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音透過佟佳皇貴妃的眸光,感到絲絲的寒意,陡然生疑,怎麽會無關緊要的問起壽辰,難道?嵐音緊鎖柳眉。


    眾人哪裏知曉其中的奧妙深意,皆翹首以盼,默不作聲。


    嵐音平穩著心思,輕輕揉頭,微笑道,“皇貴妃真是眷顧臣妾,不怕姐妹們笑話,這失魂病症來勢洶洶,臣妾早便記不得自己的年紀,都是聽旁人告知的。”


    眾人掩口嘲笑,輕蔑之色掛在臉上。


    “良姐姐真是爽快的性子。”敏嬪趁機曲意逢迎。


    佟佳皇貴妃淡淡笑道,“既然良妹妹自己都記不得了,那就讓內務府查查吧,良妹妹到底貴庚,也好做壽辰饃饃。”


    嵐音沉穩著性子,“這等小事,哪裏還用勞煩皇貴妃,臣妾喚下人去辦就是。”


    佟佳皇貴妃嗔目道,“看來良妹妹真的忘記得一幹二淨,還如此謙恭有加,本宮替你迴憶迴憶。”


    貼身的宮女玉鐲連忙遞過兩支陳年的綠頭簽子。


    “良妹妹可記認得這兩支簽子?”佟佳皇貴妃揚起手中的長簽。


    嵐音心頭一緊,驚慌失措,怎麽會落入她的手中?


    眾人更是驚訝萬分,綠頭簽一人一支,留在內務府存檔,如何能有兩支?瞧著佟佳皇貴妃的氣勢,都等待著看場好戲。


    “怎麽,良妹妹害怕了?”佟佳皇貴妃目光淩厲的掃過,“良妹妹多年來恪守宮規,深得聖寵,本宮自然要獎賞有功之人,想為良妹妹操辦一場壽辰盛宴,誰知卻在內務府無意中發現此物?良妹妹可是要好生想想,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麽?如何解釋這兩支簽子。”


    “皇貴妃此言差矣,臣妾不懂。”嵐音故意花容慘淡,滿臉委屈的問道,內心卻忐忑不安,畢竟自己第二次選秀入宮,的確更改了年紀,難道林太醫和花將軍沒有做得幹淨利落?


    “本宮隻是奇怪,才想問問良妹妹,這兩隻簽子都是良妹妹入宮時,內務府的旗籍簽子,為何有兩支?而這兩支簽子上寫的年紀,到底哪一個是真的?”佟佳皇貴妃鳳冠巍峨,目光淩厲。


    “兩支簽子?”溫僖貴妃驚愕的問道,“莫非良妹妹進宮兩次?”


    “進宮兩次?真是笑話,這紫禁城的大門是市井鬧市,可以隨便進來嗎?”宜妃最近對嵐音更是憤怒,出身尊貴的九阿哥和十阿哥怎麽能對卑微低下的八阿哥為首是瞻,每每數落,九阿哥卻振振有詞,認為八阿哥是郭絡羅氏的姻親,本應就是一家。


    長春gong真是欺人太甚,頭頂絹花的宜妃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擊倒嵐音的機會。


    “爾等如何能如此藐視皇權?”佟佳皇貴妃雍容華貴的端著威儀。“第一年如若被內務府撩了簽子,那便意味著永世不能再入宮為婢,良妹妹到底是因何原因,又有何目的,再入紫禁城呢?”佟佳皇貴妃終於抓到嵐音的把柄,當然要大肆宣揚,抓住不放。


    “這是有人刻意栽贓陷害主子,主子哪裏會有兩支簽子。”落霜知道此事必定因林太醫而起,斷然不能承認任何事,否則牽連太多。


    “呦,這可不是裕親王府。”宜妃故意搖著蒲扇。


    知情的嬪妃忍俊不禁的大笑。嵐音示意著落霜不要輕舉妄動,自亂陣腳。


    落霜雙頰嫣紅,滿懷憤怒,隱忍難發。


    “帶蘭嬤嬤。”佟佳皇貴妃挑眉怒語,意味深長的瞄向嵐音。


    嵐音暗道不好,初入宮時,蘭嬤嬤頗為照料,誰知元旦節得到裕親王相助後,蘭嬤嬤對自己卻極為厭惡,不但將自己分到浣衣局為奴婢,後來更是在宗人府替換掉裕親王送來的金瘡藥,難道她是佟佳皇貴妃的人?在宗人府大牢是佟佳皇貴妃所害?嵐音想到落霜傷痕累累的雙手,內心頓時強硬了幾分。


    雙眸緊盯著佟佳皇貴妃,應下了這場爭鬥。


    溫僖貴妃聽到蘭嬤嬤也是一愣,畢竟蘭嬤嬤效力於自己,怎麽?疑惑之際,蒼老的聲音入耳。


    “娘娘萬福金安。”蘭嬤嬤的頭發花白,後背微駝,卻依舊精神迥然。


    “蘭嬤嬤是教導秀女的掌事嬤嬤,良貴人這兩支簽子,到底怎麽迴事?”佟佳皇貴妃追問道。


    “迴娘娘。”蘭嬤嬤瞄了眼嵐音,“老奴知情不詳,老奴隻知道,良貴人入宮,是內務府的管事受了良貴人母族的恩惠,才破例進宮的。”


