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居民區兩邊的路燈昏暗,入夜以後,周圍幾乎沒有什麽動靜,倒是很安靜。樓上其中一間臥室的大門內,此時麵對麵,一站一坐兩道身影。


    門前一把木椅中,連憶晨端坐其中,左手端著個不鏽鋼小鍋,右手拿著筷子,神色悠哉的低頭吃麵,整個人看不出半點異常。


    吸溜——


    方便麵調料的香氣撲鼻,她還在麵裏加了雞蛋,q彈的麵條勁道,吸進口中後還有迴彈的嚼勁。連憶晨聚精會神吃的很香,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站在她對麵的男人滿頭黑線,站姿筆直的屹立在她麵前,卻換不來她半點關注。禦兆錫盯著她悠哉的吃麵動作,劍眉緊緊蹙起,“晨晨,你能不能聽我說句話?”


    不能。


    連憶晨沒搭理他,依舊不緊不慢的吃麵。她肚子餓,吃飽才有力氣把壞蛋打跑!


    僵持許久,禦兆錫終於失去耐心。他一把搶過連憶晨手裏的鍋子,轉而放在旁邊的桌上,掌心按住她掙紮的腿腳,“別動!”


    一碗麵還沒吃完,連憶晨心底難掩怒火。她這好好的家,三番兩次被他破門而入,心裏真是窩火不已。


    “禦兆錫,你要不要臉?”連憶晨臉色很難看,瞪著她罵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了,我和你之間沒話可說。”


    “你不用說,聽我說就好。”


    嗬!


    連憶晨眯了眯眼,他這是要將不要臉貫徹到底?!她伸手挽起袖子,那表情看著就不善。


    男人自然也看到她的動作,但他並不敢抵抗,更不能還手,能做的似乎隻有防禦。不過防禦也是個技術活兒,既要讓她出氣,還不能傷到她!


    “碰!”


    禦兆錫微微失神的功夫,連憶晨已經抬腳踹過去。可憐他重心不穩,被她抬起的一腳狠狠踹在左邊小腿,悶疼的彎下腰。


    眼見他半跪在地,連憶晨瞬間愣住。其實她剛剛不過是裝裝樣子,哪想到就能踢中禦兆錫?畢竟他的身手敏捷,她一早就知道。


    “禦兆錫,你這樣裝有意思嗎?”她雙手叉腰,氣勢洶洶。


    禦兆錫低著頭,精致五官埋在胸前。他痛的倒吸口氣,眉頭緊鎖在一起。沒裝,這次他是真的沒有裝!這一腳正好踹中他的小腿,好痛!


    男人緩緩仰起頭,半跪在地板上,好久都沒動作。他一點點抬起那張完美的臉龐,此時噙著痛苦的表情。連憶晨怔了怔,心頭閃過一絲懷疑。難道她真的踹疼他了嗎?


    片刻的怔忪,禦兆錫已經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瞬間將她拉下來,坐在他的身邊。


    “我看你站著,頭暈。”禦兆錫勾了勾唇,沉聲道。


    連憶晨鼓著腮幫子,幾次想要甩開他的手,終是徒勞。她忍不住冷哼了聲,受傷手勁還那麽大,混蛋!


    “聽我說。”


    禦兆錫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強迫扳過她的臉,“我不會跟唐言結婚。”


    他又在她麵前重複了一遍,鄭重其事。


    不久前在酒店的宴會廳,連憶晨親耳聽到他站在大庭廣眾下說過這句話。她承認聽到的那刻,心底泛起的波瀾與震驚。不過短暫的驚詫過後,她很快又冷靜下來。


    “你結婚或者不結婚,跟我有關係嗎?”連憶晨紅唇輕挽,迴答的語氣很輕。她並沒有迴避禦兆錫的眼睛,黑亮的眼眸落在他的眼底。


    “有。”


    禦兆錫雋黑的眼睛動了動,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那天取消我們的婚禮,我是迫不得已,原因是為了禦雍。”


    “為了禦雍?”連憶晨挑眉,並不相信,“禦兆錫,你要用你的兒子當借口嗎?”


