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仁繼高聲大喝的同時,卻見被束縛著的耶律綺竟然掙脫繩索,幾掌劈開左右的士兵。飛身上馬,奪路而逃。


    “耶律綺跑了!快抓住她!”一陣騷亂中有人高聲叫喊。附近的士兵紛紛朝著耶律綺包抄過去,試圖將她攔截。然而耶律綺卻身輕如燕,在飛馳的馬背上左躲右閃,抑或是緊拽著韁繩,雙足左右輕點落地,在複爾飛身上馬。如此這般,竟是沒有刀劍能夠傷到她。眼看著她的身影已躍入火雷石陣中,若隱若現。


    撤迴陣地的李仁繼勃然大怒,伸手奪過身側侍衛的弓弩,搭弓上弦,瞄準烽火中那翩然的一抹身影,蓄滿盛怒,破空一聲裂響,箭羽直直飛射而出。但見那馬背上的背影微微一頓,便驅策著馬兒消失在滾滾火煙中。


    李仁繼怒喝一聲:“耶律襄!這筆賬本王遲早要跟你討還迴來!”


    隨即將手中的弓箭用力丟擲在地,大聲叫道:“鳴金收兵!”


    倉皇迴到軍營的李仁繼憤恨的將頭盔狠狠丟擲在地上,初戰靈州,沒想到會被耶律襄擺了一道。原本以為隻要耶律綺在手,他多少會有些顧忌。誰知,這老狐狸竟然連自己女兒的性命都不顧。闖過火雷石陣之後,頭也不迴的入了靈州城。


    明明日夜派人監視著他,他到底何時與巴拉齊暗中勾結,竟然靈州大門為他而開,三千鐵騎大部分都湧入了靈州城內,餘下的也趁亂逃遁。卻讓他的兵將遭遇火雷,損失慘重。


    難不成耶律襄投靠了巴拉齊?還是這個老狐狸另有所圖?李仁繼越是深思,心中的怒氣便越是難以平息。又想到今日陣營混亂一片,連耶律綺也趁機逃竄,不由得讓李仁繼咬牙切齒,他低估了耶律襄父女,實在是失策。可他卻不會輕易作罷,耶律襄以為自己逃入靈州便高枕無憂了嗎?他要讓耶律襄和整個靈州城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要讓靈州成為一座死城。


    “來人!”李仁繼高喝一聲。張複便急急入帳:“大王有何吩咐?”


    “靈州的援路可徹底切斷?”李仁繼在沙盤上細密審視著靈州的地形。靈州南北崇山,東西貫通。早在數月前,李仁繼已調兵從南北兩路開跋,繞過靈州駐守,以切斷東側援軍的來路。而他此番從西側攻進,便是將靈州隔絕為一座孤城。即使強攻不下,也要耗他個水盡糧絕。


    張複聞聽,急忙應道:“迴大王,昨日收到飛鴿傳信,靈州援軍已被圍困在龍青山,運來的糧草已被我們燒了個精光,且不說他們一時半刻無法趕來救援,即便是趕到了,也不過是徒增戰俘罷了......”


    李仁繼緩緩點點頭道:“傳令下去,切不可掉以輕心,一定要阻斷援軍來路。這一次,本王勢必要拿下靈州!”


    “是!”張複應聲而出。


    帳中李仁繼仍憤憤於今日一戰,卻不知此時靈州城內也是混亂一片。且說之前巴拉齊將軍意外收到耶律襄求和的信函,雖猶疑非常,卻無奈蕭梓夏冒死夜赴靈州,信誓旦旦為他作保。


    “梓夏姑娘,即便你帶來皇上的手諭,我也不能輕易答應你所說的事情,這樣的做法太過冒險。且不說耶律襄是否實意求和,單是讓三千鐵騎入得城內,便是難以掌控,稍有不慎,便是引狼入室!”巴拉齊深知蕭梓夏所說之事的嚴重,就算是違抗聖旨,他也絕不拿靈州的安危去冒險。


    “將軍。”蕭梓夏卻也不急躁,趁著夜色入內潛入靈州的她,深知此番前來應該完成的使命:“梓夏有一惑還請將軍解答。眼下,李仁繼已經派人封住援軍來路,若是將軍不應下耶律襄的求和,勝算又有幾成?”


    “這……”巴拉齊皺起眉頭,這個彪悍的將軍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靈州被圍困,糧草不能及時運抵,若是李仁繼聯手耶律襄,強攻靈州也非不可。靈州之困,是實實在在擺在眼前的事情。


    “可大遼覬覦我邊城也非一日兩日,梓夏姑娘又怎麽擔保耶律襄沒有反水之心?”巴拉齊道。


    蕭梓夏低頭沉思了片刻,便忽然抬頭道:“將軍營中可有結實粗壯的繩索?”


    “梓夏姑娘的意思是?”巴拉齊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女子。但見眼前的女子雖然年紀輕輕,眼神卻清明睿智,舉手投足,言語之行間已仿是久經沙場,心思沉穩細密,他開始漸漸明白,為何這樣看似柔弱的女子,卻懷揣著皇上親筆手諭,要自己與這女子配合,擊退李仁繼。


    但見蕭梓夏纖細的手指,在靈州城門處輕劃一個圈,低笑一聲道:“甕中捉鱉,總好過攻城之刃……”燭燈下,女子的笑容沉靜而美麗,讓巴拉齊不禁暗自讚歎。


    盡管二人對耶律襄的反水之舉早有預料,也由蕭梓夏故意將攻破絆馬索與火雷陣的方法告訴了耶律襄。但引三千鐵騎入城,實在太過危險。故而在耶律襄靠近城門的時候,巴拉齊將火雷石陣做了變化,讓耶律襄的三千鐵騎被打散,小部分入得城內,大部分則散落在城外。如此一來,已公然反叛的耶律襄必然不會再與李仁繼聯手,而入城的小部分一旦反水,也會在他的掌控之內。


    即便是做了如此周密的部署,巴拉齊還是驚異於耶律襄出手之快。耶律襄率兵剛一入城,便紛紛揮動手中的兵刃四處砍殺起來。一時間,避之不及的將士們傷亡不少。


    直到鋪天蓋地的繩網從城門飛將,被困在繩網中的耶律襄才迴過神來,那丫頭騙了他!


    巴拉齊皺著眉,看著被繩網束縛,人馬混亂的鐵騎隊伍,心中的憂慮更甚。雖然擒住了耶律襄,打碎了李仁繼攻下靈州的美夢。可不知援軍還有多久才能脫困,李仁繼又會不會因此暴怒,不顧一切的攻向靈州。如若真的如此,靈州必定是無法抗衡的。


    他登上城樓,遠望著李仁繼大軍的駐營,心中暗自思索著,未知蕭梓夏是否安然無恙的脫身,而李仁繼的下一次進攻又在何時。他在城門上不停地來迴踱步。直到兵士壓著耶律襄登上城樓。看著一臉憤怒的耶律襄,巴拉齊的心中突然閃現出一個更大膽的主意來,他不禁彎起嘴角一笑,自己倒是與那精靈古怪的丫頭有了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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