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狗叫，把鄴好不容易拉起來的氣氛給攪得細碎。</p>
但見那金色符文之上虛空中突兀地顯現出一個黝黑的小洞。</p>
然後從裏邊探頭探腦地鑽出來一隻黑狗的狗頭。</p>
那大黑狗目光靈巧賊溜，探出頭來的瞬間，直接就叼住了那金色的符文，剛要把頭縮迴洞裏。</p>
就聽見黑洞深處傳來一道帶著埋怨的少年聲音。</p>
“大黑，那破玩意有什麽好拿的。”</p>
“汪！小子你不懂，這東西雖然味道差了點，不過還是最值錢的玩意！”</p>
“那你還吃！”</p>
“放心，這棵歪脖子樹已經被本尊掏了個底朝天，除了這玩意其他的都是你的。</p>
另外記得叫本尊大哥。”</p>
“好的大黑。”</p>
“汪！”</p>
隨著最後一聲狗叫。</p>
那黑洞也好，大黑狗也好，盡皆散去了行跡。</p>
原本被火焰托供著的金色符文也自然不見了蹤影。</p>
最後姬軒分明看見，那大黑狗在腦袋縮迴去的當間，囫圇吞棗地把金色的符文塞進嘴裏，咬得格外賣力氣。</p>
……</p>
“這……”</p>
鄴茫然地看著前方原本存在金色符文的方向。</p>
一切發生得太快，令他一時半刻腦子還沒反應過來。</p>
也或許是宕機了一般。</p>
還是下意識地走到原本金色符文所在的地方。</p>
伸出手在空無一物的虛空中揮了揮。</p>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p>
“噗哈哈哈哈——”</p>
似呢喃一般的低語後，卻是姬軒毫不留情的捧腹大笑。</p>
而鄴驀地轉身，原本茫然的眼神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憤怒到極致的兇光。</p>
他冷聲問道。</p>
“姬軒！</p>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p>
那隻狗——究竟是什麽！”</p>
“誰知道呢。</p>
反正能看見你吃癟我很開心。</p>
不如說……看見你被一隻狗戲耍，我覺得如果鬼天教都是你這樣的人，那也就不足為懼了。”</p>
“你這個陰魂不散的混賬——</p>
都已經死了還要逞口舌之力嗎！</p>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搜你的魂！”</p>
他突然朝著姬軒飛來。</p>
怒吼一聲，探手成爪就要抓著姬軒虛幻的身軀。</p>
隻是那隻手卻什麽都沒能抓住。</p>
下一瞬間，姬軒的身形便悄然散開，化作一隻隻藍色的火翼蝴蝶，四散而去。</p>
冥冥之中。</p>
那放浪的笑聲經久不息。</p>
而鄴卻隻能無能狂怒一般地仰天長嘯。</p>
“混賬，混賬！</p>
我的機緣，我的造化！</p>
你們該死，都該死——！”</p>
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外。</p>
剛才那一幕實在是發生得太過突然。</p>
空間沒有絲毫征兆地出現了一個黑洞，就像是原本就該在那裏的一樣。</p>
而那隻從黑洞裏邊探出頭來的大黑狗。</p>
更是如同與天地融為了一體，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理所當然。</p>
對。</p>
在鄴的認知當中，大黑狗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p>
雖然結果令他憤怒、不甘。</p>
但在這過程中他居然沒有生出一點上去搶奪的念頭。</p>
“十二年……”</p>
他眉頭緊鎖，雙手攥緊成拳。</p>
指甲更是深入血肉，一滴滴鮮血順著指縫淌下。</p>
他為了得到那道符文準備了十二年。</p>
卻沒想到最終壞在了一隻狗的嘴裏。</p>
閉眼，隨即緩緩地睜開。</p>
鄴的眼眸中那憤怒和不甘已經褪去。</p>
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p>
那張臉上早已掛上了猙獰又邪魅的笑容。</p>
“師兄，剛才發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嗎？</p>
那隻狗……究竟是什麽？</p>
它能藏在神木構築的區域內，應該不是此世之物。”</p>
“不知道。”</p>
在他身後，不知何時悄然顯現出一個中年男子的模樣。</p>
那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國字臉，粗眉細眼。</p>
