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娼妓之子,是嗎?”


    陸離的笑意森涼,眼角眉梢都是疏離感,詭異的問著麵前的少女,緩緩的放下了手。


    襲歌被猛的一送,不偏不倚的砸在床柱上,顧不得疼痛,抬頭輕笑:“是啊,祁王不知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很快倒是可以變成娼妓之子,你說,我該怎麽做呢?”


    襲歌猛的全身一滯,忽然就不管不顧朝著陸離撲了去,如今隻剩一個母妃,陸離到底是連一個人都不肯放過,究竟是有多恨極了她?


    隻是因為十五歲那年的求賜婚便叫他如此惡心她麽?


    十五那年,少女及笄,嚷嚷著普天下的的皇子誰也不要,翹首以盼,遙手一指,便是那頭懷抱利劍的,滿眼不屑,風華正茂的少年,玉冠束頭,薄唇緊抿,冷眼看著麵前的所有一切。


    襲歌顧不得地上濕寒,赤足站在陸離的麵前,陸離身高九尺,襲歌隻能仰著頭同他對視,空氣都變的凝重壓迫。


    襲歌幽幽的開口,怒極嗔極:“陸離,你恨我便恨我,若是因為我當初對你死纏爛打讓你煩了,你那時就該說!為何要三番五次以我母親的性命相逼,她一直都是那個溫柔緘默的女人,你為何——”


    忽的就胸口一酸,一直以為和他可以對峙的利器,堅硬的外殼這一刻潰不成軍,滾滾熱淚順著臉頰,鼻尖,留到了嘴角,脖頸,越發不甘心,越發對麵前的人恨不得,愛不得。


    本是愛入骨髓的人這一刻站在麵前,卻突然的泰山壓頂。


    陸離就靜靜聽她說著,嘴角的笑意不減半分,半晌,耳側傾身,甚無趣味的說道:“因為我的母妃也是一個溫柔緘默的女人,娼妓之子,都是你父皇所賜!”


    襲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後退了好幾步,卻被桌子抵住。


    “怎麽?不敢聽?你父皇可做的比這狠多了,不過還好,本王到底是報仇了。”


    陸離忽然腳底步子一挪,猛的就靠近了襲歌,大手一揮就攬住了襲歌的腰,柔軟纖細,眸子半眯,微微蠱惑又撩人:“不如,本王來演示一遍,叫你知道,到底是什麽事,可好?”


    聲音中充滿了危險的意味,心內微動,卻到底是控製不住的靠近了。


    他該是恨她的,可是莫名奇妙的感覺究竟是什麽在作祟?


    “祁王,您嚇到我這小妹妹了。”嬌嗔的聲音從門外入耳,陸離眼中的炙人溫度這才降了下去,不動聲色的放下了狠握著襲歌的手,掌心還有餘熱,莫名貪戀,倏地就壓了下去,撩撥人心的妖女而已。


    陸離捋平了衣袖,看著門邊斜倚的少女,衣裳半搭,披帛滑至手腕,腳踝處的銀鈴叮叮作響。


    襲歌很久以前是不是也很愛戴銀鈴,然後叮叮當當的聲音?陸離的腦中不知為何突然響起了這句話,莫名煩躁。


    嘴角一勾,“怎麽?好生生來了著院子,可不要叫寒氣與晦氣襲身。”


    故意的惡毒,眼神斜眯,那處的襲歌沒有半分動作,怎麽?飛揚跋扈的蠻公主突然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陸離忽然有些慌張,可是麵上仍是鎮定,身側的手又是不自覺緊了幾分。


    希妲收迴眼神,微微一笑,隨即就朝著襲歌說道:“哎喲,我這妹妹也——不對,前朝公主,當真是沒禮貌,怎麽見我連拜也不拜?這如今可不是在北齊,人人匍匐在你的銀絲襦裙下了,楚國公主。”


    最後幾個字仿佛提醒一般,襲歌猛的一震,隨即莞爾一笑,不鹹不淡的說了句:“蘇妲姑娘,你要我稱唿你什麽?亡國奴?亦或是——賣國賊?”


    希妲一聽完,麵上一陣青紫,隨即收了披帛,踏著步子就來到了襲歌麵前,伸手就是一巴掌,那速度之快根本沒有讓人反應過來。


    陸離隻靜靜的看著,一言不發,眸子顏色更深了幾分叫人看不清到底在想些什麽。


    希妲看著臉上登時就上來幾道紅印的襲歌,笑的開懷,“真不好意思,我這人偏偏是沒輕沒重,亡國奴?唔,那是公主你吧,我就當這賣國賊好了,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末了轉身,笑意盈盈的走向陸離,伸手就搭上了陸離的胳膊,明顯感覺到陸離的身體微微僵硬,轉瞬即逝。


    陸離看著希妲,命令一般:“走吧,免得擾興——”


    語氣裏卻不再是嘲諷的意味,好似不忍一般,隨即就看也不看的就攜著希妲離開,襲歌待人走遠後,忽然猛的抓住心口處,大口大口的喘氣,良久,才唿吸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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