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兆錫簽完名,很快擺脫商會主席的邀請離開。擔心把禦雍交給陌生人太久,他會鬧脾氣。這樣想著,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加快。


    走廊轉彎處,男人一身合體的深色西裝。禦兆錫收住往前的步伐,看到迎麵的男人後,含笑打了聲招唿,“匡總。”


    “禦少。”匡玉神情溫和,手指在袖口處輕劃過一道弧線。


    汪汪汪——


    豆丁總是不容被忽視,禦兆錫低下頭,瞧見匡玉身邊這隻小狗,不禁蹙了蹙眉,“匡總喜歡寵物?”


    “一個人無聊罷了。”匡玉低斥了聲豆丁,這個小東西倒是聽話,立刻乖乖閉上嘴,搖著尾巴呆在主人身邊。


    眼見禦兆錫神色如常,匡玉並沒多說。他不自覺側過身,示意禦兆錫先過去。


    對於匡玉這個人,禦兆錫交情並不多。上次因為雲深和東方集團的競爭,他曾出麵見過一次,後來也沒太多往來。不過自從匡玉迴國接手家族生意,外麵的人對他傳言和猜測不少。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麽匡家這位獨子要遠在海外十年,硬是不肯歸家?


    禦兆錫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對他打過招唿,隨後便大步走向衛生間。


    偏過頭,匡玉盯著禦兆錫走遠的身影,眼底的神情逐漸沉澱。他抿著唇,再次轉身離開時的表情變的極為複雜。


    走到衛生間前,服務生正好開門把禦雍帶出來。禦兆錫快步上前,笑問:“完事了?”


    這樣的語氣裏含著幾分調笑,禦雍冷冷望著他,那眼神竟讓禦兆錫有些尷尬,“咳咳!快去洗手。”


    禦兆錫手背抵在唇邊,用來掩飾自己的不爽。禦雍聽話的轉過身,自己走到水池前認真的洗手,動作毫不馬虎。


    禦兆錫盯著他模樣專注的洗手,暗暗搖了搖頭。有很多事,禦雍學習的速度令人吃驚,隻需要他教一遍就能會。可有些事,他學習的速度極其緩慢,反複教無數次都記不住。比如洗手穿衣這種最基本的如常料理,禦雍看一次就能學會,相比其他自閉症的孩子需要反複教導,他完全不用浪費時間。可同樣是生活料理,吃飯這個動作他們教過無數遍,禦雍就是不會。


    有時候他甚至都在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好了。”


    禦兆錫抿唇走上前,拉住禦雍欲要第三遍清洗的動作,對他搖搖頭,道:“洗的很安靜了。”


    聽到他的話,禦雍才慢慢垂下手,不再有動作。


    抬手把禦雍挽起的袖口放下,禦兆錫牽過他的手,帶他離開。宴會已經接近尾聲,不少人都已經另外約局離去,繼續留下也沒什麽意義。


    酒過三巡,不少人開始露出本意。禦天鳴手中端著香檳,站在晶亮的燈光下,眯起眼睛朝前看過去。


    今晚禦兆錫帶禦雍出席這種場合,倒是很令他意外。自從上次曝光禦雍,媒體大肆宣揚禦雍將會成為禦家下一代的繼承人後,他一直都把禦雍保護的很好。可這次又突然把他帶出來,到底是什麽意思?


    下一代繼承人?


    禦天鳴冷冷勾起唇,一個來路不明的孽種,也妄想成為下一代繼承人?!


    “禦總,您今晚肯賞臉來跟大家夥聚聚嗎?”


    “好。”


    禦天鳴放下手中的酒杯,先前他跟唐言的緋聞風波以後,禦坤已經很不高興。如今他行事更要低調,絕對不能再給禦兆錫任何機會。


    麵對那些偽善的奉承嘴臉,禦兆錫一直都沒興趣。更何況他今晚還帶著禦雍,自然更加不會參與。隻不過他的冷淡,在眾人眼中就是清高。


    幾分鍾後,連憶晨告別宴會中其他人的邀請,沒有另外見麵聚會。她提著包,從酒店的側門出來,坐進早已等候的黑色轎車裏。


    “等很久了嗎?”連憶晨坐在禦兆錫身邊,眼神卻落在禦雍身上。


    “嗯。”禦兆錫不滿她的眼神,抿唇把身體往邊上側過去,故意擋住她的視線。


    噗!


