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音輕笑道,“此人暗藏極深,妄圖扳倒東宮太子之位,如同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我權輕甚微,小心駛得萬年船,莫要惹火上身。”


    林太醫望著嵐音風淡雲輕的神情,內心久而不靜。


    虹釀推門而入,“主子,早膳都已備好,太子請您過去一同用膳。”


    “好。”嵐音轉向林太醫,“一同前往吧。”


    太子早已在正殿等候多時,桌子上的瓷罐裏熱氣騰雲,正是禦膳房送來的常年如一日的補湯。


    崔公公見嵐音眾人到來,滿臉堆笑道,“良貴人吉祥,林太醫吉祥。”


    “良貴人吉祥。”太子微白的臉頰,虛弱的喚道。


    嵐音對著太子眨著雙眸,轉身講道,“太子身子單薄,喜靜,閑雜人等先行退下吧,沒有吩咐不得擅自入內。”


    “是。”齊聲應答而去,屋內頓時靜了幾分,都隻剩下近身之人。


    嵐音拉著太子的小手,緩緩坐下,“恭喜太子,太子並無癇症。”


    太子喜上眉梢,“可是找到了緣由?”


    嵐音微微點頭,“林太醫,呈上來吧。”


    林太醫恭敬的將裝滿八角和紅茴香的小碗從藥箱中拿出。


    崔公公滿臉驚訝,摸不到頭緒,眼中閃著不解的神情。


    嵐音示意著眼神傳遞給林太醫,林太醫緩緩講訴著所有的真相。“此等毒計,若不是良貴人恰巧發現,否則不堪設想。”


    林太醫字字珠璣,情真意切。


    話音未落,屋內想起太子恨意的痛斥,“真是毒計。”太子揮動著泛白的指節,原來宮中所有對著自己微笑之人,暗地裏都生著惡毒害人之心。


    崔公公聽後眼中含淚,跪地接連叩首,痛恨的咬著唇,“良貴人真是毓慶宮的恩人,此大恩必會相報。”


    自從太子診出癇症以來,崔公公從未睡過一個安穩覺,宮外的索府暗下幾乎將京城所有的醫館都踏遍了,一無所獲。哀心如死,卻不甘啊!


    太子為孝誠皇後獨子,承載著眾人的希望,如若破滅,將是滅頂之災。


    “此事先勿要告知索府,待引出賊人,稟告皇上和太皇太後,再行定奪。”嵐音堅定的看著崔公公。


    如若索府知曉此事,必當利用埋在宮中的暗樁而大肆渲染,宮中上下必定認定自己倚靠權勢,附庸赫舍裏氏,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崔公公沉浸在喜悅和怨恨中,誠信的答道,“一切聽從良貴人安排。”


    落霜不動聲色,自己與主子的心思相同,赫舍裏家樹大招風,斷不能受製於人,否則日後在宮中更加淒涼崎嶇。


    林太醫恭敬的低著頭,思索著提筆急書,為太子寫著清毒的方子。


    嵐音疑惑的問道,“這補湯的方子是哪位太醫所開?”


    “迴良貴人,此方子是太醫院的李太醫所開,已經好多年了。”崔公公迴道。


    “太子體弱,這是調理氣血的古方,此藥方並無不妥,太醫院的藥方都會存檔在案,留存宮廷。”林太醫放下手中的竹筆,徐徐講道。


    “那這補湯要經過多少人之手呢?”嵐音接著問起。


    “太醫開過方子之後,便會由藥童取藥,送去煎製。但這畢竟是補湯,便由禦膳房來熬製。”林太醫迴答。


    “定是禦膳房的人。”崔公公咬牙徹齒。“奴才派人去好生查看,是誰食了雄心豹子膽,太歲頭上動土了。”


    “打草驚蛇必會大亂。”嵐音沉思著。“此事非同一般,弄不好定會殺人滅口,更是無從查起了。”


    “如若太子有難,到底是誰受益最大呢?”落霜皺眉,輕輕問道。


    “當然是大阿哥和三阿哥。”太子童音聲脆。“君臣有別,我可是太子,但在上書房讀書時,他們總是聯合起來欺負我,還暗地裏講我的壞話。”


    嵐音笑意盈盈,小小孩童便知曉複雜陰暗,真是可歎可悲。


    “如若太子日益病重,必要罷黜儲君之位,朝堂之上也必會再行商議立儲之事,如今朝堂上納喇氏一族勁頭正足,大阿哥又是長子,必是最好的人選。


    佟佳氏和鈕鈷祿氏如若將來誕下皇子,也是可以爭一爭,博一博太子之位的,而鈕鈷祿氏勝算更大。”崔公公雖為宮人,但混跡宮中幾十年,看的通徹。


    落霜深深佩服,皇上雖然身上流著佟佳一族的血液,佟佳氏更是榮耀滿門,但下一代的帝王必不會再出自佟佳氏,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隻有佟佳貴妃卻好似看不穿或者自欺欺人罷了。


    嵐音歎著氣,溫婉疼愛的望向太子,讚許中夾雜著鼓勵。


    “這皇位本太子也不愛坐,誰要便拿去吧,我也省了清淨。”太子努著小嘴,父皇的期待,太嬤嬤的教誨,太傅的循循善誘,都沉重的壓在自己的身上,真的是又煩又累!