    “晨晨,”禦兆錫斂下眉,神色失落,“這不是借口,是事實。”


    頓了下,他薄唇緊抿,緩緩道:“唐言不是禦雍的母親。”


    什麽?


    連憶晨被他的話震懾住,本能的追問,“那禦雍的媽媽是誰?”


    “……死了。”禦兆錫俊臉微垂,額角的青筋不自覺凸起。


    死了?!


    這個答案似乎太過意外,連憶晨好久都沒緩過神,心中疑惑與困擾翻湧,“你的意思是說,禦雍是你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兒子?”


    禦兆錫搖搖頭,這要怎麽解釋?


    連憶晨徹底懵了,“禦兆錫,究竟怎麽迴事?”


    “晨晨。”


    禦兆錫抬起手,輕捧住她的臉。他低著頭,俊臉抵在她的眼前,“我能告訴你的,一定會說。可我不能告訴你的,你隻要相信我就好。”


    “相信你?”連憶晨心頭酸了酸,她還能相信他嗎?


    “禦雍……是你的兒子嗎?”猶豫半天,連憶晨按耐不住心中的困惑。


    禦兆錫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那張精致的臉龐神色平靜。連憶晨從他眼底看不到半點起伏,她想要找到的答案,不可能得到。


    “禦雍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禦兆錫如是說。


    “為……”


    連憶晨還要追問,卻被禦兆錫伸手抵住唇瓣,“不要問了。”


    他低下頭,鼻尖觸上連憶晨的臉頰,“晨晨,不要問。”


    為什麽不能問?!


    連憶晨深吸口氣,反手一把推開他,“禦兆錫,你編故事的水平不怎麽樣。”


    “故事?”


    男人坐在地板上,左腿白色西裝褲上有個黑色腳印。他單手搭在膝間,那雙深邃黑眸透出的落寞顯而易見,“你知道嗎,我也很想這是個故事。”


    他俊臉半垂,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點蜷起,“連憶晨,我沒騙你。”


    望著他眼角閃過的那絲哀戚,連憶晨忽然心尖緊了緊。她動了動嘴,後麵那些話竟然都無法說出口。耳邊迴蕩的,隻有他那句,我沒騙你。


    “對不起!”


    身體瞬間被擁入一具有力的懷抱內,連憶晨還來不及掙紮,雙手已經被他束縛住。她同樣坐在地板上,上半身被他擁入懷裏,根本動彈不得。


    “晨晨,別生我的氣,”禦兆錫將臉埋在她的脖頸,沉聲道:“取消了婚禮,是我的錯。可我不得不那麽做,我要盡快把禦雍帶迴到我的身邊,他的病需要治療。”


    想起禦雍的病,連憶晨目光柔軟下來,那個孩子確實很讓人心疼。


    “禦兆錫,你知道取消婚禮,對我意味著什麽嗎?”


    身體擺脫不開,被他牢牢圈在懷裏,連憶晨深吸口氣,用了很大氣力才能問出這句話。


    “我……”


    男人擁著她的雙手不斷收緊,“對不起。”


    “嗬嗬……”


    原本這些事情,都已經被她掩藏起來。可他今晚猝不及防的出現,硬生生又撕開她的傷口,她眼眶泛著酸澀,哽咽道:“你取消了婚禮,爸爸出事,雲深被裴厲淵奪走,你們一個一個都拋下我!我什麽都沒有了!”


    聞言,禦兆錫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他並沒想到裴厲淵竟會落井下石。


    “是我的錯,”他擁住連憶晨微微發顫的身體,道:“是我的疏忽。”


    “晨晨,原諒我。”


    “不!”