    連憶晨差點笑噴,她無語的伸手把他推開,訓斥道:“禦兆錫,你還能再小氣點嗎?”


    “不許在我麵前看別的男人。”


    “他還不是男人。”


    “那也不行!”


    “鄙視!”


    兩位唇槍舌劍,壓根沒注意有人乘機偷襲。當連憶晨臉頰一熱時,禦雍的吻已經落在她的臉頰,“吧唧。”


    這一聲動靜不小,禦兆錫咻的沉下臉,怒聲道:“禦雍,你幹什麽?”


    “噓——”


    麵對他的疾言厲色,禦雍永遠淡定的賞給他一個手勢。


    “哈哈哈!”


    連憶晨忍不住笑出聲,伸手抱住禦雍,整個人倒在後座裏笑的眼眶泛淚。禦雍啊禦雍,這個小腹黑,將來長大了要怎麽好?!


    “開車。”


    禦兆錫咬牙切齒的低吼,卻也全然沒有辦法。禦雍這副無辜的表情,他又不能真的跟一個孩子計較。可如果說不計較,他心底某處又覺得很不是滋味。


    他媽的,這是我媳婦兒啊,他怎麽總是偷親?!


    司機根本不敢偷看,默默升起後方的黑色擋板,忙發動引擎將車開走。迴去的路上,連憶晨自然被禦兆錫修理了,不過礙於禦雍在場,他總是不敢放開手腳。


    “雍雍呀,你就是我的小棉襖。”連憶晨低頭在禦雍臉上親了下,“有你保護我,我很有安全感哦。”


    禦雍聽不懂她的話,可他看到連憶晨對著自己說話,表情就很愉悅。


    “連憶晨!”


    禦兆錫被他們一大一小氣的鼻孔都要冒煙,壓低聲音吼道:“不許帶壞禦雍。”


    “我怎麽帶壞禦雍?”連憶晨不服氣的反駁,“他跟我在一起不知道有多聽話呢?要不然這樣,你把禦雍給我帶吧,肯定比你帶的好。”


    “不行。”


    “切!”


    連憶晨仰起頭,氣勢不弱,“你說了不算,有本事問禦雍自己,要他說願意跟著誰?”


    “問就問。”


    禦兆錫不信邪的把禦雍搶迴來,低頭盯著他的眼睛,緩慢說道:“禦雍,你是願意跟她一起,還是願意跟我一起?”


    說到後半句的時候,禦兆錫刻意放慢語速,明顯給禦雍暗示。連憶晨見到他作弊也不惱,反正她非常有把握。


    禦雍低著頭,十跟手指頭交纏在一起。禦兆錫沒有催促,耐心給他時間去消化理解,他想這小子跟在自己身邊這麽久,難道他會輸?


    “晨晨。”


    驀然間,安靜的車廂裏響起一聲低喃。禦兆錫瞬間瞪眼,雙手捧住禦雍的臉龐,又逼問了一次,“你再說一次?”


    “晨晨!”


    禦雍黑白分明的眼睛明亮清澈,連憶晨尖叫著把禦雍摟進懷裏,得意的笑道:“啦啦啦,你認輸吧。”


    禦兆錫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差點氣吐血。這個臭小子!


    眼見禦兆錫鐵青的臉色,連憶晨心底不禁暗暗慶幸。好險啊,幸好她上次隻教了禦雍喊晨晨兩個字,要不然她也贏不了!


    不多時候,車子停在小區樓下。司機過來將車門打開,連憶晨把已經睡著的禦雍交給禦兆錫,仰頭在受傷的男人臉頰親了親,“不要生氣,我們逗你玩的。”


    禦兆錫陰著臉,一手抱著禦雍,一手扣住連憶晨的腦袋,狠狠在她嘴角親了親。


    “唔!”


