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酒店內。


    宋洛看了看背手而立佇立窗邊的虞修白,忍不住問:“大老板,為什麽騰家人過去,你要離開?”


    陶小姐身受重傷,正是需要人關心照顧的時候,大老板眼睜睜看著那個喬逸帆大獻殷勤,心裏一定不爽。


    但是,他卻要離開。


    虞修白望著台北繁華的一角,神色深遠,許久之後才轉過身,注視著疑問重重的宋洛,淡聲開口:“我說過,我不能暴露身份,同樣,我也不敢靠近她。”


    宋洛一頭霧水,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麽?


    “我冤枉了譚子維。”驀然,虞修白提起了譚子維。


    宋洛更加茫然了,冤枉譚子維?


    事情不是都已經查清楚了嗎?唆使汪美珊殺羚,在遊輪上放火殺人,買兇製造車禍,樁樁罪惡。


    虞修白淡淡開口,“其他的都沒錯,隻是那個在遊輪上戴著麵具朝我開槍的人不是譚子維,譚子維應該是在爆炸之前就離開了。”


    宋洛吃驚地張大嘴,“你是說另有其人?”


    虞修白點頭。


    “這個人老謀深算,利用了譚子維,當時如果不是那個人的突然出現,我已經和羚一起上快艇離開了,他的目標——是我。”


    有人想殺大老板?


    宋洛震驚地皺著眉頭,突然恍悟,終於理解大老板為什麽不能暴露身份了。


    “那你知道是誰想殺你嗎?”


    虞修白搖頭,“就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才要格外小心。”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個人,躲在背後,睜大眼看著他們,而他們,對他卻一無所知。


    四年裏,他熬過了非人的痛苦,跋山涉水才重迴羚的身邊,他不想一迴來,就要麵對暗處的危險。


    更不想把危險帶給羚,還有他的孩子。


    “不確定?你是說,你已經有懷疑的對象了?”宋洛敏銳地捕捉到信息的關鍵詞,眼睛亮亮地盯著虞修白。


    虞修白微一點頭,他就想到了,啊啊了半天,“你懷疑是騰家人?!”


    虞修白神色微冷,緘默不語。


    宋洛暗暗心驚,真是這樣的話,大老板無論如何也不能靠近陶小姐,否則引起騰家人的注意和懷疑,到時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宋洛,我並不怕死,真的,反正我已經死過一次了,我怕的是羚失去我,又傻傻地苦等,怕的是和她分離,沒法在她身邊,沒法看見她,陪著她。”


    這時,虞修白的聲音毫無掩飾,和顧少清的一樣,低沉悅耳,深沉的令人動容。


    宋洛暗暗咬牙,用堅定的語氣,說:“大老板,您放心吧,您和陶小姐一定會苦盡甘來,有情人終成眷屬。”


    “至於那個譚子維,他千方百計鑽法律的空子,根本就是死有餘辜,用不著為這種人感到負疚。”


    虞修白笑笑,抬目,望向灰蒙蒙的天空。


    此時此刻,想必那個喬逸帆一定對羚嗬護備至,那樣一個出色優秀的男人,羚會不動心?


    更何況,她得知了自己欺騙她的事,她心裏應該是恨他的吧?


    一抹苦澀,爬上性感的嘴角,久久不散。


    ……


    騰銘在住院部樓下等著陶柔,當陶柔的身影若樹葉般搖晃著出現在眼前時,連忙出聲:“柔柔——”


    陶柔身子一僵,聽出是騰銘的聲音,沒有迴頭,而是捂著臉,快步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騰銘覺得奇怪,示意羅二趕緊推他,陶柔關上車門之際,被騰銘瞥到了腫似豬頭的臉,騰銘吃驚地瞪著她。


    陶柔不理會他,發動引擎,一腳踩下油門就走。


    轉彎時,車身堪堪擦過騰銘的膝蓋,騰銘氣的臉都白了,怒罵羅二是死人,羅二也是看陶柔的臉看呆了,被罵才反應過來。


    幸好騰銘沒事,否則又要挨罵了。


    “陶小姐好像被打臉了,打的很慘。”羅二有些八卦地開口。


    望著陶柔消失的車尾,騰銘眯眼,眼神深奧起來。


    ……


    病房內,喬逸帆和莫莫一起耍寶逗趣,笑聲不斷,就算羚想板著臉,看著可愛乖巧的莫莫,也忍俊不禁。


    快到中午時,騰藝才帶著騰揚來了。


    騰藝從家裏帶來了飯菜,特意說:“這是我今天上午找了好幾家餐館請來的廚師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吃吃看。”


    飯菜一樣一樣擺在餐桌上,都是地道的a市特色菜。


    不知道是騰藝花白的發絲令她感歎歲月流逝,還是體會到身為父母的不易,總之,這次來台灣,羚對騰藝,沒有那麽抵觸了。


    看著餐桌上琳琅滿目的飯菜,有點失神。


    這時,騰揚走到病床上,碰了碰她的手臂,小聲對她說:“爺爺說的是真的,爺爺找了一上午,他很用心。”


    羚垂眸,看著沉靜的騰揚,他比莫莫才大幾歲?卻看出了她心裏的不自在。


    “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麽多,大家一起吃吧。”她輕輕出聲,沒有拒絕騰藝的好意。


    見此,騰藝竟悄然鬆了一口氣,笑著招唿喬逸帆和莫莫一起吃午飯。


    羚挑了兩樣清淡的蔬菜,配著白米飯吃,喬逸帆厚著臉皮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要喂她,與他僵持了一會兒。


    騰藝心疼,勸:“小羚,你吃點吧,難得逸帆好心。”


