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音顫動的捧著手中的金簪,這是第一次聽人講起滿清的第一美女--溫莊公主,胸懷敬意,“此物貴重,寄托著太皇太後的思念之情,臣妾不敢接受。”


    “收下吧,物件兒都是死的,隻有漢人講的不思量、自難忘才是真正的哀思啊。”太皇太後麵帶愁怨的講道,金簪給了良貴人也算是物盡其主吧。


    “今日臣妾聽太皇太後一語,心中已經有了主心骨兒,定會揪出惡人,以示警戒。”嵐音柔弱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堅定勇敢的心,褪去了往日的懵懂。


    “好,便從那曹嬤嬤下手吧,姑姑曾講過,宮中之人,幾年之內便要換過一批,看來真是如此呀。”太皇太後感觸頗深。


    “臣妾也會留意鍾粹宮的動靜,護全太子。”嵐音淺淺迴道,“但皇上那邊?”


    “皇上近日忙於南邊沿海用兵,還想不起後宮之事,也定是心係太子安危,你還是先去報個平安吧,記住話意帶到為止,勿要多言多餘,擾亂皇上的安寧。”太皇太後盯著嵐音。


    “臣妾明白。”嵐音捧著紅木錦盒叩首,心中劃過期待,不知皇上可還安好?


    太皇太後微點著頭,“迴去安歇吧。”


    “臣妾告退。”嵐音柔聲。


    落霜卻長跪不起,帶著哭意道,“奴婢懇請太皇太後恩典,準許奴婢追隨在良主子身邊,奴婢不願嫁入裕親王府。”


    嵐音閉上雙眸,暗道不好,卻無力責怪。


    慈寧宮內飄蕩著濃鬱的鳶尾花香氣,混著檀香,令人沉迷。


    “落霜啊。”太皇太後疼惜的望著跪落在地的落霜,“你玲瓏通徹,秀外慧中,卻握不住手中的人啊。”


    “太皇太後,奴婢自知命薄,無福侍奉皇上,主子待奴婢恩重如山,望太皇太後成全奴婢吧。”落霜低泣。


    太皇太後想起中秋之夜的鬧劇,裕親王福全那發白的指節,麵色一沉,“你與裕親王到底是怎麽迴事?”


    “迴太皇太後,中秋之夜,溫妃娘娘和宜嬪娘娘誣陷主子和奴婢的清白,後來裕親王為護皇上的聖明而講出與奴婢有染,皆因,皆因奴婢早已不是完璧之身。”落霜閉上雙眸,豆大的淚滴緩緩流下,落入脖頸的結疤之處,刺痛灼燒。


    太皇太後聽著落霜親口講出多年的秘密,終是歎氣,“有緣無分莫過如此,哀家本意留你在宮中,但皇上毅然放你離去,想必還是念著多年的舊情,許你側福晉之位,也是為你著想。”


    嵐音心疼的挽著落霜的手,“出宮吧,不必為我留下。”


    落霜死死的搖頭,聲淚俱下,“不,主子嫌棄奴婢了嗎?奴婢的額娘去世後,奴婢隻是在乾清宮奉茶,遠遠望著龍椅上的皇上,奴婢真是無福之人。


    沒人再疼愛奴婢,更無人將奴婢視為貼身之人,奴婢從未開心的笑過,但自從跟了主子之後,主子處處為奴婢著想,護著奴婢,奴婢也著實為皇上和主子的情意高興。


    早在佟佳貴妃懲戒奴婢,主子為奴婢受罰在梵華佛堂靜思時,奴婢便下了決心,再佛主前許了心願,此生必當追隨主子左右。”


    落霜聲聲深語之後,嵐音眼中早已赤紅一片,輕撫著落霜的發鬢,“我不能耽誤你的幸福,宮中的路太過漫長,宮中的夜太過淒涼,比起宮中的孤燈長眠,宮外的天地才為廣闊,你也能遠離塵囂。”


    “主子和皇上的快樂才是奴婢的幸福,和主子一起,落霜的心中才最為廣闊,哪裏都逃不開爭鬥,一雙一世人的詩句都是癡情女子的狂語,宅第之爭也亦為慘烈。”落霜緊握住嵐音的手,“求主子成全,求太皇太後成全。”


    嵐音早已泣不成聲,不忍心看落霜殷切的眼神,害怕自己守不住心中的決念。


    一旁的蘇麻嬤嬤偷抹著眼淚,仿佛看到了當年相同的情景。


    太皇太後仰天長歎,“實屬難得啊。”


    蘇麻嬤嬤俯身跪落在地,“格格,良貴人,奴婢也替落霜求個恩典,對於此事,奴婢深有感觸,上窮碧落,九重宮闕,唯有自己遂心如願才是歡喜,落霜忠心耿耿,寧願棄側福晉之位而留在宮中,足矣表明了她的一片丹心,還是成全了落霜吧。”


    太皇太後望著蘇麻嬤嬤,想起多年的風霜,最親最近之人,或怒、或恨、或離、或散,都已化作雲煙,唯有蘇麻一直陪伴自己身邊,渡過艱難困苦,守得雲開月明,苦苦守著,熬著,隻為大清的江山,隻為實現對一個人的承諾。


    太皇太後盯著滿臉淚痕的落霜,“你可不悔?”


