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什麽呆啊?”站在人來人往的街上,華子旬拉了我一把,避免了和身後路人的擦撞。


    “有些暈。”我說。


    華子旬挑眉看看太陽,又看看我,戲謔道:“你是積勞成疾呢,還是相思成疾呢?”


    我一肘擊上他胸口,聽著那道悶哼聲立刻覺得心曠神怡起來。原來建立在華子旬痛苦之上的快樂是如此的純粹。


    揉著痛處,華子旬齜牙咧嘴的瞪我:“你真是心黑手狠。”


    “過獎。”我頷首。


    “妹妹,你這樣哥哥我真的很擔心,將來怎麽嫁得出去呢?”安靜沒多久,他又開口了。


    我望了望頭頂的驕陽,扭頭看他:“與其擔心我嫁不嫁得出去,不如擔心你能不能見到莫敏。”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腕,“什麽意思?”


    “唉唉,你沒必要抓這麽緊,我不會跑。”手腕刺痛,我不得不積極展開自救。


    “抱歉。”華子旬立時鬆開手,自嘲的笑了笑。


    看著他頹廢的神色,我決定不再逗他,“本來今天我是約了莫敏,她父親入院了,所以沒辦法來。一會我預備去看她,你要順路可以帶我過去。”


    估摸著是莫敏的事刺激了他,開車去醫院的路上,他突然問我:“你現在和林嫣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我在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沒什麽情況。”


    前天吵了一架,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


    華子旬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哦——那他前幾個月滿世界給你找萬花筒做生日禮物,我還以為你們倆挑明了。”


    “你多慮了,我覺得現階段你應該想想怎麽把握你那靠譜的生命,別再隨意投入到不靠譜的生活中去了。”


    我們抵達醫院的時候,莫敏已經離開。和她通完電話,我對上華子旬滿含期待的眼睛,誠摯勸導:“我現在覺得其實有些執著真的換不來什麽的。”


    這兩個人之間的問題這麽多年了都沒解決肯定不是我這一朝一夕的配合就能改變什麽的。


    他沉默了許久,緩緩開口:“你說得對,你們說的都對。有些事真的是勉強不來的,可是已經習慣了等待,習慣了抱有希望。”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深深的覺得。


    羅鵬益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別裝著哲理了。其實我還想問你件事。”


    “問!”我說。


    “前天他本來說好去打球的,結果臨了說要去參加什麽同學會放了我們一群人鴿子,這來龍去脈你應該給我解釋下吧。”


    “這麽主觀能動性的問題你應該去問他吧。”我橫了他一眼,林嫣想什麽,我怎麽知道。


    華子旬皺眉自語,“你們同學聚會都是臨時起意的嗎?我約他的時候都沒聽他提起過,怎麽到早上就突然變卦了。”


    聽了華子旬的話我怔了怔,望著腳下被樹枝篩選出的斑駁光點微微眯了眼。


    看起來,林嫣最近是忙昏頭了。


    ***


    迴c市後沒多久,同事聚餐,訂得是一家日式餐廳。因為肚子不舒服,我全程陪看,那種色香俱全卻不能入口的折磨,實在苦不堪言。


    聚餐結束後,我搭羅鵬益的車迴家。因為饑腸轆轆,本想叫他將我找個粥店扔下先走,他卻和我一道下車,“其實我也沒吃飽。”


    點的白粥很快上桌,不是一碗而是兩碗。


    “我隻叫了一碗啊。”正想招服務生問清楚,羅鵬益出聲解釋:“這一碗是我的。”


    低頭攪了攪熱氣四溢的白粥,我說:“你不用做到這樣,我會有壓力。”


    “我隻不過想喝白粥換換口味,有問題嗎?”羅鵬益一臉誠懇的望著我。


    “對不起,我錯了,我沒意見,你請。”我將碗推了過去。


    喝完粥,羅鵬益先我一步掏錢結賬。拿了找零出門後,他說:“即使我們將來什麽都不是,我好歹是一個男人,作為一個明理的女孩子,付錢這種事最好別和男人搶。”


    “我沒打算和你搶,我掏的是這個。”我亮出了握在掌中的紙巾袋,搶付錢這種活動,我一貫不熱衷參與。


    羅鵬益低笑著搖頭,“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那是,你現在認識到看走眼了吧,我和杜心悠根本是兩類人。”


    他紳士的為我打開副駕門,同時開口道:“眼光這種東西,是因人而宜的。”


    “人都是同一個人,為什麽她那個時候宜,現在就不宜了?”


    羅鵬益扯起一抹無奈的笑,“因為人心是會變得,比如見異思遷什麽的。”


    “這個例子很牽強。”我站在車外關上了車門。


    他望著我好一會,沉吟道:“牽強嗎?!我認識杜心悠的時候她大二,我研一,我是她們專業課的助教。畢業後我去了國外一年,她留在c&c,直到我迴來,到那時為止,我都覺得是會和她走到底的。”


    周遭商業街店鋪林立,霓虹光影閃爍交織出炫目的斑斕色彩。羅鵬益站在一片聲色燈影裏,神色凝重道:“c&c那件事誰是誰非暫且不論,可以肯定的是即使沒有那件事,我們也不可能走到底的。即使說同樣的話,做同樣的事,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她。我也承認,這裏麵變得不止是她,還有我。隨著時間流失人心裏那種細微的轉變,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很多事情,不是簡單的以一個現有的結果就可以概括說明的東西。就像在來c市之前,我都沒有想過會對你有什麽想法。”


    他隔著一部車與我對視了良久,直到我不自在調開視線。也許我應該相信羅鵬益,因為前不久杜心悠曾找我開誠布公的談過。她明確表示,早在來c市之前,羅鵬益就和她提了分手。


    “小的時候以為一顆糖就是全世界,但是現在,即使找來全世界的糖也尋不迴最初的那份悸動。時間讓我們背道而馳,漸行漸遠,當彼此的目標都不同的時候,要怎麽攜手走下去?”杜心悠坐在午後陽光通透的咖啡店裏,窗外是被陽光照得通亮的小巷,斑駁的樹影隨風在青石路麵上搖晃。捧著香氣四溢的卡普奇諾,她聲音溫婉的說:“不甘不願的糾纏隻是不想遺失記憶裏的那份光鮮,到最後變得自己也不認識自己。”


    曾經與眾不同、鮮活跳躍的我們,終有一天會被這個世界同化,在人群之中變得模糊不清,一眼望去毫無分別。


    這就是,成長的宿命。


    逃不開,掙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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