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沈墨的靈力已經全然恢複,作為勝者,他再次和沈玉一道站在了擂台上。


    沈家這個擂台高出地麵三尺有餘,沈玉小小的身子站在擂台之上的時候,視線可以毫無阻礙的籠罩整個院子。


    下午的陽光從她的背後直射下來,暈開一團溶溶的暖意,正前方璀璨流動的紫櫻花海泛著淡淡的金色粼光。


    “這是我第一次跟修士麵對麵的過招呢!”她心中在心中稍稍有些激動的想,但旁人從她的臉上可是看不到一點兒端倪,他們看到的,隻是一個沉穩的、安靜的女孩子。


    “五妹妹,請!”


    “多謝三哥!”沈玉毫不客氣地搶先出了手。手一抬,一個巴掌大小的火球衝著沈墨麵門打去。


    沈墨忙凝出一麵金盾擋住了火球,反手揮出一道金刃。沈玉照舊打出一道火球,以火克金。


    沈墨眉頭一簇,再一次結印,準備再次施展剛才使出的那一招“撼地斬”。但沈玉怎肯給他機會,一個個簡單的五行術法迅速招唿過去。先是火焰罩頂,同時腳下藤蔓叢生;然後又是冷雨拂麵,同時前後土牆並立。


    “五妹好快的手段!”沈墨結結實實吃了一驚,他不得不停止結印,集中精力防禦。


    跟沈嫣那一看就威力不凡的冰係功法比起來,沈玉的基礎法術威力都算不上大,但小法術用起來明顯更靈活,特別是沈玉的施法速度極快,掐訣結印這種東西就像是手指的本能一般,完全不用大腦分神控製。而且,沈玉很少會單發一個法術,往往都是同時發出兩個以上的法術,她甚至能一手同時打出兩種不同的印訣,讓人防不勝防。


    擂台之上,隻見各色靈光亂顫,各種法術如流星雨一般紛紛散落,看起來華美如夢幻。


    沈墨可沒有心思去欣賞這種華美,越是打下去嗎,他就越憋屈。他常用的招式對靈力的消耗量都不小,卻偏偏沒法子給對手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沈玉本身的根基就很深厚,靈力也極精純,拚靈力儲量的話,他是絕對拚不過她的。這樣拚下去,遲早得落敗。


    沈墨漸漸急躁了起來,但沈玉卻是越打越沉穩。她是一個喜歡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裏的人。當她出手的時候,那種了然於心的氣勢也籠罩著整個擂台。


    沈慕的眼中漸漸透出激賞來:“三弟這次隻怕要真的輸給五妹了!你們看,自比試開始以來,他就一直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哈,阿墨這是失了先機啊!”沈明笑了笑,“你們注意到沒有,小玉在鬥法的時候,身上有種特別的味道。不知道什麽,隻看她的身上的氣勢,我就覺得她一定會贏。”


    這時,場上的局勢又起了變化。


    帶著尖刺的藤蔓從腳下迅速長到半人高,沈墨卻理也沒理,臉上浮現出決然之色,兩手舉在頭頂,低低喝了一聲:“撼地斬!


    金光從他身上迸射出來,金色的符文一個又一個飄到了那金光之中。台下諸人隱約可見,一道巨大的金色虛影浮現在擂台之上。


    顯然,沈墨是拚著受沈玉一擊,也要結印放大招了。但是,沈玉卻輕輕笑了笑。她在原地輕輕轉了一圈,雙手半垂在身側,指尖以極快的速度閃動,帶出一片指影。


    一朵又一朵紅色的火蓮從半空飄散下來,有的落在金色虛影裏,有的從沈墨的頭頂下落下。仿佛夜空裏點起了無數的燈籠,極美,也極危險。


    金光不斷被火蓮花消融,沈墨結印的雙手立即停了下來,他意識到,自己絕對沒有機會完成手上的招式。


    於是,他用幾道金盾擋住頭上落下來的火焰,同時向右後方飛撤。然而,他才剛剛退了幾步,就忽然仰麵倒了下去。


    原來,一簇藤蔓早就等在了他的退路上,當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火蓮花上時,那簇藤蔓早已悄悄抽條長大。


    “三哥,承讓!”沈玉收了勢,拱手道。


    沈墨苦笑了一下:“哪裏,為兄心服口服!”總算是輸了,他居然有種如釋重負的錯覺。就像是當兵的大老粗遇上了搖筆杆子的酸秀才,有勁沒處使,有脾氣沒處發,這一仗打得可真是憋屈!


