“啊?你說你隨機抽一個約會??你?”


    聽到這個答桉,陸清璿首先震驚了。


    她震驚的不是這個賭約本身,她震驚的是——


    居然還會有人搶著為了跟苗傲雪約會而搶著投稿?


    眼睛瞎了嗎?


    更何況,陳涯怎麽可能會為了苗傲雪手搓一百多篇稿子投給雜誌?


    是因為他當年少不更事,沒見過女人?還是鬼迷心竅,被苗傲雪pua了?


    不就是約個會嘛,至於這麽趕著上前生怕錯失良機嗎?


    要早說想跟女生約會,哪用得著那麽費勁,好言好語求我兩句的話,我肯定會答應你的好吧?!


    陸清璿的第一反應,完全沒有顧忌到苗傲雪的感受,這不加掩飾的瞧不起,深深地刺傷了對方。


    “我?我怎麽了?你是不相信爭版是因為我的原因是吧?”苗傲雪尖著聲音道,“我好歹當年也是京大的校花!”


    夏英極們將目光轉向柳如影——現在,是這位輾轉繼承了校花的名號。也不知道她聽到苗傲雪的話,會作何感想。


    “當時,好多男生都為了我,比著寫文章給《未明》投稿。男生們一直這樣,爭強好勝起來就沒頭腦了。”苗傲雪笑嗬嗬地說道,好像迴想起了光輝往事,麵容也帶了幾分光彩。


    陸清璿斟酌了一下語言,道:“所以,苗校花,你是為了挑起男生們爭風吃醋,才發表這個宣告的嗎?”


    她還藏著半句話沒說——“這多少有點綠茶的氣息在裏麵”。


    苗傲雪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了,馬上說:


    “當然不是!當時也不止我一個這麽做……唉,反正是有原因的,說來話長。”


    “什麽原因?細說?”


    “其實,我們京大的《未明》雜誌,一開始影響力很小……好吧,現在也不算大。”苗傲雪說道,“學校的印刷廠小得可憐,所以校刊社的社長天天哭訴經費不足,這是學校人人皆知的事。”


    巫尊聽完,若有所思點頭。


    由於曆史原因,早期的《未明》是旗手們的陣地之一,有很重要的曆史意義,遠超一個校刊能達到的影響力。後來時代變遷,《未明》也逐漸迴歸了校刊本位,不再具有那麽大的影響力。


    《未明》雜誌印數一直很少,千份都不到,據說以前確實賣不出去,出來一千份,可能五百份都要捐給圖書館。


    而現在的校刊不知道為什麽,賣得很好,校刊社收支平衡了所以經費很足。


    有時候巫尊都會納悶,現在這紙媒衰微的年代,那麽多報刊都靠攤派,小小一本《未明》,都是校內學生投稿,怎麽做到有這麽多人願意掏錢購買的呢?


    苗傲雪繼續說道:“到了我那一屆,校刊社的社長是石川棟,你應該知道,他後來成了北辰的創始人。”


    陸清璿說:“他也算是個傳奇人物。”巫尊等鷹巢眾人在後麵瘋狂點頭。


    苗傲雪說:“石川棟很可愛,到處磕頭求人給他投稿,也不知道是哪個妹子看他可憐,開玩笑說,等校刊出到520期,就隨機在上麵抽一個作者約會。”


    “哪個妹子不是你?”


    “不是我。另有其人。具體是誰,就不清楚了,因為後來好多人都說自己是第一個。”苗傲雪說。


    說到這裏,陸清璿就已經恍然大悟了。


    她問道:“所以,你隻是跟風是吧?”


    “要說跟風,大家都在跟風,其實都成一個梗了,當時京大的女生,我感覺起碼一半都參與了這場賭局,一半的女生都說要在520期《未明》上抽人約會。”


    聽完這個,陸清璿迴頭和柳如影,還有巫尊等人麵麵相覷。


    難道,陳涯實際上是想一個人獨吞整個京大一半的女生?


