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片黑暗的夜空,似羈絆一般,由一種莫名的思念傳遞著心痛。


    清冷孤寂的豪華洋房內,家具擺設還如他離開時一般,沒有絲毫的變化。可不同的是,漆黑的空氣中,卻處處彌漫著一抹蕭條的冰冷。


    曾經燈火下的歡聲笑語被黑暗吞沒,一切的一切都不複存在。眼前越是清晰的迴憶,在此時便更像惡魔血爪的壓抑,變成一道道的利劍,抓得自己渾身是傷。


    痛,一點也不覺得痛。


    隻是寒,隻是空。


    身體內冰冷冷的,空蕩蕩的,像是失去了生存的中心。靈魂被放逐在了身體之外,飄蕩著,無處安生,無處寄托。


    這時,被烏雲遮蓋的月光被一點點釋放了出來。


    透過窗前巨大的落地窗,清冷的光芒渡在那一道頎長的身影上。如同西方的雕塑一般,孤立在一方中央,如站在了世界的端點。


    黑暗與光芒,交織的落點定格在他的身上。


    被掩在陰影中的麵容,隻露出弧度優美的雙唇,孤傲繃緊的下顎似在壓抑著身體中在蔓延的冰寒。雙唇抿得這麽的緊,仿佛下一瞬,便會崩塌一般。


    當初,他帶著幾乎可以致命的傷離開這裏。


    開始逃避,開始流浪,他曾天真的以為這會是一次重生的機會,卻不想,卻被命運束縛的越來越深,深到他根本無法逃離。


    這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到現在,他依然放不下這裏的一切,放不下,這裏是他一切的那個人。


    盡管自己滿身傷痕,盡管自己鮮血淋漓,盡管自己知道再靠近下一次的離開便會以結速生命為終點。


    可他依然決絕的迴到了這裏,隻為了心裏放不下的那個人。


    是對也罷,是錯也罷。


    他無法再去深究,他不恨,亦不氣。隻是覺得有些可笑,有些悲涼。


    他依然愛著她,所以迴來了。


    思緒千迴百轉的顧衍風就以如此的姿態,站在這棟毫無生氣的房子裏,輕輕的,悲哀的舔舐著自己身上的千穿百孔。


    而此時此刻,她又在哪裏,是否有一點的在想他呢?


    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細微的腳步吧。


    顧衍風目光微顫,千迴百轉的情素在瞳孔中極速的被掩藏了起來,淡薄而疏離的冰冷覆蓋在眸子深處。微抬著,他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戾氣。


    “嗬,怎麽這麽大的反應?我又沒有看到什麽。”


    說話的,是一個非常好聽的女人聲音。


    有一絲的特有的沙啞,卻帶著那樣嘲諷的笑意,站在玄關處的女人,嚴嚴實實的將自己藏了起來,詭異的如同暗夜精靈。


    “我並沒有允許你進來,出去!”顧衍風聲線冰冷,威嚴的霸氣盡顯無疑。


    “嗬嗬,”黑暗中的女人笑得愈發的得意起來,絲毫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生氣,反正語氣更是輕蔑了起來,“你是在鬧羞成怒嗎?因為擔心被我看穿了什麽,所以如此急於掩飾,如此……怕被人看到你的懦弱。”


    “閉嘴!”


    陡然變得殘忍的震吼,伴隨著他快速扔出去的玻璃杯,狠狠的砸在了門框上。“啪”的一聲,驚碎了一夜的沉寧。


    麵對著身體四周四濺的玻璃碎片,她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淡然到了漠視。


    “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若不想死,就馬上離開!”


    顧衍風冷哼一聲,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漠的弧度,隨即他邁開腳步,將身體沉在了沙發之中。借著清冷的月光,看到他優雅的交疊著修長的雙腿,神色慵懶而放鬆。


    女人慢慢的從黑暗中走出兩步,月光灑過得她腳上那雙白色的高跟鞋,掠過白色長裙,最後便是落在削瘦到有些不健康的下巴,和那一張玫紅色的唇瓣。


    她似笑非笑的揚起紅唇,低聲如輕喃,“對待你的合作夥伴,我勸你還是禮貌一點。”


    “嗬,我可沒有必要對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禮貌,你說呢?”顧衍風輕諷淺笑,後頸微仰,一張俊美如天神的麵容便被月光染顯。一絲不羈,一絲高傲,戲謔的神色流轉在琥珀色的瞳孔之中,顯得格外的靈動。


    女人似乎僵了一下,雙唇陡然抿了起來。


    “慢走,不送!”