看上去倒是文雅。</p>
隻是那聲音聽上去卻似男非女。</p>
“師弟，我們該走了。”</p>
“……就不能再等等嗎？</p>
起碼讓我抓到那隻死狗——”</p>
“我們抓不到的。</p>
那隻狗隱去了所有痕跡。</p>
我找不到它。”</p>
“你當真找不到？”鄴難以置信地轉身，看向被自己稱作師兄的那個人，“就連你都找不到，它到底是誰……不，它到底是什麽，若真的存在——”</p>
“噓。”</p>
白衣中年男子身形一散，又在鄴的近前突然閃現。</p>
抬起一根手指就捂住了對方的嘴唇。</p>
纖薄的嘴角泛起一絲弧度。</p>
淡淡地說道。</p>
“師弟，繼續深究下去也沒有意義。</p>
我們該走了。</p>
‘篡天盤’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繼續留在這裏，可是會被‘那個人’察覺的。”</p>
“那我們……就這麽算了？”</p>
“當然不是。</p>
畢竟，一切才剛剛開始。</p>
因果的劫數有如螺旋，會一層層向上疊加。</p>
直到——他們再也承受不住為止。”</p>
鄴最後看了一眼金色符文消失的地方。</p>
在那裏隱約又有一道虛幻的金色符文正在生成。</p>
隻是那速度極為緩慢。</p>
有如鏡中花、水中月。</p>
須臾便會幻滅。</p>
也不知為什麽，出於何種思緒。</p>
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腳下，穿過即將潰散的虛幻枝幹，落入那幽邃的深淵中。</p>
令他心裏的憤懣減少了些許。</p>
“……哼。</p>
我們總有機會的。”</p>
“對了師弟，你剛才在笑什麽？”</p>
“我？我可沒有笑。”</p>
“是嘛……如果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也可以和我分享的。”</p>
“那還是算了吧，和師兄一說，就不有趣了。”</p>
“走之前，再迴去看一眼嗎？”</p>
“……那種地方，全都毀滅了才好。”</p>
兩人的身影就此散去。</p>
……</p>
神木在燃燒。</p>
幽藍色的火焰，起初隻是在樹冠上的某一點被引燃。</p>
但很快地向四周蔓延。</p>
一顆顆黑色的果實爆裂開來，化作詭異的異形朝著火焰衝去，卻在觸碰到火焰的瞬間化作齏粉。</p>
那火焰並不能用尋常的方法撲滅。</p>
它燃燒的是魂。</p>
已死之物的魂。</p>
火焰會將不該存在於此世的魂燃燒殆盡，引入陰間幽冥。</p>
「就這樣，屬於我們的時代結束了。」</p>
「沒有任何戲劇性。」</p>
「也不存在救世主。」</p>
「連我們的神也消失在了時光的長河中，我們與之具葬於過去。」</p>
「直到最後，我們都不知道……不。或許我們早已知曉，隻是不敢去承認。」</p>
那藍發的年輕人站在金色的枝幹上。</p>
幽藍色的火焰焚燒著，與他的身體一起，漸漸地化作了虛無。</p>
在他眉心的第三隻眼睛，悄然閉合。</p>
「原來……是這樣。」</p>
「就和那天一樣啊，真美……美得讓人絕望。」</p>
在金</p>
色天穹覆蓋的區域，下起了一陣火雨。</p>
那是錯亂的枝幹被點燃、粉碎之後留下來的殘燼。</p>
在降到地麵之前，便消失了。</p>
有如曇花一現的流星那般。</p>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金色與白色相間的天穹突然地破開了一道豁口。</p>
虛幻的天破碎了。</p>
而顯現出來的，則是原本的——</p>
……</p>
這是一隻在風中舞動的藍色蝴蝶。</p>
它逆風而行。</p>
在瓦礫、廢墟中穿梭。</p>
空氣中彌漫著血與土的腥味。</p>
時時刻刻地在提醒著尚清醒的人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p>
它在半空中繞了一圈。</p>
最終，於半截殘軀上落了下來。</p>
“唔……”</p>
沙啞的喉嚨裏隱約能聽見什麽呢喃。</p>
原本早已冷寂的存在，在蝴蝶落下的瞬間，顫動了些許。</p>
隨後，第二隻蝴蝶、第三隻……</p>
越來越多的蝴蝶降下。</p>
它們裹住兩邊的殘軀，最終交匯於一處。</p>
但見那蝴蝶群落當間一點燈燭光亮流轉，數不盡的符文交織如同絲線一般穿梭。</p>
之後蝴蝶紛紛化作虛影散開，而當間，赫然是一個赤著身的少年，一隻手裏舉著一根鐵杖，另一隻手裏托著一盞青銅古燈。</p>
蒼老得仿佛來自於過去的話語，自少年的口中脫出。</p>
“詔曰，眾生苦，逝者幸，生死無竭，當以恆常。”</p>
