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裏仿佛失去了意義。</p>
雖說修煉無歲月。</p>
可能閉關一次就會耗費幾個月甚至是幾年的時間。</p>
甚至一些修為高深之輩會閉關數十年、上百年。</p>
但很顯然。</p>
姬軒的修為還沒有到那種程度。</p>
尤其是身在這裏。</p>
盯著麵前一成不變的鐵門柵欄、夜明珠的光仿佛能一直照映到歲月盡頭。</p>
渾濁的空氣中不知是混雜了什麽。</p>
腥氣之餘，還夾雜著點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p>
時不時地能聽見外頭傳來的呻吟，以及鐵鏈拉扯的聲音。</p>
雖說此地靈氣充裕，但大多都是陰氣。</p>
倒是極為適合那些鬼物修煉。</p>
這裏是監天司的牢獄，雖然姬軒是第一次來這裏，但他卻並不會覺得陌生。</p>
畢竟在劉文廣的記憶片段裏邊。</p>
關於這裏的一切他都已經一清二楚了。</p>
——若是在這裏的話，想必定然能夠煉製鬼嬰吧。</p>
姬軒不禁這般想道。</p>
「果然，他連‘最後的人性’都已經沒有了啊。」</p>
所謂為道侶求丹從一開始就是謊言。</p>
在姬軒來到豐和縣、與高不咎表明身份的那一天開始。</p>
高不咎就在欺騙他。</p>
十五次增丹不是為了給道侶治病。</p>
僅僅是為了讓姬軒能夠放心——讓他以為高不咎尚是如過去文書中記載的資料裏寫的那樣。</p>
是一個‘非常好控製的慫貨’。</p>
剛才那番談話並不是為了讓高不咎放過姬軒。</p>
他明白。</p>
已經發生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會因為一句‘既然放過了你那麽就此揭過’而平息。</p>
他隻是在試探。</p>
「這個高不咎雖然嘴上說受到痛苦，需要讓整個靈王朝的人都感受他的報複。</p>
但實際上他早就失去了‘痛苦’的情緒。</p>
或許在他的心裏還殘留著與他道侶的羈絆。</p>
但也絕不可能因為那些情感而扭轉他的心智——這個人早就已經瘋了。」</p>
姬軒這般斷言。</p>
不論是瘋狂地嚎叫、憤怒的眼神、對過去道侶的懷念、還是對靈王朝的恨意。</p>
這些都是假的。</p>
在這個人的內心深處，有著什麽更為深邃的東西。</p>
「或許這個人真的可以顛覆靈王朝？」</p>
雖然有些荒唐。</p>
但就在剛才高不咎離開的瞬間，姬軒的心裏不禁生出這種念頭。</p>
這絕對不是對此人修為和力量的認可。</p>
而是對此人心智的某種猜測。</p>
徹底展露自己獠牙的高不咎不再做任何的掩飾。</p>
而作為其野心的起點。</p>
豐和縣，乃至是整個開藺郡都將生靈塗炭。</p>
更何況他方才也透露過一個消息。</p>
「魯襄王隻是一個旗幟。</p>
五十年前……不，五十三年前那場騷亂還沒有結束。</p>
它才剛剛開始！」</p>
所以為了天下蒼生也好、單純為了自己也好。</p>
——必須馬上從這裏離開！</p>
姬軒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p>
但他卻無能為力。</p>
兩隻手都被鐵鏈綁著。</p>
根骨被封印。</p>
身上三道致命傷。</p>
讓他隻能維持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p>
如果……起碼有人能夠將他背後紮著的那根楔子拔掉。</p>
讓他得以解開根骨的封印。</p>
但這種事情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p>
畢竟又有誰會來這裏救他。</p>
指望那個強行化形的小狐狸？</p>
那肯定是不行的，沒了自己在身邊，說不定她現在早就死了。</p>
或者是公孫無忌？</p>
也不知他現在正睡在哪個女人的床上。</p>
