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存在於過去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p>
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人記起。</p>
甚至連普通的茶餘飯後的談資都算不上。</p>
魚妖不甘於深邃的寒潭。</p>
修煉了離水也能存活下去的秘法，離開了久居的故鄉。</p>
他化作人形。</p>
愛上了一個凡人。</p>
從尋常的魚蟲走獸超脫化妖的他，毫無阻礙地和自己心儀的女子走到了一起。</p>
他將自己的來曆如數告知。</p>
而那個女子也並未因此心生芥蒂。</p>
正如現在的靈王朝帝君所推崇的那般。</p>
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隻要是在他的治下，那麽都是靈王朝的子民。</p>
無分貴賤。</p>
於是他有了另一個家。</p>
不同於幽閉的寒潭的，更為換了、活潑的一個家。</p>
經年累月，女子有了身孕。</p>
他們有了一個孩子。</p>
然後。</p>
他親手把這個家毀了。</p>
來源於本能的衝動，讓他在渾噩之間犯下了罪行。</p>
本應該在化妖之後深藏的本能。</p>
卻因為某種原因再次顯露出來。</p>
男人重新化作野獸。</p>
卻在對自己血肉施暴之前，被雲遊路過的某個妖族大能及時阻止。</p>
那位妖族大能帶著男人的女兒離開了。</p>
而那個男人卻從此不知所蹤——非也。</p>
並不是不知所蹤。</p>
天地有其記憶，證明那個妖族未曾消失過。</p>
那是不論用什麽手段都無法掩蓋的真實。</p>
所謂天知地知，並非是要讓生靈記住自己的良心，而是要讓他們知道，真的存在那麽一雙‘眼睛’，會將他們的一切都記錄下來。</p>
於是。</p>
這是稀鬆平常的故事的另一個版本了。</p>
“被下了藥的那隻魚妖在自己所居住的那個小鎮大肆破壞。</p>
那個地方的監天司對魚妖所做的一切不聞不問——不，或許是不敢聞，也不敢問吧？</p>
總之。</p>
在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的情況下。</p>
小鎮的生靈死傷過半。</p>
最終，在恢複了神誌之後。</p>
那隻魚妖在沒有任何監天司修士靠近的前提下，被監天司的修士擊斃了。</p>
他將自己的肚子剖開。</p>
把自己的妻子娃了出來。</p>
臨死前還在翻找著是否還犯下了更多的罪孽。</p>
一遍一遍。</p>
直到——”</p>
“夠了……”</p>
“直到最後。</p>
那隻魚妖都沒能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p>
“我說夠了！”紅鯉麵容已經幾近扭曲，那雙眼睛瞪得渾圓，看著遠處的姬軒，她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體內靈氣不受自己控製地開始肆意向外擴散，殺念早已噴薄而出，“姬大人，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若是就此離去，我可以保證在你離開鳳霞山之前，監天司不會尋你麻煩。”</p>
“就算你不尋我麻煩。</p>
鳳族的族人也不會希望我能活著離開這裏的。</p>
更何況……</p>
我不覺得你邊上這位符道友會允許你這麽做。”</p>
符旭初淡笑著看向姬軒。</p>
言下之意自不必多說。</p>
“歸根結底。</p>
鳳族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在當年帝君給出的限製條件內的傀儡。</p>
至於這個傀儡是如何製作的。</p>
朝堂那邊不會去管。</p>
鳳族也樂得朝堂這樣的態度。</p>
不過我倒是有些意外。</p>
沒想到符道友居然可以將本向於鳳族的司幽改變心意，實在是厲害。”</p>
“姬大人，我們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p>
坦誠待之，自然就可以成為朋友了。”</p>