    連憶晨不敢掙紮,可又覺得害羞。人家司機就站在車外看著呢!


    須臾,禦兆錫鬆開身邊的人,雋黑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失落。連憶晨看到他那個眼神,霎時會意,“別灰心,這次我們沒有收獲,還有下次呢?”


    “晨晨,是不是我的想法有問題?”禦兆錫低著頭,盯著禦雍脖頸中那條粉鑽項鏈,眉頭越蹙越緊。


    “不會。”連憶晨打斷他的疑慮。


    有些時候,當我們灰心挫敗,不想前進的時候,隻要身邊一句輕輕的鼓勵,我們又會重新燃起鬥誌。


    “嗯。”禦兆錫點了點頭,嘴角終於露出笑意,“晚安。”


    連憶晨又在他臉頰親了下,然後才跑下車。幸好司機有眼色,打開車門後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等候。


    一口氣跑上樓,連憶晨打開屋裏的燈走到窗前。車裏的男人降下車窗對她笑了笑,司機才發動引擎將車開走。


    望著漸遠的車身,連憶晨秀氣的眉間也閃過淡淡的失落。是啊,既然他們發現的方向沒有錯,為什麽今晚出席這麽多人,卻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呢?


    到底是那個男人沒有出現?還是他們忽略掉什麽細節?


    連憶晨抿唇走進浴室,又把今晚出席酒會的那些年紀符合條件的男人們篩選一遍,可好像還是沒有任何異常。


    究竟哪裏有問題?!


    迴到禦苑時,已經將近十一點。莫閑還在客廳裏等著,平時這個時間,禦雍早已入睡。


    “禦少。”


    見到進門的人,莫閑立刻迎上去。禦雍歪著頭,倒在禦兆錫的懷抱裏睡的安穩。


    “我來吧,你去休息。”禦兆錫雙手抱著禦雍,並沒讓莫閑接手。禦雍睡覺淺眠,這樣一動,恐怕他就會醒過來。


    莫閑看到這樣,倒也沒有勉強,按照禦兆錫的吩咐迴房。


    樓上臥室裏亮著一盞昏暗的壁燈,莫閑早已把禦雍的床鋪好,禦兆錫走到床邊,彎下腰輕輕將他放進被子裏。


    禦雍果然淺眠,禦兆錫稍有動作,他瞬間清醒過來。


    “不要怕!”


    麵對他驚恐瞪大的眼眸,禦兆錫心尖一痛,急忙伸手把他擁入懷裏,“禦雍別怕,有哥哥在你身邊。”


    當初禦雍還在嬰兒期時,幾乎每晚都會哭泣。每當他哭的撕心裂肺時,禦兆錫找不到好的方法,隻能這樣把他輕輕抱在懷裏,用掌心柔撫他的後背,一遍遍在他耳邊低喃,“禦雍別哭,你還有哥哥,還有哥哥……”


    那些脆弱無助的黑夜,禦兆錫束手無策,有多少次他都在抱怨老天的不公平。為什麽要這樣對待禦雍?


    可是眼見禦雍一步步走到今天,禦兆錫越來越相信,禦雍是頑強的,也是幸運的!


    “啵——”


    男人失神的片刻,禦雍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揚唇在他臉頰狠狠親了下。


    禦兆錫怔了怔,看著禦雍微微揚起的唇角,眼眶驀然一酸。這些年無論有多少醫生說過禦雍的自閉症終生不愈,但他都不能接受,也不會相信!每次望著禦雍那雙藏滿千言萬語的眼睛,他就知道他的弟弟一點兒也不傻,有著跟其他正常人相同的智力,隻是他不會表達,不知道要怎麽融入這個社會。


    禦雍隻是慢了半拍,他不應該被大家拋棄。


    所幸他們能夠堅持到今天,禦兆錫望著禦雍眼底那抹笑,感覺一切都值了!


