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顧忠從外麵迴來,剛到思政殿門口,兩個小太監就殷勤的上前伺候著。顧忠嚴肅著一張臉,顯得極有威勢,“咱家不在的時候,皇上可有召見”


    “啟稟公公,皇上這會正在同內閣大臣們議事,公公迴來的正好。再晚一點,皇上定要找公公的。”小太監諂媚的笑著,討好的意思表露無遺。


    顧忠很有氣勢的嗯了聲,擺手,示意兩個小太監退下,然後才走進偏殿,恭候乾德帝的召喚。


    乾德帝同大臣們商議完事情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正午,連午膳都錯過了。顧忠正好伺候乾德帝用午膳。用完午膳後,略微休息了一會,乾德帝就開始批閱奏折。顧忠就在一旁伺候筆墨。不知是看到什麽內容的奏折,讓乾德帝怒的直接將奏折扔了出去。


    “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些人太大膽了,朕非得扒了這些人的皮不可。”乾德帝在大殿內怒斥,來迴走動,滿臉怒火。


    顧忠安靜的將奏折撿起來,收拾妥當放在桌麵上,就在乾德帝順手可及的地方。


    乾德帝又坐迴去,重新開始先批閱奏折。顧忠伺候筆墨,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一直到傍晚,這一天的工作總算做完了,乾德帝伸了個懶腰,心中有幾分得意。像他這個年齡還能這樣全天候超負荷工作的人,真是不多。乾德帝想到那些人進獻上來的藥,果真有點名堂。乾德帝打算好了,要重賞那些人,讓他們煉製出藥效更好的藥。


    乾德帝越發的得意起來,覺著自己如今除了看著上了年紀外,其他方麵同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真是一樣一樣的。說不定體力比年輕人還要好上不少。


    “顧忠,傳膳吧。”


    “奴才遵旨。”


    宮女太監們擺上膳食,顧忠小心伺候。點到其中一樣菜色,說道:“今兒都是皇上吃的,皇上辛苦了一天,該多用點。這道皇上喜歡,太後也喜歡。奴才還記得那時候剛剛跟在皇上身邊當差的時候,這道菜是太後時常用的。”


    乾德帝高興的點點頭,“你這麽一說,朕倒是想了起來。沒想到一轉眼都過了這麽多年。顧忠,咱們都老了。”


    顧忠笑笑,“皇上正當壯年,奴才卻不行了,最近這段時日時常想起過去,想起當年同奴才一起當差的人。皇上,過幾天就是祭日,奴才打算出宮一趟。”


    乾德帝頓時愣住,目光閃了閃,看著顧忠,“你都還記得”


    “奴才都還記得。”顧忠低著頭,“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


    乾德帝放下筷子,“都過了這麽多年了,朕幾乎都快忘記了。你今日倒是提醒朕了,再有幾天就是敏姑姑的祭日。你去吧,替朕同她說說話。”


    “奴才遵命。”


    話題到了這裏,並沒有繼續下去。過後數天,顧忠果然出宮一趟,還在宮外麵耽誤了一天,過了一夜,到了次日一早才急急忙忙的趕迴宮中。顧忠在乾德帝身邊伺候的時候,數次欲言又止。他這個樣子倒是讓乾德帝看出了異樣。


    乾德帝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問顧忠,“今日朕看你心神不靈,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啟稟皇上,奴才昨兒出宮,沒想到會遇到故人之後,說了些話,這才會耽誤迴宮的時辰。不過這次奴才出門,倒是意外的知道了一個消息,奴才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不該同皇上說起。”顧忠低著頭,手心冒汗,這是一次大膽的賭博,贏麵還不到五成。


    “如今還有什麽事情讓你做出這副樣子來。說吧,朕聽著的。”


    顧忠舔了舔嘴唇,努力的緩解自己的緊張,“啟稟皇上,奴才出宮,沒想到會遇到房媽媽的家人。房媽媽是皇後娘娘的陪嫁,當年犯事,被皇後娘娘打發走了。她的家人也被趕出了國公府。”頓了頓,顧忠見乾德帝有在聽,於是繼續說道:“房媽媽的家人同奴才說起,說是當年房媽媽被處置之前,曾經留了些東西給家人。其中有一封信還有口信。奴才得了這個消息後,心中一直不安,也拿不定主意,隻能稟報皇上,請皇上定奪。”


    乾德帝皺眉,“什麽口信。”


