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剛亮,父親便叫我起床,然後交待我去跟阿蘭說一聲,要她幫我請假,今天不去上課了。


    我問父親,為什麽不去上課?


    父親沒說怎麽原因,隻說隨便找個理由,就說爸爸生病了。


    我大吃一驚,說:“爸爸,你真的生病了?”


    父親笑道:“今天我要帶你出去玩,不去上課了。”


    我頓時開心起來,這可是父親第一次帶我出去玩呢。


    我跑到阿蘭家,按父親的意思說了,叫她幫我請個假,然後迴到家,吃了一碗粥,就坐在父親的自行車後座上,抱著父親偉岸的後背,一路騎行。


    一路上我非常的興奮,一路笑個不停,我從來沒去過這麽遠的地方,感覺至少有一百多公裏路了。


    中午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條街道上,兩邊商店林立,父親下了車子,進一家香火店買了一把香,出來在果攤上買了兩斤蘋果,然後再到一家包子店買了四個白白的包子,自己咬了一個,遞給我三個,說吃吧。


    然後又買一瓶水,自己喝了幾口,剩下的全給了我。


    接著我們繼續上車前行,我邊吃包子邊喝水,半個小時後,來到一座山裏,山不高,最多有三四十米高,山上種滿了鬆樹,一條小路從山下蜿蜒向上,延伸到半山腰處,路盡頭建有一座房子,那是一座簡簡單單的青磚瓦房,建成一個廟宇的樣子,煙氣騰騰,煙霧在小廟四周繚繞,門口還掛著一塊木製的牌匾,上麵用毛筆字寫著“三通廟”,大門塗成紫紅色,兩邊寫著一副對聯,幸好我都認得那些字。


    右邊是:通陰通陽通仙庭,左邊是:問人問事問生死。


    一群人從那間三通廟裏排隊出來,至少有三十多人。


    有些人手裏拿著一個小紅包,但幾乎每個人都拿著一把香,一袋果。


    我瞪著驚奇的眼光看著他們,男男女女都有,多數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有幾個年輕的姐姐。像父親一樣的男子倒是十分的少。


    父親放好自行車,然後提著果,拿著香,拉著我,跟在隊伍後麵。


    我悄聲地問父親:“我們要幹嘛?”


    父親不理我,隻摸摸我的頭發。


    我又問:“他們在幹嘛?”


    父親笑道:“算命。”


    我第一次聽到算命這個詞,忍不住看著人流盡頭的那個小廟。


    “為什麽要算命?”我又問父親。


    父親摸摸我的頭,不迴答我,反而是和前麵那個老婆婆聊起來,通過他們之間的交談,我才知道這個三通廟裏有一個十分厲害的仙婆,能知死人的事,也能知道活人的事,那個老婆婆之前就來過一次,當時問的是家裏已經死去多年的丈夫,說屋前那棵榕樹是誰種的,隔壁那個人家說是他們家種的,可老婆婆不服,就帶著那個鄰居來找了這個仙婆,當時老頭子附身在仙婆身上,聽了老婆婆的話,非常生氣,還罵那個鄰居,說你敢說是你家的,看我不迴去收了你。後來嚇得那個人才承認說是看著她一個老人,就想占了那棵榕樹……


    一直到晚上天黑時分,我和父親才走進了那個三通廟裏,我們竟然是最後一個。


    我看到從大門進去是一個鋪著青磚地板的庭院,三十多平米左右,一個大香爐擺在正中央,裏麵堆滿了香灰,插滿了一根一根的香根,好多柱香還在燃燒著。


    父親打開帶來的那把香,全部點上,叫我跟著他一起拜了三拜,然後把所有的香插進香爐裏,繞過香爐,來到一間古香古色的房間裏。


    我看到正中央坐著一個女人,年紀不過十七八歲,長得十分漂亮,穿著一身灰色長袍,像是一個尼姑,但又留有長發出來。


    正中央的四方桌上,有幾個小香爐,上麵插滿了香根,還有許多長短不一的各色香在冒著嫋嫋青煙。


    四方桌上擺滿了一桌的果品和月餅,還有肉、魚和雞,都已經煮熟了的。


    地上放著一大堆的果,隨隨便便的扔在一邊。


    我眼睛一直盯著那些肉和魚,不停的吞著口水,肚子咕咕直叫。我們站在外麵一個下午了,又累又餓。


    “給誰算?”


