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依舊皺眉,這半句詩是他那一日在富樂院,聽了一位羅姓的老酒鬼嘴裏念叨著的,當時覺得耳熟,迴家後便隨手抄寫了下來,隻以為是前人所作,那老酒鬼附庸風雅的念詩罷了。


    此時聽見柳清薇所言,不解的問道:“為何不能是前人所作?你早前未曾聽過這首詩麽?”


    柳清薇先是沉思一番,而後堅定的搖頭說道:“小女子所讀詩作不少,但卻從未曾見過此詩。”


    頓了頓後柳清薇又是嫣然一笑,說道:“許是妾身孤陋寡聞,畢竟前人所作詩句,多如繁星,又有誰人能保證全部都通讀過呢,想來是公子在某冊孤本中見到的吧。”


    李洪搖頭不語,他承認柳清薇說的很有道理,現在又不是信息時代,書籍和文化的傳承一向是個大問題,誰知道有多少詩句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曆史的衝刷之下。


    但是麵對這句詩,李洪還是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因為他聽著耳熟,想來是上一輩子見過,這便證明,至少這首詩流傳到了後世,沒道理柳清薇從來沒有聽過。


    “總不能是那老酒鬼自己寫的吧?”


    李洪迴想起那日在富樂院遇見那老酒鬼時的場景,尤其是那老酒鬼瘋癲邋遢的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能寫出這種詩句的人。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李洪又念了一遍這半首詩,同時心中不自覺的便給其補上了下半闕。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這首詩一在李洪心中補全,便更加覺得熟悉,猛然之間便想了起來,這事寫的好像是諸葛亮。


    再一迴憶,記憶愈發清晰,依稀想起來這首五言絕句,是在劉備三顧茅廬時,第三次到訪,諸葛亮午睡醒轉,起身便吟了出來。


    一瞬間,李洪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瞬間呆愣在了那裏。


    這詩說是諸葛亮吟出來的,可實際上出處卻是《三國誌通俗演義》卷八《定三分亮出茅廬》中,羅貫中所作來描寫諸葛亮淡泊明誌,寧靜致遠的大智大賢者的形象。


    也就是說,這首詩其實是羅貫中所作,而那個邋遢的醉酒羅老頭其實就是羅貫中?


    要說縱觀整個大明,在史書上留名之人,無非便是朱元璋、朱棣、王陽明、張居正幾人。


    可是真要是論名氣,這幾個加一起可能都比不上羅貫中。


    明朝曆史在後世遠不如唐宋大,更別說一堆包衣成天拍來拍去的辮子戲宣講的清朝了。


    可羅貫中卻是個例外,一本《三國演義》是多少人的啟蒙讀物,不但是位列四大名著,更是遠銷海外,整個東亞漢文化圈,你說朱元璋是誰不一定有人知道,但是隻要提到諸葛亮,關羽,曹操,誰都能講出個一二三來。


    李洪激動了,那可是羅貫中啊,活生生的羅貫中啊。


    按照曆史來說,現在的羅貫中應該已經開始撰寫《三國演義》了,這要是能把他請過來將三國演義連載到他的報紙上,李洪還需要擔心銷量麽?


    “公子,你這是怎麽了?”


    “無事,隻是想要了一位能寫小說的大才,你先在這裏候著吧,我出一趟門!”


    李洪急匆匆的撂了一句,隨後便風風火火的跑出了們,如此著急的模樣,看起來好像是急著要去投胎一般。


    李洪的激動不僅僅是找到了給自己報紙連載小說的人選,更多的是,他前世也是個三國迷,穿越的時候李洪還有些可惜自己怎麽沒穿越到東漢時期,但是見不到關羽,也不是陳壽死而複生,能見一見羅貫中,那也是不錯的嘛……


    ……


    李洪忙著去找兒時偶像,軍營這邊,沒有李洪的看管,這群士卒也成功渡過了自己在軍營中吃住的第一天。


    鄭富貴當天晚上迴宿舍睡覺的時候,臉上都是沉浸著幸福的笑容,一天三頓飯,早中晚都是幹的,而且還都有肉,油鹽特別足,他這輩子都沒享受過這種日子。


    他甚至還趁著那些監官不注意,偷摸藏下了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白麵饅頭,打算有機會出營地,留給自己婆娘吃。


    這種日子他過的可太舒坦了,以前那種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他可再也不想再過了。


    可是直到他準備躺上床,在夢中迴味一下今天的三頓飽餐時,一個被分發下來的什長走了進來。


    “背軍規!”


    “……”


    鄭富貴又哭了,今天一天他都已經哭了三迴了,第一迴哭是因為發下來的新衣服被人搶走了,第二迴是因為吃飯的時候撐得難受哭了,而這第三迴,則是因為他沒想到背軍規竟然這麽難。


    每一次記住後麵幾條,可前麵的就忘了,重新背會前麵的,後麵的又記不得了。大風小說


    李洪當時說的很清楚,三天給他們的任務,就是將這軍規背牢,背不好,就不要當他的兵,踢出他的軍營換新的人進來。


    鄭富貴都已經感受過了當李洪的兵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又怎麽可能不希望留在這裏,而一想到自己竟然要因為背不出軍規,以後再也不能每天吃三頓飽飯,鄭富貴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鄭富貴在哭,什長同樣也在哭,李洪施行的可是連帶責任製,小兵背不出來,什長也要受罰,不但要重新打迴去當小卒,還要罰軍棍和軍餉。


    若是那個小旗中什長挨的罰最多,上麵的小旗官同樣有罪,再往上便是王二他們的總旗,一層往上一層,不斷追責,反正是一個小兵背不好,挨罰的人可不止是小兵一人。


    當然,有罰自然有獎,若是手下的兵卒全員能背誦流利,那便是記上一功,未來李洪會在聖上麵前上奏,請示給其一個真正的武職,視線平民百姓變為將領的階級躍遷。


    什長又是大又是罵的,和鄭富貴互相折磨了一夜,實在是不行了,方才迴去睡下。


    而第二天,鄭富貴幹脆將原本還記得的那幾條,也忘了個幹淨,這一迴,什長也不敢打罵了,跪在地上給他叫爺爺,可鄭富貴效果依舊,背了後麵的忘了前麵。


    接下來便是小旗,一開始當然也是打罵,可發行不好使之後,也是求爺爺告奶奶的,甚至親自幫他洗衣服,幫他打飯,讓他什麽都不用做,隻求他節省下來的時間,能快快將軍規給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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