“那還真是可惜了。”姬軒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冷意，“符道友對我似乎並沒有那般坦誠。”</p>
</p>
“所以我們成為不了朋友。”</p>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間。</p>
那棵梧桐樹的樹幹突然產生了一陣輕微的顫抖。</p>
緊接著。</p>
樹幹上原本流光溢彩的異象也開始變得明滅不定。</p>
有那麽一瞬間，這棵梧桐變成了尋常的一根木頭。</p>
而就在此刻。</p>
符旭初終於是難掩臉上的喜色。</p>
他當即開口就要大笑。</p>
卻在發出聲音的一瞬間，聽見姬軒悠悠地說道。</p>
“這就是你等待的時機嗎？</p>
在見到我仍然活著的時候。</p>
你仍舊不為所動。</p>
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任憑我說話，為的其實也不過是拖延時間。”</p>
“嗬嗬嗬。</p>
啊哈哈哈。</p>
沒錯。</p>
但是那又如何？</p>
姬道友，果然一切還是如我所願，以梧桐為繭，以生靈死氣為柴，以鳳族之血為火。</p>
才能完成這‘誕生’的儀式。</p>
我很高興你願意說那麽多話。</p>
本來我還在想著，若是您發現了什麽的話，我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p>
不過沒想到——您還是太托大了啊！”</p>
“終於……鳳皇……”</p>
就連腳下踩著的鳳十三臉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p>
此時此刻。</p>
剛才說的那些話、那些氣氛蕩然無存。</p>
那些蔓延出來的梧桐根須在枯萎。</p>
生機也好、死氣也好。</p>
一切的靈氣都朝著那枚真凰卵的方向匯聚。</p>
立足之地在潰散。</p>
越來越多的石頭在失去了梧桐根須的束縛之後墜落、沒入下方的深淵。</p>
“你高興個什麽勁，還沒看出來嗎？”姬軒腳下的力道又增加了幾分，讓鳳十三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既然真凰卵需要鳳族之死才能作為孵化的契機，那麽你現在還活著，它又為什麽會孵化？你有沒有想過？”</p>
“姬大人，將死之身和死亡沒有什麽兩樣。</p>
事到如今，你還打算摳什麽字眼。</p>
放心。</p>
今天之後，姬大人是被鳳族戕害的。</p>
這件事情我會代為轉告中域。”</p>
“那我可真得謝謝你了。”</p>
姬軒冷哼一聲。</p>
眼看著。</p>
他的腳下立足之地已經潰散。</p>
但姬軒仍舊安穩地立足於虛空。</p>
看著這一切的符旭初，麵色上顯露出的笑容終於是開始變得僵硬起來。</p>
他原以為姬軒此舉乃是硬撐。</p>
直到現在。</p>
“你、不對！</p>
你是如何能繼續使用法術的！</p>
不可能。</p>
這裏都是死氣，明明都是死氣！</p>
姬軒，你在搞什麽鬼！”</p>
“鳳皇乃是仙境強者。</p>
他的複生條件若是鳳族之死。</p>
那麽不論是詐死、將死，都不會觸發那個條件。</p>
規則。</p>
是最為死板的。</p>
並不能通過取巧的方法繞開規則，這是生靈在知曉、並且踏足了仙境之後所積累的經驗。”</p>
腳下的鳳十三瞪大了眼睛。</p>
眼角餘光看著鑲嵌在樹幹上的那枚圓球。</p>
彼時。</p>
這圓球上的符文更甚。</p>
能感覺到強烈的生機正在醞釀。</p>
一道道符文崩裂，象征著守護在真凰卵上的力量正在迅速消散、內斂。</p>
“你真的全都知道？”</p>
直至此刻。</p>
符旭初難以置信地看著姬軒。</p>
臉上表情變得極為精彩。</p>
他指著姬軒，失聲叫道。</p>
“既然你全都知道，為什麽不毀了它？”</p>
“你猜。”</p>
姬軒迴了一個晦深莫測的微笑。</p>
他自然是無法動手的。</p>
因為此刻正在蘊育的存在，乃是生靈。</p>
並非鳳皇的生靈。</p>
……</p>
“這日蝕來得可真是時候。”</p>
街上妖族攢動。</p>
此刻乃是天地間陰氣最為興盛的時機。</p>
