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娘娘不是說，這是給我的建議嗎？既然是建議，我當然需要綜合考慮了不是？還是說娘娘剛才給的不是建議，而是諭旨？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娘娘頒布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讓草民前來？”呂功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沒有任何一絲的顫抖，甚至有些激昂。</p>
八位侍女驚駭地看著這一幕，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p>
婦人的眉頭漸漸鬆開，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一絲冷笑，她的聲音突然也變得不再溫柔，如同臘月風霜，摧人心智。</p>
“考慮，好一個考慮。你真以為如何處置林若普，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別忘了，這是京都。”</p>
呂功不怒反笑。“哈哈哈，娘娘終於說真話了。如何處置林若普，當然不用經過我同意，娘娘說了就能算。說實話，我也沒有能力讓娘娘收迴成命，隻是我也有自己的處世之道。起碼，我覺得這世間，公道自在人心，除了律法之外，報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p>
婦人顯得涵養極好，對於呂功的放肆，似乎一點都不惱怒，隻是臉上的笑意更甚。就像是貓突然間來了興致，不想那麽快將老鼠弄死一般的心態。</p>
“有趣，有趣！那本宮就給你個機會，看看這世間的公道在哪裏。”</p>
“謝謝娘娘開恩。”呂功毫不在意地笑著道，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涼透的菜肴，呂功突然腦海中浮現出雲燕山的人間煉獄，下意識問道：“不知道娘娘可曾去過雲燕山？”</p>
“你是說那些災民嗎？”婦人已經重新平靜下來。</p>
“原來娘娘什麽都知道。那呂功就告辭了！”呂功的聲音也平靜無比。</p>
他覺得已經沒有什麽好憤怒的了。</p>
眼前這一桌菜肴，換做銀子的話，估計足夠上萬災民吃一頓飽飯了。</p>
而這樣的一日三餐，更是足夠養活幾萬災民。</p>
整個皇宮內有多少這樣的窮奢極欲和鋪張浪費？</p>
他們解決不了災民的問題嗎？</p>
呂功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桉。幾十萬條窮苦的生命，根本及不上她們口中味蕾的一刻綻放。</p>
“梁公公！送客！”婦人輕聲道。</p>
白臉閹人連忙起身，已經是滿頭是汗，他深深看了呂功一眼，快步走過去開門。</p>
呂功二話不說，直接掠空而出。</p>
一路無言，直到出了宮門，重新見到坐立不安的杜淳，白臉閹人突然大叫一聲，盯著杜淳道：“杜大人，你差點就害死咱家了！”</p>
杜淳不解，看著白臉閹人氣得渾身顫抖，心中有些詫異。</p>
白臉閹人冷哼一聲，突然從袖子裏抽出那張銀票，一把丟在地上：“杜大人，這口破箱子得罪了娘娘，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麽處置！”</p>
杜淳看著白臉閹人轉身離去，愣在了原地。</p>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深深看了呂功一眼，率先鑽入轎子內。</p>
呂功跟了進去。</p>
“大人放心，這事與您無關！”呂功澹澹道。</p>
杜淳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p>
呂功簡單將事情說了一下，杜淳聽著，眼睛越來越大，最後苦笑道：“你這性子，倒是跟我恩師有的一拚。”</p>
呂功有些意外。他本想杜淳會責怪自己，甚至是暴跳如雷，誰知道隻是這麽輕輕一句，還提到什麽恩師。</p>
似乎是以為呂功不解，杜淳笑著解釋道：“我的恩師便是當朝首宰章義之。”</p>
談到自己的恩師，杜淳眼中滿是敬仰，卻又有些無奈，笑道：“恩師這兩年，在聖上麵前，一直都如同你今日這般，直言不諱；已經不知道惹惱了聖上多少迴了。好在天下讀書人看著，否則隨便拿一條出來，都是死罪啊。”</p>
</p>
對於章義之，呂功早在判官大人的口中聽說過，卻沒有想到是尚書大人的恩師。</p>
呂功由衷道：“若是天下多一些像丞相這樣的父母官，那華朝何至於此！”</p>
尚書大人卻是搖頭。“這年頭，諫官是沒有活路的。德高望重如恩師，也都因為直言，屢受打壓，如今心力交瘁，加之朝中主戰派扇風點火，老師如今也是失了勢，不為聖上所重啊。”</p>
