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才人,你可讓我好找。你怎麽還在這裏你在看什麽那不是韓大人嗎,你看他幹嘛”李夫人突然鑽出來,身後還跟著慶安宮的宮女。顯然半個時辰早就過了,宮女來禦園找人,結果沒找到,倒是和李夫人碰了麵。


    “沒什麽咱們走吧。”陸瑾娘收迴目光,麵色平靜,心裏頭卻沒心思搭理人。


    李夫人眼珠子亂轉,“竇統領你怎麽也在這裏還有那位韓大人,莫非”


    “莫非什麽”竇猛眼睛一瞪,經過戰火血腥的人,那骨子裏頭的殺氣,豈是李夫人這個嬌弱女子能夠承受的。


    李夫人哎呀一聲,連退三步,“竇統領你想幹什麽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陸瑾娘笑了起來,別說什麽以下犯上的蠢話了。竇猛是朝廷命官,李夫人是王府內院女人,哪裏來的以下犯上。陸瑾娘不忍心李夫人繼續丟臉,丟的不光是她一個人的臉麵,連王府的臉麵都丟了。“李夫人,話可不能亂說啊我這兩個丫頭中暑,幸好遇到了竇統領,這才解了我的難處。李夫人你剛才那話,可別再說了,免得惹人笑話。”


    李夫人臉紅了紅,丟人丟的。打起精神來,小心的瞥了眼竇猛。竇猛翻白眼,他才沒功夫理會這個蠢女人。李夫人尷尬笑道:“陸才人提醒我了,竇統領你可別在意啊”千萬別去王爺那裏告狀。


    竇猛鬱悶的要死,拱手行禮,“陸才人,李夫人,下官告退。”說罷,看也不看兩人,轉身就走了。


    李夫人拍著胸口,嚇死她了。竇猛那眼神太嚇人了,跟要殺人似得。


    陸瑾娘在李夫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李姐姐向來都是個能幹的人,今兒怎麽語出無狀,將竇統領給得罪了。”


    “你還敢說,都是怪你”李夫人怒不可歇,“陸才人,你老實交代,你之前和那位韓大人說了什麽你怎麽會認識韓大人”那眼神就跟在抓奸似得。


    陸瑾娘嘲諷一笑,“聽竇統領一說,我自然也就認識了。我雖是女眷,但是好歹也是王府六品才人,總不能墮了王府的名頭。出麵和韓大人客氣兩句,打聲招唿,這不為過吧。還是說李夫人你覺著你能管到我頭上來了”


    “你放肆”李夫人氣急。


    “放肆的人是你”陸瑾娘板著臉,也有幾分威嚴,“之前遇到六王府的兩位側妃,李夫人你是什麽態度。咱們五王府的人什麽時候需要去討好六王府的人呢又不是正經的王妃。還有剛才,你是什麽心思竟然敢懷疑我和竇統領。李夫人,我看你是年紀越大越糊塗。這事說不得就要到王妃跟前辯解一番,讓王妃來評評理”要告狀誰不會。這時候要緊的就是先發製人,壓製住李夫人,打消她的氣焰。


    李夫人手指著陸瑾娘,手指頭都在哆嗦,“你血口噴人”


    “李姐姐少拿你的手指著我。”陸瑾娘打掉李夫人的手指頭,“我句句屬實,這裏這麽多人,大家都是看到的。莫非李夫人你想顛倒是非黑白不成”


    “好一個陸才人,口舌伶俐,我今日倒是見識到了。”李夫人迴過神來,不能讓陸瑾娘牽著鼻子走,“我看你是心虛。你還敢冠冕堂皇的說自己清白,你清白那你看韓大人那眼神是怎麽迴事莫非是看上了韓大人不成我知道韓大人是少有的美男子,陸才人你年歲小,小女兒心態我是明白的。但是你如今是王府的六品才人,誰準許你這麽看人的誰準許你生出二心的陸才人,此事我一定會到王妃和王爺跟前分說一二,也好讓大家見識見識你的真麵目。”


