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翰將厚實的衣服披在蕭梓夏的身上,帶著憐惜又帶著些許無奈,他緩緩坐了下來。漸漸地,他也覺得困頓起來……


    待侯翰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濃鬱的酒香還在屋中彌漫著不曾散去,侯翰抽動著鼻翼,試圖將彌留的最後一絲酒香都吸入髒腑。然後,他察覺到,原本伏在桌上熟睡的蕭梓夏已不見了蹤影,而蓋在自己身上的,正是昨夜他為蕭梓夏披上的那件厚衣裳。


    “丫頭?”侯翰輕喚了幾聲,便起身朝著屋外走去。前院已經被打掃的幹幹淨淨,柴屋的廚火也燃的正旺。可是卻見不到蕭梓夏的人影。


    侯翰站在那裏略一沉思,便邁開步子朝著後院的馬廄走去。如他所料,此刻的蕭梓夏正待在馬廄中,挽起袖子,拿著大刷子認真的清洗著馬的鬃毛。“唰唰唰”的響聲在院子裏不斷地迴蕩著。


    “丫頭……”侯翰輕聲喚道。


    蕭梓夏轉過頭,看到侯翰,臉上便露出一個微笑:“灶上有吃的,老頭兒你自己去吃點東西吧……”


    說罷,她抬起白皙纖細的胳膊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便接著刷起馬來。


    侯翰緩緩走到蕭梓夏身邊,默不作聲的看著她半晌之後,開口說道:“丫頭,你和王爺鬧別扭了吧……”


    “沒有的事……”蕭梓夏頭也不迴的應道。


    侯翰輕咳了一聲道:“你昨兒夜裏跑到我這裏來喝酒,一大清早又在這裏刷馬也不迴客棧去……難道不是鬧了別扭嗎?你真以為老頭兒我老眼昏花,看不出你們二人之間……”


    還未等侯翰說完,蕭梓夏忽然朗聲說道:“洗好了。好久都沒有刷過馬了……也好久沒有幫鬼宿‘沐浴’了……”


    侯翰雖然對蕭梓夏岔開話題感到無奈,可是也不禁被她的話語逗笑:“你啊……說起來,那匹馬還是從別人手裏搶來的,不是嗎?”


    “我哪有?”蕭梓夏不服氣的迴道。


    侯翰哈哈大笑:“怎麽沒有。你不但搶了,搶的還是人家相中的戰馬……”


    蕭梓夏丟給侯翰一個冷眼,轉而拍了拍身邊的馬兒道:“我可不記得有這迴事……”


    “你當然是拋到腦後去了。在我這裏磨了好多天,趁著人家軍爺來買馬的當口,好端端的一個女娃,扮作少年郎。混在人群中,軍爺剛剛相中,還沒來得及付銀子。你跑過來擲了銀子,就跳上馬背,我記得那馬性子夠烈,眼看著一個瘦的跟小雞似的年輕人飛身就躍上馬背,可嚇得我一身冷汗。”侯翰笑咪咪地迴想著當年初遇蕭梓夏的情形。


    事到如今,他還是不得不在心裏佩服這個孩子:“沒想到,你馴馬還真有一套。沒多久,那馬兒就服服帖帖的。可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纏著我把那馬兒賣給你,那馬兒現在定是在馳騁疆場,嘖嘖……真是暴斂天物啊……”侯翰一邊說著,一邊佯裝可惜的搖著頭。


    “好啦,你就別再取笑我了……”蕭梓夏將手叉在腰上,做出一副嘟嘴生氣的模樣,更是惹得侯翰大笑起來。


    侯翰一邊笑著一邊擺擺手道:“這可不是取笑。雖說那馬兒沒能在戰場上揚威,可是我一點兒也不後悔把它賣給了你。你這丫頭,還真有點巾幗不讓須眉的味道……”


    蕭梓夏似笑非笑的看著侯翰,半晌之後才道:“老頭兒,我權當你是在誇我了……”


    侯翰笑笑,在清晨的陽光中展開胳膊,伸了個懶腰朗聲道:“今兒天氣不錯,早些開門迎客……”說罷,便朝著院門走去。


    侯翰剛一開門,正迎上一個男子正欲叩響門閂。侯翰一驚之後,定睛看去,不免覺得那男子有些麵熟。


    “你……”侯翰指著他遲疑了片刻。待男子輕喚了一聲“老人家”,侯翰才猛地一拍腦袋叫道:“這不是楊將軍嗎?你怎麽來了?”