    “因為過了這麽多年,那人記得也不甚清楚。他就提到肺癆,衣服,陷害什麽的。奴才前後一聯想,就想到敏姑姑當年就是因為肺癆去世的,難道房媽媽留下口信的意思就是說敏姑姑的死因。隻是很奇怪為何她會告訴自家人。奴才連著追問,說是房媽媽本來留下一封書信的,原本是讓房家人交給一個帶著信物的人。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封信竟然被偷了。那房家人覺著事情不妙,也沒等持有信物的人到來,就急匆匆的走了。昨兒也是趕巧了,奴才才能遇上。這才知道原來敏姑姑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乾德帝神色不明,顧忠心頭緊張。這番話有很多破綻,當然如果乾德帝要派人去查的話,肯定是什麽都查不出來。至於破綻,也是顧忠思前想後故意這麽做的。乾德帝的性子多疑,若是這番話完美無缺,怕是更不能取信乾德帝,反倒是越發讓人懷疑。真假參半的一番話,乾德帝即便心中懷疑,也肯定是聽進去了。


    乾德帝一直沒有反應,更沒有表態,這讓顧忠的心提了起來。莫非乾德帝果真早已經忘記了敏姑姑若真的是這樣的話,陸貴妃的打算可就不成了。


    就在顧忠快要失望的時候,乾德帝總算有了反應。“敏姑姑是被人害死的”


    “奴才是這麽判斷的。應該是有人將肺癆病人的衣服放在了敏姑姑經常接觸的地方,如此敏姑姑才會感染肺癆,最後還來不及救治就沒了。”顧忠小心的說道。


    乾德帝冷笑一聲,“可有說此事是誰做下的”


    顧忠不能確定乾德帝的態度,不過還是說道:“房媽媽是皇後當年的陪嫁,也是皇後身邊最體麵的人。既然這消息是從她那裏傳出來的,那麽此事很可能是”是齊皇後所為。


    乾德帝看著顧忠,“陸貴妃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麽不遺餘力的幫她詆毀皇後”


    “奴才有罪。”顧忠頓時腦門子上的汗水就下來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乾德帝冷笑一聲,“前些日子,陸氏才同朕說起敏姑姑的事情,此事她是從羅嬪那裏聽來的。這才幾天你這裏又有了消息。莫非你們真當朕糊塗了不成,如此拙劣的手段也拿來蒙騙朕,簡直是大膽。看來朕對你們著實是太過寬容,讓你們失了分寸。”


    “奴才有罪,請皇上責罰。什麽事情都瞞不過皇上,奴才的確是從陸貴妃那裏得知了消息,奴才也知道自己罪該萬死,隻是奴才欠了陸貴妃好幾個人情、她說此事畢竟是從羅嬪那裏聽來的,她沒見過敏姑姑,也不確定此事的嚴重程度,所以不敢親自同皇上提起,隻好讓奴才轉達這個消息。陸貴妃也說了,若是皇上問起,她會到皇上跟前請罪的。之前陸貴妃並非是有意要隱瞞皇上的。”顧忠頻頻磕頭,一番話倒是將事情圓了迴來。


    這番話可信度就很高了,乾德帝點點頭,“陸氏多此一舉,莫非她以為朕還會為此事為難她嗎”


    顧忠磕著頭,小聲的說道:“啟稟皇上,陸貴妃說如今宮裏的情勢緊張,她不敢大喇喇就將此事說出來,擔心傳出去,傳出什麽閑話來。故此才會用上如此曲折的方式。”


    乾德笑了笑,“去將陸氏叫來,朕要當麵問她。”


    “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去。”


    顧忠退下,伸手擦拭額頭上的冷汗,今日當真好險,幸好事情算是圓了過去。顧忠讓小順子親自跑一趟瑤華宮,將陸瑾娘請來。


    陸瑾娘匆匆來到思政殿,顧忠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提醒陸瑾娘,敏姑姑的事情皇帝知道了,皇帝這會叫她過來是為了當麵問清楚事情的真相。


    陸瑾娘苦笑一聲,也是她太過心急了。若是過個一年半載,再讓顧忠提起此事,說不定皇帝就不會懷疑到她的頭上。既然已經知道事情不能瞞住,陸瑾娘頓時就有了主意。施施然走了進去,乾德帝正在看一副畫,瞧著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陸瑾娘恭敬請安,“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妃免禮。”乾德帝迴頭看了眼陸瑾娘,笑著說道:“妃之前同朕說的話可是不盡不實啊。”


    陸瑾娘小心翼翼的,“臣妾有罪。臣妾也是怕,故此才不敢說出來。後來思來想去的,覺著此事不能瞞著皇上,故此請顧公公幫忙傳個話。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皇上的火眼金睛。臣妾糊塗,還請皇上責罰。”


    “行了,朕不罰你。你會這麽想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那時候的事情你也是不清楚的。同朕說說吧,究竟是怎麽迴事。”