    “晚安。”


    禦兆錫低下頭,在禦雍臉頰親了親,掀開被子給他掖好被子。有他坐在身邊,禦雍很快又重新合上眼睛,進入夢想。


    等他徹底睡熟後,禦兆錫才伸手,將他脖子裏那條粉鑽取下來,妥帖的放在床頭櫃裏。晨晨說的對,今晚沒有收獲,不代表以後就沒有進展。也許某些細節是他們忽略掉的,隻要堅持下去,肯定會有收獲。


    暖春的清晨,綠意盎然。


    別墅二樓的主臥中掛著厚重的窗簾,躺在床上的男人身體突然一陣緊繃,緊接著下一刻就驚坐而起,“寇沅。”


    匡玉墨黑的眼眸徒然瞪大,額頭滲出的汗珠細細密密米一層。


    “少爺。”傭人聽到他的動靜,立刻推門進來。


    “出去!”


    匡玉臉色不好看,傭人不敢多嘴,急忙將門關上離開。


    稍稍平複好唿吸,匡玉掀開被子下床,一把將窗簾拉開,隨手推開玻璃窗。樓下的花園裏,豆丁一身雪白的毛色在陽光下金燦燦,分外好看。


    他黑沉的眼眸動了動,抿唇走進浴室洗澡。


    不多時候,匡玉換上一套深灰色休閑服出門。司機將車停在市中心繁華路段的別墅區,他打開車門,徑直走進一座四合院式的別墅內。


    “少爺!”


    家裏的傭人見到匡玉進門,全都分外驚喜。有人跑進前廳通知,隨後匡茵大步迎出來,“小玉,你迴來了。”


    “姐。”匡玉開口叫人,不過那表情並不算好。


    匡茵笑著拉住弟弟的手,道:“你啊,總也不迴家,不知道我們都惦記你嗎?”


    “惦記什麽?”


    匡玉撇撇嘴,垂下目光,“我都這麽大了,可以照顧自己。”


    聞言,匡茵目光在他臉上巡視一圈,並不滿意的搖搖頭,“你一個大男人能照顧自己什麽?看你最近又瘦了,小玉啊,你聽姐姐的話,趕快成個家吧。”


    “姐,爸爸在哪?”匡玉打斷姐姐的喋喋不休。


    “在裏麵。”


    走進古香古色的客廳,紅木沙發內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聽到走近的腳步聲,老人抬起頭,眉頭立時動了動。


    “爸。”


    匡煒見到兒子歸來,麵色雖沒表現,但心中到底歡喜。他抬手指了指,沉聲道:“坐吧。”


    匡玉抿唇在父親身邊坐下。


    隨後,匡茵端著果盤過來,放在茶幾上,問道:“小玉,你中午想吃什麽?”


    匡玉微微低著頭,並沒迴答。


    瞧見兒子那副表情,匡煒頓時挑起眉,“有事?”


    “我有話要問。”匡玉如此迴答,匡茵識相的站起身,走向廚房。


    轉眼間,偌大的客廳隻剩下他們父子兩人。匡煒放下茶碗,問道:“說吧,什麽事情?”


    “當年那具燒焦的屍體,真的是寇沅嗎?”


    匡玉直接開口,匡煒立刻沉下臉,“怎麽,你擔心我騙你?”


    “騙我?”匡玉低低一笑,嘴角的笑容譏諷,“爸,你也不是第一次騙我了!當初如果不是你把我騙出國,我也不會失約,寇沅也不會葬身火海!”


    “胡說八道!”


    匡煒勃然大怒,指著兒子的鼻子罵道:“我全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拆散我們?”匡玉每次開口的語氣都異常犀利。


    匡煒臉色鐵青,額頭的青筋因為某種隱忍而繃起。匡家隻有匡玉一個兒子,這孩子從小就沉默寡言,可匡煒怎麽都不會想到,他的兒子竟會犯下那樣的錯事!為保住匡家的安危,他隻能將兒子送出國,並且把他軟禁起來。


    正因為如此,這十年來,他們父子間的感情岌岌可危。


    “爸,我再問你一遍,寇沅確實葬身在當年那場大火中嗎?”匡玉不想多說當年的種種,無論如何後悔,如今寇沅不在了,都已經失去意義。


    “對。”


    匡煒兩鬢白發叢生,迴答的卻擲地有聲。


    深吸口氣,匡玉沉寂的眼眸眯了眯,“那條項鏈在哪裏?”