    “哎呦,太子爺呀,可不能口出狂言。”崔公公抹著眼淚,阻攔道。


    嵐音看著太子滿不在乎的神色,淺笑道,“你出生便已經注定了日後的尊貴身份,怎能如同我腹中的皇子。”嵐音輕輕拂過小腹。“我隻望他如裕親王一般,心係大清,平安一世。”


    “那我們便換一換,讓他做太子,我來做親王,這才逍遙自在。”太子玩語。


    嵐音笑著搖頭,到底還是孩童之心。


    屋內陷入了一片寂靜,誰知太子今日的一句玩語,日後成為八阿哥一生的枷鎖。


    崔公公麵帶謹慎,試探的問道,“皇上如今忙碌朝堂大事,脫不開身,無暇顧及後宮之事,奴才認為此事必要告知太皇太後,這後宮之中,遍布太皇太後的耳目,也好方便查驗。”


    嵐音點頭應道,“也好,太皇太後不偏不倚,又重國之榮興,定會為太子做主。”


    林太醫緊盯著小碗中的八角,挑眉講道,“微臣發現個妙事兒。”隻見他分別拿起八角和紅茴香,溫潤講道,


    “這隻八角滑膩,油腥極大,想必是入了雞湯的鮮味兒,但這隻紅茴香卻清淡幹燥,如此看來,這紅茴香是被後放進去的。”


    “難道不是禦膳房之內所為?”嵐音不解的追問道,“送藥之人是誰?”


    “迴良貴人,這補湯,毓慶宮的曹嬤嬤閑暇時會去取,禦膳房的宮人總是調換,並無固定之人。”崔公公絞盡腦汁的想著每個細節。


    “難道是有人在禦膳房內偷偷放入的?”嵐音問道,既然送湯之人並未固定之人,那熬燉之時最為可疑。


    “給太子的補湯都是前一夜熬燉整晚而成。莫非是這期間出了差池?”崔公公喃喃自語。


    “不論是誰,都要從禦膳房查起,梁公公,禦膳房可有穩妥之人?”嵐音問道。


    “良貴人放心,奴才會安排好一切,聽從良貴人調遣。”崔公公迴道。


    又轉而看著林太醫,叩首行禮道“既然已真相大白,不知太子的身子?”


    林太醫瞧著單薄的太子,遞過書寫完畢的方子,“先清除太子體中的濕邪之氣,氣脈順通,便可無事,先按此方抓藥去吧。”太子年幼,解藥紫河車在書中又被稱為邪術,還是暫時不提為妙,莫要嚇壞了年幼的太子。


    嵐音見林太醫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嘴角上揚,越是讀書人,越是裝糊塗,抬頭與落霜相視而笑。


    耳邊傳來咚咚的敲門聲,虹釀在門外急躁的低吟道,“啟稟太子,啟稟主子,儲秀宮的溫妃娘娘和翊坤宮的宜嬪娘娘前來探望太子。”


    嵐音一驚,“她不是在禁足嗎?今日怎麽來了?”


    “呦,這明媚無暇的日光漫天,卻緊閉宮門,這是唱的哪一出戲呀?”正是宜嬪尖酸的語氣。


    落霜和崔公公會意的打開了房門,屋內頓時亮了幾分。


    滿身榮光的溫妃和容顏姣好的宜嬪緩緩入內,宜嬪望著滿桌的膳食,諷刺道,“原來是關門食大餐呀。”這俗語的下一句便是悶聲發大財,與嵐音宿怨頗深,恐再難修好。尖酸苛刻之語,退口而出。


    嵐音不悅的望著風風火火的闖入之人,“太子年幼,宜姐姐如此口無遮攔,恐是不妥吧。”


    溫妃瞪著丹鳳雙眸,冷笑道,“幾日不見,良貴人愈發的口齒伶俐,真是大清之福啊。”


    “溫妃姐姐這幾日是如何度過,難道是抄寫了《女誡》。”嵐音迴應道,撇了眼盛氣淩人的溫妃。


    “太皇太後慈悲為懷,儲秀宮早已開殿。勿勞良妹妹費心了。”溫妃皮笑肉不笑的應道。


    “啊?”太子突然幹嘔不止,崔公公柔聲理順,“奴才給溫娘娘、宜娘娘請安,願兩位萬福金安。”崔公公滿麵堆笑道,


    “太子體弱,良貴人是怕宮人擾了太子的清靜,不得已才關閉殿門,還請兩位娘娘見諒呀。”


    溫妃失色的望著麵色蒼白的太子,略帶傷感的關切問道,“太子身子可好些?前幾日本宮身子微恙未來探望,今日特來拜訪。”


    “令溫妃娘娘和宜嬪娘娘擔憂,胤礽行禮賠罪。”太子有氣無力的講道。


    “良貴人,林太醫,太皇太後懿旨,命你倆好生照料太子,那太子的病為何還不見好轉?”頭頂紅花的宜嬪怒氣問道。


    嵐音也沉浸在怒火的邊緣,“兩位姐姐別忘了,我的貴人身份也是太皇太後親下懿旨。”嵐音的深意是由不得她們亂咬舌根兒。


    賤蹄子!宜嬪心生黯淡,無聲的罵道,難解心頭之氣。(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康雍秘史之良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韻三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韻三十並收藏康雍秘史之良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