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gong內,嵐音坐立不安,等待著落霜歸來。


    院內的蘋果樹不似往年繁茂,依稀的葉子遮擋不住耀眼的日光。仿若嵐音煩躁的心情,透過絲絲淒涼。


    吱吱門響,宮女落霜輕盈麻利,神色謹慎,從外而入。


    柔聲稟告,“主子,奴婢迴來了。”


    “儲秀宮如何了?”嵐音急切的問道。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都過去了,宜妃娘娘和郭貴人也到了。”落霜平靜而語。


    “溫姐姐的身子怎樣?”嵐音忐忑不安,溫僖貴妃一度昏厥不醒,性命堪憂,皇上也是下旨,著太醫院盡心診治溫僖貴妃。


    落霜緩緩的倒著熱茶,低吟道,“十阿哥一直在床前服侍,貴妃娘娘已經蘇醒過來。”


    嵐音微微放心來,舒緩心寧,“都是苦命的女子,相煎何太急?”


    “主子,宜妃娘娘讓奴婢捎過一句話來,此恩銘記在心,定會相報。”落霜喜氣的稟告。


    “宜妃是性情中人,內心不是大惡之人。”嵐音感歎。


    “是啊,宜妃娘娘深得皇上寵愛,皇上常講,宜妃娘娘最具滿家女兒的潑辣本色。”入宮多年,落霜深知宜妃的為人。


    嵐音想起東巡路上,宜妃向往自由天地的眼神,也為之心傷感慨。


    “如今貴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對主子雖然沒有刻意求好,但對主子頗為感恩,看來此後主子的路更為平坦。”落霜挑眉講道。


    “我不求將來如何,隻求八阿哥在上書房不能落了單。”嵐音擔憂的問起。“十阿哥怎麽樣?”


    “主子放心,八阿哥事先對十阿哥講過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十阿哥早已心中有數,並未太過傷心。”落霜細細迴應,“十阿哥和九阿哥也因此事,對八阿哥更加敬重,為首是瞻。”


    嵐音淡然點頭,“得人心才為最難,當然不能輕易放棄。”


    “聽聞十四阿哥在上書房,獨寂孤單,力大過人,總與年長的阿哥打鬧,都是八阿哥一旁調停。”落霜轉而講道。


    “告知八阿哥,先撂著十四阿哥一段,諸葛亮七擒孟獲,心甘情願才更為忠心。”嵐音沉思吩咐。


    “是,主子,八阿哥又長高了不少,眉宇間更顯英氣,主子不去見見?”落霜惋惜,“皇上已經對主子冰釋前嫌,主子與八阿哥見麵也是情理之內的事情。”


    嵐音深吸冷氣,“我又何嚐不想與八阿哥相見,隻是皇上金口玉言,豈能視為兒戲,莫要落人口舌,隻要八阿哥學有所成,才有資本母子相見,何必急於一時?”嵐音眼含淚水,臉上掛著笑意,“我相信八阿哥,一定會不負所望,長春gong定會母憑子貴。”


    “真的苦了主子和八阿哥。”落霜總是在兩人之間傳遞信息,深知母子情深。


    “這都是後話。”嵐音輕輕搖頭,“溫姐姐的病,林太醫如何講?”


    “迴主子,林太醫為貴妃娘娘已經開具方子,但……”落霜悲傷。


    “但講無妨。”嵐音早已心中明了。


    “主子,貴妃娘娘病入膏肓,恐怕時日不多,神仙也無力了。”落霜無可奈何。


    “人終究會有一死,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餘下時日,溫姐姐若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都講出來,也好讓十阿哥盡些孝道。”嵐音溫婉而語。


    “貴妃娘娘倒是想得通透,已經開始為十阿哥安排未來之事。”落霜失落的低著頭,即使有多大的恩怨,當看到病床上那雙絕望的眼睛,寧願放棄仇恨。


    “十阿哥性情憨厚、淳樸,定會有福報。”嵐音想起十阿哥憨憨的笑容。


    “主子,宜妃娘娘講,一定要查出幕後之人。”落霜擔憂道。雖然告知了川貝羹的真相和貴妃娘娘的病情,卻未告知鍾粹宮和皇太後的秘密,儲秀宮和翊坤宮的勢力依舊龐大。


    “由她去吧,依照她的性子,誰也阻攔不住,鍾粹宮此番所為足以表明其利欲熏心,也不能讓她太過得意。”嵐音感歎。


    “宜妃娘娘若是查到了真相,那惠妃娘娘會不會因此記恨主子,出手對付八阿哥?”落霜年紀愈大愈加焦慮。


    嵐音微笑著搖頭,“惠妃不但不會對付八阿哥,還會更加倚重八阿哥。”


    落霜瞪圓雙眼,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因為她不敢。”嵐音篤定的迴應。


    “那皇太後那邊?”落霜依然不放心。


    “皇太後對皇上存著心結,還要倚仗我去從中調理,暫時不會與咱們撕破臉。”嵐音淺笑,


    “那要是暗中出手對付咱們呢?”落霜抿著紅唇,雙手緊攥著絹帕。


    “皇上如今對宣嬪冷若冰霜,皇太後心裏自然有數,她不會對咱們公然出手。”嵐音寬慰著落霜的心,靜靜拉起落霜的雙手,多年已過,猙獰的傷疤依在,入宮相伴數載,如今已經是雙鬢染霜,這份情誼,千言萬語道不清。


