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劇烈的撞擊發出震天動地的響聲,一輛路虎不顧一切地衝了進來,方向盤忽地向左打死,同時踩下了刹車,整個車身飄逸著杵到了倉庫裏的三人麵前。


    張四和矮小男人齊刷刷地被震住了,不約而同地看向來人。


    緊接著,幾輛車也衝了進來。


    為首停到他們麵前的這輛,車門忽地打開,男人黑而幽亮的皮鞋一腳踏了下來,緊接著的是黑色的長褲和風衣。


    顧少清,是他。


    羚眼巴巴地看著,心裏的恐懼和絕望瞬地消失殆盡,“少清,救我——”


    她猛地推開張四,跪坐著一邊收攏衣服一邊想要站起。


    “羚——”


    顧少清忽地緊迫出聲,他朝羚伸出去的手臂硬生生頓在了半空中。


    感覺到脖頸間的冰冷,羚仰著脖子,聽到張四在她身後威脅,“再動我就殺了你。”


    羚渾身一僵,梗著脖子,不敢再動。


    “顧總,你要是敢上前我就一刀捅穿她的喉嚨。”張四的聲音充滿狠意地揚起,他望著顧少清,以及隨後趕來的便衣警察,神色陰沉至極。


    顧少清深深看一眼麵前的挾持者,目光在他手臂的紋身上逗留了三秒,篤定的開口:“你是阿隆。”


    難怪警方一直找不到他,原來他整容了。


    除了一雙眼,其他地方都變化挺大,光看臉,與原來完全是判若兩人。


    可是……聲音沒變,而他也太粗心了,或者是太愛這副紋身,這麽明顯的標記,居然沒有去掉。


    阿隆見自己被顧少清一眼認出來,瞬間慌了,手上的刀子抖了抖,立刻,羚倒吸了一口氣,隨著疼痛,她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脖頸往下流。


    “阿隆,你冷靜一點。”顧少清淡淡開口,語氣波瀾不驚,眼神定定地注視著阿隆,氣勢萬鈞的開口:“你自己也看到了,你今天是插翅難飛,如果你再多一項罪,隻會在監獄裏多待幾年。”


    一聽到自己要坐牢,阿隆真的定下了神。


    可他卻是不甘被捕,一把扯起羚的發絲,惡狠狠往後一扯,站起身往前走,“我有人質,我怕什麽?我現在要出去,要自由,還要有錢。”


    “你馬上給我準備一千萬,否則我立刻殺了她。”刀子,深了三分。


    血,流的更多了。


    “好!”


    顧少清連猶豫一下都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並抬手讓身後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羚咬著唇,這會兒,也不唿救了。


    隻沉著地安靜地看著挺身而立的顧少清,這一刻,她無比地相信他,相信他會救她。


    “快點準備錢。”阿隆急紅了眼,大聲催促。


    忽地,他看到了羚手中還牢牢地抓著那隻嬰兒鞋,莫名的一把伸手奪過扔了出去,這一舉動,引得羚發瘋似地推開他。


    轉過身朝著落地的鞋子跑去。


    阿隆猝不及防,身子晃了晃,而後反應迅速地追過去,一刀就朝著羚的後背心刺去,“媽的,叫你這個瘋女人不聽話。”


    千鈞一發之際,羚身子一歪,被人緊緊抱在了懷裏,迴頭,有鮮血在空中滑過,那柄亮閃閃的西瓜刀,在空中滑過一個拋物線,砰的一聲掉在地上。


    然後是那個紋身,既像龍又像蛇的紋身,強烈地刺進眼低,突然,頭痛欲裂,許多畫麵紛至遝來,讓她措手不及。


    “啊——”那把掉在地上的刀,仿佛一下劈開了她的腦袋,洞穿了某些被刻意封閉的神經,羚痛苦地身子往下墜。


    “羚,羚——沒事了,沒事了。”顧少清緊緊抱住她,見她如此痛苦,以為她被刀刺到了,定睛去看,卻發現那把刀掉在了那個矮小的男人麵前。


    接收到陰森的視線,矮小男人嚇得立即跪下了,大聲嚷嚷著辯解:“不關我的事,這件事都是阿隆的主意,他說沒錢用了,想弄兩個錢。”


    周圍的吵雜,和顧少清的急聲唿喚,讓羚漸漸平靜下來,再抬頭,張嘴,唇瓣不停地哆嗦,“顧……顧少清……”


    “我在,我在這兒,你傷到哪兒了?”