但他們卻並不為所動，反倒是好奇地抬頭張望著數十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迴的奇觀。</p>
“真的就像是到晚上了一樣。”</p>
“天上一片漆黑，隻有一道光環。</p>
真是絕景！</p>
隻可惜手頭不寬裕，無法用玉簡將其記錄下來。”</p>
“這梧桐再加上這日蝕景象，真是……誒？”有細心的妖族突然發現，平日裏隨處可見的梧桐樹，似乎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他四處張望，與周圍的同族說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察覺到，梧桐的靈光似乎有些暗淡？”</p>
“瞎說什麽呢。</p>
叫鳳族聽見了怕不是得把你頭都擰下來。</p>
這可是聖樹！</p>
可不能亂講！”</p>
遭到斥責之後，那妖族便縮著腦袋。</p>
但很快不僅僅是他。</p>
更多的妖族都發現了異變。</p>
梧桐開始失去靈光。</p>
再不複神異。</p>
枝頭上的葉片開始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p>
“這是——發生什麽了？”</p>
“日蝕之後，聖樹對天地產生了某種反應？”</p>
妖族開始產生騷亂。</p>
緊接著。</p>
大地顫動。</p>
佇立在山巔的那棵最大的梧桐，隨著一聲巨響，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p>
天地間。</p>
這一迴是徹底地失去了光華。</p>
……</p>
符旭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p>
就在剛才。</p>
梧桐所有靈韻即將盡數融入真凰卵的瞬間。</p>
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一道靈巧的身影。</p>
直接落在那真凰卵邊上，抱住真凰卵，直接用力將其從裂隙中拔了出來。</p>
隨後迅速迴到了姬軒邊上，朝著符旭初做了個鬼臉。</p>
“嘻嘻~☆</p>
夫君~你交代的事情全都做好啦~☆”</p>
雪兒將懷裏的真凰卵放下後，一個閃身，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姬軒的身上，消失了蹤跡。</p>
見到這一幕之後。</p>
符旭初失聲苦笑。</p>
“原來如此……化形術，嗬嗬……沒想到是化形術。</p>
怪不得。</p>
怪不得之前見到的那隻狐妖不見了蹤影。</p>
我還以為……是姬大人不想帶著她。</p>
原來她一直在姬大人你的身邊，這隱匿之法好生玄妙，居然連我都被騙了……</p>
大人，是你勝了。”</p>
符旭初長歎一聲。</p>
雙眸早已失神。</p>
“隻要您將這枚真凰卵毀去。</p>
我便沒有了任何的算計。</p>
嗬嗬……但是你勝了，我也沒輸就是，此間發生的一切都與我沒任何關係，犯下罪行的乃是鳳族。</p>
我——”</p>
“符道友，我真的勝了嗎？”</p>
姬軒適時打斷了對方的聲音。</p>
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一臉生無可戀的老人。</p>
“你似乎很期待我能打破這枚真凰卵。</p>
哦。</p>
是了。</p>
這才是你的目的。</p>
從一開始，你所求的都是這卵裏麵的東西。</p>
它從一開始就是你的。</p>
以梧桐為繭，以生靈死氣為柴，以鳳族之血為火。</p>
就在剛才，它沒能獲得完整梧桐的力量。</p>
因為我的存在，也讓它沒辦法獲得鳳族之血。</p>
所以現在的它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破開仙境的力量構築的殼。</p>
當然，現在這層殼從外麵還是很好破除的。</p>
它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力量。”</p>
符旭初雙唇在顫抖。</p>
目光灼灼地盯著姬軒。</p>
雙唇微張，似乎要說些什麽。</p>
在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些許冷汗。</p>