    連憶晨忽然笑了笑,她猛然用力推開麵前的男人,泛著水光的眸子落進他的眼底,“禦兆錫,我不能原諒你。”


    “晨晨……”


    “我不能!”


    心底堆積的所有情緒,都在這一刻爆發。連憶晨臉色泛白,肩膀因為怒氣而顫抖,“你出去,馬上出去!”


    她的態度,也在預料之中,禦兆錫雖然失落,但也明白不能強迫。他伸手扶著牆站起身,因為坐在地上太久,兩條腿都發麻。


    “我走,你不要生氣。”


    禦兆錫斂下眉,語氣溫柔,“我今晚跟你說的話,你要好好記在心裏。”


    話落,他打開門,走了出去。


    “喂——”


    麵前的人離開後,連憶晨才想起什麽。她拉開門瞅了眼,奈何人家腿長,身影早已消失不見。迴手將門反鎖,她氣的不輕。


    這個混蛋,把門鑰匙給她留下啊!她不想再換鎖了!


    走到桌前,連憶晨默默端起剩下的麵條,冷著將它吃完。洗過鍋子,她便走進浴室。


    洗過澡,吹幹頭發,已經十一點多。連憶晨掀開被子上床,關掉床頭燈後,緊繃的神經才鬆弛下來。


    她倚在床前,盯著窗外夜空,絲毫沒有睡意。


    耳畔總是縈繞著禦兆錫那些話,他說取消婚禮是因為禦雍。他說唐言不是禦雍的親生母親。他說禦雍的親生母親已經死了。


    如果唐言不是禦雍的親生母親,那麽禦雍的親生母親又是誰?


    或者應該說,禦雍是禦兆錫跟誰生的兒子?


    嗷嗚!


    連憶晨掀開被子蒙住頭,整個人都蜷縮起來。煩死了,她滿腦子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要受到他的影響?難道他跑來胡言亂語幾句話,她就要也跟著胡思亂想嗎?!


    連憶晨,你是不是也瘋了?


    氣哼哼鑽進被窩裏,連憶晨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許想,不許琢磨!什麽禦雍,跟她無關!什麽禦兆錫,讓他見鬼去吧!


    清早起來,禦箏起床後走下樓,看到餐廳裏的人笑嘻嘻打招唿,“哥哥,小屁孩。”


    禦兆錫拿起紙巾擦了擦禦雍沾染奶漬的小嘴,蹙眉道:“不要叫他小屁孩,他有名字。”


    “喲,果然偏心自己兒子。”禦箏撇撇嘴。


    禦兆錫揉了揉妹妹的額頭,“你啊,有時候比禦雍都幼稚。”


    禦箏不服氣的瞪眼,卻又不敢跟哥哥反駁。


    “怎麽最近都不見冉漾出來?”


    禦苑平時沒幾個人,突然少去呱噪的冉漾,禦箏頓覺奇怪。禦兆錫掃了眼那張空掉的椅子,黑眸沉了沉。


    “老爺,冉小姐。”


    “爸爸。”


    禦箏看到過來的人,心想真不禁念叨,她才剛說就出現了。


    “早。”禦箏難得笑著同冉漾打招唿,冉漾臉色不好看,看上去很憔悴,“早。”


    “你沒事了吧?”禦箏拿著吐司,關心的問,“要不要去看醫生?”


    冉漾端著牛奶杯的手一抖,差點撒了,“沒事,我很好。”


    似乎聽到女兒的話,禦坤偏過頭望向身邊的人,語氣溫和,“有沒有覺得身體不舒服?”


    冉漾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個勁搖頭,“……沒有。”


    禦坤笑了笑,握住冉漾的手,“以後不要一個人遊泳,很危險。”


    聞言,冉漾唇色刷的變白,她顫巍巍想要抽迴手,被禦坤抓的更緊,“聽到了嗎?”


