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伯伯說當然是真的,那些字現在還在家裏的牆壁上,當時嚇得一個道公直接暈死過去了。


    父親啊一聲,說連道公都怕成這樣嗎?


    伯伯說誰不怕啊?雖然是我媽,可畢竟是她的頭七啊,大白天的就在牆壁上一個字一個字的現出來,真是嚇死人啊。


    我一臉淡定,看著父親。雖然事情的確恐怖,但我之前已經見過了老奶奶,知道怎麽迴事,因此一點也不害怕。


    父親看著我,說靈靈,這事情可是個大事,那個奶奶死不瞑目,又指名道姓的要你去給她念經,你要是不去,恐怕以後就會一直纏著你。


    我說你意思是要我去嗎?


    父親有點尷尬,對那個伯伯說,你媽這事吧,還真是棘手,我家靈靈又不是佛道中人,也不會念經,可不去還不行,這可不好辦呢。


    那個伯伯看向我,說是啊,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也不知道我媽是怎麽想的,怎麽會指名道姓的要你家女兒去念經?


    父親說,會不會是另有同名同姓的呢?


    伯伯搖搖頭,說老弟啊,我說了你也不信,你們父女倆跟我一起來吧。


    然後把柑桔遞給父親,父親隻好接過去,拿進家裏去放了,然後走出來,關好大門。


    伯伯說我家就是隔壁董家村的,走路也才十幾分鍾,我們走著去吧。


    父親說我懂路,你家我還知道在哪,你媽我還認識呢,比我大十來歲吧,今年有八十了嗎?


    伯伯說正好八十。


    我說不對吧,我看到在醫院裏寫著的是六十五歲呢?


    伯伯一驚,說你怎麽會在瘋人醫院裏?


    父親急忙說,當時就是去看一個病人,我也在場呢,當時還看到你那五弟踢斷了你媽的肋骨。


    父親看了我一眼,有點難堪,我心裏知道他的想法,就是怕別人知道我曾經是一個小瘋子。


    那個伯伯哦一聲,然後說我們第一次送老媽去醫院裏,說八十歲了,醫院都不敢收了,後來第二次再送去,就說是六十五了,結果醫院才收了。


    父親說這也行啊?不用身份證嗎?


    伯伯說我弟說弄掉了,過後再補,而且那個賈主任和我弟是同學。


    我說難怪啊,否則我都懷疑伯伯你是不是奶奶的兒子了,你看上去比奶奶還大呢!


    父親一拍我的頭,瞪了我一眼。


    伯伯笑了,說我六十了,我媽二十歲生的我,五十歲生的我五弟,唉,轉眼已經沒有媽媽了。


    父親說我五十七,那就叫你老哥了。父親又說我媽七年前過世,也是活了八十。八十是人命的一個坎啊。


    兩人邊走邊聊,我這才知道這個伯伯竟然是在政府裏上班的,剛剛退休。家裏五個兄弟兩個姐妹,除了老五是打工的,其他人都是在單位裏上班,領著國家的錢。


    按理說這樣的家庭,不至於讓自己的媽媽發生這樣的悲劇才對啊,真是奇怪了。


    當即父親拉著我的手,跟著那伯伯走,半路上父親故意拉開距離,小聲對我說,如果一會真的有字,指名道姓的叫你念經,你就背一篇古文出來騙騙他們,背得快一點,別讓別人聽得出來是古文,我猜那奶奶也聽不懂古文,應該能騙得過去,懂嗎?


    我笑了。


    真想告訴父親真相,說我在蓮花山幾天時間裏就已經背下了蓮花經,但又怕說出來父親不信,又要送我去瘋人醫院。


    我說好的。


    父親又哪裏知道我念的是什麽,到時候就說是古文就行了。倒是這些奶奶的孩子們,一個一個都是有文化的,哪裏能騙得了他們?


    十幾分鍾之後,我們來到了董家村。


    進入村口看到一棵老龍眼樹,樹身有些中空了。


    那個伯伯向龍眼樹左麵的一座土山看了一眼,說我媽就葬在前麵了。


    然後帶著我們向右邊一轉,七拐八彎的,走了幾分鍾,才來到一幢兩層瓦房前,門口上掛著一個白熾燈,照在前麵的空地上,如同白晝。


    我看到門前放著四輛黑色嘉陵牌摩托車和一輛白色女式摩托,還有一張鐵犁,一堆稻草垛,幾輛二十八寸自行車。


    一樓的大廳裏麵燭光搖曳,白熾燈也亮著。正中央的左邊擺著一個靈台,上麵有靈位,幾根香燒了一半,桌子上擺滿了一桌肉菜,還有水果,糖餅,酒杯……


    一張奶奶的相片掛在牆壁上,鑲著玻璃框。


    家裏有十七八個大人,四五個小孩子,大人們正抬頭看著廳堂正中央,小孩子則在大人們的腳下追逐打鬧。


    看到我們進來,那些人都轉身看著我們。


    一個二十幾歲的哥哥問那個伯伯,說爸,那個謝靈靈沒來嗎?


    那伯伯一指我,說她就是了。


    所有人看向我的眼光就像是看到太陽掉下來一樣,瞪得大大的,嘴巴張開,連那幾個嬉戲的孩子都一臉奇怪的看著我。


    伯伯一指廳堂中央,說老弟,靈靈,你們看。


    伯伯的話落下後,那些圍觀的人群便讓開出來。


    父親拉著我的左手,有點忐忑的向前走去。


    我抬頭起來,便看到廳堂牆壁中央,紅色的磚塊上麵,隱隱約約的果然有一排暗色的水印出來,如同有人用水在磚頭上書寫出來一樣,上麵的字是:去葨樌村找小仙婆謝靈靈來念經,否則董家絕後。


    這一行字十分清晰,字體明顯是沒有怎麽文化的人寫上去的,有些字缺一橫,有些字缺一撇,但都還能看得出來,特別是葨樌村三個字,極為潦草,幾乎認不出是這三個字。


    整行字沒有任何人為寫上去的感覺,仿佛自己從牆體裏冒出來似的,而且經過那麽長的時間,竟然還沒有消失,如果是人用水寫上去的,根本早就消失了。


    伯伯這時對父親說,老弟,這迴你相信了吧,指名道姓,還說了村莊,哪裏還會弄錯?


