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時節,驕陽似火,秋老虎來的兇猛,走出去,不需多久,就是一身汗。感覺渾身都在冒熱氣,天氣熱的讓人實在是受不了。


    自從入夏以來,陸瑾娘都是歇息在安置在偏殿內的書房,書房裏每日都少不了冰塊,如此方才解了暑氣,讓人舒坦一點。當然也隻有在皇家,才能如此無限量的供應冰塊。半年的禁足期,早已經過了期限,隻是陸瑾娘一直不肯出門,隻因外麵太熱。至於乾德帝,初期的時候還來看望過陸瑾娘,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加上新人進宮,政事慢慢順暢起來,乾德帝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周王同長安一起來給陸瑾娘請安,陸瑾娘讓人打來熱水,給兩個孩子洗漱。又換了身清爽的衣服,這才讓人將冰鎮西瓜端上來,給兩個孩子解暑。


    長安吃了幾口,就將西瓜放在了一邊。長安說道:“母妃,長樂大姐姐的婚事定下來了,女兒該送什麽禮物才合適呢”


    陸瑾娘輕聲一笑,長樂的婚事在上個月終於定下,乾德帝親自賜婚,對方是魯江伯府嫡次子,齊家二表兄。據說人長得一表人才,很是不凡。魯江伯府雖然曆代從軍,但是這位齊家二表兄卻沒有習武,而是改走文舉,如今已經有秀才功名在身。據說下次鄉試就要下場。


    陸瑾娘揉揉孩子的眉頭,笑道:“若論誠意,自然是你親自動手做的東西做為禮物,如此誠意十足。若論精巧,自然是那些奇珍異石。端看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周王在旁邊插嘴說道:“三姐姐不如就送大姐姐一身親自做的衣衫,如何”


    陸瑾娘搖頭,“不合適。這做衣衫,自有下麵的人。你讓你三姐姐做,算什麽婷姐兒,母妃有個想法,不如你親自繡個繡品給你大姐姐吧。不要求多好,關鍵是要用心,有新意。”


    長安覺著陸瑾娘這話很有道理,笑了起來,“女兒聽母妃的,女兒一會再好生想想,看看究竟繡什麽才合適,又有新意。六弟,你呢你打算送什麽”


    “弟弟一無錢財,二無珍寶,也沒三姐姐這般手藝,隻能求到母妃這裏。母妃可憐兒子,好歹讓兒子去庫房裏麵挑選一樣合適的玩意送給大姐姐。不知母妃可允許”


    陸瑾娘好笑,狠狠的在周王額頭上戳了下,“你這孩子,就是精怪。”


    周王纏著陸瑾娘,“母妃這是答應了,是嗎”


    “行,你要挑選禮物,母妃自然讓鄧福開了庫房,隨你挑選。不過你也要答應母妃,千秋節快到了,這不比你大姐姐,你可要想好了主意,可不能丟了母妃的麵子。”


    周王嘻嘻哈哈的,“母妃放心吧,千秋節的禮物兒子已經有了想法。不勞母妃擔憂。”


    “如此甚好。”


    長安說道:“母妃,宮裏的老人都放出去了,又來了許多新人。母妃不出去看看嗎前兒女兒在禦花園碰到幾個新人,個個長得花容月貌,才情不凡。女兒瞧著,心裏頭不舒服的很。”


    “你這丫頭,有什麽不舒服的。”陸瑾娘隻覺好笑,“母妃都沒覺著怎樣,你們有什麽可擔心的。母妃年紀大了,自然不能同小姑娘們爭來爭去,豈不是失了體麵。有些事情知道就行,無需去動作。咱們隻在一旁看看就好,至於別的,何止於就讓你們如此擔心了。”


    長安同周王交換了一個眼神,長安笑道:“女兒定力不足,以後還要多向母妃學習。隻是女兒得知父皇有些日子沒來母妃這裏了,之前母妃禁足,倒是情有可原,可是如今母妃已經禁足期滿,為何父皇依舊沒來。莫非是因為”


    “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麽才好。”陸瑾娘嗔怪,“這些事情,豈是你一個小丫頭能夠過問的,不覺著害臊嗎”


    長安紅著臉,“女兒也知道這些事情,女兒不該過問。可是母妃也說過,讓女兒多看著,多學著點,不能因為女兒年歲還小,還沒出門子,就將事情遮遮掩掩的。女兒覺著此事很重要,故此才會問一聲。若是母妃覺著不合適,那女兒以後都不問了。”


    瞧著長安委屈的樣子,陸瑾娘長歎一聲,果真是個貼心的小棉襖,讓人喜歡的緊。陸瑾娘接著又笑道:“咱們婷姐兒也長大了,知道為母妃分憂了。不過這件事情,你就不要過問了。宮裏進了新人,你父皇這會還正新鮮著,咱們可別拿些煩心的事情,去打擾你父皇的雅興。等你父皇那股子新鮮勁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真的嗎可是萬一”萬一有人受寵,那該如何是好。長安心中憂心。