    “臣妾遵命。”頓了頓,陸瑾娘斟酌著說道:“迴稟皇上,當初羅嬪將人托付給臣妾的時候,就順帶著將此事同臣妾說了。之前同皇上說的那些,也都是真的,都是羅嬪說過的話。隻是有一件,羅嬪說敏姑姑是被人害死的,而不是病死的。敏姑姑本來隻是一個小小的傷風感冒而已,結果有人故意將肺癆病人的衣服放在她的房裏,於是被傳染了肺癆。加上沒能及時醫治,人很快就去了,連皇上的麵都沒能見上。此事臣妾問了羅嬪,為何當年沒說出來。她說當年她隻是懷疑,並沒有證據。後來皇後要處置身邊的房媽媽,房媽媽心中不忿,故此將此事透露給了羅嬪。羅嬪兩廂一對比,就知道房媽媽沒說謊。不過羅嬪為何一直沒將此事說出來,這個原因臣妾就不清楚了。還請皇上明鑒。”


    “敏姑姑果真是被害死的”


    陸瑾娘小心的說道:“羅嬪是這麽說的,具體的臣妾就不知道了。”


    陸瑾娘偷偷的掃了眼乾德帝,乾德帝的表情很平靜。陸瑾娘暗道一聲可惜,畢竟過了這麽多年,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歲月的洗滌。如今乾德帝能夠記得敏姑姑已經算是不錯了,還指望乾德帝為敏姑姑報仇,此事怕是不可能的。畢竟那人如今是皇後,母儀天下,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責之前,就是乾德帝也不能輕易廢了齊皇後。若是乾德帝執意為了一個死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廢皇後的話,首先朝臣們就不會答應。朝臣們定會站在齊皇後這邊,指責皇帝糊塗,行事不當。


    雖然不能達到一擊即中的目的,不過好歹也要加深齊皇後在乾德帝心目中的糟糕影響。如此一來,等到關鍵的時候就是水到渠成的時候。


    一番心思不欲於外人傾訴,陸瑾娘等待著乾德帝表態。


    乾德帝的意思很簡單,他就要求陸瑾娘不能將此事說出去,好好隱瞞著。看乾德帝的意思是想讓此事到此為止。


    陸瑾娘忍不住歎息,今日倒是白辛苦一趟。


    乾德帝獨自一個人在大殿內沉思,誰都不許進來打擾。到了後來,似乎是被什麽事情困擾住了,乾德帝幹脆起身前往寧壽宮。


    呂太後如今大部分時間都在床上躺著,實在是體力有限,這才是深秋,呂太後已經覺著冷的受不了了。很明顯的,呂太後這兩年身體漸漸的垮了下來。人也越發的顯得蒼老,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可能一命嗚唿。


    乾德帝到來,呂太後強撐著身體坐了起來。“皇帝來了,母後好些天沒見你了。聽說皇帝這些日子都在忙。”


    乾德帝在床邊圓凳上坐下,“母後的身體可好了點”


    “老樣子,也就這樣了。活了這麽多年,老天爺怕是不打算讓哀家繼續活下去了。”


    乾德帝急忙說道:“母後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麽。有太醫給母後調養,等到明年開春,身體就會好起來的。”


    呂太後搖頭,坦然一笑,“生老病死,誰都要經曆的。先帝走了這麽多年,哀家享受了這些年的尊榮,這輩子也不算白活。說起來,哀家也算是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了。能夠有今天,哀家已經很滿足了。即便立時就走了,哀家也沒什麽可遺憾的。唯獨擔心的就是皇帝你的身子,還有幾個孫子,以及立太子這件大事。”


    呂太後深深的看著乾德帝,語重心長的說道:“皇帝,是藥三分毒,那藥偶爾用來助興是可以的,可是不能當飯吃啊。你的身體,哀家是真的放心不小。”


    這個話題有些尷尬,乾德帝不欲多談,於是很主動的轉移話題,“母後說這些做什麽。母後放心吧,兒子身體很好,有太醫們盯著,不會出事的。至於幾個孩子,朕有分寸,定不會讓母後擔心。關於立太子的事情,再晚幾年也不遲。”


    呂太後搖頭苦笑,她就知道她說的話如今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呂太後搖頭歎息,“皇帝,這會過來,可是有什麽事情要同哀家說”


    “正是。母後,你可記得敏姑姑。”


    “敏丫頭哀家自然記得。多少年了,真是難為皇帝還記掛著她。那丫頭是個能幹的,隻可惜命薄。若是活到現在,倒是能陪哀家說說話解解悶,也能享幾天福氣。”呂太後充滿迴憶的說道。她已經想不起敏姑姑具體長什麽樣子了,就記得是個性子很好的丫頭,交到她手上的事情沒有辦不成的。著實能幹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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