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的四海宴上,沈複不請自來,而且一進來就坐在了主客的座位上,當真是囂張無比。


    連城的這群古董商們哪裏見過敢這麽幹的人?一個個氣得不行,同時也嚇得不行。


    因為現在“山爺”還沒來呢,要是待會兒張昆侖來了,發現有外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那可就跟點燃了煤氣罐沒啥區別!


    張昆侖脾氣火爆,今天故意遲到半個小時,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威望,絕對容忍不了區區一個外人挑戰自己。


    “混賬!趕緊從山爺的位置上起來!”


    “就是啊,你這囂張的家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在我們麵前撒野!”


    “你現在撒野就撒了,待會兒山爺來了,保證你吃不了兜著走!”


    麵對這些勸說,或是謾罵,沈複卻悠哉悠哉,也不需要經過允許,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他麵前好大的一盤鯉魚,這會兒就被他用筷子攪得亂七八糟,任何一個將就的人瞧見了,這頓飯都別想吃了,除非把這些亂了的菜撤下去。


    這時候江北,一個張昆侖忠實的狗腿子,他機靈得很,一看手表知道張昆侖要來了,就給周圍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咱們一起把這瘋子架出去,別讓他在這裏再把事情鬧大了。


    於是好幾個人一擁而上,要去擒拿沈複。


    這群人最年輕的也快四十歲了,一個個肥頭大耳,都是應酬應出來的,哪裏是沈複的對手?


    但沈複也不想跟他們動手,今天他確實是來鬧事的,但不是打架,打架可是要進局子的,能動嘴解決的事情最好還是別動手。


    隻見沈複突然站起來,大喝一聲:“慢!”


    眾人真被他給唬住了,頓時呆立在原地。


    沈複又道:“吃你們幾道菜怎麽了?枉你們還稱之為四海宴呢,四海之內皆兄弟,怎麽?多我一個人就不行?”


    江北道:“你莫要在這裏胡攪蠻纏!這是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的問題嗎?明明是你不分主次,我們在等的人還沒來的,你就擅自動筷子,就憑這一點,我們揍你就是應該的!”


    沈複大笑道:“哈哈哈,你們要等的人,該不會是你們的老子吧?我倒要問問,現在都幾點了?”


    江北道:“媽的,你自己沒有表嗎?”


    說著江北亮出了自己十幾萬的手表,他也帶著幾分炫耀的意思,要展示給眾人瞧瞧。


    江北道:“現在十二點二十五了,又怎樣?”


    沈複嘴角微微一揚,也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限量款勞力士表,不懂行的人啥也看不出,但在場的都是大老板,所謂窮玩車富玩表,這些人錢賺得多了,又閑得沒事,對手表都頗有研究。


    而沈複的這隻勞力士的來頭可不小,它價值人民幣兩百多萬,一隻表就是一套房子,況且你有錢也未必能買得到。


    沈複的這隻表是前些日子他在緬烏國時,國王送給他的謝禮。


    這表全球全球一共九十九隻,全華夏總共才三隻,能擁有的人都是頂級富豪,而且絕不能是暴發戶,必須要有一定的品位。


    總之,沈複一亮出這隻表,就跟他亮出黑金卡一樣,都是彰顯自己身份地位的東西。


    江北傻眼了,沒想到這老兒的手表比自己貴這麽多,頓時就有點萎靡,私底下嘀咕著:“一定是假貨,這老兒有什麽本事能戴得起這麽名貴的限定表……”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倒是你自己有表,還問我幾點了是要作甚?”


    沈複再次哈哈大笑,說道:“你們這宴會定好十二點開始,現在都遲了二十五分鍾,如果你們等的人不是你們的親爹,我想不到有誰能有這麽大麵子,不得不說,諸位老板長相各異,姓氏也各異,竟然都有同一個爹,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哈哈哈哈。”


    沈複出言嘲諷,全場眾人無一幸免,除了早就知道台詞的丁家兄弟,每個人臉色都很難看。


    而沈複繼續嘲諷,說什麽這人啊,也真是奇怪,別人一說,他就生氣,一問為什麽,原來隻是人家把他做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嘖嘖,敢做不敢讓人說,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呢?


    所有人被沈複羞得麵紅耳赤,一個個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他們害怕張昆侖,就算張昆侖故意遲到,他們也不敢不等他,這件事每個人都經曆過。


    別說,今天沈複忽然來這麽一鬧,大家嘴上罵他,心裏竟然覺得有一點痛快!


    沈複幹了他們不敢幹的事,於是沈複越在這裏放肆,這些人反而越覺得很爽,尤其是原本就不屬於張昆侖一派的外地人。


    這些外地人被本地人打壓得很慘,早就想反抗了,無奈力量不足。


    此刻沈複替他們反抗,這些外地人都暗自尋思著,你可一定要頂住壓力,待會兒好好咬張昆侖一口,別人家一來就蔫了。


    正想著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張昆侖終於來赴宴了。


    果然,門一打開,人稱山爺的張昆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氣派十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康熙微服下江南呢。


    但下一秒他看見了宴會廳裏的景象,隻見自己的座位上竟然站著一個陌生人,此人張牙舞爪,臉上滿是輕浮的笑意,而廳裏的其他人有的麵紅耳赤,有的帶著幾分薄涼,在那裏靜靜坐著看熱鬧,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張昆侖赴宴無數,早年是他請別人多,現在是別人邀請他,但沒有哪一次宴會是這麽個光景啊。


    權力場上的那一套東西,張昆侖自己玩得很熟練,官大一級壓死人,我比你牛逼,你就得跪舔我,給我當狗,飯局上我叫你喝酒你就必須喝,這是張昆侖所熟悉的規矩,可不是自己的主位被別人占了。


    張昆侖從未受過這種屈辱,於是瞬間暴怒不已,看向今天組織宴會的丁家兄弟大罵道:“丁龍丁虎!這人是誰!為何大鬧咱們這四海宴!”


    丁龍丁虎裝作完全不認識沈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此人是誰,但他就這麽闖進來了。


    這番說辭自然也是沈複教他們的,今天沈複就是來鬧事,所以要先撇清和丁家兄弟的關係。


    且看張昆侖瞬間漲紅的臉,跟個猴屁股似的,說明沈複鬧事的目的已經基本達到了,但鬧歸鬧,如果鬧不贏,那自己就成了猴屁股。


    於是沈複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來才是好戲上演呢,他要和張昆侖好好掰掰手腕,看看這位山爺究竟有什麽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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