    陸瑾娘怒極反笑,“李夫人栽贓嫁禍的本事可真是了不得。我和韓大人說話的時候,請問李夫人你人在哪裏”陸瑾娘盯著李夫人身邊的慶安宮宮女,“這位姐姐,請問你是和李夫人一道來的對嗎”


    那宮女神色平靜,點頭,“正是”


    “這位宮女姐姐能否告訴我,之前李夫人在什麽位置,又看到了什麽”陸瑾娘心裏頭有幾分緊張,但是她就不信李夫人生了千裏眼還能將她的表情眼神看的一清二楚。至於竇猛和韓盛,陸瑾娘根本不擔心這兩人會說出去。至於荔枝更是不會。不過立春,陸瑾娘偷偷瞥了眼立春。


    宮女指了指身後一處叢,“韓大人和竇大人在說話的時候,我們就在那裏了。後來又看到陸才人和韓大人說話。不過因為隔得遠,聽不到你們說話的內容。當然,隔著這麽遠,我是看不清陸才人的眼神的。不知李夫人是不是眼神太好,離著這麽遠都能看明白。”


    “你”放肆李夫人沒想到小小宮女也敢和她做對。


    宮女低著頭,不屑一笑。她和陸瑾娘雖然第一次見麵,但是陸瑾娘會做人,頭次就給了豐厚的打賞。反觀李夫人,吝嗇的很,一錢銀子的打賞都沒有。還對她頤指氣使,半點都不客氣。哪像陸瑾娘說話輕柔細語的,態度也好。她自然要站在陸瑾娘這頭了。


    陸瑾娘笑了起來,“李夫人你可聽明白了。說的也是,我也很好奇李夫人你是什麽眼神,離著那麽遠你都能看明白今日是見鬼了吧還是李姐姐信口開河,為了讓我好看,無所不用其極。李姐姐,你這樣做太讓妹妹傷心了。妹妹自認為這些日子對你恭敬有加,你卻如此待我,李姐姐你的心莫非是黑的不成”陸瑾娘拿出手絹擦眼角,一臉委屈心痛。


    李夫人氣的心肝都痛了,甩手,“我不和你說了,王妃那裏等著咱們,你自己好自為之。”與其在這裏和陸瑾娘爭口舌之利,不如等迴去後再算總賬。


    陸瑾娘委屈的看著李夫人,瞧著李夫人走了,這才收斂神色,鄭重的對宮女道謝,“多謝這位姐姐”


    宮女擺擺手,“陸才人客氣了。”


    陸瑾娘手一抬,荔枝急忙拿出一個頭等封賞出來,塞在宮女手中。宮女臉發紅,推辭了兩下,便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陸瑾娘帶著人迴慶安宮。淑妃娘娘和王妃齊氏,另外還有個盛裝婦人都紅著眼睛。那盛裝婦人的打扮是一品公主的打扮,陸瑾娘腦子裏迴想一遍,頓時醒悟過來。這位必定就是淑妃的女兒,五王爺的胞妹,嫁到永寧侯田家的福昌長公主。


    三人的眼睛都是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隻是今日是中秋,闔家團圓的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這幾位尊貴的女人哭紅了眼睛。尤其是淑妃娘娘,神情中那種悲傷哀痛,真正是從心裏頭透出來。


    王妃擦了擦眼角,對陸才人和李夫人道:“你們迴來了,還不過來見過福昌長公主。”


    福昌長公主擦了把眼角,盯著兩人看。目光最後落在陸瑾娘身上。


    陸瑾娘和李夫人上前給福昌長公主行禮,福昌長公主抬手,“免禮”看著陸瑾娘問王妃齊氏,“這位就是五哥府上新來的人”


    齊氏點頭,“正是這是陸才人,最是本分不過。”


    福昌長公主點頭,“嫂嫂看人最是妥當,嫂嫂說她最是本分,我定是相信的。”