    “那也就是說,陳涯不是為了你才投稿的,他是為了當時許諾要隨機抽男生約會的女生當中,‘某一個’他在意的女生,才那麽做的。對不對?”陸清璿問道。


    嚇死了。陸清璿拍了拍胸脯。剛才差點上當了,差點以為陳涯真是為了苗傲雪才怒而投稿。


    “可能是唄,誰知道,”苗傲雪說,“當時大家都是當玩笑說的,因為這個梗出現的時候,《未明》離520期還遠,等出到520期的時候,這個梗又火了,大家才開始發慌。”


    陸清璿問道:“我現在有點好奇,陳涯霸占了整本520期,那些許諾隨機抽男生約會的女生,後來真的都跟陳涯約會了嗎?”


    “怎麽可能?當時可有上千個女生呢,怎麽可能都跟他約會?”苗傲雪說,“不過,第520期《未明》出來後,陳涯那段時間確實很忙,忙著應付那些女生。


    “那一期《未明》很精彩,其中不少詩句、金句,當年都成了校園流行語,人人都在說白玉京,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白玉京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坐在圖書館的一個管理員。


    “當時尋找白玉京這個話題,在京大鬧得滿城風雨。不僅那些打了賭的女生找他,中文係不服氣的男生也找。過了大概一個多月,最後是石川棟扛不住招了供,才暴露他的真實身份。


    “於是一時間,無數人都快把圖書館門檻踏破了,陳涯坐在圖書館,每隔一兩分鍾,就有女生過去跟他搭話,在圖書館都沒人能安心讀書了。


    “那些女生裏,有些女生是打賭了要去兌現的,有些女生則根本沒打賭,是去渾水摸魚的,因為大家都仰慕他的文采,都成了迷妹嘛……再後來他幹脆請了病假,就為了躲那些女生,這一病,就再也沒有迴到圖書館去過了。”


    陸清璿等人聽著聽著,竟有些入了神。


    等到苗傲雪講完,她怔怔問道:“所以,他一個女生都沒有約會過?”


    “也沒有都拒絕,”苗傲雪說,“他還是跟極個別女生出去玩過,根據人們觀察,都是整個京大最漂亮的那幾個女生。其中就包括我。”


    陸清璿頓時一臉黑線。


    真是帥不過三秒。


    本來還以為是個不近女色的真英雄,結果,lsp本性還是藏不住。


    她對陳涯一頓隔空鄙視。


    “我反正感覺,他應該是有目標的,不然也不可能這樣走極端,”苗傲雪推測道,“手搓100篇詩歌文章,如果不是為了不讓喜歡的女神跟其他人約會,我想應該不會有人這麽猛。”


    陸清璿喃喃道:“那他究竟是為了誰呢?”


    她這句話,既是在問苗傲雪,也是在自言自語。


    苗傲雪道:“我怎麽知道?後來也沒聽說他跟哪個女生成了,反正我很快就對他失去興趣了,就算他的目標是我,也沒有機會了。”


    “恕我直言,他的目標,我想應該不是您。”


    “怎麽,陸大小姐,你又瞧不上人是吧?”


    “這和瞧不瞧得上沒有關係,”陸清璿努力維持微笑表情,“如果說他當年寫了100篇佳作,就隻是為了獲得一個和你赴約的機會,現在又怎麽會跟你形同陌路呢?”


    “你!?……”


    前些天得知陳涯是江離止的老板後,苗傲雪就一直都沒出過門,李佳一問過她幾次,怎麽哄也哄不好。


    她永遠不會告訴李佳一,她難受是因為後悔,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把陳涯這個潛力股牢牢抓緊,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


    江離止公司的老板,和軒轅商會的公子,選一萬次也是陳涯,可她竟然幹出了撿了芝麻丟西瓜的事情,怎能讓她不後悔?


    現在陸清璿的話直戳她痛處,導致她有點不澹定了。


    司朝良、巫尊、夏英極三個人,本來蹲在一旁,老老實實聽陸清璿講電話,大氣也不敢出。


    聽到陸清璿毫不留情麵地直戳苗傲雪肺管子,司朝良忍不住小聲評價道:“好強的攻擊性……”


    “是吧?”


    “是吧,”巫尊迴頭看了他一眼,“陸家的魔女是這樣的。”


    苗傲雪一開始還很不平靜,忽然轉念一想,心思便開了,又摳著手指甲笑道:


    】


    “哼,陸二小姐,你現在嘲笑我挺開心的,再過幾年,就不知道是誰嘲笑誰了。”


    “什麽意思?”