而姬軒的笑聲還在繼續。</p>
“不得不說，道友你交的朋友還挺多。</p>
符道友。</p>
作為專精於長生的修士來說，你的確是我輩楷模。</p>
可以為了自己一生所求付出一切。”</p>
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人記起。</p>
甚至連普通的茶餘飯後的談資都算不上。</p>
魚妖不甘於深邃的寒潭。</p>
修煉了離水也能存活下去的秘法，離開了久居的故鄉。</p>
他化作人形。</p>
愛上了一個凡人。</p>
從尋常的魚蟲走獸超脫化妖的他，毫無阻礙地和自己心儀的女子走到了一起。</p>
他將自己的來曆如數告知。</p>
而那個女子也並未因此心生芥蒂。</p>
正如現在的靈王朝帝君所推崇的那般。</p>
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隻要是在他的治下，那麽都是靈王朝的子民。</p>
無分貴賤。</p>
於是他有了另一個家。</p>
不同於幽閉的寒潭的，更為換了、活潑的一個家。</p>
經年累月，女子有了身孕。</p>
他們有了一個孩子。</p>
然後。</p>
他親手把這個家毀了。</p>
來源於本能的衝動，讓他在渾噩之間犯下了罪行。</p>
本應該在化妖之後深藏的本能。</p>
卻因為某種原因再次顯露出來。</p>
男人重新化作野獸。</p>
卻在對自己血肉施暴之前，被雲遊路過的某個妖族大能及時阻止。</p>
那位妖族大能帶著男人的女兒離開了。</p>
而那個男人卻從此不知所蹤——非也。</p>
並不是不知所蹤。</p>
天地有其記憶，證明那個妖族未曾消失過。</p>
那是不論用什麽手段都無法掩蓋的真實。</p>
所謂天知地知，並非是要讓生靈記住自己的良心，而是要讓他們知道，真的存在那麽一雙‘眼睛’，會將他們的一切都記錄下來。</p>
於是。</p>
這是稀鬆平常的故事的另一個版本了。</p>
“被下了藥的那隻魚妖在自己所居住的那個小鎮大肆破壞。</p>
那個地方的監天司對魚妖所做的一切不聞不問——不，或許是不敢聞，也不敢問吧？</p>
總之。</p>
在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的情況下。</p>
小鎮的生靈死傷過半。</p>
最終，在恢複了神誌之後。</p>
那隻魚妖在沒有任何監天司修士靠近的前提下，被監天司的修士擊斃了。</p>
他將自己的肚子剖開。</p>
把自己的妻子娃了出來。</p>
臨死前還在翻找著是否還犯下了更多的罪孽。</p>
一遍一遍。</p>
直到——”</p>
“夠了……”</p>
“直到最後。</p>
那隻魚妖都沒能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p>
“我說夠了！”紅鯉麵容已經幾近扭曲，那雙眼睛瞪得渾圓，看著遠處的姬軒，她的身體在不住地顫抖，體內靈氣不受自己控製地開始肆意向外擴散，殺念早已噴薄而出，“姬大人，今日之事與你無關，你若是就此離去，我可以保證在你離開鳳霞山之前，監天司不會尋你麻煩。”</p>
“就算你不尋我麻煩。</p>
鳳族的族人也不會希望我能活著離開這裏的。</p>
更何況……</p>
我不覺得你邊上這位符道友會允許你這麽做。”</p>
符旭初淡笑著看向姬軒。</p>
言下之意自不必多說。</p>
“歸根結底。</p>
鳳族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在當年帝君給出的限製條件內的傀儡。</p>
至於這個傀儡是如何製作的。</p>
朝堂那邊不會去管。</p>
鳳族也樂得朝堂這樣的態度。</p>
不過我倒是有些意外。</p>
沒想到符道友居然可以將本向於鳳族的司幽改變心意，實在是厲害。”</p>
“姬大人，我們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p>
坦誠待之，自然就可以成為朋友了。”</p>