估計他就算來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了自己。</p>
至於帝君……</p>
他早就聯係不上帝君了。</p>
也不知為什麽。</p>
帝君切斷了與迴光珠的</p>
聯係，就像是將他作為棄子——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p>
畢竟帝君再怎麽生氣，也不會冒著得罪那座山裏幾個老家夥的風險幹這種事情。</p>
</p>
……</p>
在眼睛開闔了幾千下後。</p>
看不見的方向鐵門咯吱作響。</p>
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坐到了姬軒的麵前。</p>
高不咎似乎很享受這種情況。</p>
這迴專門讓人搬來了一套茶具。</p>
請人沏上了一壺茶水。</p>
“嗯……本尊其實不怎麽喜歡被別人從上往下看。</p>
雖然殿下您或許覺得這算不得什麽。</p>
不過本尊就是這樣一個人。</p>
就是這麽地小心眼。</p>
嗬嗬。</p>
你看。</p>
現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份不是對調了麽？</p>
現在的你——隻能仰視本尊！”</p>
那笑容絕對算不得是發自肺腑。</p>
姬軒也心裏明白。</p>
對方是故意這麽說的，隻是為了激怒他。</p>
所以姬軒幹脆低下頭，一個字都沒說出口。</p>
“姬殿下啊姬殿下，你可知本尊為你操心費力了多少？</p>
哈！</p>
豐和縣原本就太平了百年。</p>
就算那魯襄王反叛，戰爭的火焰都沒能燒掉這裏一根雜草！</p>
知道為什麽麽？</p>
因為這裏是真的什麽都沒有。</p>
窮得一滴油水都撈不到，就算是這樣！</p>
本尊還是做了這裏的司幽，還是把這裏打理的井井有條。</p>
但全都因為你，是你的錯，全都是你的錯。</p>
因為你的出現讓我不得不給你一點事情做。</p>
燕寧來的大人？</p>
身份顯赫？</p>
那種東西關本尊什麽事，像你這樣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就該老老實實地滾迴你的燕寧！</p>
可本尊發現自己錯了。</p>
錯得離譜。</p>
你這小子看樣子似乎是真的打算在這裏長幹。</p>
明明是文職的主簿，卻開始插手武官的活。</p>
隻想坐在位置上坐享其成？沒那麽容易。</p>
本尊要讓你體會到自己有多麽幼稚，然後麻溜地滾蛋——”</p>
“所以你就開始製造出那些尋常捕快解決不了的案子？</p>
咳咳……嗬。</p>
哈哈。</p>
隻是為了讓我走，不惜害死了那麽多人命……</p>
把李有才的案子推給我的人是你。</p>
劉文廣也是你放出來的。</p>
朱元離火術也是你故意為之。</p>
殺了他是其一。</p>
讓邱捕頭體內陰陽失衡是其二——這都是為了讓我能夠抓緊時間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王家上。</p>
然後王家家主就上當了。</p>
你的確是從她的身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本應該是這樣。</p>
因為她是你的替罪羊。</p>
有她在，你的行為都會被合理化。</p>
嗬……</p>
這個傻女人。”</p>
“他們本來就罪該萬死！</p>
觸犯了監天司的律法。</p>
惹到了不該惹的人。</p>
犯下了滔天罪行。</p>
是本尊給了他們繼續活下去的機會。</p>
他們的命是本尊的東西。</p>
所以那些死掉的人，終究是死有餘辜！”</p>
“你似乎有些著急？”</p>
“唔——！”</p>
高不咎急忙將那口茶水咽了下去。</p>
麵容扭曲了片刻後，馬上恢複原狀。</p>
一道烏光再次落在姬軒身上。</p>
這一迴，直接砍在了後背。</p>
姬軒沒有一點反應。</p>
如同是一個死人。</p>
對於疼痛的感覺已經麻木了。</p>
