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華接到寧震天電話的時候,已是晚上九點,彼時,梁月華站在窗戶前,電話那端,寧震天的聲音從電話裏頭傳來:“月華,是家裏麵出了什麽事情了嗎?抱歉,公司太忙,現在才給你迴電話。”


    到了這個階段,外貌早就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的蒼老起來,唯一不變的就是那聲音,依舊如暖陽,直直的沁入梁月華的心。梁月華笑了笑,說:“沒,上次不是給你打了電話阿誠要結婚了嗎?阿深的妻子也在這裏,趁著大家都在,你抽個時間迴來吧,他們也好定個好日子結婚。”


    “好,我明天早上迴來。”


    寧震天是站在公司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的,夜裏麵的洛杉磯,被霓虹燈所照亮著,別有一番的色彩。雖然明天他有一樁價值幾千萬的合同要簽,但遠不及家人重要。算算,他也有好些時日不曾迴家了,該迴了。


    “那我明天就跟孩子們說,他們都還沒有見過你。”


    梁月華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蘇暖和上官沐,上官沐幾年前被寧誠帶迴來的時候,他就不曾在家,慕深結婚至今,他也是不曾出現過。


    “好。”頓了頓,寧震天又說:“你需要什麽嗎?我給你帶迴來。”


    梁月月看著窗外的夜景,唇角一勾:“不用了,你人迴來就行。”


    “明天我趕迴來吃早餐。”


    “好。”


    梁月華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對於她而言,她要的不是身外之物,因為那些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要的,不過就是兒女幸福安康,家人團聚,這樣就已經足夠。但這麽多年來,這個心願都沒有完成。


    好在,寧誠最終還是找迴了上官沐,即便她的心裏麵有再多的成見,為了寧誠的幸福,也該放下了。


    寧震天的想法雖不是跟梁月華一致,但大概構思是一樣的,現下,公司該交給寧誠和慕深這兩個年輕人來管了,他已經老了,該在家好好的享受齊人之樂了。而且,他也虧欠了她很多年。


    ……


    第二天,梁月華是掐算著寧震天的時間起來的,算了算,等她做好了早餐,他也就到家了,淺聊了幾句她再去叫孩子們。果然跟她料的差不多,她做好早餐從廚房裏麵走出來的時候,寧震天就風塵仆仆的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又做好早餐了?”寧震天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笑著的。


    梁月華嗔了寧震天一眼:“你別在這裏說我,不用我說,你給孩子們的禮物準備好了沒有?”這些年來,他都是在外忙著生意場上的事情,很少有時間迴家,但凡迴家,都會事先告知。久而久之,他若說哪個時間段迴來,她就能掐算出他大概什麽時候到家。


    這不是誇大其口,也不是神機妙算,而是一種融入日常生活裏麵的愛情,經過歲月吧的沉澱和敲錘。


    “你放心,該準備好的我都準備好的,孩子們這會還沒起吧?”


    話音落,慕深和蘇暖就已經下了樓,在樓梯上的時候,慕深就看到了站在客廳裏麵的寧震天,慕深勾開唇角,語氣溫和:“姨丈。”擔心蘇暖會有些緩不過神來,慕深拉過了蘇暖的手。


    蘇暖朝著寧震天點了點頭,微笑著:“姨丈。”


    寧震天微微頜首,打量了蘇暖幾眼,長相雖然不是最出眾的,但臨危不亂,是個好姑娘。


    慕深拉著蘇暖走完了剩下的幾層台階,走到了他們的麵前,寧震天就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給了蘇暖:“你們結婚姨丈沒在場,後來你來到這裏的時候我因為公司的事情太忙沒有來招唿你,這個就當做是姨丈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了。”


    “這……”蘇暖不好意思接,把目光投向了慕深,詢問著他的意見。


    慕深朝著蘇暖微微的頜首,蘇暖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了那盒子:“謝謝姨丈。”


    “你和阿深先說會話,我上樓去叫阿誠去。”梁月華原本是以為這個點上孩子們是在睡覺的,沒有這麽早起來的,但沒有想到慕深和蘇暖就會起來的這麽早。既然是蘇暖他們都醒了,把寧誠叫醒,吃了早餐也好商量事宜。


    然而慕深和蘇暖之所以會醒這麽早的原因是因為佳妻在懷,卻隻能看,不能吃,慕深整個人都是難受的,他才早早的醒來。蘇暖是因為見慕深醒來了,這才醒的,想著,這個點梁月華沒有做好早餐清晨出去散散步也是可以的。


    但誰曾想,竟會出現這麽多的巧合?