    這一次,女人刻意弄出了很大的聲響摔門離開。


    顧衍風輕抬眸子,望著敞開的大門,嘴角似輕嘲的勾起,“嗬,還真是一個小丫頭。”


    四周被再次沉澱了下來,月光微明,但冰冷依舊。


    前一刻的冰冷卸下,下一刻複雜的情素覆蓋了瞳孔,控製不住的思念一旦安靜下來之後,便如潮湧一般向他襲來,猛烈的他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顧衍風無不悲憐自己,一聲一聲的嘲笑舒解著自己的無奈。


    他起身,邁開修長的雙腿,像在每一處迴憶著什麽,在房子的角落中走著。指腹每一處觸摸到的物品,都會激起他的思緒,迴到當時,還有她在的日子。


    不知不覺的,他走到的二樓,關心瞳曾經住在的房間。


    房間依然熟悉,就連自己曾經在某一個地方,抱過她,吻過她的影相也還停留在此。顧衍風慢無目的的在屋子裏轉著,手指觸碰著每一個地方。


    試圖還感應到一絲,她曾在的痕跡。


    這時,樓下又來一傳聲響,不大不小的聲音在黑夜中,卻是沒有絲毫掩飾的意思。


    顧衍風目光一凜,倏爾疾步朝樓下走去。


    聽到他下樓的聲音,客廳中的女人發出一聲輕笑,緊接著,她打開了牆麵上所有的燈具開關。一瞬間侵蝕到視線中的明亮,讓顧衍風下意識的遮擋了一下眼睛。


    “為什麽不敢開燈?”


    聽著她揶揄的笑聲,顧衍風眉頭一擰,有絲絲不悅的抬起頭,看著眼睛生得極美的女人冷聲道:“沐希寒,你在挑戰我的耐性嗎?”


    “嗬嗬,不敢!”


    沐希寒毫無笑意的笑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珠一瞬不瞬的盯著恨不得吃了自己的顧衍風。美若天仙的麵容,似還有一絲稚氣未退,但過於妖豔的妝卻讓她看起來,又有一絲絲風塵女子的嫵媚慵懶。


    “別太生氣,我隻是餓了,想借你這個地方煮個泡麵而已。”說著,她揚了揚手中的袋子,並不求得他的同意便直接進了廚房。


    看著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顧衍風緊皺的眉頭卻是沒有鬆開。


    廚房裏一陣摔碗砸碗的聲音,卻是打斷了他本想看好戲的心情,無奈之下,他不得不再次進到廚房。一抬眼,便看到沐希寒手忙腳亂的不知在做些什麽。


    “出去。”


    隻是冷冷的兩個字,顧衍風便直接上前奪過了她手中的鍋鏟。


    沐希寒十分配合的洗手離開,沒過一會,顧衍風端著一碗香噴噴的麵走了出來。看到她一副坐好等吃的樣子,他頓時覺得自己被甩了,心情不爽的將碗砸在了桌上。


    “看不出來,你手藝不錯嘛!”


    沐希寒對於他的不悅視而不見,端過麵碗,她吃的津津有味。


    顧衍風取下圍裙坐到一旁,目光銳利而冰冷的盯著她,“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你走,我就走!”


    “嗬,你果然是在監視我嗎?”顧衍風冷笑一聲,雙唇抿緊,“你是長老請來醫生,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


    沐希寒咽下嘴裏的食物,明眸微抬,“一直是你以為我是派來監視你的,所以你才處處的針對我。嗬,可很不幸的告訴你,我的身份是醫生,我做的本分也隻是醫生。”


    她站起身,目光清冷不帶絲毫溫度,“顧衍風,如今龍怒正陷於生死邊緣,你卻還有心情迴中國悼念你的愛情。如果我要合作的龍怒執掌人是這樣的話,那我想,我沒有必要再去生命去搏。幫我轉告霍長老,就說我不幹了。”


    說罷,沐希寒頭也不迴的離開。


    顧衍風僵硬的楞在原地,眸光幾度深沉,他始終抿緊雙唇。


    “等等。”


    就在沐希寒推門的一瞬間,他叫住了她。


    “飛機在郊區等著,隨時可以走。”


    聽到他這句話,沐希寒怔了下,嘴角輕不可見的揚了揚,很快便沉了下去。


    …………


    當季澤佑買齊了所有東西迴到家時,已是淩晨兩點了。陳媽一直在客廳等著,季澤佑輕手輕腳上樓,示意她可以去休息了。


    到來關心瞳的房間,一推門就看到母子二人,橫躺在大床上,連被子也沒有蓋。


    季澤佑失笑搖頭,躡手躡腳的走上前,撿起地上的被子蓋上兩人的身上,又輕輕的撥正了一下他們的睡姿。


    完全沉睡的兩人,毫不意識的被他擺弄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惡做劇心理,季澤佑突然來了興致,無聊的玩著兩人的手腳,擺出各種姿勢和動作。最後,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這才停下了動作。


    一低頭,近在咫尺的關心瞳雙唇微啟,平穩的唿吸帶著溫熱的氣息。


    季澤佑舔了舔嘴,小心翼翼的靠近,控製著自己隻在她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心瞳,我愛你!”


    留下這一句動情的呢喃,季澤佑轉身出了房間。


    沒一會,原本安靜睡著的關心瞳便睜開了眼睛,雙手楞楞的撫上唇瓣,一抹笑意陡笑泄露,從心裏蕩漾出一股濃烈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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