呂功聞言，心中早生敬意，道：“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拜見章大人。”</p>
尚書大人哈哈大笑：“若是老師知道你今日所為，必當引為知己。隻可惜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處處小心翼翼，最終也逃不過天下大勢……”</p>
說著，杜淳的目光越來越暗澹。</p>
如今新舊兩朝交替，從聖上這兩年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老一派已經日薄西山，很快就要退出曆史舞台了。</p>
滿朝文武，黨爭不斷，稍微有點能力的，都已經提前站隊，隻剩下他們這些不甘放棄的老臣，在苦苦掙紮。</p>
他自己也想過，閉著眼睛跟著走就行，可是幾十年的教育，讓他無數次又迴到了原點。</p>
想到恩師如今越發欠安的身體，杜淳心裏說不出的難受。</p>
呂功卻不知道杜淳一下子就想了這麽多，以為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煩惱，直言道：“杜大人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將來呂功出了問題，絕對不會連累大人您的！”</p>
杜淳搖頭苦笑。</p>
這根本就不是呂功會不會連累的問題，而是朱家必然不會錯過這次大好的機會，進一步打擊這些老臣。</p>
說不定，一個連鎖反應，直接就讓整個華朝中心陷入另一種境地了。</p>
“走吧。迴去之後，你想怎麽做，我都不會再阻攔你。”杜淳抬起頭，終於憋出了一絲笑意來。</p>
這一刻，呂功突然有些莫名的哀傷。</p>
“杜大人，不知道雲燕山之事你怎麽看？”呂功說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p>
“你去了雲燕山？”杜淳臉色微動。</p>
“見你之前，我便是剛從那裏迴來的。”呂功如實道。</p>
“災民之事，恩師已經上奏過不下於十次，皆無成效。恩師也是多次因為此時難以安眠，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京都安全被朱皇後本家把持，雲燕山具體情況，我們更是不得而知。此前，因為恩師的諫言，幾次開倉賑災，卻不知道效果如何了。”</p>
呂功連忙將自己所看到的說了一遍。</p>
杜淳氣得渾身顫抖，直接從轎子裏站起。可惜轎子太小，撞得他頭頂長包，眼淚花花。</p>
八位侍女驚駭地看著這一幕，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p>
婦人的眉頭漸漸鬆開，取而代之的是嘴角的一絲冷笑，她的聲音突然也變得不再溫柔，如同臘月風霜，摧人心智。</p>
“考慮，好一個考慮。你真以為如何處置林若普，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別忘了，這是京都。”</p>
呂功不怒反笑。“哈哈哈，娘娘終於說真話了。如何處置林若普，當然不用經過我同意，娘娘說了就能算。說實話，我也沒有能力讓娘娘收迴成命，隻是我也有自己的處世之道。起碼，我覺得這世間，公道自在人心，除了律法之外，報應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p>
婦人顯得涵養極好，對於呂功的放肆，似乎一點都不惱怒，隻是臉上的笑意更甚。就像是貓突然間來了興致，不想那麽快將老鼠弄死一般的心態。</p>
“有趣，有趣！那本宮就給你個機會，看看這世間的公道在哪裏。”</p>
“謝謝娘娘開恩。”呂功毫不在意地笑著道，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涼透的菜肴，呂功突然腦海中浮現出雲燕山的人間煉獄，下意識問道：“不知道娘娘可曾去過雲燕山？”</p>
“你是說那些災民嗎？”婦人已經重新平靜下來。</p>
“原來娘娘什麽都知道。那呂功就告辭了！”呂功的聲音也平靜無比。</p>
他覺得已經沒有什麽好憤怒的了。</p>
眼前這一桌菜肴，換做銀子的話，估計足夠上萬災民吃一頓飽飯了。</p>
而這樣的一日三餐，更是足夠養活幾萬災民。</p>
整個皇宮內有多少這樣的窮奢極欲和鋪張浪費？</p>
他們解決不了災民的問題嗎？</p>
呂功知道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桉。幾十萬條窮苦的生命，根本及不上她們口中味蕾的一刻綻放。</p>
“梁公公！送客！”婦人輕聲道。</p>
白臉閹人連忙起身，已經是滿頭是汗，他深深看了呂功一眼，快步走過去開門。</p>