    聽得侯翰喜叫一聲,蕭梓夏便探頭問道:“老頭兒,是誰來了?”


    侯翰一邊敞開院門,一邊迴頭笑應道:“真是巧了,方才正與你說起,這人就到了。丫頭快來,這位就是被你搶了戰馬的軍爺……”


    蕭梓夏朝著院門走去,片刻便愣在了那裏:“雲大哥……你怎麽來了?”原來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雲兮揚。


    很快,蕭梓夏怒意頓生:“你跟蹤我……!”


    侯翰看著蕭梓夏的表情,詫異的問道:“你們……認識?”


    蕭梓夏沒有理會侯翰,而是轉身便朝著屋內走去。雲兮揚也顧不得與侯翰寒暄,急忙上前攔住了蕭梓夏的去路:“梓夏,你別誤會……不是我跟蹤你,是……公子他擔心你,讓我保護好你……”


    蕭梓夏撇過視線,不去看雲兮揚,冷笑一聲道:“梓夏愚鈍,弄不清雲大哥你到底想做什麽……”


    雲兮揚知道蕭梓夏是在氣惱自己一路尾隨,但他還是低聲解釋道:“昨兒公子離開的時候,放心不下,所以讓我留在客棧保護你。我在後院的時候,恰巧看到你從窗戶裏跳出來,離開客棧,所以我……”


    “那還真是難為雲大哥了,在這裏守了一夜。現在你也看見我了,自是可以迴去跟公子複命,我好好的在這兒,哪也沒去……”一聽到雲兮揚說起軒轅奕,蕭梓夏便怒火叢生,憋在心中的怒氣倒是盡數都撒在了雲兮揚的身上。


    雲兮揚倒也不在意蕭梓夏譏諷,他隻是輕聲應道:“並非因為我聽從公子之命,而是我很擔心你。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告訴了你,你又何必如此猜忌和懷疑我呢?”


    聽著雲兮揚誠懇的話語,蕭梓夏心裏清楚自己不過是拿雲兮揚出氣,自知理虧的她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麽。


    侯翰上前看著二人之間略顯怪異的氣氛,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問道:“原來你們已經見過了?”


    “什麽?”蕭梓夏疑惑地側過頭看向侯翰。


    侯翰微微有些驚訝,隨即指著雲兮揚,緩緩說道:“這位不就是被你搶走了戰馬的軍爺嗎?”語畢,侯翰驚覺自己的失言,急忙收住了話頭。如今的梓夏自不是先前的模樣,這般說與眼前的男子倒是平白給她添了不少麻煩。


    不料,蕭梓夏輕聲安撫道:“雲大哥是知道的,他是王爺的貼身護衛……”


    “梓夏你在說什麽?”雲兮揚自然驚詫於蕭梓夏將他的身份和盤托出。


    蕭梓夏歎了一口氣道:“雲大哥,有道是無巧不成書。你想瞞也瞞不了。這老頭兒不是別人,正是侯翰將軍……”


    “什麽?”雲兮揚吃驚的瞪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笑眯眯的老者。他一直以為,這老者不過是西域有名的養馬人,自己曾慕名前來,從他這裏選走了不少上好的戰馬。可誰又能想到,這老者竟是享譽中原西域兩地的侯大將軍,他所開辟的番市,也讓邊城靈州多年和平無戰。


    “侯將軍,在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雲兮揚微微欠身,恭敬的向著侯翰行了一禮。


    “哈哈哈……罷了罷了,都是以前的事了……”侯翰笑著擺擺手:“沒想到,你是王爺的貼身護衛,想必,那些好馬都盡數被藏在了王府吧,害得老頭兒以為那些馬兒個個都衝鋒陷陣去了。”


    “這……”雲兮揚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那些好馬的確都在沙場上衝鋒陷陣,立下了不少功勞。


    看到雲兮揚為難的模樣,蕭梓夏機靈的岔開話題,對著雲兮揚道:“雲大哥,你迴去複命吧,告訴王爺,我暫且在客棧落腳……”


    還沒等蕭梓夏說完,一個聲音朗然響起:“丫頭,你還是乖乖迴遲府去吧,剛得到消息,迴鶻大典便在今日舉行……”


    三人齊齊循著聲音看去,便見孫總管一臉嚴肅的站在院門前,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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