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天,沈複開著他那輛破捷達來到了城西翡翠市場,和以往一樣尋找著可以撿漏的石頭。


    有一家店從外麵客人很多,沈複從來沒去過這裏,便決定去碰碰運氣,順便湊個熱鬧。


    隻見店裏聚集著三十多人,都圍在一塊奇石前麵,此外石頭前麵還站著兩個男人。


    一個男人是老板,個子不高,留山羊胡,看著十分憨厚,但目光中不時閃過一絲狡猾,果然無商不奸,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精明的生意人。


    至於另一個男人,他應該就是賭石客了,此人一身名牌,尤其是腰間那碩大的金腰帶,還有脖子上掛著的大金鏈子,顯然是個挺有錢的家夥,前提是這些都是真金。


    當然是真金,因為沈複認出了此人,他叫陳不該,是一名頗有實力的大型包工頭,要說身家幾千萬吧,那可能低估了他。


    事實上,坊間傳言都說這個陳不該有過億家產,不然憑他這個賭石的方法,肯定支撐不了這麽久。


    不錯,陳不該並非住在麗歌市,他隻是在這邊有套別墅,每年不忙的時候就來住幾個星期,就算忙也會偶爾抽空過來,一是為了這邊的南方美女,甚至有時候還能搞到緬烏美女。


    這二嘛,當然是為了麗歌市的翡翠了。


    美玉如美女,美女如美玉,陳不該喜歡美女,也喜歡美玉,無奈他長得奇醜,若非靠金錢的威力,隻怕沒多少女人會正眼看他。


    再說翡翠,這陳不該長得醜,眼光也是不怎麽樣,總算他有那麽點運氣,時不時爆發一下,不然上億身家怕是也得賠光!


    是啊,陳不該看翡翠原石的本事是真差,這一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有些人拿他當“燈”,意思是他陳不該看中的石頭呢,別人就盡量不買,十迴裏八迴都是正確的。


    但也總有那麽兩迴,陳不該的運氣爆發了,買的石頭就是能切爆。


    今天這家店裏聚集了這麽多人,說白了也是看陳不該這個人今天究竟是爆還是垮,甚至外麵有專門賭這一點的。


    這塊石頭標價兩百萬,陳不該準備談到一百五十萬,但老板最低隻肯給出一百七十萬,兩人就在這裏扯皮,一旁的人們也是看得乏了,紛紛在賭陳不該會不會以一百七十萬的價錢成交,也有人賭成交之後是漲是跌,這就比單純賭石更熱鬧了。


    因此沈複走進去後,沒有一個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但其實沈複最近又重新出名了,市場裏談論他名字的人又多了起來,人們都說沈複大師再度出山,江湖上必定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隻是沈複的事終究比不過眼前的熱鬧,誰又能想到這個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就是那位沈複沈大師?


    隻見有人起哄道:“陳不該!你平時不是挺利索的嗎?怎麽今天這麽婆婆媽媽的?”


    另外有人罵道:“媽的,你在這裏催什麽呢?賭石當然得仔細觀摩一番,你當時母雞下蛋呢?哪有哧溜一下就把石頭買迴來的道理?”


    這兩個人一個是賭陳不該以一百七十萬成交,另一個人則是賭更低的價錢,因此立場截然不同。


    而陳不該本人對這些喧鬧充耳不聞,一心一意都在眼前的翡翠原石上,想要把它看出個所以然來。


    可惜,沒本事的人就是把眼睛看瞎了,石頭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陳不該倒是不差這二十萬,隻是覺得在討價還價上輸給別人很沒麵子,況且他確實覺得這石頭不值這個錢。


    終於陳不該開口道:“最後一口價,一百六十萬,你要是賣我就掏錢,不賣就算了。”


    老板的想法和陳不該相反,他看中的就是那點錢,而非麵子。


    老板的底線就是一百七十萬,少一分也不行,兩人因此徹底談崩了,陳不該也是個漢子,說不買就真的不買了,扭頭就揚長離開。


    他這一走,剩下的人難道就沒熱鬧了嗎?


    恰好相反,剩下的人反而更熱鬧了,因為很多人把陳不該當明燈,陳不該不肯買的石頭後,他們就偏要試上一試。


    隻見一人站出來說道:“老板,你這石頭現在喊價一百七十萬對嗎?”


    老板點點頭,說現在這石頭就是一口價一百七十萬,誰掏錢就能把石頭拿走。


    此時,沈複用玉魂金瞳看了一下這塊石頭,發現隻是一塊白色玉魂翡翠罷了,無論如何也不值一百萬以上。


    別說一百萬了,就連十萬也不值!誰花一百七十萬買這個石頭,誰就是頭號大傻逼,而那陳不該也是運氣真好,為了省十萬塊,結果省了一百五六十萬呢。


    因此沈複沒必要催動二階段金瞳,也不必趟這個渾水,隻需要靜觀其變。


    隻見,站出來的那人似乎囊中羞澀,掏不起這一百七十萬。


    但他又想要這塊石頭,就迴頭問眾人願不願意跟他入股,大家一起合夥賭這塊石頭。


    真有幾個人蠢蠢欲動了,原來都是那些把陳不該當明燈的人,認定了這石頭不行。


    最後他們一共八個人,加起來湊夠了一百七十萬,合夥買下了這塊石頭。


    沈複心想:完了,這些人要賠得血本無歸了。


    但這件事隻有沈複自己看出來了,其他人都很興奮,大概覺得這人就算賠了錢,最多也就是十幾萬的程度,這塊料子看皮的鬆花充沛,絕對是出高綠的苗子。


    唯一垮掉的可能就是所有綠都跑到了外麵,但這種情況少之又少,這些人可不信這個邪。


    不管怎麽說吧,石頭已經買了,接下來切也好,不切也罷,這些人肯定是賠慘了。


    沈複不喜歡看別人哀嚎,而輸了錢的人多半要嚎叫幾聲,沈複就準備先行離開。


    想不到就在這時,他注意到自己身旁有個其貌不揚的小夥子,此人嘴角微微一揚,輕描淡寫之間透露著幾分傲慢,難道他也看出了這塊石頭要垮?


    沈複記得每個見過的人,卻從未見過這個小夥子,看他平平無奇,難道真的已經看穿了一切?


    沈複本來要走的,但他實在好奇這小夥子的來頭,便又是多待了一會兒。


    “哎呦!這不是沈先生麽!”


    若是他走了也就罷了,可就是這麽一待,他就被人給認了出來。原來這些人要切石,雖然店裏有工具,但師傅最近身體抱恙,請假了,那麽就得從外麵請一個師傅迴來。


    結果也是巧了,請來的師傅恰好是昨天的那位老師傅,於是沈複一下子就被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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