    那個姐姐看了父親一眼,問道。


    父親一拉我,說道:“算她。”


    姐姐跟父親要我的生辰八字,父親隻說了我的生日,還對姐姐說我是他從路邊撿來的,當時在那小棉襖裏看到有一張字條,寫著生辰八字的,後來被雨淋濕了,後麵的時辰看不清楚了。


    就在父親十分為難之時,便見那個姐姐對著那些香爐拜了拜,然後坐在椅子上,雙手相互纏繞成一個奇怪的形狀,像是一朵蓮花一樣,最後閉上了眼睛,嘴唇在飛快地蠕動著,但卻沒有任何聲音出來。


    我傻傻的看著那兩片嘴唇,第一次發現人的嘴唇可以如此快速的上下開合,似乎我把手放進去的話,都有可能被切掉似的。


    過了一會,姐姐還是那樣子,父親十分為難的說,要不,我先迴去問清楚再來吧。


    這時,那個姐姐輕輕睜開眼睛,說道:“不用了。我已經知道了。這個小姑娘,和我是同類人!”


    姐姐此話一出,頓時將我和父親都震暈了。


    姐姐卻顯得十分開心,從座位上站起來,過來拉住我的手,從袋子裏拾起一個大蘋果,在身上擦了兩下,遞給我,笑道:“你是不是叫謝靈靈?你是不是可以看到冥人?”


    父親和我又一次被她的話給震住了。


    父親和我自從進來之後,都沒有告訴姐姐我的名字,也沒有說過關於我的一切,就給了她我的生日,還是不知道時辰的。但她不但知道了我的名字,竟然還知道我可以看到冥人!


    “靈靈,來,吃個蘋果,以後便叫我丁雪姐姐吧。”姐姐竟然又說道。


    “丁雪姐姐?”我瞪大眼睛看著她,卻不去接蘋果。


    她笑了笑,說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們都是同類人,你三歲左右被活埋過一次,還掉到水裏一次,還救過小表姐和同學,是嗎?”


    我簡直是驚呆了,父親也是張大嘴巴,瞪著眼睛看著丁雪姐姐。


    丁雪姐姐嗬嗬笑,說你們餓了吧,現在天色也晚了,我做個晚飯,一起吃個飯吧,靈靈啊,今天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然後也不管父親的推辭,拉著我的手出了那間房子,向左邊一間廚房走去。


    父親隻好跟過來,一起進了廚房裏,看到裏麵早就煮好飯,桌麵上還有肉和雞,還有一把大白菜。


    丁雪姐姐對父親說,你來弄菜吧,我帶靈靈到外麵走一走。


    父親不敢違抗,隻好說行,做好了叫你們迴來。


    丁雪姐姐拉著我走出廟門,往後麵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她自己還不如我呢,雖然能看到冥人,也能和冥人說話,甚至能讓冥人附身,但這些本事都得通過請神上身的方法才能做到,而我天生靈瞳,根本不需要請神就可以做到。


    我說我沒你說的那麽厲害,我隻是能看到一道黑影而已,並沒有聽到它們說話,也不能和它們說話啊?


    姐姐笑了,摸摸我的頭,說你才七歲好嗎,等你像姐姐一樣大時,就都可以了。


    姐姐十分開心,不停的摸我的頭,說靈靈啊,你天生靈瞳!簡直是太神奇了。


    我說怎麽是靈瞳?


    姐姐一指滿山黑乎乎的鬆樹林,說你現在能看到冥人嗎?


    我仔細的看過去,搖搖頭,說沒有啊。


    姐姐說那是因為你的靈瞳還沒有打開,隻能看到黑影,而這些黑影與鬆樹裏的黑暗溶合在一起,你就看不到了,姐姐現在幫你打開左眼靈瞳。


    然後叫我閉上雙眼。


    我緩緩閉上。


    便感覺到姐姐的手在我的左邊眼簾上輕輕的撫摸著,嘴中喃喃而語,我感覺姐姐的手非常的燙,如同燒紅的鐵棍,而且是越來越燙,但眼睛卻非常舒服,如同有一層冰在眼睛裏,漸漸的被熨開,過了幾分鍾,我突然感覺到左邊眼睛似乎被針刺痛了一下,忍不住啊一聲叫了起來。


    姐姐這時說,行了,你現在再睜開眼睛,看一看。


    我說我剛才感覺左眼好痛啊。


    姐姐笑著說,打開靈瞳,自然是要痛一下的了,現在你再看鬆林裏,看看能看到怎麽?


    我急忙轉向鬆林。


    突然尖叫一聲,緊緊的抱著姐姐,渾身顫抖。


    姐姐笑了,說靈靈,別怕,有姐姐在,它們沒有誰敢出來傷害你,你看到了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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