體內的血也幾乎要流盡。</p>
僅僅依靠著鬼師的力量，維持著‘不死’的狀態。</p>
“閉嘴，現在是本尊在與你說話！”</p>
“你在焦慮。</p>
為什麽？</p>
你的計劃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問題。</p>
是不是遇到了強敵？</p>
如今的靈王朝</p>
，還是我熟悉的靈王朝嗎？或者說……從一開始就什麽都沒有改變。”</p>
短暫的沉默之後。</p>
高不咎突然掩著半張臉。</p>
咯咯地笑出了聲。</p>
原本暴戾的氣息仿佛根本不曾出現過一樣煙消雲散。</p>
袖袍一揮。</p>
當間一枚黑的的小東西滾了出來。</p>
直接彈到了牢房內部。</p>
就落在靠近姬軒的一邊。</p>
還沒等姬軒將視線落下，就聽他冷冷地說道。</p>
“……你很聰明。姬殿下。”</p>
鐵柵欄的門被打開了。</p>
但姬軒卻並沒有高興起來。</p>
因為進來的人並不是為了救他。</p>
高不咎將那枚黑色的東西撿起，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巧落在了姬軒眼中。</p>
黑色……非也。</p>
這是光線的作用才將其原本的顏色遮蓋。</p>
而如今再次展現出來的，是混雜著惡意與不詳的血紅。</p>
此為一塊血玉。</p>
隻有拇指大小。</p>
上邊雕刻的花紋雖然模糊不清，但姬軒有一塊相似的——正是那李有才身上截獲之物。</p>
他還記得，在那塊血玉上勾勒出一隻從未見過的異獸。</p>
像是某種巨蛇，卻背生雙翅。</p>
有雙尾。</p>
蛇頭上長著一對尖角。</p>
姬軒曾見過長翅膀的一種叫螣蛇的妖獸。</p>
與之大相徑庭。</p>
“李有才的禁術是你給的？”</p>
“不錯，他曾經有機會成為我們的道友。</p>
可惜了。</p>
都是你的錯啊姬殿下。</p>
若不是你，他也不會死了。</p>
他有什麽錯呢？</p>
本尊倒想問問殿下。</p>
他也隻不過是拘了幾隻小鬼，隻不過是想要控製住那隻厲鬼而已。</p>
他沒有殺人。</p>
沒有做惡事。</p>
隻是將活人死後留下來的殘渣廢物利用一下而已。</p>
這又有什麽錯？</p>
反倒是殿下你，將他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是你逼死了他！”</p>
高不咎言語中每一個字無一不透著瘋狂。</p>
這股瘋狂仿佛能吞噬周遭的一切，情緒似乎都要化作了可見的某種東西。</p>
但姬軒仍舊是沒有絲毫變化。</p>
那句冰冷的話語。</p>
將對方的瘋狂徹底打斷。</p>
“屍毒是魯襄王曾經用過的手段。</p>
你雖然也有。</p>
但你並不對魯襄王抱有多少的尊重。</p>
也就是說你……不，你們並不是魯襄王的下屬。</p>
而僅僅是與魯襄王‘有所關聯’的某些人。</p>
你們擁有玄妙的法術。</p>
乃至是禁術都可以毫不吝嗇地送給他人。</p>
你——你們背後究竟是什麽？”</p>
“姬殿下。”高不咎突然抬手將姬軒的下巴牢牢地攥住。</p>
脖子或許是因為情緒激動而歪曲成一個詭異的形狀。</p>
深邃、悠遠、空洞。</p>
那雙眼睛裏仿佛能容納下整個天地——這當然隻是姬軒此刻的感覺。</p>
在那一瞬間。</p>
隻覺得眼前的人忽然像是變了一位。</p>
“你還沒有資格知道。”</p>
“咳咳……我早晚……都要親手殺了你！”</p>
“殿下有這個心很好。</p>
希望你能如願。</p>
嗬嗬。</p>
啊哈哈哈哈。”</p>
似乎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p>
高不咎很快地消失在了視界盡處。</p>
真是。</p>
讓人厭煩的男人。</p>
姬軒莫名地煩躁起來。</p>
他迴想起山裏師尊與他說的那番話。</p>
若是鬼師被人拿捏了短處，陷入兩難的境地——可以先放空自我，耐心等候。</p>
「‘反正對手早晚都會死，而鬼師不滅。</p>