    陸瑾娘搖頭好笑,“你啊,真是杞人憂天。母妃是誰,母妃是四妃之首的貴妃,豈是區區一個新人就能撼動的。新人三五年就會換一茬,莫非每次宮裏有了新人,本宮都要擔驚受怕嗎婷姐兒,此舉實為不妥。如此作為,隻會顯得沒有底氣。要知道宮裏的新人就如那流水一般,永遠都有更年輕更貌美的人出現。而咱們要做的就是要穩。這個道理你們都要學著點。婷姐兒,等你將來開了府,無論遇到什麽事情,你都壓記住母妃今日同你說的,穩字。隻有先穩住了自己,才有可能立於不敗之地。緒哥兒,你也同樣。宮裏情勢越發複雜,彼此利益糾纏,凡事咱們不急,但求一個穩重。時日還長,有足夠的時間讓你一步一步的走踏實了,明白嗎”


    “女兒兒子明白。”


    “你們能明白就好。行了,都下去忙吧,母妃還想再躺一會。”


    “女兒留下來伺候母妃。”長安笑著說道。


    陸瑾娘搖頭,“你有孝心,不過不用了,母妃想安靜一會。”


    將兩個孩子打發走後,陸瑾娘叫來鄧福,“聽說這迴新選上來的人,有幾個極為出色的,皇上還冊封了名分。”


    “啟稟娘娘,正是。周氏被冊封為婕妤,呂氏被冊封為德嬪,李氏被冊封為貴人。其餘的都是美人封號。”


    陸瑾娘點點頭,又問道,“呂氏果真是太後娘家人”


    “啟稟娘娘,呂嬪正是呂家人,是太後娘娘的侄孫女。”


    這輩分亂的,皇家果真是最不講究的。陸瑾娘揉揉眉心,“那個周婕妤是誰的人”


    “是皇後的人。”鄧福小心的說道。“是伯爵夫人娘家侄女。”


    這輩分也亂了,陸瑾娘頭痛。這是要拉幫結派的節奏啊。又聽鄧福說道,“至於那位李貴人,出自徽州李家。李家百年書香門第,祖上有人官至一部尚書。隻是近兩代李家沒什麽出色的子弟出仕,聽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李家才會送女兒進宮選秀。”頓了頓,鄧福又說道:“奴才還打聽了一件事情,以前王府那位李夫人所在的李家,聽說同徽州李家是同宗,不過已經出了五服。徽州李家早在祖上的時候,就另外立了祠堂,同這邊的李家,沒什麽來往了。”


    陸瑾娘一笑,還有這樣糾纏不清的關係,這乾德元年的選秀,分明就是一次關係大比拚。“那位李貴人是不是長得最好”在宮裏麵沒有關係根基,卻能被冊封為貴人,那隻有一個原因,這個女人身上有別人沒有的可取之處。比如容貌,比如才情。故此,陸瑾娘才會有此一問。


    鄧福點頭,“正是。這位李貴人真正是花容月貌,比之當年的林慧妃還要更甚一籌。”


    “哦”陸瑾娘很是吃驚,當年初次見到林氏的時候,幾乎是驚為天人,沒想到還有比林慧妃長得更好的。


    “而且李氏此人,才情出眾,吟詩作詞,樣樣皆能。書畫彈琴也是大家之能。皇上很是喜她的才情,這些日子多半都是翻李貴人的牌子。”


    陸瑾娘聽罷,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前段時間,陸瑾娘渾身不得勁,對於宮中選秀,也沒有心思去關注。鄧福數次想要稟報,都被陸瑾娘打斷。若非今日長安提起來,陸瑾娘還不想去關心這些雜事。不過聽鄧福這麽一說,陸瑾娘倒是起了好奇心。這三個人裏麵,唯獨周婕妤是出自勳貴世家,其他兩人都來自文官集團。很顯然,乾德帝是要重用文官集團,壓製勳貴的囂張氣焰。至於李貴人受寵,對於一個在宮裏麵沒根基的人來說,這個很危險。而且初步能判斷,乾德帝寵李貴人,隻是因為這人的容貌才情,而非她的背景。沒有背景,這宮裏的路可不好走啊。說是步步驚心也不為過。剩下的周婕妤和呂嬪,不管人長得如何,至少不可否認,她們的背景深厚。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乾德帝自然也不會冷落了這兩人。至於下麵的那些什麽美人之類的,能不能出頭,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鄧福小心的問道:“娘娘可是想將李貴人收到手下”


    陸瑾娘擺手搖頭,“沒必要。”


    鄧福有點著急,“娘娘,李貴人受寵,必然遭人嫉恨。皇後未必會收用她,太後更不可能成為她的靠山。若是娘娘放棄這麽一個機會,那李貴人豈不是要投到別人的陣營裏。這可如何是好。”


    “那又如何”陸瑾娘斜眼看著鄧福,“本宮不需要這樣的臂膀,也沒必要。本宮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莫非你忘了嗎”


