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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君生我已老


    未必所有的天才,都會有美好的結局,未必所有的唿喊,都能引發世人的共鳴,畢竟,人不是禽獸,不會隨著一吼而一唿百應。


    走迴客棧,陳堯諮不覺長舒了一口氣,連日的壓抑與比試對他而言,如同狹隘的縫隙裏掙紮,他想有長頸鹿一般的脖子,能唿吸無拘無束的空氣,可這都不是現實。


    坐書案前,他的心裏若有一股舒暢,這天底下,能把這人雅集視為無物的,怕也隻有他陳堯諮一人了,但凡考試的學生,都不喜歡考官,他也不例外,尤其是那些把無用的東西引以為寶而要那些讀書人去鑽研的人,他們無疑是把天下的學子,都趕到了一條道路,當這些華而不實,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進入朝堂、治國安民之時,這大宋朝也就失去了支柱,那些本來可為國為民的學子們,無辜的他們,卻隻有陪伴這些詩書畫一生。


    若是民族要選擇罪人,這些人一定會名列其


    “陳公子,有位貴客前來拜訪”時至太陽落山,陳堯諮這案幾前已經坐了相近一個時辰,緩緩迴過神來,已經是日落以下。


    “是誰?”陳堯諮抬其頭問道。


    “是一位姑娘,不過她說是您的朋友。”店小二搖了搖頭,補充了一句。


    “朋友?”他蹙眉一思,也不知道是誰,“好吧”他點了點頭。


    來到樓下,卻見一位身著羅綺翠綠細衫,淡黃色羅裙的丫鬟打扮的姑娘,樓下來迴的踱著蓮步,不是的美眸往樓上瞧上一眼。


    “陳公子”


    “不知這位姑娘是?”陳堯諮拱了拱手,繼而含笑問道。


    “我家小姐設宴,請陳公子務賞臉一敘”丫鬟盈盈施禮道。


    “你家小姐?”


    陳堯諮疑惑了,他這長沙城裏,認識的人不多,別提什麽那家小姐的。


    “公子與我家小姐見過麵,何來不知呢?”


    陳堯諮微微一笑,道:“下這幾日忙碌,不免有些健忘。今日無暇,恕不奉陪了。”


    “你……”


    丫鬟心裏怒火,嬌眉緊蹙,玲瓏的**起伏著,對這這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他多的是無奈,他今日之舉,居然得到了小姐的青睞。


    “陳公子一問便知,奴婢告退”盈盈一禮,她也施施然的走了。


    “這哪有人這樣的,請客也不告訴什麽地方?一問便知,你以為你是誰,少爺我就是邪門的人了,這世上還有比我邪門的,敢情這是什麽世道。”


    他心裏有些添堵,一問便知,少爺我倒要試試,他走到展櫃身前,笑道:“掌櫃的,方才那是誰家的丫鬟?”


    “他不是哪家的丫鬟。”掌櫃微笑道。


    “那他是誰?”不是丫鬟,她比丫鬟霸道多了,似是這長沙城是她家的。


    “那是‘麝香樓’熙雲姑娘的丫鬟。”掌櫃補充了一句。


    “哦,說白了還是個丫鬟。”陳堯諮心裏微微一笑,轉瞬便明白遏過來,哈哈笑道,“掌櫃的居然也知道她,看來你知道的不少啊。”


    掌櫃的胡須的老臉上一紅,低聲道:“這長沙城,有幾個人不認識她的。”


    麝香樓的酒,醇香若胭脂,沉醉著男人的心懷,蕩漾這些公子書聲、商賈富家肆意大笑的臉上,醉態朦朧的讓人心裏堵得發慌,有些人喜歡這些醉生夢死的生活,也有些人是不喜歡這些煙花把盞之地。


    君不見,鈿頭銀篦擊節碎,血色羅裙翻酒汙,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這是這些女子的被命運無情捉弄的悲憐,這也是天下人的對這世間的不平默然的冷漠。


    看著眼前琉璃杯盞,陳堯諮心裏卻無法平靜。


    “陳公子,你為何不飲呢?”熙雲嬌聲清脆的聲音輕聲的響起,略微有一絲疑惑,也有淡淡的慵懶的哀怨。


    “我不能飲酒”陳堯諮的迴答簡明而不冗雜,他沒有擺出一大堆的畫說什麽大道理,也沒有胡亂的吹噓什麽自己不會飲酒,不會就此違心的舉杯海飲。


    幾盤精致的小菜,這湘水畔的小菜散發這若有屈子的香味,有香草的純淨。可擺他身旁的竹筷,他卻沒有動,沒有多言,也沒有走進來便說什麽許久不見、有些想念的話。


    “既然如此,公子隨意吧,”熙雲柔荑挽著衣袂,輕自小酌了一杯,淡紅的小口微微的一飲而,美麗的小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紅暈。


    “熙雲對琴藝略懂一二,為公子彈上一曲解解悶吧。”看得他有些眉宇間的傷感,她輕聲笑道。


    悠然的動聽的琴聲響了起來,這熙雲的閨房裏縈繞起了清脆悠揚的琴音,纖手輕攏慢撚,這琴音的聲讓他有些沉醉了,很快的,他就凝神傾聽了起來,桌上的酒杯裏,微微泛起了絲絲的漣漪。


    “公子,公子”熙雲輕聲唿喚。


    “何事?”陳堯諮腦海裏醒悟了過來,微微笑道。


    “你可知道這曲子從何而來?”