    要知道,在整個台北時,沒有人不知道喬四爺有多混賬,有多無賴,他信奉的是弱肉強食,從來不同情弱者,他隻會惡狠狠地踩下去,再鄙視地羞辱一番。


    就連莫莫都勸,騰揚雖然沒說什麽,但那眼神是希望她吃東西的。


    拗不過大家,羚嘴巴一張,喬逸帆笑著把飯菜送進她嘴裏。


    吃完飯後,騰藝和騰揚收拾碗筷,拿到籃子裏送給人家洗,而後圍著羚,噓寒問暖。


    氣氛,還算融洽。


    就連莫莫,對騰揚也好了起來,兩個人在病房的一角,玩猜拳輸了貼紙遊戲,不一會兒,騰揚的臉上就貼了五六張莫莫特意裁剪出來的紙條。


    羚無意當中觀察了一下,發現騰揚的動作每次都出的很慢,莫莫出剪刀,他就出布,莫莫出布,他就出拳頭。


    分明是在讓著莫莫。


    然而莫莫懵懂天真的不知道,以為自己每次都贏,開心的一蹦一跳的。


    看著騰揚,羚不禁感動,覺得他真是懂事。


    “揚揚這孩子,就是性格內向,其他都很好。”騰藝忽然出聲,對羚說話。


    羚讚同地點了點頭,“揚揚確實很棒。”隻是,有時候顯得有些孤僻和奇怪。


    騰藝坐了一會兒,見喬逸帆洗了蘋果想要削給羚吃,結果卻削的亂七八糟的,差不多都快把果肉連皮一起削掉了,便另拿了一個,接過他手裏的水果刀,自己削了起來。


    “削蘋果是這樣的,你看著點。”騰藝手法熟練地從頭到尾把蘋果削好了,整個蘋果皮連在一起,長長的拖到下麵。


    喬逸帆拍手,“對對,我看到傭人就是這樣做的,好像很簡單。”


    羚汗顏,這家夥……過得到底是怎樣一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在他看來很簡單的普通活兒,到他手裏就變得困難無比。


    見到羚鄙棄的神色,喬逸帆失落地沒了聲,訕訕的坐在一旁,看著騰藝又削了兩個,分別拿給莫莫和騰揚。


    “孰能生巧,你多練習。”騰藝把刀遞迴給喬逸帆,順便鼓勵他一句。


    誰知,喬逸帆竟任道重遠地點了點頭,拿起蘋果練習,練習……蘋果沒了,又叫保鏢去買,兩大箱大蘋果擺在病房裏,他就像個小學生,認真地練習,練習。


    “簡直是暴殄天物。”羚無法直視了,忍不住出聲。


    喬逸帆練的手都酸了,抬頭,無辜地問:“你會不會因為我不會剝雞蛋,不會削平果,不會做家務而不喜歡我?”


    羚白了他一眼,“就算你樣樣都會,我也不會喜歡你。”


    喬逸帆愣住了,靜靜地看著羚,目光深沉的有些可怕。


    騰藝一早就注意到羚手上的白玉扳指,心裏著實驚了一下,之後便高興起來。他想,如果喬逸帆要娶羚為妻,她就用不著守活寡,還會搬到台灣來住,這樣不是很好嗎?


    雖然之前,陶柔一直表示想要嫁給喬逸帆,但看眼前,他明顯做出了不一樣的選擇,感情又不能勉強,他自然是支持喬逸帆的。


    當即笑著開口:“逸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羚早晚有一天會接受你的。”


    聞言,喬逸帆目光一亮,“滕叔叔,你是支持我們的?”


    騰藝點頭,“當然。”


    喬逸帆高興起來。


    騰藝接著說,“小羚,等你出院了,就迴家裏住段時間,順便拜一下祖宗,隻是個無關痛癢的儀式,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生怕羚像四年前那樣拒絕似的,騰藝把話說的格外含蓄,小心。


    羚想了一下,反正來都來了,去拜一下也無妨,便點了點頭,“好的。”


    騰藝一下子高興起來,就連白頭發都散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待了一會,他要帶騰揚迴去,明顯想要讓羚和喬逸帆獨處,走時,還要帶上莫莫,羚沒有同意,他便作罷。


    病房裏重新安靜下來,喬逸帆鍥而不舍在練習削平果,垃圾筒已經堆滿了蘋果殘骸,慘不忍睹。


    莫莫百無聊賴,在一旁替他數數。


    下午兩點半,藥水終於掛完了,羚躺的渾身不自在,要起床活動活動,喬逸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兒,走至羚的身邊幫她起床。


    羚活動了一下右手臂,揮手叫喬逸帆走開,試圖提了提左臂,結果疼的她嘶嘶吸氣,冷汗直冒。


    “一個月內,你的左手臂都不能動。”喬逸帆忽然對她說。


    羚心裏一沉,果真這麽嚴重。


    “喬逸帆,你沒有工作要做嗎?”羚想獨自靜一靜,也想打個電話給虞修白,或是發發信息,可是喬逸帆始終陪在左右,不由不耐煩起來。


    對於他的過分殷勤,敬謝不敏。


    喬逸帆笑笑,“有啊,不過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我賺的錢足夠養活你和莫莫的。”


    羚瞪了他一眼,“誰要你養活,不要胡說八道。”


    喬逸帆帥氣的臉上滿是嚴肅,“我沒有胡說,我決定了,我現在生活的中心是你,重點是學習照顧你,努力做好家務,不做個手殘的男人。”


    羚下意識瞥了眼喬逸帆的手,根本就是一雙天生彈鋼琴的手,可這會兒,被蘋果汁泡的發白了,左手指腹上還有好幾道傷口,有一條深的,向外翻著皮肉,流著淡淡的血。


    這些,都是他剛剛執意練習的結果。


    “喬逸帆,你真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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