    沈玉離了擂台,沈言給她的評價是:“底子很好,心境也很穩,招式靈活,整場比試的節奏和先機都被你緊緊握在了手心裏。”


    對此,沈玉隻是淡淡一笑。戰鬥之中,她的確是有意控製了擂台之上的節奏和氣勢,揣測對手的還擊和閃避方式,就如下棋一般,走一步,算三步。


    她不久前剛剛明悟了自己的道心,就是洞明二字。洞明,不就是將事事算盡看清嘛!


    她好像知道了自己以後在鬥法上的努力方向了。


    不過,她在經驗上實在是差了太多。最開始的時候,因為心裏沒底,刻意搶攻快攻,搶占先機,可與此同時,也浪費了許多絕殺的機會,以至於將戰局拖得如此之長。照她的估算,若是再來這麽一次的話,她大約能在不足五十招內解決戰鬥。可事實上,這一次戰鬥,她出了大約五百招。


    沈玉在默默迴想自己方才的鬥法過程,一眾小輩們已經開始交流起修煉經驗來了。她狀似在認真聽,心思卻漸漸飄遠。


    等迴過神來的時候,討論會已經接近尾聲了。絮絮的人語隨著繽紛的紫櫻花飄落,讓她一時有些身在夢中的恍惚。


    沈言打發一眾小輩離開了紫櫻林,卻單獨留下了沈玉。


    人語遠去,整個紫櫻林一下子寂靜了下來。這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家主仿佛瞬間蒼老了幾十歲。他目光歉然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道:“玉兒,我知道,你是個聰明早慧的孩子。沈家對你來說,實在是太小了。”


    沈玉卻搖了搖頭,認真說:“父親曾經告訴過我,心中有天和地的人,眼前的世界定然也不會小。怨恨和乞求,那都不過是弱者逃避的借口。”


    沈言一怔,細細咀嚼著沈玉的這番話,漸漸入了神。


    心中有一片天地,身前才會有一方乾坤。


    很多時候,囚禁了你的人,往往正是自己啊!作為家主,他認為是這個身份耽擱了他的修行,是那些俗務堵塞了他的心境。他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再沒有機會結成金丹了。


    可他怎麽忘了,一個人隻要願意修行,總是能找到辦法修行的。


    俗務不是一種曆練嗎?責任不是一種機會嗎?可他把它們看成了什麽?


    負擔!累贅!


    他埋怨上天對自己不公,他怨恨世事對自己無情,卻不知道,那也是一種機緣,一種成全。


    真正對自己無情的人,不是命運,而是自己啊!他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地位上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成為強者的機會。


    沈玉敏銳的發覺了自己這個伯父頓悟的跡象,揮手布下一個隔絕禁止,靜靜站在一邊護法。


    這是第二個因為自己幾句話頓悟的人了!她有些哭笑不得的想,自己這個正主可從來都沒有過頓悟的機緣。人活得太明白,果然是會吃虧的。


    直到入夜時候,沈言才從這種玄奧難言的滋味中醒來。他一眼就看見了自己身邊的陣法和站在紫櫻花下護法的小侄女,心中一陣熨帖和感激。


    “恭喜伯父!”沈玉走上前來收了陣法,真心實意道。


    此刻的沈言看起來神清氣爽,他暢懷一笑:“你這丫頭,真是個小福星啊!伯父聽你一句話,抵得上數十年苦修呢!”


    福星?沈玉笑了笑,這可是第一次有人說她是個福星呢!


    “伯父,您既然說侄女有功,是不是該給侄女些賞賜?”


    沈言道:“那是當然,小玉,你想要些什麽隻管說,隻要伯父有,今天都舍得。”


    沈玉早有主意:“那可否容伯父答應侄女一件事?侄女想外出曆練,還請伯父應允。”


    沈言不解道:“為什麽?你若是想積累實戰經驗,你三哥和二姐都能陪你過幾招。這陣子,外頭可不太平。”


    沈玉定定望著沈言,堅定道:“因為侄女需要對手!”哪一個天才的成長,不需要對手的參與呢?敢直麵挑戰,敢主動求敗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沈言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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