隻要將對方先熬死了。</p>
那也約等於自己的勝利’</p>
呸。</p>
這些老不死的腦子裏就沒什麽好東西！」</p>
……</p>
雖說修煉無歲月。</p>
可能閉關一次就會耗費幾個月甚至是幾年的時間。</p>
甚至一些修為高深之輩會閉關數十年、上百年。</p>
但很顯然。</p>
姬軒的修為還沒有到那種程度。</p>
尤其是身在這裏。</p>
盯著麵前一成不變的鐵門柵欄、夜明珠的光仿佛能一直照映到歲月盡頭。</p>
渾濁的空氣中不知是混雜了什麽。</p>
腥氣之餘，還夾雜著點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p>
時不時地能聽見外頭傳來的呻吟，以及鐵鏈拉扯的聲音。</p>
雖說此地靈氣充裕，但大多都是陰氣。</p>
倒是極為適合那些鬼物修煉。</p>
這裏是監天司的牢獄，雖然姬軒是第一次來這裏，但他卻並不會覺得陌生。</p>
畢竟在劉文廣的記憶片段裏邊。</p>
關於這裏的一切他都已經一清二楚了。</p>
——若是在這裏的話，想必定然能夠煉製鬼嬰吧。</p>
姬軒不禁這般想道。</p>
「果然，他連‘最後的人性’都已經沒有了啊。」</p>
所謂為道侶求丹從一開始就是謊言。</p>
在姬軒來到豐和縣、與高不咎表明身份的那一天開始。</p>
高不咎就在欺騙他。</p>
十五次增丹不是為了給道侶治病。</p>
僅僅是為了讓姬軒能夠放心——讓他以為高不咎尚是如過去文書中記載的資料裏寫的那樣。</p>
是一個‘非常好控製的慫貨’。</p>
剛才那番談話並不是為了讓高不咎放過姬軒。</p>
他明白。</p>
已經發生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會因為一句‘既然放過了你那麽就此揭過’而平息。</p>
他隻是在試探。</p>
「這個高不咎雖然嘴上說受到痛苦，需要讓整個靈王朝的人都感受他的報複。</p>
但實際上他早就失去了‘痛苦’的情緒。</p>
或許在他的心裏還殘留著與他道侶的羈絆。</p>
但也絕不可能因為那些情感而扭轉他的心智——這個人早就已經瘋了。」</p>
姬軒這般斷言。</p>
不論是瘋狂地嚎叫、憤怒的眼神、對過去道侶的懷念、還是對靈王朝的恨意。</p>
這些都是假的。</p>
在這個人的內心深處，有著什麽更為深邃的東西。</p>
「或許這個人真的可以顛覆靈王朝？」</p>
雖然有些荒唐。</p>
但就在剛才高不咎離開的瞬間，姬軒的心裏不禁生出這種念頭。</p>
這絕對不是對此人修為和力量的認可。</p>
而是對此人心智的某種猜測。</p>
徹底展露自己獠牙的高不咎不再做任何的掩飾。</p>
而作為其野心的起點。</p>
豐和縣，乃至是整個開藺郡都將生靈塗炭。</p>
更何況他方才也透露過一個消息。</p>
「魯襄王隻是一個旗幟。</p>
五十年前……不，五十三年前那場騷亂還沒有結束。</p>
它才剛剛開始！」</p>
所以為了天下蒼生也好、單純為了自己也好。</p>
——必須馬上從這裏離開！</p>
姬軒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p>
但他卻無能為力。</p>
兩隻手都被鐵鏈綁著。</p>
根骨被封印。</p>
身上三道致命傷。</p>
讓他隻能維持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態。</p>
如果……起碼有人能夠將他背後紮著的那根楔子拔掉。</p>
讓他得以解開根骨的封印。</p>
但這種事情目前看來是不可能的。</p>
畢竟又有誰會來這裏救他。</p>
指望那個強行化形的小狐狸？</p>
那肯定是不行的，沒了自己在身邊，說不定她現在早就死了。</p>
或者是公孫無忌？</p>
也不知他現在正睡在哪個女人的床上。</p>
估計他就算來了，也不一定能救得了自己。</p>
至於帝君……</p>
他早就聯係不上帝君了。</p>
也不知為什麽。</p>