    男人緊張地上下打量她,皺著眉攥緊她胸前半敞的衣服。


    羚仔細看他一眼,失聲地說:“你受傷了。”


    他的手臂處被刀子劃到了,衣服整齊地被劃出了切口。


    鮮血氤氳著裏麵的白襯衫,立刻紅了一大片,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流,來到手腕處,滴到地上。


    “你沒事吧?”他開口,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羚的身上。


    那關切又急迫的眼神,那無比擔憂的神色,無不表明他有多緊張。


    羚搖著頭,偏首,看到阿隆已經被顧少清帶來的人抓住戴上了手銬,心裏不由鬆了一口氣,“宋洛,少清受傷了。”


    看見宋洛大步流星朝這邊來,忙揚聲。


    宋洛趕了過來,看一眼自家老板的傷勢,當即和羚拉著他上車,趕往醫院。


    可是,外麵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並不能開快車,宋洛忽地停下車對羚說:“陶小姐,你先幫顧總止血吧,車裏正好備有醫藥箱。”


    宋洛下車到後備箱拿來醫藥箱遞給羚,羚先幫顧少清脫去外套,而後拿過醫藥箱取出剪刀幹脆剪掉了半截襯衫袖子。


    手臂上的血,觸目驚心地呈現在眼前。


    他恍若不知疼痛,隻冷冷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深吸一口氣,拿起紗布給他洗傷口,消毒酒精倒上去時,他皺了皺眉頭。


    她趁機開口,“對不起。”


    然而,他冰冷的神色並沒絲毫和緩,不知道是不想看,還是怕疼,偏過了頭,雙眼盯著車窗外耀眼的白。


    “你又救了我一次。”


    如果不是他,自己肯定會被糟蹋了,不至於死,但卻生不如死。


    他平靜地望著窗外,不理會她的話。


    她咬著唇,終於清洗幹淨了,看到裂開的傷口,裏麵是鮮紅的肉,她居然不惡心,居然不害怕,隻有無窮無盡的心疼和愧疚。


    失去咚咚,他從來都是冷靜自持,偶有難過時,大概就是半夜獨自起床到陽台上吸煙,可他從不讓她見識他的難過,失落。


    卻還要千方百計遷就她,照顧她。


    這次,更是為了救她傷到了自己,如果那把刀割到了不是他的手臂,而是心髒呢?


    不敢往下想。


    “宋洛,把暖氣再開大點。”


    顧少清靠在椅背上,臉色慢慢地變得發白,羚瞧著,又往往車窗外漫天的大雪,心急如焚,“怎麽辦?血還是流個不停。”


    “陶小姐你看看醫藥箱裏是不是有藥,那藥讓顧總吃下去,能暫時止血,等到了醫院就好了。”


    羚仔細找了一下,翻看說明書,果然是止血的藥,立即就撕開包裝拿到手裏往顧少清嘴裏塞。


    顧少清卻是咬緊牙關,不肯吃。


    “怎麽了?你快吃下去呀,你還在流血。”


    羚急急的催促,可他卻慢條斯理地問她:“你在乎我的生死嗎?”


    曾經,他也問過類似的話,我死了你會不會難過?她那時是多麽冷漠啊,可就算是現在,又好多少呢?


    隻要一涉及咚咚,她就什麽都忘了,包括他,甚至她自己。


    “我當然在乎。”羚脫口而出,想也沒想。


    “為什麽在乎?”


    羚皺著眉用紗布捂著他的傷口,眼睜睜看著血往外滲,“因為你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更是我的愛人。”


    “顧少清,你能不能別不把自己當迴事?”


    他不但視痛苦為無物,對於他的傷勢,他根本就是毫不在意,怎麽會有人這麽不珍惜自己?


    “那你呢,你三天兩頭把自己置身於危險當中?你珍惜自己嗎?”


    “如果咚咚知道他的母親這麽蠢,總是傷害到自己,他也會難過傷心的。”


    忍不住衝她吼。


    羚對上他黑沉沉的眼睛,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低了頭,像是做錯事的無助孩子,“我以後不會了,請你原諒我。”


    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那是阿隆啊,那是汪美珊的姘頭,那個殘忍冷酷的潛逃者,她居然眼睜睜地上當受騙,不是白癡是什麽?


    他罵的一點都不錯。


    “你把藥吃下去,我以後隻要出門就跟你報備,去哪兒見什麽人,都提前知會你,可以嗎?”


    “真的?”他猶自不信地斜睨著她。


    她認真地重重點頭,兩人相互對峙了一會兒,他忽地張嘴,她把手裏的藥放進他嘴裏,緊盯著他咽下去。


    或許是藥效起了作用,一刻鍾後,血慢慢止了。


    羚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卻不敢掉以輕心,始終看顧著他,或許是流血過多,他很快沉沉睡去,卻霸道地緊攥著她的手不放。


    低頭,另一隻手覆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無限眷戀地摩挲。


    迴來了,她的顧少清迴來了。


    他們又重新在一起了。


    他還跟以前一樣的寵她對她好,他們的孩子也還在,隻是暫時不見了。


    她相信,總有一天能夠找到咚咚,他們一家能再相逢。


    放眼望去,眼前白茫茫的白雪,並不能阻擋春天的步伐,他們終將戰勝嚴寒。


    ……


    到醫院後,顧少清的傷經過了很好的處理。


    離開醫院時,顧少清叮囑羚,“我受傷的事不要讓家裏人知道。”


    羚一愣。


    是啊,如果讓顧家的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顧夫人,一定又會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掃帚星,害了她的兒子。


    也會讓本就壓抑的家裏更添煩憂。


    “我知道了。”


    這時,顧少清的手機鈴聲忽地響起,羚連忙把手機遞給他,隱約聽到那邊人開口說:“查明身份了,確定是阿隆。”


    “好,希望盡快把他繩之以法……”顧少清說著,語氣既冰冷又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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