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住在瑤華宮內的眾人,都精心收拾了一番,來到慶安宮給太後還有齊氏請安。在太後身邊當差的許女史出來,表情帶著肅穆,微微福身,“見過陸側妃。”


    “許女史太過客氣。不知太後可起了”陸側妃輕柔的問道。瞧著穿戴,就知道許女史升官了。以前不過是七品昭訓,如今已經穿上五品官服。想著慶安宮的規製,不該是尚宮之類的官職,那麽就隻剩下女史一職最為恰當。看到許女史的表情,陸瑾娘就知道自己猜測對了。同時感慨,這剛剛進宮,身邊沒個可靠的人,連宮門朝哪裏開,都弄不清楚。看來要盡快讓鄧福進宮,否則難免會在這些細節上犯錯。


    許女史看了眼跟在陸瑾娘身後的眾人,勉強笑了下,“陸側妃來的真早,太後還沒起,不過皇後正在裏麵候著。你們也進來吧,稍候一會,太後就該起了。”


    “那就麻煩許女史了。”陸瑾娘客氣的說道。


    許女史搖搖頭,“不麻煩,這都是我該做的。請”


    陸瑾娘打頭,跨進慶安宮宮門。這地方,這些年來,陸瑾娘也來過許多次了。但是今日過來,感受尤為不同。進了偏殿,眾人落座,宮女上茶,大家安靜的恭候著。陸瑾娘麵色沉穩,不動如山。昨晚上心裏頭已經演練過無數遍,今日過來,太後同齊氏定會為難她,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看在皇上的麵子上,看在她為皇上生兒育女的份上,太後定不會讓她太過難堪。太後手下留情,齊氏那裏暫時也蹦躂不起來。


    陸瑾娘輕輕一笑,齊氏想要她的命,她就偏要活的長長久久,讓齊氏氣死去。進了宮,一切都不同於王府,緒哥兒也有資格去爭去搶,可謂是名正言順。究竟鹿死誰手,誰也說不清楚。但是她陸瑾娘絕不會輕易認輸,更不會有絲毫的退縮。今日齊氏敢要她和孩子的命,難保他日,她若是退縮,齊氏定會連皮帶骨的收拾她。


    大家都還在等著,卻見偏殿外麵幾個宮女急急忙忙的,顯然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鄧福不在,陸瑾娘做事都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不過劉庶妃身邊還帶著她的心腹婆子,婆子到門口張望了幾眼,迴來就說幾位太妃來給太後請安。


    陸瑾娘蹙眉,太妃們這會巴巴的過來,絕對不會是單純請安這麽簡單,定有什麽事情。太妃們一來,她們這些人可就要靠後了。大家也不敢隨便說話,隻能安靜的等著。


    慶安宮大殿內,以前的淑妃娘娘,現今的太後端坐著,看著曾經以姐妹相稱的眾人,如今都要給她行禮,心中自有一股自得之意。不過畢竟是修煉成精的老人,一臉平和,“大家太過客氣了,如今新皇登基,事情繁多。這後宮之事怕還要等到皇上將朝中大事料理完了,才有空打理。你們今日來給哀家請安,哀家承你們的情。不過你們也都知道我性子直,我也不拐彎抹角的,若是有什麽事情要求到哀家跟前,哀家可是不應的。”太後這話說的很和藹,但是其中的意思表明的很清楚。


    諸位太妃們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皇後死了,如今後宮就以呂太後為尊,她們有些小心思,不求到呂太後跟前,那能求誰而且這些事情,宜早不宜遲,等皇帝料理完了,再來說這些事情,那可就遲了。說不定還要連累在外的兒子女兒們。


    大家眼神交流,最後有了默契,由慧太妃出麵說話。慧太妃是六王爺的生母,這些年來下來,六王爺一直跟在皇帝身後,鞍前馬後,可謂是居功至偉,由慧太妃出麵,呂太後也要給幾分臉麵。


    慧太妃硬著頭皮,“啟稟太後,咱們幾人過來,就隻有一事,還請太後做主。”


    呂太後端著茶杯,閑閑的,“既然妹妹都開口說了,哀家總不能不近人情。你說吧,究竟是何事”


    慧太妃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剛剛登基,事情繁多,咱們這點子事情也不敢麻煩皇上。就是我們都想出宮,跟著各自的兒子過活,如此一來,宮裏麵也少了供奉,皇上那裏也能清淨一點,免得咱們這些老婆子有個頭痛腦熱的,給皇上添麻煩。”


    呂太後一聽是這事,頓是笑了笑。之前事情多,她還沒想到這一茬。新帝登基,先帝留下來的女人們,總要有個安置。本朝也是有慣例的。有兒女的出宮同兒女一起過活,做個老太妃。沒兒女的,不管青春幾何,統統都被送到庵堂,為先帝守節。再有一種情況,就是先帝臨死前指定的人,都要去陪葬。不過先帝過世之前已經不能開口說話,故此倒是免了活人陪葬。宮裏麵有生養的人,都是有數的。將兒女養大的人,也就那麽幾個人。其中又以慧太妃,賢太妃還有貴太妃為首。不過貴太妃是二王爺的生母,二王爺被囚禁在王府,就這樣貴太妃還要出宮嗎