帝君切斷了與迴光珠的</p>
聯係，就像是將他作為棄子——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p>
畢竟帝君再怎麽生氣，也不會冒著得罪那座山裏幾個老家夥的風險幹這種事情。</p>
</p>
……</p>
在眼睛開闔了幾千下後。</p>
看不見的方向鐵門咯吱作響。</p>
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坐到了姬軒的麵前。</p>
高不咎似乎很享受這種情況。</p>
這迴專門讓人搬來了一套茶具。</p>
請人沏上了一壺茶水。</p>
“嗯……本尊其實不怎麽喜歡被別人從上往下看。</p>
雖然殿下您或許覺得這算不得什麽。</p>
不過本尊就是這樣一個人。</p>
就是這麽地小心眼。</p>
嗬嗬。</p>
你看。</p>
現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份不是對調了麽？</p>
現在的你——隻能仰視本尊！”</p>
那笑容絕對算不得是發自肺腑。</p>
姬軒也心裏明白。</p>
對方是故意這麽說的，隻是為了激怒他。</p>
所以姬軒幹脆低下頭，一個字都沒說出口。</p>
“姬殿下啊姬殿下，你可知本尊為你操心費力了多少？</p>
哈！</p>
豐和縣原本就太平了百年。</p>
就算那魯襄王反叛，戰爭的火焰都沒能燒掉這裏一根雜草！</p>
知道為什麽麽？</p>
因為這裏是真的什麽都沒有。</p>
窮得一滴油水都撈不到，就算是這樣！</p>
本尊還是做了這裏的司幽，還是把這裏打理的井井有條。</p>
但全都因為你，是你的錯，全都是你的錯。</p>
因為你的出現讓我不得不給你一點事情做。</p>
燕寧來的大人？</p>
身份顯赫？</p>
那種東西關本尊什麽事，像你這樣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就該老老實實地滾迴你的燕寧！</p>
可本尊發現自己錯了。</p>
錯得離譜。</p>
你這小子看樣子似乎是真的打算在這裏長幹。</p>
明明是文職的主簿，卻開始插手武官的活。</p>
隻想坐在位置上坐享其成？沒那麽容易。</p>
本尊要讓你體會到自己有多麽幼稚，然後麻溜地滾蛋——”</p>
“所以你就開始製造出那些尋常捕快解決不了的案子？</p>
咳咳……嗬。</p>
哈哈。</p>
隻是為了讓我走，不惜害死了那麽多人命……</p>
把李有才的案子推給我的人是你。</p>
劉文廣也是你放出來的。</p>
朱元離火術也是你故意為之。</p>
殺了他是其一。</p>
讓邱捕頭體內陰陽失衡是其二——這都是為了讓我能夠抓緊時間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王家上。</p>
然後王家家主就上當了。</p>
你的確是從她的身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本應該是這樣。</p>
因為她是你的替罪羊。</p>
有她在，你的行為都會被合理化。</p>
嗬……</p>
這個傻女人。”</p>
“他們本來就罪該萬死！</p>
觸犯了監天司的律法。</p>
惹到了不該惹的人。</p>
犯下了滔天罪行。</p>
是本尊給了他們繼續活下去的機會。</p>
他們的命是本尊的東西。</p>
所以那些死掉的人，終究是死有餘辜！”</p>
“你似乎有些著急？”</p>
“唔——！”</p>
高不咎急忙將那口茶水咽了下去。</p>
麵容扭曲了片刻後，馬上恢複原狀。</p>
一道烏光再次落在姬軒身上。</p>
這一迴，直接砍在了後背。</p>
姬軒沒有一點反應。</p>
如同是一個死人。</p>
對於疼痛的感覺已經麻木了。</p>
體內的血也幾乎要流盡。</p>
僅僅依靠著鬼師的力量，維持著‘不死’的狀態。</p>
“閉嘴，現在是本尊在與你說話！”</p>
“你在焦慮。</p>