“觀山神韻，原來如此……”</p>
少年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落在一處裂隙中，大地被某種力量直接撕開一道縫隙，他就落在了這道縫隙裏。</p>
而抬頭看去。</p>
便見天上已經是烈日當空。</p>
隻是唯獨他所在的地方，透著一股子陰氣，涼颼颼的。</p>
他正要走。</p>
一股涼風襲來，讓他不禁縮了縮脖子。</p>
他正低頭往身下看去。</p>
卻聽見一陣有序的腳步聲傳來。</p>
年輕的鬼師一咬牙，心一橫。</p>
向著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便走了過去。</p>
還未走幾步。</p>
就見一個蒙著麵紗的宮裝女子蓮步款款地從虛空中落下。</p>
眼見少年這般模樣，那宮裝女子藏在麵紗後邊的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紅暈。</p>
鶯聲燕語地笑道。</p>
“奴家素白，傳主人平溪王之令，邀小王爺去平溪赴宴。”</p>
“赴宴？好說，不過這個宴……它正經嗎？”</p>
“奴家聽不懂小王爺的意思呢。”</p>
“真聽不懂？</p>
不過你現在看我的樣子就不大正經，怎麽會聽不懂呢。”</p>
姬軒大大咧咧地朝著那宮裝女子的方向走去。</p>
卻見對方不禁一步步後退。</p>
但聞其聲變得冷冽了幾分道。</p>
“還請小王爺自重。”</p>
“嘁，還不是你主動要來看的，無趣。</p>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去了，你又能奈我何？”</p>
姬軒搖了搖頭。</p>
毫不見外地大手一揮，一件素色衣袍落在掌心。</p>
他轉手便披在了身上。</p>
宮裝女子壓下心中怒火她本以為自己刻意發出腳步聲，對方起碼能有些準備。</p>
</p>
誰曾料到這位小王爺居然一點準備也沒有。</p>
她隻得繼續淡淡地說道。</p>
“……王爺說您看了這個之後一定會赴宴。”</p>
“想給我看什麽，沒點真金白銀就別拿出來了，我最近隻缺錢——！”</p>
他的聲音在視線入宮裝女子掌心的瞬間戛然而止。</p>
在那掌心中，赫然是一撮白毛。</p>
姬軒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了。</p>
……</p>
但見那金色符文之上虛空中突兀地顯現出一個黝黑的小洞。</p>
然後從裏邊探頭探腦地鑽出來一隻黑狗的狗頭。</p>
那大黑狗目光靈巧賊溜，探出頭來的瞬間，直接就叼住了那金色的符文，剛要把頭縮迴洞裏。</p>
就聽見黑洞深處傳來一道帶著埋怨的少年聲音。</p>
“大黑，那破玩意有什麽好拿的。”</p>
“汪！小子你不懂，這東西雖然味道差了點，不過還是最值錢的玩意！”</p>
“那你還吃！”</p>
“放心，這棵歪脖子樹已經被本尊掏了個底朝天，除了這玩意其他的都是你的。</p>
另外記得叫本尊大哥。”</p>
“好的大黑。”</p>
“汪！”</p>
隨著最後一聲狗叫。</p>
那黑洞也好，大黑狗也好，盡皆散去了行跡。</p>
原本被火焰托供著的金色符文也自然不見了蹤影。</p>
最後姬軒分明看見，那大黑狗在腦袋縮迴去的當間，囫圇吞棗地把金色的符文塞進嘴裏，咬得格外賣力氣。</p>
……</p>
“這……”</p>
鄴茫然地看著前方原本存在金色符文的方向。</p>
一切發生得太快，令他一時半刻腦子還沒反應過來。</p>
也或許是宕機了一般。</p>
還是下意識地走到原本金色符文所在的地方。</p>
伸出手在空無一物的虛空中揮了揮。</p>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p>
“噗哈哈哈哈——”</p>
似呢喃一般的低語後，卻是姬軒毫不留情的捧腹大笑。</p>
而鄴驀地轉身，原本茫然的眼神已經褪去，取而代之的卻是憤怒到極致的兇光。</p>
他冷聲問道。</p>
“姬軒！</p>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p>
那隻狗——究竟是什麽！”</p>
“誰知道呢。</p>
反正能看見你吃癟我很開心。</p>
不如說……看見你被一隻狗戲耍，我覺得如果鬼天教都是你這樣的人，那也就不足為懼了。”</p>
“你這個陰魂不散的混賬——</p>
都已經死了還要逞口舌之力嗎！</p>
既然你不說，那我就搜你的魂！”</p>
他突然朝著姬軒飛來。</p>
怒吼一聲，探手成爪就要抓著姬軒虛幻的身軀。</p>
隻是那隻手卻什麽都沒能抓住。</p>