    齊氏笑了笑,握握福昌長公主的手。姑嫂兩人相處過一段時間,齊氏有心討好福昌長公主,福昌長公主的性子也算和善,因此姑嫂兩人的感情還不錯。


    淑妃娘娘一臉哀痛,福昌長公主趕緊安慰:“母妃,今日是喜慶的日子,父皇那裏定是不願意見到母妃如此的。等過了今日再說不遲。”


    齊氏也是如此勸說,陸瑾娘和李夫人兩人一頭霧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齊氏哀歎,對陸瑾娘和李夫人說道:“呂老太太沒了。母妃直到今日才得知消息,已經過了頭七。母妃傷心,你們也要懂事點。”


    “是”原來是這麽迴事。淑妃娘娘的母親,五王爺和福昌長公主的外祖母過世。呂家祖籍山東青州,因為呂家本家沒人在京城做官,雖然京城有呂家的宅子,宮裏又有淑妃娘娘,不過呂家族人多半還是住在青州老家。呂老太太自然也是。呂老太太這一去,也不知呂家會如何


    “母妃,媳婦已經派人和王爺說了。京城裏也有呂家的人,不如讓呂家人在京城宅子搭建個靈棚,也好全了咱們這些孫子孫女的孝心。”齊氏小聲勸解,如今要緊的不是哭泣,而是後續事情。


    淑妃抹著眼淚,“都聽你的,你是個妥當的孩子。”


    “母妃你放心吧,此事女兒會和嫂嫂一起辦的。正好呂家人也在,今日晚點就將靈棚搭起來,也好讓人去祭拜。”


    淑妃哭著點頭。她十幾歲就進宮,到如今將近三十年過去,這麽多年越發的想念老母親。原本還想著呂家子弟進京城做京官,也能將老母親接到京城來住一段時日,如此也能全了母女之情。哪裏會想到竟然沒了,這個消息來的太過突然,讓淑妃娘娘一時間無法接受。


    “你們外祖母身子骨一向康健,幾個月前還有信來,說是一餐還能吃一碗飯,每日都要到園子裏頭走動走動。再活個十年二十年都沒問題。可是突然之間就沒了,事先連個消息都沒有。過了頭七才有人來報信,這讓本宮心頭如何不痛。”淑妃說著又哭了起來。


    齊氏和福昌長公主趕緊相勸,今日是皇宮宴席,淑妃是定要出席的,可不能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出去見人。


    “五王爺來了。”有宮人進來稟報。


    五王爺一身寒氣進來,板著臉,嚴肅異常,“母妃節哀”


    “我的兒,你外祖母去了啊”原本已經被勸好的淑妃,見了五王爺又嚎哭起來。淑妃娘娘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一遍,說來說去淑妃就是無法接受老母親的去世。那麽好的身體,呂老太太一直注意保養,怎麽能說去就去了


    五王爺示意齊氏和福昌長公主勸解,等到淑妃娘娘哭聲止住了,五王爺才寒著臉道:“母妃,此事兒子已經知道了。也找了呂家人問話。”


    淑妃還在抽噎,齊氏卻從五王爺的話中聽出苗頭,“王爺,此事可是有什麽內情”


    五王爺板著臉點頭。


    淑妃茫然的抬起頭來,看著五王爺,“老五,什麽內情你外祖母”


    福昌長公主拉著五王爺的衣袖,“五哥,你可是打聽出什麽消息”


    陸瑾娘也緊張的手心冒汗,莫非呂家老太太的死因有疑問


    五王爺寒著臉道:“母妃也知道外祖母身子骨一向康健,又注意保養,若是無意外定是能夠再活十年。這次外祖母過世,皆因家門不幸。將外祖母給氣著了,一口氣沒提上來,就這麽去了。”


    啊淑妃當即就昏迷了過去。


    大家手忙腳輪,傳太醫的傳太醫,拿藥的拿藥。五王爺一臉鎮定,上前掐住淑妃的人中,沒一會,淑妃悠悠轉醒,抓著五王爺的手,“老五,此事一定要詳查,查個水落石出。誰敢氣死本宮的母親,本宮就讓他一家人都不好過。”