“那還真是可惜了。”姬軒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冷意，“符道友對我似乎並沒有那般坦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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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成為不了朋友。”</p>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間。</p>
那棵梧桐樹的樹幹突然產生了一陣輕微的顫抖。</p>
緊接著。</p>
樹幹上原本流光溢彩的異象也開始變得明滅不定。</p>
有那麽一瞬間，這棵梧桐變成了尋常的一根木頭。</p>
而就在此刻。</p>
符旭初終於是難掩臉上的喜色。</p>
他當即開口就要大笑。</p>
卻在發出聲音的一瞬間，聽見姬軒悠悠地說道。</p>
“這就是你等待的時機嗎？</p>
在見到我仍然活著的時候。</p>
你仍舊不為所動。</p>
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任憑我說話，為的其實也不過是拖延時間。”</p>
“嗬嗬嗬。</p>
啊哈哈哈。</p>
沒錯。</p>
但是那又如何？</p>
姬道友，果然一切還是如我所願，以梧桐為繭，以生靈死氣為柴，以鳳族之血為火。</p>
才能完成這‘誕生’的儀式。</p>
我很高興你願意說那麽多話。</p>
本來我還在想著，若是您發現了什麽的話，我的計劃就功虧一簣了。</p>
不過沒想到——您還是太托大了啊！”</p>
“終於……鳳皇……”</p>
就連腳下踩著的鳳十三臉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p>
此時此刻。</p>
剛才說的那些話、那些氣氛蕩然無存。</p>
那些蔓延出來的梧桐根須在枯萎。</p>
生機也好、死氣也好。</p>
一切的靈氣都朝著那枚真凰卵的方向匯聚。</p>
立足之地在潰散。</p>
越來越多的石頭在失去了梧桐根須的束縛之後墜落、沒入下方的深淵。</p>
“你高興個什麽勁，還沒看出來嗎？”姬軒腳下的力道又增加了幾分，讓鳳十三情不自禁地叫出了聲，“既然真凰卵需要鳳族之死才能作為孵化的契機，那麽你現在還活著，它又為什麽會孵化？你有沒有想過？”</p>
“姬大人，將死之身和死亡沒有什麽兩樣。</p>
事到如今，你還打算摳什麽字眼。</p>
放心。</p>
今天之後，姬大人是被鳳族戕害的。</p>
這件事情我會代為轉告中域。”</p>
“那我可真得謝謝你了。”</p>
姬軒冷哼一聲。</p>
眼看著。</p>
他的腳下立足之地已經潰散。</p>
但姬軒仍舊安穩地立足於虛空。</p>
看著這一切的符旭初，麵色上顯露出的笑容終於是開始變得僵硬起來。</p>
他原以為姬軒此舉乃是硬撐。</p>
直到現在。</p>
“你、不對！</p>
你是如何能繼續使用法術的！</p>
不可能。</p>
這裏都是死氣，明明都是死氣！</p>
姬軒，你在搞什麽鬼！”</p>
“鳳皇乃是仙境強者。</p>
他的複生條件若是鳳族之死。</p>
那麽不論是詐死、將死，都不會觸發那個條件。</p>
規則。</p>
是最為死板的。</p>
並不能通過取巧的方法繞開規則，這是生靈在知曉、並且踏足了仙境之後所積累的經驗。”</p>
腳下的鳳十三瞪大了眼睛。</p>
眼角餘光看著鑲嵌在樹幹上的那枚圓球。</p>
彼時。</p>
這圓球上的符文更甚。</p>
能感覺到強烈的生機正在醞釀。</p>
一道道符文崩裂，象征著守護在真凰卵上的力量正在迅速消散、內斂。</p>
“你真的全都知道？”</p>
直至此刻。</p>
符旭初難以置信地看著姬軒。</p>
臉上表情變得極為精彩。</p>
他指著姬軒，失聲叫道。</p>
“既然你全都知道，為什麽不毀了它？”</p>
“你猜。”</p>
姬軒迴了一個晦深莫測的微笑。</p>
他自然是無法動手的。</p>
因為此刻正在蘊育的存在，乃是生靈。</p>
並非鳳皇的生靈。</p>
……</p>
“這日蝕來得可真是時候。”</p>
街上妖族攢動。</p>
此刻乃是天地間陰氣最為興盛的時機。</p>
但他們卻並不為所動，反倒是好奇地抬頭張望著數十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迴的奇觀。</p>