    “聽,聽到了。”冉漾聲音很小,肩膀抖的厲害。


    禦坤滿意的笑了笑,瞬間鬆開她的手。


    “你們吃吧,我先出門。”身邊的人放下餐巾,起身離開。禦箏早已習慣禦坤早出晚歸,甚至好久都不迴家。


    禦兆錫將禦雍喂飽後,挑眉掃了眼冉漾,見她低著頭,臉色很不好看。


    “我先迴去了。”


    冉漾小心翼翼站起身,低著頭快步走遠。


    不久前還趾高氣揚的人,好像一夜間變了個人。禦箏聳聳肩,好奇的問:“哥,她是不是被嚇傻了?”


    禦兆錫抿起唇,眯了眯眼。


    早上例會結束後,唐言一直再等能夠見到東方嘯的機會。


    “三小姐,董事長還沒吩咐,請您再等一下。”助理麵含歉意的開口。


    唐言站在辦公室外,神情溫和,“好。”


    生日宴會禦兆錫那句,我們不會結婚。不僅震驚在場的所有人,更是令東方嘯氣憤不已。自從那天後,她始終都等不到見到父親的機會。


    大概一個小時後,辦公室的門才打開。東方露、東方沁並肩走出來。


    “哎喲,這不是小妹嗎?”東方露彎唇笑起來,語氣嘲弄,“你怎麽站在這裏?怎麽不進去呢?我和二妹剛陪爸爸吃過早餐。”


    唐言沉著臉,任由她打趣。


    “大姐,爸爸大概不想看到她,”東方沁也夾槍帶棒,借機出出心裏的怨氣,“唐言,如果我是爸爸,也不會想見到你。”


    “為什麽?”唐言怒火翻湧。


    “為什麽?”


    東方沁下巴輕抬,腳踩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站在唐言麵前,“雖然你為禦兆錫生了兒子,可是人家還是不娶你,你說這是多麽丟人現眼?!爸爸最好麵子,你讓他顏麵掃地,他還能見你嗎?!”


    唐言一口氣窩在心口,悶悶的疼。


    “二妹,你不要說的這麽明白,小妹很難為情的。”東方露拉過東方沁的手,儼然姐妹同心的模樣,“不過大姐也要勸你一句,雖然人人都想嫁進禦家,可禦家門檻太高,有些人偷雞不成蝕把米,得不償失。”


    這些話,一句比一句難聽,一句比一句更戳中唐言的心口。她咬著唇,忍的心尖發脹,偏偏又找不到一句反駁的理由。


    禦兆錫那一句話,早已把她打入深淵。


    “二妹,咱們走吧,爸爸交代我們的事情別耽誤了。”


    “好。”


    東方沁挽起東方露的手,這兩姐妹難得一個鼻孔出氣。


    望著她們並肩走遠的背影,唐言垂在身側的雙手狠狠收緊。她深吸口氣,驀然轉過身,直衝辦公室而去。


    “三小姐,您不能進去!”


    “讓開——”


    助理一路攔不住,唐言伸手推開辦公室的大門,“爸爸!”


    東方嘯坐在書桌後,抬起眼簾瞅了眼,嘴角微垂,“好了,你出去吧。”


    “是。”助理將門關上,轉身離開。


    辦公室裏隻有他們兩人,唐言往前一步,走到辦公桌前站定,“爸,我有話跟您說。”


    “說什麽?”


    東方嘯臉色陰霾,厲聲道:“禦兆錫當眾給我們難堪,你知道現在外麵有多少人看我們東方家的笑話嗎?”


    “對不起爸爸。”


    唐言低著頭,並沒有流眼淚,“這件事是我的問題,兆錫跟我吵架了,我沒想到他還在生我的氣!”


    啪——


    東方嘯伸手拍了桌子,罵道:“還敢撒謊?!”


    眼見父親動怒,唐言整個人一驚,霎時低下頭,不敢再說。


    “原本我還對外人說,你才是我三個女兒中,最像我,最聰明的那個。”東方嘯臉色緊繃,怒聲道:“可是你竟然連自己的事情都處理不好!禦兆錫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你生了孩子,卻又爭取不到名分,我們東方家不能做那種丟人現眼的事情!”