    聞言,匡煒眼神一沉。


    啪——


    匡茵正在廚房準備東西,聽到客廳裏有摔東西的動靜,急忙跑出來。她拽住怒極而去的匡玉,父親坐在沙發裏怒聲道:“別攔他,讓他走!”


    “姐,你鬆手。”


    匡茵蹙起眉,他們父子總是見麵吵,到底要到什麽時候?


    甩開姐姐的手,匡玉沉著臉走到庭院。匡茵再度快步追上來,道:“小玉,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跟爸爸說?”


    “我跟他沒法溝通。”匡玉怒不可遏。


    “匡玉!”


    匡茵沉下臉,語氣透著失落,“爸爸年紀大了,今天我帶他去體檢,醫生說他的血壓和血糖都不太好,你不要惹他生氣!”


    匡玉眼睛盯著腳尖,“我也不想惹他生氣,可是我不能原諒他,也不能原諒我自己!”


    這件事算是匡家的禁忌話題,匡茵都並不是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當年匡玉被父親送出國並軟禁在國外,父親隻告訴她,那個女人不適合匡家,所以要分開他們。


    可後來,不知道匡玉怎麽偷偷跑迴來,並且發現未婚妻葬身火海。從那以後,匡玉毅然再次出國,一走十年不肯歸家。


    “小玉……”


    對於當年的事情,匡茵不好評價誰對誰錯。但她心疼弟弟,也明白父親愛護兒子的苦心,“以前的事情都過去很久了,你也應該忘記了重新開始。”


    匡玉驀然一笑,嘴角的笑容苦澀,“姐,我上次跟穆朝說過,我永遠都不會結婚。”


    “你?”


    匡茵一驚,可惜匡玉已然轉身離去,不在給她說話的機會。


    開車迴去的路上,匡玉吩咐司機在前麵路口轉彎。不久,車子緩緩停在一條已經荒涼很多年的街道上。


    這條街當年就很清幽,如今四周都被高樓大廈包圍,更加顯得蕭瑟。多數老居民都已經搬走,留下的房子或者出租,或者等著拆遷。


    匡玉降下車窗,漆黑的眼眸落向小路盡頭那座小院落。不過此時的院落,基本看不出院落的痕跡,隻有一些殘垣斷瓦,散落在四周。


    十年前的某個夜晚,這棟小院被一把大火吞噬。由於小院前後都沒有居民,等到大家發現院落起火,再到找人把火撲滅,早已來不及了。據說這裏麵的人沒能跑出來,不幸葬身火海,隻有一具黑焦的屍首。等到匡玉千辛萬苦從國外跑迴來時,這裏留給他的,隻有灰燼和絕望。


    寇沅,他的未婚妻。


    推開車門,匡玉低頭走到廢棄的庭院前站定,眼底流瀉出濃濃的哀傷。雖然已經過去十年,可隻要他閉上眼睛,依舊能夠看到寇沅的笑容。


    “豆丁,你又咬了我的茶葉!”


    “豆丁,不許弄亂我的字畫!”


    “好啊豆丁,你又敢跳上房,看我怎麽湊你!”


    蹲在庭院的廢墟中,匡玉閉上眼睛,一隻手輕觸著殘餘的燒焦瓦礫,眼角泛起一陣陣的濕意。當年他答應過寇沅去去就迴,可誰也不能想到,他那次的轉身離開,對於他們來說,竟然是永別。


    半響,匡玉慢慢睜開眼睛,眼底蘊藏的情緒終於平靜下來。他想起昨晚見到的那條粉鑽項鏈,嘴角抿起的弧度逐漸凜冽。


    那條粉鑽項鏈是他當年臨行前送給寇沅的信物,如今卻佩戴在那個孩子的脖子上。


    孩子?!


    匡玉劍眉越蹙越緊,心底因為某個認知而變的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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