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微微一笑,對著顧姨娘輕啟朱唇:“惡鬼?這屋子裏又有誰不是惡鬼呢?顧姨娘您說是不是?”


    顧姨娘氣得渾身發抖,卻也明白,到了這個時候,她是大勢已去。可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想就這麽認輸,就算她討不了好,也不能讓尚宛妗好過才是。


    因此顧姨娘打起精神來,冷笑著對尚宛妗道:“元娘,這一路,你迷暈了妾身和二娘,妾身是無所謂,二娘若是有個什麽好歹,你擔待得起麽?作為長姐,作出毒害庶妹的事情,隻怕說到老爺那裏,元娘也不能撇清關係去!”


    顧姨娘這麽一說,尚宛儀立馬覺得自己有了底氣,尖聲補充道:“擅自打發姨娘和我身邊的丫鬟的事情,也要跟爹爹好好說說才是。”


    尚宛妗深深看了顧姨娘一眼,正要說話,就見沈嬤嬤上來稟報:“大小姐,馬車已經套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了。”


    顧姨娘猛的扭頭看向沈嬤嬤,也不避諱尚宛妗了,明目張膽的跟沈嬤嬤使眼色。


    沈嬤嬤卻看都沒有看顧姨娘一眼,神色畢恭畢敬的等著尚宛妗示下。明顯一副要跟顧姨娘劃清界限的樣子。


    顧姨娘沒想到沈嬤嬤這個人收了她那麽多好處,現在說叛變就叛變了,想著自己送出去那些私房錢、首飾,不由得一陣心疼,看向沈嬤嬤的目光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一樣。


    沈嬤嬤經曆了昨晚的事情,哪裏還敢惹尚宛妗不高興,恨不得把自己一顆心剖出來給尚宛妗看。因此,她雖然懼怕顧姨娘的手段,這時候也硬著頭皮不理會她。


    尚宛妗站在錦書身後,看足了戲,這才道:“看著他們把我的箱籠都好好抬到馬車上去,不許磕了碰了。奔波了這麽久,眼看著到家了,我可不想再在這外麵耽擱下去了,再說這個時候,府裏怕是已經在準備年節的事情了。姨娘若是喜歡這涼山城,自可多停留幾日,父親那裏,自有我去跟他說。”


    錦書聽了尚宛妗這話,忍不住想笑,忙借著咳嗽用袖子掩了嘴兒。


    顧姨娘心裏又氣又恨,尚知章寫信給她,叫她帶著家眷們來京城,尚宛妗都已經到了,她卻還留在涼山城,這像什麽話?再說,她還急著到武威侯府跟尚知章告尚宛妗的狀呢!


    因此也不在這一會子跟尚宛妗計較了,忙冷笑道:“眼見著都要到錦都了,卻無故在涼山城停留,這樣的事情,元娘這麽說,豈不是陷妾身和二娘不義?”


    對於顧姨娘這說話要拐好幾個彎的性子,尚宛妗厭惡得不行,當下皺了皺眉,也不理會顧姨娘了,直接開口吩咐沈嬤嬤:“嬤嬤,姨娘和二娘既然要走,她們的貼身丫鬟跑了,總不能讓姨娘和二娘自己動手收拾東西。你去叫幾個手腳利落的,幫姨娘和二娘的箱籠收拾好了,也搬到馬車上去吧!”


    “是!”沈嬤嬤應了一聲,抬著有些虛浮的腳步就要走。尚宛儀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叫道:“我要袖雲,讓袖雲來幫我收拾!”她剛剛可是聽得明明白白,“跑了”的丫鬟是竹枝、竹香和袖真三人,裏麵並沒有袖雲。


    沈嬤嬤看向尚宛妗,尚宛妗點了點頭:“你就去叫袖雲來給二娘收拾吧!”


    沈嬤嬤這才去了,顧姨娘微微有些詫異,她沒想到尚宛妗收拾了她們三個丫鬟,卻偏偏留下了一個袖雲!心裏想著,事情具體的來龍去脈,說不得可以從袖雲哪裏問出來,當下也不肯待在尚宛妗房間了,收斂了神色,開口又是柔柔弱弱的樣子,道:“既然如此,妾身和二娘就迴房間看著她們收拾東西了。等下二娘同妾身一輛馬車,元娘不介意吧?”