呂功二話不說，直接掠空而出。</p>
一路無言，直到出了宮門，重新見到坐立不安的杜淳，白臉閹人突然大叫一聲，盯著杜淳道：“杜大人，你差點就害死咱家了！”</p>
杜淳不解，看著白臉閹人氣得渾身顫抖，心中有些詫異。</p>
白臉閹人冷哼一聲，突然從袖子裏抽出那張銀票，一把丟在地上：“杜大人，這口破箱子得罪了娘娘，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麽處置！”</p>
杜淳看著白臉閹人轉身離去，愣在了原地。</p>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深深看了呂功一眼，率先鑽入轎子內。</p>
呂功跟了進去。</p>
“大人放心，這事與您無關！”呂功澹澹道。</p>
杜淳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p>
呂功簡單將事情說了一下，杜淳聽著，眼睛越來越大，最後苦笑道：“你這性子，倒是跟我恩師有的一拚。”</p>
呂功有些意外。他本想杜淳會責怪自己，甚至是暴跳如雷，誰知道隻是這麽輕輕一句，還提到什麽恩師。</p>
似乎是以為呂功不解，杜淳笑著解釋道：“我的恩師便是當朝首宰章義之。”</p>
談到自己的恩師，杜淳眼中滿是敬仰，卻又有些無奈，笑道：“恩師這兩年，在聖上麵前，一直都如同你今日這般，直言不諱；已經不知道惹惱了聖上多少迴了。好在天下讀書人看著，否則隨便拿一條出來，都是死罪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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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章義之，呂功早在判官大人的口中聽說過，卻沒有想到是尚書大人的恩師。</p>
呂功由衷道：“若是天下多一些像丞相這樣的父母官，那華朝何至於此！”</p>
尚書大人卻是搖頭。“這年頭，諫官是沒有活路的。德高望重如恩師，也都因為直言，屢受打壓，如今心力交瘁，加之朝中主戰派扇風點火，老師如今也是失了勢，不為聖上所重啊。”</p>
呂功聞言，心中早生敬意，道：“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拜見章大人。”</p>
尚書大人哈哈大笑：“若是老師知道你今日所為，必當引為知己。隻可惜我這個不爭氣的學生，處處小心翼翼，最終也逃不過天下大勢……”</p>
說著，杜淳的目光越來越暗澹。</p>
如今新舊兩朝交替，從聖上這兩年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老一派已經日薄西山，很快就要退出曆史舞台了。</p>
滿朝文武，黨爭不斷，稍微有點能力的，都已經提前站隊，隻剩下他們這些不甘放棄的老臣，在苦苦掙紮。</p>
他自己也想過，閉著眼睛跟著走就行，可是幾十年的教育，讓他無數次又迴到了原點。</p>
想到恩師如今越發欠安的身體，杜淳心裏說不出的難受。</p>
呂功卻不知道杜淳一下子就想了這麽多，以為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煩惱，直言道：“杜大人放心，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將來呂功出了問題，絕對不會連累大人您的！”</p>
杜淳搖頭苦笑。</p>
這根本就不是呂功會不會連累的問題，而是朱家必然不會錯過這次大好的機會，進一步打擊這些老臣。</p>
說不定，一個連鎖反應，直接就讓整個華朝中心陷入另一種境地了。</p>
“走吧。迴去之後，你想怎麽做，我都不會再阻攔你。”杜淳抬起頭，終於憋出了一絲笑意來。</p>
這一刻，呂功突然有些莫名的哀傷。</p>
“杜大人，不知道雲燕山之事你怎麽看？”呂功說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p>
“你去了雲燕山？”杜淳臉色微動。</p>
“見你之前，我便是剛從那裏迴來的。”呂功如實道。</p>
“災民之事，恩師已經上奏過不下於十次，皆無成效。恩師也是多次因為此時難以安眠，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京都安全被朱皇後本家把持，雲燕山具體情況，我們更是不得而知。此前，因為恩師的諫言，幾次開倉賑災，卻不知道效果如何了。”</p>
呂功連忙將自己所看到的說了一遍。</p>
杜淳氣得渾身顫抖，直接從轎子裏站起。可惜轎子太小，撞得他頭頂長包，眼淚花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