    “奴婢隻盼望主子和八阿哥平平安安。”落霜感動得流淚。


    “今後隻要有我在,定會護你們安寧。”嵐音信誓旦旦。


    紫禁城中已經開始悄然改變風向,嵐音已經預感到,長春gong將會迎來更大的榮耀。


    東隅的延禧宮內,敏嬪喜氣的拉著十三阿哥的小手,“這次還胖了些,額娘心裏高興啊。”


    十三阿哥努著小嘴,“四哥告訴兒臣,即使不喜歡的膳食,也要多用,這樣才能身子強壯,才能拉得開弓,皇阿瑪才喜歡。”


    敏嬪眉開眼笑,“是啊,你皇阿瑪早晚會喜歡你的,所以你定要聽四阿哥的話。”


    十三阿哥跑到四阿哥身邊,“上書房裏,隻有四阿哥對兒臣最好,兒臣自然聽四哥的話。”


    敏嬪笑意盈盈的看著四阿哥,“多謝四阿哥照顧十三阿哥。”


    四阿哥靦腆的微笑,“敏嬪娘娘使不得,十三弟天性聰慧,隻是身子嬌弱,日後年長些,定然成才。”


    宮女玉鐲隨之欣慰點頭,發鬢間已經是灰白一片。


    自從皇貴妃去世後,思念舊情之人,總會時常湊在一起,悼念逝去之人。


    涼爽的清風吹過,眾人的臉上顯露安寧。


    玉鐲不解的問道,“宣嬪娘娘為何大門緊閉,不露一絲縫隙,難道在屋裏坐月子?”


    “都已經大半年了。”敏嬪不屑的瞄向宣嬪居住的正殿。“自從達爾汗離京後,宣嬪先是在宮中大哭大鬧,後來被皇太後叫去訓話後,消停了幾日,後來不知為何,便整日不出屋子,本宮也懶得去管旁人的閑事。”


    “皇阿瑪對蒙古之心已絕,隻是他們都想不通罷了。”四阿哥言簡意賅。


    “她們是不撞南牆不迴頭,也好長些教訓吧。”敏嬪冷笑,頭上的玉絡子微微晃動。


    “皇太後對皇貴妃素有偏見,更是暗中陷害,處處為難,今日皇上對其態度,真是痛快。”玉鐲眼中冒著寒光。“皇貴妃泉下有知,定然歡喜。”


    “哈哈。”敏嬪大笑不止,“痛快,真是痛快。”


    延禧宮內散發著歡喜氣息。


    “聽聞太子妃近日進宮,那咱們的四阿哥也要開牙建府,也到了四阿哥施展拳腳的時候了。”玉鐲盯著四阿哥,喜氣的講道。


    “費揚古家的格格,文武雙全,四阿哥大婚後,夫妻恩愛,定會如虎添翼。”敏嬪高傲的迴應,“皇貴妃真是高瞻遠矚,真是令人欽佩。”


    四阿哥想起皇額娘為自己處心積慮鋪好的道路,蒼白的臉色愈加幽冷,眼中滿是深情。


    “皇上任命國舅爺為步軍統領,協管京城九門,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玉鐲想起宮中流傳的朝中事。


    “那是四哥向皇阿瑪舉薦的。”十三阿哥焦急的講道。


    “十三弟。”四阿哥出言阻攔。


    十三阿哥低著頭不語。


    “哦?”敏嬪疑惑不解的微笑道,“四阿哥還有什麽事瞞著咱們。”


    四阿哥起身行禮,“兒臣不敢,兒臣隻不過在皇阿瑪麵前講及了步軍統領的重要,定然要用自家人,而佟國公以身殉國,戰死沙場,佟府滿門親貴,舅公是最好的人選。”


    “可不是嘛,當時皇阿瑪為步軍統領的人選之事,憂心忡忡,朝中大臣多是提議赫舍裏氏和納蘭一族,皇阿瑪舉棋不定,四哥所言,句句講到皇阿瑪的心坎上,皇阿瑪龍心大悅,連聲誇獎四哥的英才呢。”十三阿哥晃動著小腦袋,辮子上的落櫻連連躍動。


    “那你皇阿瑪有沒有誇獎你啊。”敏嬪溺愛的問道。


    “當然了,皇阿瑪誇獎兒臣的騎射有進步呢。”十三阿哥咧著小嘴。


    “皇阿瑪的誇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阿瑪的態度,看來皇阿瑪已經開始忌憚太子的勢力。”四阿哥一語驚人。


    “自從皇上收拾納蘭一族後,太子的勢力無人能及,如今更是一鳴衝天,皇上如何能見其膨脹。”玉鐲心思敏捷。


    “那咱們?”敏嬪看向四阿哥。


    “皇額娘總是教導兒臣要蟄伏,忍耐,眾人皆知,兒臣與太子同心同德,大阿哥與八阿哥蛇犬一窩,那咱們便坐收漁翁之利。”四阿哥一飲而盡杯中的茶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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