“真的就像是到晚上了一樣。”</p>
“天上一片漆黑，隻有一道光環。</p>
真是絕景！</p>
隻可惜手頭不寬裕，無法用玉簡將其記錄下來。”</p>
“這梧桐再加上這日蝕景象，真是……誒？”有細心的妖族突然發現，平日裏隨處可見的梧桐樹，似乎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他四處張望，與周圍的同族說道，“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察覺到，梧桐的靈光似乎有些暗淡？”</p>
“瞎說什麽呢。</p>
叫鳳族聽見了怕不是得把你頭都擰下來。</p>
這可是聖樹！</p>
可不能亂講！”</p>
遭到斥責之後，那妖族便縮著腦袋。</p>
但很快不僅僅是他。</p>
更多的妖族都發現了異變。</p>
梧桐開始失去靈光。</p>
再不複神異。</p>
枝頭上的葉片開始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p>
“這是——發生什麽了？”</p>
“日蝕之後，聖樹對天地產生了某種反應？”</p>
妖族開始產生騷亂。</p>
緊接著。</p>
大地顫動。</p>
佇立在山巔的那棵最大的梧桐，隨著一聲巨響，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p>
天地間。</p>
這一迴是徹底地失去了光華。</p>
……</p>
符旭初一屁股坐到了地上。</p>
就在剛才。</p>
梧桐所有靈韻即將盡數融入真凰卵的瞬間。</p>
不知從何處突然出現一道靈巧的身影。</p>
直接落在那真凰卵邊上，抱住真凰卵，直接用力將其從裂隙中拔了出來。</p>
隨後迅速迴到了姬軒邊上，朝著符旭初做了個鬼臉。</p>
“嘻嘻~☆</p>
夫君~你交代的事情全都做好啦~☆”</p>
雪兒將懷裏的真凰卵放下後，一個閃身，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姬軒的身上，消失了蹤跡。</p>
見到這一幕之後。</p>
符旭初失聲苦笑。</p>
“原來如此……化形術，嗬嗬……沒想到是化形術。</p>
怪不得。</p>
怪不得之前見到的那隻狐妖不見了蹤影。</p>
我還以為……是姬大人不想帶著她。</p>
原來她一直在姬大人你的身邊，這隱匿之法好生玄妙，居然連我都被騙了……</p>
大人，是你勝了。”</p>
符旭初長歎一聲。</p>
雙眸早已失神。</p>
“隻要您將這枚真凰卵毀去。</p>
我便沒有了任何的算計。</p>
嗬嗬……但是你勝了，我也沒輸就是，此間發生的一切都與我沒任何關係，犯下罪行的乃是鳳族。</p>
我——”</p>
“符道友，我真的勝了嗎？”</p>
姬軒適時打斷了對方的聲音。</p>
似笑非笑地看著那一臉生無可戀的老人。</p>
“你似乎很期待我能打破這枚真凰卵。</p>
哦。</p>
是了。</p>
這才是你的目的。</p>
從一開始，你所求的都是這卵裏麵的東西。</p>
它從一開始就是你的。</p>
以梧桐為繭，以生靈死氣為柴，以鳳族之血為火。</p>
就在剛才，它沒能獲得完整梧桐的力量。</p>
因為我的存在，也讓它沒辦法獲得鳳族之血。</p>
所以現在的它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破開仙境的力量構築的殼。</p>
當然，現在這層殼從外麵還是很好破除的。</p>
它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力量。”</p>
符旭初雙唇在顫抖。</p>
目光灼灼地盯著姬軒。</p>
雙唇微張，似乎要說些什麽。</p>
在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些許冷汗。</p>
而姬軒的笑聲還在繼續。</p>
“不得不說，道友你交的朋友還挺多。</p>
符道友。</p>
作為專精於長生的修士來說，你的確是我輩楷模。</p>
可以為了自己一生所求付出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