    “奴婢此生不悔。”落霜滿臉堅定。


    嵐音心中難以言表的滋味,有喜、有惜、有痛、有情,都淹沒在感動之中。


    “好,前朝曾設立采儀官之儀,卻議定而未行周全,今日便從落霜伊始吧,從即日起加封落霜為慈寧宮司言,以理服人,以作風範。奉與蘇麻之下,因長春gong良貴人身懷有孕,著長春gong當差。”太皇太後蹙眉低吟。


    落霜畢竟為富察氏家的格格,雖富察氏一族放棄落霜,但落霜畢竟也曾是皇上的女人,定不能太過委屈,又徐徐講道,“至於乾清宮那邊,你們自行勸慰裕親王和皇上吧。”


    “謝太皇太後隆恩,謝蘇麻嬤嬤大恩。”落霜喜極而泣。


    嵐音望著那雙滿是傷疤的雙手,傷心欲絕,曾經的芊芊玉指,再也拿不起細軟的繡花針,而惡人依舊嘲笑不已。


    而落霜堅定的追隨之情,令嵐音心中倍感溫暖,更覺得肩上多了分重擔,定要護好身邊的每一個人。


    “臣妾謝太皇太後隆恩。”嵐音的淚終是落下。


    “去吧。”太皇太後頜首微笑。


    落霜攙扶著嵐音轉身離去,慈寧宮內又恢複了寧靜,若隱若現的暗影下,太皇太後的眼角也流下了一滴感慨的清淚。


    迴宮的路上,落霜滿臉掛笑,嵐音溫柔的訓斥,“你真是長了本事,還知道去求太皇太後。”


    “此事隻有太皇太後才能做主,奴婢也是碰碰運氣,至今的心還砰砰跳呢。”落霜滿臉歉意。


    “真是呆傻,不當親王的側福晉,來做我的宮女。”嵐音仍在埋怨。


    “奴婢就是呆傻。”落霜朗朗笑道,帶著頑意。


    “你啊。”嵐音無奈的搖頭,心中卻是滿滿的濃情。


    “主子,咱們手中已經有了太皇太後的尚方寶劍,那下一步?”落霜轉向正題。


    “下一步便是引蛇出洞。”嵐音嘴角上揚,貼耳而語,“你去吩咐崔公公……”


    “奴婢知道了,請主子放心,這也是一點顏色而已,並非惡意。”落霜聽後,連連點頭。


    “先迴毓慶宮看望太子,再準備些去火的甜湯和可口的點心,明日去乾清宮拜見皇上。”嵐音笑意的講道,心中竟有絲絲期待。


    “奴婢知曉皇上喜愛什麽,迴去教與主子做。明日皇上務必喜歡。”落霜應道。


    “好,”主仆二人同心同步,消失在朱紅的城牆盡頭。


    *******


    淒冷的宮中,偏遠之隅,一道瘦小的黑影閃過,“公公喚兒子來,有何吩咐?”


    沙啞陰狠的聲響傳來,“良貴人與皇上如何了?”


    “啟稟公公,兒子已經按照公公的吩咐,刻意離間二人,皇上已多日未曾踏入長春gong,皇上雖然安排了良貴人在毓慶宮照料太子,但卻未曾探望。良貴人傷心失落。”


    “好,定要兩人反目,最好成仇,必要時咱們還得幫襯一把。”蒼老而笑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是,公公放心,兒子必當盡力。”


    “好,記住,時時留意良貴人腹中的皇子,尤其是接近臨盆之日,事無巨細,均要來報。”


    “是,公公。”細小的脆聲閃過,


    “真是委屈你了,公公的好兒子。”一聲心酸的記掛。


    “兒子若沒有公公相救,早已命喪黃泉,何來今日的榮耀,兒子永世難忘,為公公做事,萬死不辭。”迎著淡淡的月光,講話的正是長春gong的小安子。


    “知恩圖報,不枉公公受那一鞭呀,咳咳,迴去吧,萬世小心。”


    “公公,兒子掛念您的舊疾,這是偷偷要來的秋梨膏,孝敬公公。”小安子滿臉堆笑。


    “快迴吧。”骨瘦如柴的雙手接過小安子遞過的瓷瓶。


    黑影即逝,消失在夜幕中,一聲歎氣傳來。


    “誰?”沙啞的聲音中透著寒意。


    “原來在宮中,還有如此多的暗樁。”婉約的語調裏含著驚訝。


    “是你。”惡狠狠的答道。


    “是我。”身著深青色暗花的外褂,眼角深深的溝壑,蒼老的口吻,正是禦膳房的曹嬤嬤。


    “你怎麽來了。”蔑視的語氣。


    “為何離間皇上和長春gong的良貴人?”曹嬤嬤毫不在意的問道。


    “此事與你無關,莫要多管閑事,既然當初放棄,又各事其主,我們便休要再提舊情。”痛恨失望的喊聲。


    “良貴人與溫莊公主有何關聯?”曹嬤嬤轉而追問。


    “你知道些什麽?”驚愕萬分的話語。


    “為何良貴人與溫莊公主如此相像,你們到底藏了什麽陰謀詭計。”曹嬤嬤緊盯著對方如鷹的眼神。


    “信不信我殺了你。”老太監渾身泛著殺氣。


    “哈哈,哈哈,你竟然要殺我。”曹嬤嬤發狂的大笑。


    兩人撕扭在一起,閃亮鋒利的刀刃慢慢逼近曹嬤嬤的鼻尖兒。


    “阿達木,我們來世再見吧。”曹嬤嬤閉上了雙眸,麵帶微笑等待著死亡。


    許久未聽過自己名字的老太監,停住了手中的尖刀。


    含著眼淚,緊緊抱住曹嬤嬤,激動道。“知道嗎?蒼天有眼,大汗還有後人,咱們察哈爾部並未亡啊。”


    曹嬤嬤睜大了深陷的雙眼,“是良貴人?”


    星昏夜暗,悲喜交加,仇恨煎熬了一生的兩人,抱頭痛哭,哭盡了一生的滄桑,卻又埋下了明日洶湧的毒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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