    “母妃放心,此事兒子心裏有數,已經請示了父皇,派了王府屬官還有刑部人員即刻出發去青州府。母妃放心,真相總會大白於天,無論是誰,既然有膽子氣死外祖母,兒子定不會輕饒。”五王爺說的擲地有聲,語氣中透著一股殺氣。


    李夫人打了個哆嗦,陸瑾娘低眉順眼,給齊氏,給五王爺遞茶送手巾。


    齊氏滿意的衝陸瑾娘點頭。


    淑妃又是一陣痛哭,這次哭的不是呂老太太,而是詛咒那氣死呂老太太的呂家人。淑妃抹著眼淚問道:“你父皇怎麽知道了”


    “是兒子同父皇說的。父皇得知後,也是十分生氣,吩咐兒子即刻調查。如此不孝之人,絕對不能放過。”


    “說的是,如此不孝之人,竟然連老太太都給氣死了,絕對不能讓他們一家子好過。”淑妃咬牙切齒,如今連自家大哥都給恨上了。可是淑妃不是一般婦人,她考慮的更多,拉著五王爺的手,擔心的問道:“此事你心裏可有數你大舅舅和二舅舅他們不會”不會是兩位兄弟的責任吧她的兄弟應該不會那麽糊塗的。


    “母妃放心,此事和大舅舅二舅舅無關。母妃莫非忘了,大舅舅和二舅舅舅都在外地任官,幾位表兄弟讀書的讀書,做官的做官。”五王爺一番話,總算讓淑妃放心了。要是自己的兄弟氣死了老娘,那淑妃為了呂家,也不得不咽下這口氣,將此事抹平。既然和兄弟侄子都沒關係,那大可放手的去查,查個水落石出。


    “那究竟是怎麽迴事究竟是誰將老太太給氣著了”淑妃娘娘死死的抓著五王爺,臉色嚇人。


    五王爺皺眉,安撫淑妃,“母妃不用憂心。此事兒子心裏頭已經有點眉目,隻是具體如何,還要等到派去的人給消息。母妃安心等待數日,等消息到京城後,兒子一定不會隱瞞母妃。”


    “好,本宮就等你的消息。”


    五王爺擔心的看著淑妃,“母妃若是撐不住,今日的宴席不如就別去了。父皇和母後那裏,兒子會去解釋。想來父皇和母後也不會怪罪。”


    “不用。本宮還撐的住。”淑妃咬牙切齒,這個時候她更不能倒下,她還要為老母親報仇。


    五王爺見淑妃已經拿定了主意,也不好多勸。隻讓齊氏和福昌長公主好生安撫淑妃。福昌長公主跟著五王爺一起走到外麵,拉著五王爺的手,“五哥,外祖母的事情不要緊吧”五王爺摸摸福昌長公主的頭,篤定的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不過是些跳梁小醜罷了。”


    福昌長公主終於放心下來。


    五王爺接著眉頭微蹙,“福昌,駙馬那裏是怎麽迴事”


    福昌長公主一臉心虛,“五哥,我”


    “你們成親幾年稍未有嫡子,駙馬著急本王也理解。但是你還年輕,你怎麽可以在這個時候眼睜睜的容他納妾你是公主,就該拿出公主的派頭來。”五王爺恨鐵不成鋼,明明是皇室公主,卻跟受氣小媳婦似得。一點都不像他的妹妹。脾氣絲毫不同。


    福昌長公主心虛,委屈,“我一直沒能生下嫡子,駙馬年歲也漸漸大”


    “大什麽大,不過才二十出頭,哪裏就大了。等你四十歲還沒嫡子,他再納妾也不遲。行了,此事本王會為你做主。駙馬那裏我會去說。以後這樣的事情不可再有,否則我定要拿駙馬撒氣。”五王爺說到做到,福昌敢心軟,他就敢拿妹夫撒氣。以此威脅福昌,心痛駙馬,那最好將公主的派頭擺起來。


    福昌臉色白了白,知道在五王爺跟前沒她說不的權利,隻能點頭答應下來。另外心裏頭也覺著安心,有五王爺在,福昌就不用擔心自己真的受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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