下一瞬間，姬軒的身形便悄然散開，化作一隻隻藍色的火翼蝴蝶，四散而去。</p>
冥冥之中。</p>
那放浪的笑聲經久不息。</p>
而鄴卻隻能無能狂怒一般地仰天長嘯。</p>
“混賬，混賬！</p>
我的機緣，我的造化！</p>
你們該死，都該死——！”</p>
這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外。</p>
剛才那一幕實在是發生得太過突然。</p>
空間沒有絲毫征兆地出現了一個黑洞，就像是原本就該在那裏的一樣。</p>
而那隻從黑洞裏邊探出頭來的大黑狗。</p>
更是如同與天地融為了一體，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是理所當然。</p>
對。</p>
在鄴的認知當中，大黑狗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p>
雖然結果令他憤怒、不甘。</p>
但在這過程中他居然沒有生出一點上去搶奪的念頭。</p>
“十二年……”</p>
他眉頭緊鎖，雙手攥緊成拳。</p>
指甲更是深入血肉，一滴滴鮮血順著指縫淌下。</p>
他為了得到那道符文準備了十二年。</p>
卻沒想到最終壞在了一隻狗的嘴裏。</p>
閉眼，隨即緩緩地睜開。</p>
鄴的眼眸中那憤怒和不甘已經褪去。</p>
就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p>
那張臉上早已掛上了猙獰又邪魅的笑容。</p>
“師兄，剛才發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嗎？</p>
那隻狗……究竟是什麽？</p>
它能藏在神木構築的區域內，應該不是此世之物。”</p>
“不知道。”</p>
在他身後，不知何時悄然顯現出一個中年男子的模樣。</p>
那中年男子一身白衣，國字臉，粗眉細眼。</p>
看上去倒是文雅。</p>
隻是那聲音聽上去卻似男非女。</p>
“師弟，我們該走了。”</p>
“……就不能再等等嗎？</p>
起碼讓我抓到那隻死狗——”</p>
“我們抓不到的。</p>
那隻狗隱去了所有痕跡。</p>
我找不到它。”</p>
“你當真找不到？”鄴難以置信地轉身，看向被自己稱作師兄的那個人，“就連你都找不到，它到底是誰……不，它到底是什麽，若真的存在——”</p>
“噓。”</p>
白衣中年男子身形一散，又在鄴的近前突然閃現。</p>
抬起一根手指就捂住了對方的嘴唇。</p>
纖薄的嘴角泛起一絲弧度。</p>
淡淡地說道。</p>
“師弟，繼續深究下去也沒有意義。</p>
我們該走了。</p>
‘篡天盤’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再繼續留在這裏，可是會被‘那個人’察覺的。”</p>
“那我們……就這麽算了？”</p>
“當然不是。</p>
畢竟，一切才剛剛開始。</p>
因果的劫數有如螺旋，會一層層向上疊加。</p>
直到——他們再也承受不住為止。”</p>
鄴最後看了一眼金色符文消失的地方。</p>
在那裏隱約又有一道虛幻的金色符文正在生成。</p>
隻是那速度極為緩慢。</p>
有如鏡中花、水中月。</p>
須臾便會幻滅。</p>
也不知為什麽，出於何種思緒。</p>
他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腳下，穿過即將潰散的虛幻枝幹，落入那幽邃的深淵中。</p>
令他心裏的憤懣減少了些許。</p>
“……哼。</p>
我們總有機會的。”</p>
“對了師弟，你剛才在笑什麽？”</p>
“我？我可沒有笑。”</p>
“是嘛……如果遇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也可以和我分享的。”</p>
“那還是算了吧，和師兄一說，就不有趣了。”</p>
“走之前，再迴去看一眼嗎？”</p>
“……那種地方，全都毀滅了才好。”</p>
兩人的身影就此散去。</p>
……</p>
神木在燃燒。</p>
幽藍色的火焰，起初隻是在樹冠上的某一點被引燃。</p>
但很快地向四周蔓延。</p>
一顆顆黑色的果實爆裂開來，化作詭異的異形朝著火焰衝去，卻在觸碰到火焰的瞬間化作齏粉。</p>
那火焰並不能用尋常的方法撲滅。</p>
它燃燒的是魂。</p>
已死之物的魂。</p>
火焰會將不該存在於此世的魂燃燒殆盡，引入陰間幽冥。</p>
「就這樣，屬於我們的時代結束了。」</p>
「沒有任何戲劇性。」</p>
「也不存在救世主。」</p>