    這段時間的相處,唐言倒是深得東方嘯歡心。他歎了口氣,轉身走到女兒身邊,“言言,你太讓爸爸失望了。”


    “我……”唐言緊咬唇瓣,眼眶驀然一酸。


    迴到自己的辦公室,唐言整個人都沒了什麽精神。東方嘯吩咐下來,設計部的工作,分出一半留給東方沁,而東方露與曾輝夫婦,繼續負責東方集團的大部分業務。這也就是說,她之前辛辛苦苦,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地盤,轉眼間又拱手讓給他人。


    嗡嗡——


    桌上的手機響起來,唐言看到號碼將電話接通。


    “三小姐,太太已經到了。”


    須臾,唐言提著包,開車離開公司,趕迴市中心那套別墅。


    “媽媽!”唐言將車停在院子裏,快步跑進客廳。


    傭人們還在收拾東西,客廳中央那位中年女人轉過身,含淚將女兒擁入懷裏,“言言。”


    感受到母親溫暖的懷抱,唐言滿身的疲憊似乎都卸下。她彎起唇,雙手緊緊圈住她的腰,“媽,我好想你。”


    “媽媽也想你。”


    唐鳳荷抬手輕撫著女兒的臉,傷心道:“你瘦了,氣色也不好。”


    “最近工作太累。”唐言握住母親的手,感覺到她發寒的指尖,不禁蹙眉,“你身體怎麽樣?坐飛機累不累?”


    “媽還好。”唐鳳荷臉色蒼白,因為常年吃藥住院,所以看起來要比同年齡包養得宜的女人顯得蒼老。


    唐言拉著媽媽的手,興高采烈帶她往二樓走,“我們去樓上看看。”


    如今女兒能夠迴到東方家,唐鳳荷的心願也算安心,她跟在女兒身後,眼底染笑,“言言,你爸爸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來看我?”


    唐言一怔,“媽,爸爸最近工作很忙,他說過幾天來看你。”


    “咳咳!”唐鳳荷輕咳了聲,難掩開心。


    傍晚,連憶晨下班前收到一條信息。她滑開屏幕讀完後,沉著臉將短信刪除。


    可是幾秒鍾後,信息再次發送過來:你想吃什麽口味的蛋糕?


    不要臉!


    連憶晨暗罵,又把短信刪掉。她瞪著電腦生悶氣,開始考慮要不要搬家?不過上次禦兆錫已經提醒過她,無論搬去哪裏,隻要在安城,他都可以找到她!


    “混蛋!”


    連憶晨破口大罵,聲音不自覺有些大,惹的周圍同事紛紛側目。她尷尬的低下頭,心中更加鬱悶,煩死人啊!


    臨近下班時,連憶晨故意磨蹭。她害怕禦兆錫又闖到家裏去,索性呆在公司還安全一些。


    “一一。”


    連憶晨拉過孟一,八卦了下,“匡總呢?”


    “啊?你不知道嗎?”孟一驚訝不已。


    連憶晨瞬間黑了臉,她為什麽要知道?


    見她一臉茫然,孟一疑惑道:“匡總有事出差了,今天中午走的。”


    “哦。”連憶晨點了點頭,她是真的不知道,匡穆朝也沒通知她。


    同事們陸續都離開,隻有連憶晨獨自一個人加班。她工作不會偷懶,打開圖紙繼續研究,沒有感覺,她就一點點憋,不信找不到!


    天色漸漸暗沉,禦苑的庭院大門一開一合。莊乾把車停在院子裏,猶豫了下才進門。


    客廳裏沒人,禦箏不在家,傭人說禦兆錫在廚房。


    莊乾愣了愣,他哥進廚房?新鮮!


