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很早以前就對他說過類似的事情。人生如夢,世事如棋。追求長生是一種道,順其自然的死其實也是一種道!


    仔細觀看,蘇葉便發現,其實老者也許早便已生病了,隻是他並沒有利用天地元氣的力量去嚐試治愈。


    對他來說治愈人間疾病是很容易的,而以凡人的本能,想要去治病也是一種正常的情感。在這個過程中,老者或許始終並沒有放棄養生調理,但亦沒有用超凡的手段去徹底治愈。


    這看似很矛盾,但卻的確是順從人之因緣生死的一種表現。


    蘇葉不知道該如何說好。


    他想要勸一勸老者,但是……老者的道便是這種順應生死的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多勸?


    而且,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蘇葉覺得這種道也未必不好。


    從心理上,老者是逍遙的。


    在他的眼中,人世間猶如夢幻。世人的生老病死皆是塵世經曆的種種派生。


    老者平時也會有自己的情感。比如說憤怒、竊喜,或是一些小心思。甚至是“願者上鉤”那樣的“無恥”的一麵。


    或許願於本能,他也會不舍,也會執著,也會無奈何歎息。這是身為人的一麵。也是“自我”的一麵。但同時,他的“超我”,則已明悟了一切,頓悟了一切。而他的靈魂,也終將選擇超我,順應自然。


    蘇葉隻好不再勸阻。


    他問道:“薑兒和鬆兒怎麽辦?以及,喬兒和楊兒,也許未來還會迴來。”


    老者道:“他們也已經長大了,鳥兒總是要高飛的。緣法既然已到,便不必強求了。”


    蘇葉意識到了老者的意思:“他們也要離去嗎?”


    老者道:“王輿是個人才,如若他們能追隨曆練,也是一件好事。”


    蘇葉點了點頭。


    的確,這段時間鬆兒一直和王輿及其門人相處甚佳。而王輿,對鬆兒也是十分的讚賞,認為其有一顆赤子之心。


    也許讓鬆兒跟著王輿,也並沒有什麽不好的。


    但是與鬆兒相比,薑兒則似乎很是怕生。和王輿及其弟子幾乎從不說話,平時見到外人,也隻是躲起來。薑兒似乎是不會追隨王輿離去的。


    當然了,這,其實也是沒什麽所謂的。


    蘇葉說道:“既如此,師父請早些休息吧。無論他們是否離去,弟子都會伴隨身邊。”


    老者點了點頭。他的眼中,很是欣慰。


    ……


    ……


    蘇葉的確想起了很多。尤其是曾經,他身為人的時候。


    自從成為轉生者以後,這種人類的情感,其實逐漸的在他的內心已經澹薄了許多。但是自從這一日,那一刻之後,他好像找迴了身為人的情感。


    那時他身患重病,求醫不得,最終瀕臨絕望到釋然的情感,重新浮現在心頭。不,其實或許也得不到真正的釋然吧。


    身為人,對未知的死亡,總是恐懼的。而對人世,也總會是有留戀和不舍。


    思路客


    老者也是如此。


    他本就不是一個厭世的人。因此在麵臨死亡,雖然選擇了順從,卻還是有些不舍的情感。


    那種情感,也好像並不是執念,而是源自某種依戀。


    自從那一日過後,在蘇葉的眼中,老者的情況便每日愈下了。他的病惡化的速度似乎很快,不足幾日,就已瘦了不少。但他也並沒有讓鬆兒和薑兒察覺到。


    但是,與兩人不同,王輿有一次拜訪老者時,卻明顯注意到了老者的變化。


    於是王輿便找到了蘇葉。而麵對王輿的詢問,蘇葉也將老者的話大概告訴給了他。


    王輿默然。


    他的內心,愈發尊重老者。這種逍遙觀念,王輿自己自認為是沒有的。


    王輿的確也可以做到放棄長生,順從死亡。在西北天中時,麵對蘇葉給予的“星官”,那唾手可得的長生,最終王輿卻堅定選擇了放棄。


    但是,他是為了心中的執念、理想。那是一種對信仰的追求而超越了一切。


    是以聖人的視角,而“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執著。


    但老者不同。


    老者的視角,是以凡人的。


    聖人和凡人……聖人是很值得敬佩,很偉大的存在。可凡人,才是現實中普遍而存在的。


    因此王輿這個“聖人”,其實反而更加欽佩老者這樣的“凡人”。


    “鬆兒那裏,今後就多多擺脫於你了。或許,你也可以收其為弟子。他的資質不差,日後必能衍生出獨立的思想,壯大百家。”蘇葉說道。


    王輿聞言,沉默良久。良久後,他微微點頭,輕輕執禮:“帝君所言,坤厚謹記於心。不過,收徒之語卻未免過於誇張。他是季象公的孫兒,即便未正式收徒,也算得上是承繼。坤厚難以當得,隻讓其跟隨,或能教導一二便罷了。豈敢僭越?”


    蘇葉魚頭擺動:“你這夫子,有的時候當真是夠迂腐的。不過,也罷。就按你說的辦吧。但終究還是得有個身份的,日後在周朝行事方便許多。”


    王輿聽聞,想了想,說道:“帝君如此說……便讓其以我宗弟之身份如何?”


    蘇葉道:“當無問題。”


    王輿於是便去請問了老者的意見。對此,老者自然也是無異議的。


    於是不日後,王輿便將鬆兒找來,與鬆兒商議。鬆兒確實是有一顆赤子之心的,而且他對俗世規矩,也不甚明白。但卻對王輿天生有一種隱隱地好感。


    所以他是對於王輿的提議,很輕易地接受了。王輿便舉行禮儀,昭著弟子。自此以後鬆兒便也有了姓氏,子姓,王氏,喚做王鬆。


    王輿還給其取了個字:“長青”。其寓意,可見而知之。


    繼承了這個姓氏以後,王鬆也算是葛喬以後,鍾山四人又一個擁有了自己姓氏的人。而他在王輿的影響下,逐漸地也開始有一種想要造福於世的暢想。


    終於,又半月後,王輿決定告辭。在這三個半月他受益良多,此時也該迴到大周了。而毫不意外的,王鬆也跟隨王輿一同離去了。


    薑兒直至王輿離開,都沒有與其好好說過話。在得知王鬆要離開以後,更是對王輿心中討厭得很,他是來騙傻子的。


    但王鬆終究還是走了。


    鍾山,自一眾離去以後,也變得更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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