    呂太後不動聲色,“這事是應當。等皇上那裏忙完了,哀家就同皇上好生說說,讓你們都能早日出宮,同子女團聚。隻是你們出了宮,就獨留我一個老婆子,那可寂寞的很。”


    慧太妃當即說道:“太後放心,逢二六的日子,咱們就進宮給太後請安,陪著太後說說閑話,解解悶。”


    “那可就說定了。咱們都是幾十年的老姐妹了,你們走了,哀家還真是不習慣的很。當然,哀家也不能阻止你們去同子女團聚。罷了,此事哀家放在心上了,你們都放心,皇上那裏定會答應的。隻是魏姐姐的情況,這該如何是好”呂太後一臉擔心的看著貴太妃。


    貴太妃是二王爺的生母,娘家姓魏,比呂太後先進宮,當初又是四妃之首的貴妃,大家都低她一頭。故此呂太後叫她一聲魏姐姐,自然是合適的。


    貴太妃連連擺手,“臣妾萬萬當不起。老二那孩子是個糊塗的,臣妾不求別的,隻求他能幡然醒悟,誠心懺悔,讓皇上饒他一命。隻是這孩子性子有點左,他媳婦又管不了他,不得已,臣妾也隻能求到太後這裏,求太後開恩,讓臣妾出宮守著他,好生教導一番。好歹他也要聽聽我這個做母親的話。有我守著他,皇上和太後也能少操點心。還請太後成全。”


    呂太後猶豫,慧太妃,賢太妃她就可以答應下來,不過貴太妃這裏,還需要乾德帝拿主意才行。呂太後在宮中浸幾十年,自然很清楚這裏麵的分寸。她絕對不會仗著是皇帝的親娘,就隨意幹涉皇帝的事情。這樣做,隻會讓母子離心,皇帝對她生出忌憚之心。連帶著娘家呂家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故此呂太後並沒有立馬答應貴太後,“此事太過重大,哀家也不能隨便替皇上做主。不過魏姐姐放心,此事哀家會同皇帝說起。看看皇帝的意思,咱們再說此事也不遲。”


    貴太妃也知道是這個道理,“臣妾多謝太後。”


    “魏姐姐太過客氣了。”呂太後態度很和藹,讓人心情放鬆。可見呂太後這人真的很會做人,即便兒子做了皇帝,她成為太後,也沒有一下子就將昔日的姐妹打入地底。不管怎麽說,呂太後這麽做,也算是為了乾德帝贏得好名聲。


    做皇帝的人,哪個不想青史留名,不想有好名聲。縱觀曆史上下幾千年,上百個皇帝,真正能夠青史留名,在曆史上有好名聲的皇帝能有幾個所以從現在開始,呂太後在麵對外人的時候,務必做好身為太後的職責,為皇帝拉分。爭取早早的消除外間傳聞乾德帝逼宮先帝,得位名不正言不順的流言。


    事情說完,幾位太妃也不好多留,故起身告辭離去。


    呂太後懶懶的靠在椅背上,許女史上前,“啟稟太後,皇後並諸位主子這會都在外麵候著,等著給太後請安。”


    呂太後先是點點頭,接著又問道:“那個陸氏可來了”


    “啟稟太後,都來了。來的挺早的。”


    “讓她們都進來吧。”


    “遵命。”


    眾人魚貫進入,恭敬行禮。呂太後這會心情還算不錯,示意眾人坐下說話。齊氏安靜沉默,一句話不說,但是臉上略顯委屈的表情,比說上一百句都管用。呂太後暗自歎了口氣,目光轉向陸瑾娘,頓斯微蹙眉頭。


    陸瑾娘低眉順眼的,瞧著恭敬的很,偏偏呂太後就是討厭她這個模樣。總認為陸瑾娘內裏藏奸,外表看著溫良恭謙讓,實際上心機深沉,否則一個沒有娘家做靠山的小小庶女,憑什麽生下一雙兒女,品級躍升為眾人之上。就連以前跋扈的羅側妃還有林庶妃都要看陸瑾娘的臉色過活。這樣的人,呂太後這幾十年見過太多了,這樣的人沒一個是好對付的。隻可惜齊氏的眼光還是有限,若是換做她來的話,早在發現有一點苗頭的時候,就會將陸瑾娘這個女人給解決點。也不至於等到現在,羽翼已豐,無需娘家做靠山,她自己就可以成為自己的靠山,她的兒女就是她的靠山。皇上對她的信任和寵統統都能成為靠山。


    呂太後看著陸瑾娘,表情冷冷的,即便認識到了現實,可是她也不會給陸瑾娘好臉色看。如今的呂太後已經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過活,所以她也不需要在人前刻意掩飾自己的想法。她就是厭惡陸瑾娘,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光有皇帝的寵又能有什麽用,沒她這個太後的點頭,後宮之內,陸瑾娘還沒膽子橫著走。