    他抬腳往廚房裏走,沒走多遠,恰好看到禦兆錫出來。


    “你怎麽來了?”


    莊乾勾了勾唇,“哥。”


    禦兆錫將挽起的袖子放下,掃了眼莊乾,道:“有話就說,沒話就迴去,別耽誤我時間。”


    傭人快步將一個蛋糕盒子送出來,禦兆錫伸手接過,提在手裏。


    莊乾盯著蛋糕,又瞅瞅禦兆錫那副心急火燎的模樣,心中似有不忍,可事情重大,他不能隱瞞,“項鏈的線索,查到了。”


    聞言,禦兆錫眼角一沉,反手將蛋糕放下,拉著莊乾走到後院。


    “有證據嗎?”後院湖邊,禦兆錫俊臉神情陰霾。


    莊乾動了動嘴,幹脆把那張當票拿出來,遞給他。


    很快的功夫,莊乾駕車離開。


    後院的湖邊,禦兆錫坐在遮陽傘下,靜靜望著夕陽垂落,直至天際徹底暗沉。他緩緩低下頭,攤開手中那張泛黃的紙,末尾落款那三個字,深深刺痛他的眼睛。


    連少顯。


    禦兆錫輕輕合上眼簾,薄唇抿起的弧度冷冽。


    晚上九點,連憶晨下班迴到家。她進門前,小心翼翼檢查過周圍,確定沒有任何可疑人物後,她才開門進屋,並且將門反鎖。


    洗過澡,換上睡衣,連憶晨簡單的填飽肚子。手機收到信息,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匡穆朝的短信:公司有事臨時出差,後天迴來,有事隨時與我聯係。


    簡短的交代,卻讓連憶晨心生溫暖。她握著手機,迴複短信:我很好,出門在外要注意身體。


    幾分鍾後,短信才迴複過來:你也是,晚安。


    隻有五個字的短信,匡穆朝卻是刪刪打打幾十遍,滿心歡喜。


    讀完短信,連憶晨忍不住勾起唇。她很喜歡匡穆朝這種與人相處的方式,不會令人壓抑,也不會令人反感。他總是把握著適當的尺度,總是讓她感覺放鬆。


    十一點前上床睡覺,連憶晨嚴格遵守作息時間。她關上床頭燈,忽然想起來之前禦兆錫發的短信內容。他不是說要來送蛋糕嗎?


    混蛋!


    連憶晨憤然閉上眼,但腦子並沒停止運轉。那天他說過的話,這幾天始終都在她的心裏轉,到底禦雍的媽媽是誰?而他所說的苦衷,又是什麽?她應該相信嗎?!


    第二天起床,連憶晨精神還算不錯。雖然昨晚的睡眠受到一些打擾,但並不嚴重。她推開窗戶,小區裏晨練的大爺大媽們,已經在花園的健身器械前開始活動筋骨。


    深吸口氣,秋意的舒爽清新,直通入肺。


    走進浴室洗漱,連憶晨換上衣服,走進廚房收拾。幾分鍾後,她提著垃圾袋出來,伸手把門打開,準備去丟掉垃圾。


    門外的牆邊,放置著一個蛋糕盒子。


    連憶晨怔了怔,下意識彎腰將盒子提起來,拿進屋裏。關上門,她提著東西放在桌上,幾下拆開盒子,一個奶油蛋糕整齊的被分切成六塊。


    每一塊蛋糕的大小,幾乎相同。


    完美的處女座男人,每次切蛋糕的要求都異常苛求。


    連憶晨伸出食指沾了下蛋糕上的奶油,送進口中嚐了嚐。奶油似乎尚溫,顯然這蛋糕是新鮮出爐不久的,她走到窗前,踮起腳尖往樓下看,不過並沒看到他的車。


    停靠在小區外的白色悍馬車裏,禦兆錫單手撫著下顎,目光遠遠投向前方某扇窗口,雋黑的眼眸輕輕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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