    “我知道,牡丹”


    “不錯,”熙雲點了點頭,笑道:“公子對牡丹極為喜愛,可是因這牡丹是富貴常愛?”


    “這牡丹之說,卻又一傳說”陳堯諮微微搖了搖頭,笑道,“你可知曉,這牡丹何處盛?”


    “自然是洛陽,洛陽牡丹,百花之王”熙雲微微衣袂輕掩嘴唇,輕笑道:“公子可要說這牡丹貶謫洛陽之聞?”


    “並非此事”


    “哦,早聞公子可推測人之兇吉,沒想公子還有如此博聞奇事,那妾身倒是想聽一聽。”熙雲腮邊微微淺卷梨渦,微微的油燈下,若有燭光映襯,煞是好看。


    陳堯諮微微整理了下有些淩亂的思緒,似是自顧的道:“洛陽曾聞有一人名常大用,畢生酷愛牡丹。他聽聞曹州牡丹天下第一,便湊足了盤纏,就跑到曹州,住一個大花園內,天天等著牡丹開放。


    可待牡丹含苞欲放時,大用已身無分了,他將隨身值錢的東西和衣服典賣,仍等著看這天下第一的牡丹綻放的美麗,可這牡丹雖有傾國色,卻仍無綻放之日。


    一日,大用碰到一豔麗女子,此女若仙子下凡,顧盼生輝,他似是覺得,此女有自己愛的牡丹的容顏。二人鍾情,那女子隨他迴到洛陽,嫁給大用,世人娶妻必有媒,可這女子卻毫不意,二人無媒而合,且一年各生一子。


    可這位女子雖有傾城之容顏,卻有怪異的脾氣,她不喜人提及她的身世,也從不說自己的身世,大用心有不甘,是疑惑不已,再三追問,那女子才言自己姓魏,母親被封為曹夫人。


    大用聽了是奇怪,他偷找人去曹州打聽,卻是詫異,曹州沒有魏姓,且這樣大的家族丟女兒居然沒人找。帶著這兩個謎,大用親自到了曹州,找到那座花園的主人,問起當地可有曹夫人。


    主人領他到一株大牡丹前,笑言:“這便是曹夫人。”原來這曹夫人卻是一株牡丹,姿品不凡,傾國傾城,大用這才知自己的妻子並非什麽大戶人家之女。


    大用悉心告之,這女子聽聞此事,憤怒不已,其道:“三年前,見你對牡丹之酷愛,若有心神之情,我輩甚是感懷,這才附身相托,沒想你卻言而無信,心疑猜忌,如此,唯有作別郎君”這女子說完,把其孩兒往地上一擲,便無影無蹤。這孩子落地,霎時便生出一株牡丹,花色豔麗,美豔絕倫,王郎心悔莫及,卻無可奈何。


    從此之後,洛陽牡丹,天下絕倫。”


    “這女子果真奇人”熙雲輕聲讚道。


    “不錯,卻是奇人”陳堯諮點了點頭。


    “可這王郎,未免太過疑神疑鬼,如此佳人,竟然消香玉損”


    “……”


    陳堯諮微微不語,心裏卻是苦笑,這女人的性子,他還真無法理解,她們總是喜歡男人身上找茬,管這些並不能以偏概全。


    “這女子可有名?”熙雲想了想,問道。


    “葛巾”


    熙雲心裏微微一歎,他的話事何意,這個故事豈是告知她一個牡丹的淒美的故事那麽簡單的,難懂他是另有所指,或者根本就有所懷疑?


    “陳公子可是相信身邊的女子?”熙雲不知何故,微微的笑了笑,有些勉強之色。


    “信與不信,全佛祖,我信又能如何,不信又能如何?”陳堯諮嘴邊也是笑意,雖然沒有喝酒,他也有些沉醉,似是睜不開眼,遠處的喧鬧聲,也有些朦朧了,似是他遠離了這些喧嘩,鄭子昂安寧幽靜的花園。


    “佛祖,你可不信佛吧”熙雲笑道。


    “他會通知我的”陳堯諮憋了憋嘴。


    “佛祖?這不是你的性子,”熙雲蹙眉細想了一下,她心蘭心蕙質,自然一猜便知,“你心裏很疲倦?”


    這是很多男人的做法,心裏疲倦的時候,總是女人的懷裏得到解脫,而有時,女人和酒,這是男人必不可少之物。


    “你……喜歡草原嗎?”


    陳堯諮抬頭想了想,微微點頭,“那裏讓人心胸寬闊,一望無垠的天際,讓人心生自由。”


    “可世上哪有自有的地方,“熙雲芳心一歎,似是自顧的輕吟,“你為何要身這裏,為何要大宋……”


    “因為陳氏就大宋”陳堯諮微微一笑。


    熙雲美麗的眸子有些婆娑,晶瑩的閃著光滑,她的心裏,突然湧出非無奈,若有言,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如今的她,已經韶華不,可他卻是正值風華正茂,兩個人的相遇,她引為知己,可他們本就不該相遇,也許這樣不會心生痛楚,尤其是不得不做出決定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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