    寧震天給了慕深一支煙,自己點燃了一支,沉著聲音:“聽你小姨說,你把國內的公司還給慕家了?”這事他聽梁月華說起過,原本是想好好問問慕深是什麽原因的,但卻一直太忙,就把這事給忘記了,如今見了慕深,這才想了起來。


    “是,慕氏做著太累,還不如自己的東西實在一點。”這事原本就是事實,也沒有什麽好瞞的。


    寧震天彈了彈煙灰,抿著唇:“雖說是慕家的東西,但十年裏麵你付出的心血也不少,就算是要給也不能白給,慕家人的過分我是知道的。但現下再怎麽說,慕氏也已經是冠上了別人的名字,你在這裏正好,寧誠這下也該收心了,我就把公司交給你和寧誠,我也該好好的歇歇了。”他早就有過這個打算,讓慕深進入kf,但慕深卻說要迴國,若不是因為死去的慕雪政,他怎麽說也不會同意讓慕深迴國的。


    國內那麽的累,付出的心血最後還是給了別人,寧震天是個商人,慕深又是他的外甥,怎麽說他都是有點為慕深不值得。


    “嗯,我會跟寧誠好好的管理公司的。”這話,再不同意的話,寧震天該生氣了,慕深很明白他這個姨丈的脾氣。


    蘇暖在一旁沉沉的聽著,一直沒有說話,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麽插口,也是因為她當時的原因,慕深到底是為什麽放棄慕氏的,難道是因為跟她離婚之後嗎?想到這裏,蘇暖就覺得她需要找個時間好好的跟慕深說說了。


    若真的是,她一定會勸著慕深把慕氏給奪迴來的,畢竟慕氏的今天是慕深辛辛苦苦的創造出來的。


    寧震天拍了拍慕深的肩膀,沒有再說話。


    這時候,梁月華下了樓,轉身進了廚房,隨後下來的,是寧誠和上官沐。寧誠是走近過來才喚了寧震天一聲“爸”的。寧震天沒有看寧誠,冷哼了一聲,從口袋裏麵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上官沐,語氣還算緩和:“我雖然知道你的存在,但是很抱歉,我卻一直是沒有時間,這個就當做我給你的見麵禮,還望你不要嫌棄。”


    上官沐沒接,也沒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盒子就已經被寧誠給接了下來,然後就那樣硬塞給了上官沐,笑著說:“我爸給你的你就接下吧,不用含蓄的,來坐下,等會就可以開飯了。”


    說著,上官沐就已經被他按捺在了椅子上麵,而他也已經妥妥當當的坐了下來。


    寧震天沒表現出什麽,但蘇暖還是察覺了出來,寧震天是生氣了,但蘇暖也不好說。


    不管什麽時候,寧誠永遠都是最歡快的那一個,以往是梁月華說他,但也沒有什麽危害力,因為他早就習以為常了。但今日不同,說他的人是他的父親寧震天。看見寧誠那樣,寧震天就皺了皺眉頭:“你看看你,吃飯的時候規矩一點,沒事不要說這麽多的話。你的婚期我看還是趁早定下來吧,婚禮舉行之後就給我管理公司去,若是不會的話就去跟慕深好好的學學。”


    寧震天也知道,寧誠不是不會,而是不想。


    以前是為了一個女人,如今都找到了,就算不想也得要,這個公司遲早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我去管理公司的話,那我豈不是跟你一樣變成每日都不迴家的人了?慕深才剛剛清閑一下,你就讓他管理公司,爸,我們掙了這麽多的錢已經夠了,對於我們來說,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隻要我們大家好好的就行了。”這話,寧誠很早的時候就考慮的很清楚了,不是不為他的父親著想,而是辛苦了大半輩子了,他的父親該好好的歇一歇了。


    錢是賺不完的,但人是可以走到生命的盡頭的。


    寧震天怒瞪著寧誠,唇線緊緊的抿成了一條線,慕深見氣氛不對,連忙的打著圓場:“姨丈,阿誠他隻是對突然接手公司的事情還沒反應過來,等他自個好好的想清楚他就知道了。”說完,慕深朝著寧誠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再說了。


    經慕深這樣,寧誠也不再說話了。


    寧震天冷哼了一聲:“他要是知道,還會這個樣子?”


    梁月華想歎氣,這兩父子一見麵總是吵,沒有一次是好的。不能讓氣氛這麽下去,梁月華歎氣說:“好好吃飯吧,其他的事情往後放總行了吧。反正事情是注定了的,該幹嘛就得幹嘛,這個是沒什麽好商量的。”最後一句話,梁月華是說給寧誠聽的。


    寧誠聽的眉頭微皺,上官沐握住了寧誠的手,緊了緊,示意他別擾亂了和氣,寧誠原本是想放下筷子走人的,但因為上官沐還是留下了。如果他一走,上官沐一定會跟著走的,就算不走,放她一個人在這裏也是不好的。


    梁月華對上官沐的意見還沒有消除,父親對上官沐是第一印象,怎麽說,他都該留下。


    一頓飯,吃的倒也壓抑。飯後,梁月華要收拾桌子,卻被寧震天叫住:“還是我來吧,你去休息吧,起的這麽早估計也沒睡好。”


    梁月華沒說什麽,倒也由著他了。


    慕深原本是想帶著蘇暖在客廳裏麵看電視的,但蘇暖卻對他說:“慕深,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談一談,我們上樓去說行嗎?”


    “好。”慕深摸了摸蘇暖的頭發。


    對於蘇暖的要求,他沒有辦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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