    “陸氏,聽說你同老九之間有些不清不楚,究竟是怎麽迴事”


    陸瑾娘想到了許多的可能,但是唯獨沒想到呂太後會用這個作為開場。齊氏暗地裏興奮起來,她倒是要看看陸瑾娘有什麽話可說。


    陸瑾娘微微愣神,很快反應過來,“啟稟太後,臣妾恪守本分,所言所行,都是在皇上的許可之下。太後所說的,臣妾著實不明白。定是有人汙蔑臣妾。”


    “哦,果真是汙蔑嗎”呂太後不緊不慢的問道,“那你告訴哀家,之前那麽多天,你人都在哪裏跟誰在一起”


    “之前臣妾從火海中逃生,就被福樂郡主的人接到了郡主府。這些日子裏,臣妾都在郡主府。”


    “那你在莊子上的時候,又是同誰在一起為何你去了莊子,老九就跟著你去了。告訴哀家,你同老九之間究竟有什麽名堂”呂太後的語氣突然變得嚴厲起來,厲聲嗬斥陸瑾娘。


    陸瑾娘挑眉,“此事皇後也是清楚的。太後不妨問皇後,一問便知。”


    “放肆,哀家要問誰,還需要你來安排嗎”呂太後眯著眼睛,不滿的看著陸瑾娘,果真不是省油的燈。


    陸瑾娘低眉順眼的,“太後教訓的是,是臣妾魯莽。臣妾到莊子上去,完全是奉命行事。當初皇上進宮之前,就吩咐了臣妾,務必想辦法將九王爺拖住。幸不辱使命,九王爺直到最後也沒能及時趕迴京城。”陸瑾娘微微抬起頭來,“此事有許多內情,臣妾不知當說不當說。還請太後示下。”


    陸瑾娘說完就低下頭。她就賭一把,賭太後不敢讓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出內情,畢竟這對皇帝的名聲有損。


    果然呂太後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卻愈發的生氣。陸瑾娘這個態度,在她看來,分明就是挑釁。但是偏偏還發作不得,免得讓人說她苛待皇帝的功臣。呂太後冷哼一聲,“此事哀家自會找皇上問清楚。此事哀家暫時不過問。不過昨日你在大殿內,當著眾人的麵口口聲聲的指責皇後,實為大不敬,這又怎麽說”


    陸瑾娘做出惶恐模樣,“臣妾治罪,臣妾單憑太後責罰。都是臣妾口不擇言,心中義憤,這才會出言不遜。臣妾請罪,請太後皇後重重的責罰臣妾。”說完後,陸瑾娘立馬起身,走到中間,重重的跪了下來,先是朝呂太後磕了三個頭,然後又朝齊氏磕了三個頭。


    誰都沒想到陸瑾娘會這麽幹脆的認罪,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不過這樣也好,倒是省卻了不少口舌。呂太後微微一笑,“竟然你也承認自己做錯了,不罰你,難以服眾,宮中規矩也蕩然無存。既然如此,哀家就罰你”


    “等等。”皇上帶著人大步走了進來。


    齊氏頓時滿腹失望,皇上來的也太是時候了,莫非有人通風報信。呂太後微微蹙眉,瞧著皇帝這模樣,果真是將陸瑾娘放在了心上嗎


    皇上先是給呂太後請安行禮,然後說道:“母後這裏倒是熱鬧,剛剛朕聽說要罰人,怎麽迴事可是有人做錯了事情。”


    陸瑾娘依舊跪在地上,頭也沒抬一下,更沒有朝乾德帝看一眼。乾德帝同樣如此,看也沒看陸瑾娘一眼。兩人無形中,似乎已經有種默契。


    呂太後笑著,“皇上國事繁重,這個時候怎麽過來了。”


    “不管國事如何繁重,兒子總該來給母後請安才是。”乾德帝笑著說道。


    呂太後微微一笑,接著又板著臉,“你這孩子,怎麽輕重不分。如今國事繁忙,皇上該以國事為重才好。哀家這裏,皇上就不用天天來了。”


    “朕明白了。”皇帝又道:“不過母後放心,該處理的事情,朕都處置完了。這會正好有點時間,朕就過來看看。母後放心,兒子知道分寸,不會耽誤政事的。”


    “那就好。既然你來了,中午就留下陪母後一起用飯,可好”


    “兒子聽母後的。中午留下來。”


    “這樣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吧。”呂太後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乾德帝搖頭,“母後放心,沒事,不會耽誤的。再說了,大臣們也要用飯。”


    “說的也是。”


    乾德帝到這會才有空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陸瑾娘,好似剛剛發覺一樣,好奇的問道,“陸氏為何跪在地上,可是惹了母後不快”


    陸瑾娘低眉順眼的,也沒吭聲。


    呂太後微微皺眉,一時間大殿內倒是安靜的很。


    乾德帝又轉頭同呂太後說道:“母後,這陸氏最是恪守本分。今兒想來也是剛剛進宮,還不適應,這才衝撞了母後。不如母後看在兒子的份上,饒了她這一次,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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