    父親看了那些字,眉頭一皺,對那伯伯說,上麵寫的都對,就是獨獨有一句話是不對的,就是我女兒根本不是小仙婆!


    伯伯說對啊,我也正奇怪著呢,明明就是一個小學生,怎麽被我媽當成小仙婆了呢?而且,仙婆一向是不會念經的吧?念經不都是和尚和道公做的事情嗎?我們當時看到這句話出來之後,嚇得不輕,但後來一推敲,感覺不太對頭,我就打算著,去你們村看看有沒有這麽一個人,誰知道竟然還真有了。


    我心中暗暗冷笑,他說的都對,可他不知道的是,我還是從蓮花庵出來的蓮花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靈瞳成就了我的小仙婆身份,而我的蓮花女身份,卻又讓我得到了蓮花經,而蓮花經又將會幫助我最終打開右眼靈瞳。我就是人世間的一個奇葩,跨界的奇人,哈哈……


    我在那偷樂,隻聽父親說,這些字不會是你們哪個人自己寫上去的吧?我活了一大把年紀了,聽都沒聽說過這麽邪門的事情!


    伯伯說當時我們就站在這裏看那些道公念經,一邊在旁邊燒香,那些字便一個一個的從牆壁上冒出來了,好像是我媽就站在麵前寫字一樣,當時我們真是嚇得要死。


    那個哥哥說我們所有人都親眼所見,出一個字,我們就尖叫一聲,然後那幾個道公說有妖邪了,他們水平不夠,另請高明吧,然後直接就跑了,有一個直接昏死過去了呢,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這種說法。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父親更是有些疑惑的樣子看著我。


    我低下頭,不敢看父親的目光。


    甚至考慮了要不要繼續裝一下瘋,讓他們別這樣看我。可是一想到媽媽說的普渡眾生,心中又暗暗的長歎一聲。我肯定不會承認我自己就是一個小仙婆的。


    正好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子就站在我身邊,我便伸手去捏她的臉,說小妹妹的臉蛋好大。


    這時便聽到有人說,大哥啊,這事不靠譜啊,這還是個孩子呢。


    另一個說,對啊大哥,我們還是去找一些手段高明的道士吧,花點錢就算了。


    還有的說,也不知道這字是不是有人故意寫上去,好來騙我們的錢的。


    有人跟著附和,說那有可能啊,如果她這麽小就真是一個小仙婆,那肯定是有過人之處,也許昨晚提前進來,用怎麽法子寫上去,風一吹,就出來了,魔術不都這樣的嗎?然後就讓我們去請她來,再獅子大開口。


    有的就生氣的說,哼,沒想到小小年紀,心思就如此的可怕,長大了還不是個禍害?


    有的說一定就是這樣了,否則老媽怎麽可能讓一個小孩子來給她念經?又不是道公,也不是尼姑,念怎麽經?就是這父女二人搞出來的名堂!


    有人說這樣解釋才通啊,否則無法解釋。


    眾人眾口的,竟然開始往這個方向去議論紛紛起來,好像已經證據確鑿,真是我昨晚偷偷進來寫上去似的。


    我放開那小女孩的手,愕然的看著一個一個義憤填膺的大人,不知道這個說法從何說起?怎麽就認定了是事實了呢?


    父親聽了,氣得大罵那個伯伯,說你們這些人,這一家子都是怎麽人啊?難怪自己的老媽全讓那老五一個人養了,不出事才怪呢。


    那個伯伯聽了那些人的話,竟然也猶豫起來,說老弟,你不會真會怎麽邪術吧,你想坑我們的錢?


    父親氣得說你們這種人,哼,然後一拉我,轉身就走。


    我在心裏對這群人的憤怒已經化成了恨,原本我就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才來的,並沒有打算要他們一分錢,現在他們既然把我想成這麽齷齪,空口白牙的就認定了我是為了騙他們的錢才弄出來的這一出,顯然這是一群把錢當成命一樣的人,不如就狠狠的宰他們,讓他們長點記性!!


    加上我一想到這些奶奶的子女,竟然為了省錢去請幾個拿著畜生經來念的道公給自己的老媽超度!心中對他們就更加憤恨起來。


    老奶奶實在是一個可憐的人,竟然想讓我念往生經,投胎轉世,下輩子不做女人了,言語之中,都是對這些子女的無可奈何和極度失望。


    我打定了主意,一把拉住父親,抬頭起來掃了一眼他們一群大人,說,你們不就是懷疑我不會念經嗎?看你們一個一個都是有文化的,會不會,試試不就知道了嗎?不過,如果我真的幫奶奶念了經,你們打算給我多少錢?


    一個叔叔馬上大聲說,你看看你看看,就是為了錢吧,開口就是錢,媽的!肯定是她寫上去的,就是想騙錢!!


    另一個女的說,現在的小孩子真是太可怕了,為了錢怎麽都敢做,小妹妹,像你這樣子長大了沒有人要的。


    父親怒不可遏,說你們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謝老七會打人的?靈靈,走!


    父親的話音剛落,便見從外麵吹進來一股陰風,唿一下,將那些蠟燭全部吹滅,並且連電燈都瞬間熄滅了。


    屋裏頓時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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