為什麽？</p>
你的計劃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問題。</p>
是不是遇到了強敵？</p>
如今的靈王朝</p>
，還是我熟悉的靈王朝嗎？或者說……從一開始就什麽都沒有改變。”</p>
短暫的沉默之後。</p>
高不咎突然掩著半張臉。</p>
咯咯地笑出了聲。</p>
原本暴戾的氣息仿佛根本不曾出現過一樣煙消雲散。</p>
袖袍一揮。</p>
當間一枚黑的的小東西滾了出來。</p>
直接彈到了牢房內部。</p>
就落在靠近姬軒的一邊。</p>
還沒等姬軒將視線落下，就聽他冷冷地說道。</p>
“……你很聰明。姬殿下。”</p>
鐵柵欄的門被打開了。</p>
但姬軒卻並沒有高興起來。</p>
因為進來的人並不是為了救他。</p>
高不咎將那枚黑色的東西撿起，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巧落在了姬軒眼中。</p>
黑色……非也。</p>
這是光線的作用才將其原本的顏色遮蓋。</p>
而如今再次展現出來的，是混雜著惡意與不詳的血紅。</p>
此為一塊血玉。</p>
隻有拇指大小。</p>
上邊雕刻的花紋雖然模糊不清，但姬軒有一塊相似的——正是那李有才身上截獲之物。</p>
他還記得，在那塊血玉上勾勒出一隻從未見過的異獸。</p>
像是某種巨蛇，卻背生雙翅。</p>
有雙尾。</p>
蛇頭上長著一對尖角。</p>
姬軒曾見過長翅膀的一種叫螣蛇的妖獸。</p>
與之大相徑庭。</p>
“李有才的禁術是你給的？”</p>
“不錯，他曾經有機會成為我們的道友。</p>
可惜了。</p>
都是你的錯啊姬殿下。</p>
若不是你，他也不會死了。</p>
他有什麽錯呢？</p>
本尊倒想問問殿下。</p>
他也隻不過是拘了幾隻小鬼，隻不過是想要控製住那隻厲鬼而已。</p>
他沒有殺人。</p>
沒有做惡事。</p>
隻是將活人死後留下來的殘渣廢物利用一下而已。</p>
這又有什麽錯？</p>
反倒是殿下你，將他多年心血付之一炬，是你逼死了他！”</p>
高不咎言語中每一個字無一不透著瘋狂。</p>
這股瘋狂仿佛能吞噬周遭的一切，情緒似乎都要化作了可見的某種東西。</p>
但姬軒仍舊是沒有絲毫變化。</p>
那句冰冷的話語。</p>
將對方的瘋狂徹底打斷。</p>
“屍毒是魯襄王曾經用過的手段。</p>
你雖然也有。</p>
但你並不對魯襄王抱有多少的尊重。</p>
也就是說你……不，你們並不是魯襄王的下屬。</p>
而僅僅是與魯襄王‘有所關聯’的某些人。</p>
你們擁有玄妙的法術。</p>
乃至是禁術都可以毫不吝嗇地送給他人。</p>
你——你們背後究竟是什麽？”</p>
“姬殿下。”高不咎突然抬手將姬軒的下巴牢牢地攥住。</p>
脖子或許是因為情緒激動而歪曲成一個詭異的形狀。</p>
深邃、悠遠、空洞。</p>
那雙眼睛裏仿佛能容納下整個天地——這當然隻是姬軒此刻的感覺。</p>
在那一瞬間。</p>
隻覺得眼前的人忽然像是變了一位。</p>
“你還沒有資格知道。”</p>
“咳咳……我早晚……都要親手殺了你！”</p>
“殿下有這個心很好。</p>
希望你能如願。</p>
嗬嗬。</p>
啊哈哈哈哈。”</p>
似乎是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p>
高不咎很快地消失在了視界盡處。</p>
真是。</p>
讓人厭煩的男人。</p>
姬軒莫名地煩躁起來。</p>
他迴想起山裏師尊與他說的那番話。</p>
若是鬼師被人拿捏了短處，陷入兩難的境地——可以先放空自我，耐心等候。</p>
「‘反正對手早晚都會死，而鬼師不滅。</p>
隻要將對方先熬死了。</p>
那也約等於自己的勝利’</p>
呸。</p>
這些老不死的腦子裏就沒什麽好東西！」</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