    “陸家現在,也算不得什麽大世家了吧?”苗傲雪悠悠然道,“我家的李佳一,從現在看,可能還比不上江離止的老板,但背靠軒轅商會,未必會比陸家差多少哦?”


    她的言下之意便是,陸清璿沒有資格嘲笑她。


    陸清璿抬了抬眉毛,道:“陸家是陸家,我是我,我隻是單純嘲笑你揀了芝麻丟了西瓜而已,關陸家什麽事?”


    “你……哼!”苗傲雪口齒沒有陸清璿靈便,當時憤而不語。


    陸清璿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氣勢還是弱了幾分。


    畢竟苗傲雪也說到點上了,陸家的衰微就好像日薄西山,是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的,她根本沒辦法反駁。


    “苗校花,還有個問題,既然當時陳涯有這麽多的靈感和才華,為什麽他當時沒有出名呢?”陸清璿皺眉問道,“你知道其中有什麽原因嗎?”


    “哼。”苗傲雪冷笑了一聲。


    “我和陳涯聊過這個話題,從他的迴應看,他完全不懂得怎麽運作自己,也不會把自己的才華換錢。我當時便認為,他完全沒有上進心,所以放棄了他。


    “但事實證明,我看走眼了,他也不是不上進。所以,問為什麽他當時候沒有紅,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陸小姐你這麽認真地查他的過往,按陳涯那性格,也不會被你感動到一絲一毫。”


    陸清璿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說:“你可能有點誤會,我對他沒有想法。”


    “要真沒有想法,又怎麽會勞您陸小姐紆尊降貴、不恥下問,來刨根問底地問這些呢?畢竟,陸小姐你又瞧不起我,”苗傲雪銀牙緊咬狠狠道,“您就慢慢查吧,多的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想說了,拜拜咯!~”


    說完,就“啪”地掛了電話,多少帶點報複心理。


    陸清璿倒不至於“被氣得鼻子冒煙”這種程度,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煩。


    老是被認為自己喜歡陳涯,讓人很沒麵子。


    柳如影在一旁說道:“你不應該嘲諷她的,跟她說僵了,現在又沒線索了。”


    夏英極在一旁抬頭看她,突然對柳校花肅然起敬——她竟然敢直接點魔女做得不對。


    陸清璿噘嘴道:“無所謂,要說線索,這一櫃子不都是嗎?還需要問她?再說了,我們也沒必要刨根問底非要搞清楚,管他當年到底是為了誰,現在都是一條光棍。”


    陸茜子聽到她這麽說,私以為多少有點精神勝利的感覺,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有點高興,點頭附和:“對,都是光棍。”


    “確實,知道當時有這麽件軼事就差不多了,不過,當年的學姐們還真是彪悍啊,居然隨機還有抽人約會這種事。”巫尊點頭讚同,表情似乎像是“恨不能生在當時”。


    “別廢話了,來看看這裏麵,”夏英極把檔桉櫃裏的文件資料一摞摞掏出來,“放在了桌上,我們一起找找,才一本雜誌就了解到這麽多情況,把這些全翻爛了,不就全清楚了?”


    想法很美滿,現實很骨感。把資料翻爛了,也隻能得到一堆爛了的資料,並不能心想事成地得到想要的答桉。


    幾個人坐在鷹巢的教室裏,翻看那些資料翻看了整整一下午,竟然一無所獲。


    那些資料,大半部分都是初代鷹巢的會議記錄和開發日記,執筆人是石川棟、代斯傑、黃一凡三位鷹巢三傑。


    會議記錄,也都是就事論事,極少涉及討論問題之外的事情,開發日記當中,還有不少缺失部分,想來是涉及重要商業信息,部分資料被帶走了,並未留在鷹巢。


    幾人查了一下午,得到的有用信息,也就隻有“除了北辰三傑之外,創始人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每次都主持會議,從來沒有做過會議記錄,所以沒有筆跡,也沒有留下姓名”。


    這個人甚至給他們的感覺,地位甚至比北辰三傑還要崇高,而且在三傑的筆記裏,凡提到這個人的地方,均用“頭兒”來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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