    尚宛妗知道她的心思,也不怕她這點兒心思,當下就語氣可有可無道:“隨你們。”


    顧姨娘果然帶著尚宛儀迴她們自己的房間了,今天早上這一場衝突,結束得比尚宛妗想象中要輕鬆許多。對於顧姨娘的性子,她也是這時才徹徹底底看得透徹。顧姨娘這個人心計比較多,也比一般人要善於控製自己的情緒,講究的是今日圖謀不成,就蟄伏起來,來日再行圖謀。


    所以被尚宛妗擺了這麽大一道,她也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等到了京裏再跟尚知章告尚宛妗的狀。就算是告狀不成,她也不會真刀真槍的跟尚宛妗幹上,而是權當自己與尚宛妗之間的深仇大恨從來都沒有過,等到尚宛妗放鬆警惕的時候,再放出毒蛇,狠狠的咬尚宛妗一口。


    與這樣的人對上,如果不能盡早打得她毫無翻身之力,早晚會在她手裏吃大虧的!尚宛妗心底默默沉吟,提醒自己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過顧姨娘和尚宛儀。


    顧姨娘和尚宛儀在房間裏並沒有等多久,就見袖雲同一個跟在劉二娘手下打雜,名叫淺鶯的三等丫鬟一前一後走進屋子裏來。沈嬤嬤交代了她們來幫顧姨娘和二小姐收拾箱籠,自己卻沒有來。


    竹枝、竹香河袖真偷了主子東西逃跑的事情,早上的時候已經在尚家下人裏麵傳遍了。袖雲自然也是聽到這個消息的,本來挺為袖真擔心的,聽聞二小姐要見自己,立馬又高興起來。


    袖真跟她雖然是好姐妹,可二小姐十幾日不肯見她,袖真不但沒有在二小姐麵前幫她說好話,反而袖真自己也開始躲著她,跟她劃清界限了,這讓袖雲這段時間心裏頗不是滋味。


    顧姨娘和尚宛儀的臉色很不好看,袖雲並不起疑,隻當是被竹枝、竹香和袖真三個人逃跑的事情氣著了。


    按壓著心裏的喜悅,袖雲帶著淺鶯上前,規規矩矩跟顧姨娘和尚宛儀請了安。顧姨娘吩咐道:“淺鶯你去收拾箱籠,袖雲,我有話要問你。”


    淺鶯聽了,立馬就老老實實的去收拾箱籠了。袖雲心裏卻是想著,是了,她們都當我跟袖真關係好,所以這大概是要問她知不知道袖真逃跑的具體情況了。她雖然不知道,可若說不知道,姨娘說不定不會信她,不如編幾句抹黑袖真的話來說。


    想罷,就眼疾手快的幫顧姨娘和尚宛儀倒茶,心裏胸有成足的等著顧姨娘問話。


    顧姨娘剛說出“袖雲”兩個字,袖雲立馬接口道:“姨娘您有什麽事情直接問,袖雲一定老老實實迴答姨娘的問題,絕不敢有半點兒隱瞞。”


    對於袖雲急切的態度,顧姨娘毫不在意的嗯了一聲,然後問道:“大小姐身邊,最近可有什麽陌生人物出現?或者是行蹤詭異的人?”她不信尚宛妗沒有任何人指點會突然使出這種讓人猝不及防的招數來。


    “袖……”袖雲到嘴邊的話一頓,憋了迴去,不明白顧姨娘好好的怎麽問起大小姐來了,詫異道,“大小姐這段時間身子不舒服,與姨娘您一樣,要麽待在客棧房間裏,要麽待在馬車裏,她身邊有沒有什麽陌生人,婢子實在是不清楚啊!”


    “她跟我一樣病了?”顧姨娘手一抖,熱茶潑在自己的手背上,立馬就燙紅了,卻阻止了尚宛儀和袖雲去拿藥膏,自己用一方錦帕按著,嘴唇哆嗦著跟袖雲確認,“你是說她這段時間也沒有露麵見人?”


    袖雲不明白顧姨娘的反應為什麽這麽奇怪,卻也不敢多想,老老實實道:“對啊,聽說大小姐的身子到昨晚才好了一些。昨晚竹枝姐姐她們夜逃,遇上了沈嬤嬤,便合夥把沈嬤嬤打暈了。大小姐身子爽快一些之後,覺得腹中饑餓,與錦書下樓找吃的,這才發現被打暈了的沈嬤嬤。”


    一提到竹枝她們的事情,顧姨娘更是心肝疼,竹枝和竹香是她的左膀右臂,賣身契還在她手裏呢,怎麽可能逃跑!且不知道尚宛妗那個天殺的把人弄到哪裏去了。背上了盜竊主子財物的罪名,她就是找到了竹枝她們,也是不能留在她身邊了的。


    尚宛妗她好狠的心!


    顧姨娘咽下喉頭一口腥甜,心裏隱隱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死死的盯著袖雲,開口問道:“我和大小姐這段時間都病著,那指揮大家趕路的人是誰?”


    果然,袖雲脆聲道:“自然是二小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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