    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著鄧福,鄧福心頭一驚,頓時反應過來。是啊,陸瑾娘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當年陸瑾娘進王府,無依無靠,除了容貌才情不如這位李貴人以外,別的何其相似。因為被齊氏收用,受了齊氏的庇佑,這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當年若非齊氏出手,陸瑾娘隻怕早就死了。而今陸瑾娘卻和齊氏打起擂台來,這是何其的諷刺。所以從陸瑾娘的真心來講,她對齊皇後是有感激,但是也有憎恨。她從齊皇後身上吸取了足夠多的教訓,她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李貴人今日無依無靠,她若是伸手,難保這李貴人就不會是第二個陸瑾娘。對於這樣有著潛在威脅的人,陸瑾娘不伸手打壓,已經算是仁慈。又怎麽可能出手幫扶,那純粹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鄧福狠狠的抽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陸瑾娘挑眉,這人抽風了嗎鄧福懺悔,“奴才愚鈍,差點好心辦壞事。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了,奴才一定盯牢了,絕對不會讓人鑽了空子。”


    陸瑾娘輕聲一笑,“本宮許久不出門了,難怪那些人都不知道到本宮這裏來拜見。看來本宮不能再沉默下去,明兒是幾號”


    “迴稟娘娘,明兒十七。”


    陸瑾娘點點頭,“正好,十九那日,本宮要去給太後請安。至於明日,本宮就去鳳儀宮請安,你好生準備準備。”


    “奴才遵命。”


    鄧福沒出去多久,就有人進來稟報,說是溫貴人來請安。陸瑾娘笑了起來,好些日子沒見對方了,於是讓人講溫貴人請進來。


    陸瑾娘瞧著對方,這溫姨娘做了溫貴人,不知是不是身份發生了變化的緣故,顯得倒是比在王府的時候沉穩許多,打扮上麵也開始有點看頭了,已經看不到那渾散發的暴發戶氣息。陸瑾娘點點頭,如此甚好。溫貴人要是還和以前一樣,陸瑾娘真想將人趕出去,實在是受不了那金光閃閃的模樣。


    溫貴人一臉笑容,先是恭敬的給陸瑾娘請安行禮,陸瑾娘示意她坐下,兩人這才說起話來。“貴妃好些日子沒出門了吧,如今這後宮可是添了不少新麵孔。”


    陸瑾娘笑道:“可不是,之前我還在聽人說起,後宮添了好幾個絕色,皇上可有福了。”


    溫貴人掩嘴輕笑,“皇上有福那自然是真的。不過咱們這些人,可就未必有福了。陸貴妃,你還不知道吧,就我剛剛來的時候,得了一個消息,說是周婕妤砸了李貴人的屋子,還放出了狠話來,著實有些嚇人啊。”


    陸瑾娘搖頭輕笑,不置可否。這幾人都被安排在傾雲殿,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法子,竟然讓三人住在一起。不鬧起來才怪。不過想想也是,周婕妤可以住到鳳儀宮去,可是呂嬪總不能主到寧壽宮去。再說了,鳳儀宮自古以來就沒有讓別的嬪妃住進去的道理。齊皇後不能開這個頭,她們又沒資格做一宮之主,最合理的安排,就是將三人安排在一座宮殿內。如此一來,倒是有好戲看了。


    溫貴人也不在意陸瑾娘的態度,繼續說道:“陸貴妃是沒看到,嘖嘖,那周婕妤仗著有皇後做靠山,根本就是往死裏麵作踐李貴人。那李貴人瞧著也可憐的很,就知道一個勁的哭。哭的梨花帶雨的,就是咱們女人看了,也要生出憐惜之意來。等皇上知道了,不知道心疼成什麽樣子。隻怕那周婕妤討不到好。說不定連皇後那裏都要被斥責。”


    陸瑾娘輕笑搖頭,她完全不同意溫貴人的看法。論起後宮女人對乾德帝心思的揣摩,陸瑾娘敢認第二,沒人敢說第一。區區一個李貴人,雖然長得美,可是還不至於就美到讓乾德帝失去基本的判斷的地步。在乾德帝看來,那不過就是個女人而已,比起雄心抱負,比起錯綜複雜的權力平衡來說,一個女人什麽都不是。


    溫貴人好奇的問道,“陸貴妃難道不這麽認為嗎”


    陸瑾娘點點頭,“李貴人美則美矣,可是除了美,還有什麽皇上可不是昏君,更不是輕易就能被女人迷惑的人。想當年,林慧妃進王府的時候,多美簡直是驚為天人,而且林慧妃還有那樣一個能幹的大哥,那樣的身世背景,你覺著如今李貴人比起當年的林慧妃如何”


    “這李貴人自然是比不上的。”


    陸瑾娘笑著點頭,“是啊,自然是比不上的。可是想想這些年來林慧妃的遭遇,迴頭再來看看這李貴人,你覺著皇上能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出頭嗎”


    “這,這怎麽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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