    “破例進宮?”喜上眉梢的宜妃不解的問道,


    “迴娘娘的話,老奴也曾經查過,良貴人在前一年選秀中,已經被撩牌子,照例是永遠不能再入紫禁城的。”蘭嬤嬤跪地不起。“但內務府管事私下裏收了良貴人母族的賄賂,老奴也不敢多講什麽。”


    “這就怪了,良妹妹貌美如花,性情婉約,為何會被撂牌子?”平嬪端雅靈秀的問道。


    “迴娘娘,老奴也問過知情人,好似良貴人初選入宮被撂牌子,是因為失魂癇症。”蘭嬤嬤欲言又止。


    “放肆,蘭嬤嬤如何能汙蔑主子?”落霜忍不住的痛斥。


    嵐音卻麵帶微笑,隻是靜靜的聽著眾人的話語。


    “呦,原來良妹妹早就有此病根兒,這失魂是陳年舊疾啊。”宜妃不懷好意的大笑,如若九阿哥和十阿哥在此多好,讓他們好好看看,八阿哥身上流著什麽樣的血。


    “既然蘭嬤嬤早知曉真相,為何知情不報?”德妃冷眼追問,咄咄逼人。


    “迴娘娘,良貴人進宮不久後,內務府管事便溺水身亡,老奴沒有證據,如何敢多言?後來良貴人得到皇上臨幸,步步登高,老奴的話也沒有人信服,最重要的是良貴人心思敏捷,哪有失魂癇症的征兆,近些年,良貴人更是為皇上生下皇子,老奴更是不敢多言,老奴在宮中一生,不求富貴,隻求平安。”蘭嬤嬤不偏不倚,句句真情。


    眾人心中皆盤算著良貴人深藏的秘密。


    嵐音望著佟佳皇貴妃得意的笑顏,傷心的揉著頭,“嬤嬤所言,臣妾什麽都不記得,母族又無一人,這該如何是好?皇貴妃何意啊?”


    “本宮也覺得良妹妹聰慧敏捷,不是失魂之人,難道初次遴選秀女是故意失魂而落選?”佟佳皇貴妃字字珠璣,暗藏殺機,言外之意,嵐音又為何再次入宮?如今的失魂難道也是假裝的呢?


    欺君在曆朝曆代都是重罪,眾人都的目光都盯著嵐音,隨時準備著落井下石。


    “良妹妹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此事還是稟告皇上,請皇上定奪。”佟佳皇貴妃堅定的講道。


    “皇上日理萬機,這本就是後宮之事,還是皇貴妃徹查為妙。”敏嬪恭敬請辭。


    “良妹妹此事為欺君重罪,皇太後又臥病在床,本宮如何能做主?”佟佳皇貴妃挑眉道,


    嵐音微笑道,“皇貴妃明察,臣妾雖然忘記前塵往事,卻也聽人提及過家事,依照蘭嬤嬤所言,臣妾的母族賄賂過內務府管事,那他為何還留著此簽呢?兩支簽子同時存檔,豈不是自食惡果。”


    “內務府管事失足溺水故去,定是還來不及毀滅此簽。”敏嬪搶先講道。


    嵐音大笑,“宮中人都極為謹小慎微,既然已經做到內務府管事的頭銜,自然更不是池中之物,時隔一年後受人錢財,竟然沒有想到變通之法,如何能講得通?”


    “此事還不簡單,派人去良貴人的家鄉瞧瞧,便可真相大白。”德妃睿智的微笑。


    “良貴人的母族是外來之人,更是一夜間滅門,根本無處查詢。”佟佳皇貴妃語調強硬。


    嵐音緊握著馬蹄袖中的拳頭,“皇貴妃真是對臣妾關心至極。”


    佟佳皇貴妃輕蔑的譏笑,“良妹妹的家事,宮中人盡皆知,本宮還沒有那閑功夫管你的家務事。”


    “皇貴妃真是神通廣大,時隔多年,竟然還能找出臣妾入宮時的兩支簽子,不知這兩支簽子原來放在何處??”嵐音高聲問道,必須要賭上一局,賭的是皇上對自己的歉意和對自己的情誼。


    自己的身份尊貴,即使沒有皇上的疼愛,便是從太皇太後的心意來講,皇上都不會將此事鬧大,隻要揭開一角,便會露出全盤,噶爾丹已經侵占喀爾喀,紫禁城又無來自蒙古草原的皇後,自己和八阿哥的身份,自然牽動著蒙古和大清之間的微妙關係。


    佟佳皇貴妃冷笑道,“這簽子當然是在內務府存檔之處尋到。”


    “內務府都是單獨存放後宮嬪妃的簽子,那支被撩掉的簽子,皇貴妃是故意去宮女處尋來嗎?要是這樣講來,到底是皇貴妃先發現了兩支簽子,還是先察覺了臣妾的欺君之罪?”嵐音徑直的問道,風淡雲輕中透著八麵玲瓏。


    嵐音又轉向蘭嬤嬤,“蘭嬤嬤曾經私下裏改動了我的差事,後來在宗人府大牢又調換了金瘡藥,我雖然失魂忘記,但前人留下的證據悉數仍在,我念在蘭嬤嬤年老,不作計較,但今日蘭嬤嬤又誣陷我失魂欺君,不知我和蘭嬤嬤到底在何時結下了血海深仇?”


    “嵐兒真是伶牙俐齒。”爽朗的笑聲傳來,玄燁踩著綠意,迎麵走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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