「連我們的神也消失在了時光的長河中，我們與之具葬於過去。」</p>
「直到最後，我們都不知道……不。或許我們早已知曉，隻是不敢去承認。」</p>
那藍發的年輕人站在金色的枝幹上。</p>
幽藍色的火焰焚燒著，與他的身體一起，漸漸地化作了虛無。</p>
在他眉心的第三隻眼睛，悄然閉合。</p>
「原來……是這樣。」</p>
「就和那天一樣啊，真美……美得讓人絕望。」</p>
在金</p>
色天穹覆蓋的區域，下起了一陣火雨。</p>
那是錯亂的枝幹被點燃、粉碎之後留下來的殘燼。</p>
在降到地麵之前，便消失了。</p>
有如曇花一現的流星那般。</p>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金色與白色相間的天穹突然地破開了一道豁口。</p>
虛幻的天破碎了。</p>
而顯現出來的，則是原本的——</p>
……</p>
這是一隻在風中舞動的藍色蝴蝶。</p>
它逆風而行。</p>
在瓦礫、廢墟中穿梭。</p>
空氣中彌漫著血與土的腥味。</p>
時時刻刻地在提醒著尚清醒的人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p>
它在半空中繞了一圈。</p>
最終，於半截殘軀上落了下來。</p>
“唔……”</p>
沙啞的喉嚨裏隱約能聽見什麽呢喃。</p>
原本早已冷寂的存在，在蝴蝶落下的瞬間，顫動了些許。</p>
隨後，第二隻蝴蝶、第三隻……</p>
越來越多的蝴蝶降下。</p>
它們裹住兩邊的殘軀，最終交匯於一處。</p>
但見那蝴蝶群落當間一點燈燭光亮流轉，數不盡的符文交織如同絲線一般穿梭。</p>
之後蝴蝶紛紛化作虛影散開，而當間，赫然是一個赤著身的少年，一隻手裏舉著一根鐵杖，另一隻手裏托著一盞青銅古燈。</p>
蒼老得仿佛來自於過去的話語，自少年的口中脫出。</p>
“詔曰，眾生苦，逝者幸，生死無竭，當以恆常。”</p>
“觀山神韻，原來如此……”</p>
少年環視四周，發現自己正落在一處裂隙中，大地被某種力量直接撕開一道縫隙，他就落在了這道縫隙裏。</p>
而抬頭看去。</p>
便見天上已經是烈日當空。</p>
隻是唯獨他所在的地方，透著一股子陰氣，涼颼颼的。</p>
他正要走。</p>
一股涼風襲來，讓他不禁縮了縮脖子。</p>
他正低頭往身下看去。</p>
卻聽見一陣有序的腳步聲傳來。</p>
年輕的鬼師一咬牙，心一橫。</p>
向著那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便走了過去。</p>
還未走幾步。</p>
就見一個蒙著麵紗的宮裝女子蓮步款款地從虛空中落下。</p>
眼見少年這般模樣，那宮裝女子藏在麵紗後邊的臉上不禁流露出幾分紅暈。</p>
鶯聲燕語地笑道。</p>
“奴家素白，傳主人平溪王之令，邀小王爺去平溪赴宴。”</p>
“赴宴？好說，不過這個宴……它正經嗎？”</p>
“奴家聽不懂小王爺的意思呢。”</p>
“真聽不懂？</p>
不過你現在看我的樣子就不大正經，怎麽會聽不懂呢。”</p>
姬軒大大咧咧地朝著那宮裝女子的方向走去。</p>
卻見對方不禁一步步後退。</p>
但聞其聲變得冷冽了幾分道。</p>
“還請小王爺自重。”</p>
“嘁，還不是你主動要來看的，無趣。</p>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去了，你又能奈我何？”</p>
姬軒搖了搖頭。</p>
毫不見外地大手一揮，一件素色衣袍落在掌心。</p>
他轉手便披在了身上。</p>
宮裝女子壓下心中怒火她本以為自己刻意發出腳步聲，對方起碼能有些準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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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曾料到這位小王爺居然一點準備也沒有。</p>
她隻得繼續淡淡地說道。</p>
“……王爺說您看了這個之後一定會赴宴。”</p>
“想給我看什麽，沒點真金白銀就別拿出來了，我最近隻缺錢——！”</p>
他的聲音在視線入宮裝女子掌心的瞬間戛然而止。</p>
在那掌心中，赫然是一撮白毛。</p>
姬軒的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了。</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