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軒隻記得自己又被灌了幾杯酒。</p>
意識便開始有些渾噩起來。</p>
他的酒量其實還可以。</p>
隻是劣酒上頭，又吃了點東西後，便昏沉地倒了下去。</p>
酒館裏的喧囂也逐漸疏遠。</p>
“唉，這人呐，總是喜歡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p>
人常說喝酒誤事，明明之前就有一次前車之鑒。</p>
可還是不記疼。</p>
公子～讓我說你什麽好呢？”</p>
小姑娘側耳在姬軒鬢角邊上呢喃一句。</p>
隻是姬軒此時早已聽不見什麽聲音了。</p>
最後還是高不咎站起身，向幾位捕頭說了點勉勵的話。</p>
他們便領著各自家眷離開。</p>
這一席盡了，賓主散去。</p>
高不咎與雪兒說了幾句，讓她照顧著姬軒，也離開了。</p>
姬軒被酒館小廝背到了角落裏，送上了一碗醒酒湯，可小姑娘托著碗在他唇邊塞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找到一處可以送湯進去的缺口。</p>
</p>
他嘴巴可閉得嚴實得很。</p>
還怎麽叫都叫不醒，眼看著四下無人，酒館的幾個小廝已經開始收拾準備打烊，小姑娘忽然將視線落在了手裏的瓷碗上。</p>
看著裏邊盛著的琥珀色湯水，映照出四角迴光珠的泱泱白光。</p>
她麵色微微泛紅。</p>
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之色。</p>
深吸一口氣，直接悶了這碗湯，把姬軒的腦袋擰正，然後把臉湊了上去。</p>
……</p>
當姬軒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p>
隱約間他記得自己的確是走出了酒館。</p>
可迴去的路很長。</p>
長得不論他怎麽走都走不完，那段記憶又特別地模糊，讓姬軒一度覺得是在夢中。</p>
側過臉。</p>
昏黃的燭光下，見到的是一張稚嫩、精致的少女的臉。</p>
她正半靠在撐著帷帳的木杆子邊上，合著眼睛。</p>
青絲垂落，遮住了半邊眼眉。</p>
原本姬軒以為她是睡著了，可當他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少女幾乎是瞬間坐得端正。</p>
“呀，公子已經醒啦？”</p>
“唔……你帶我迴來的？”</p>
小姑娘眯縫著眼睛，沉默了片刻後。</p>
搖了搖頭。</p>
“是請了酒館裏的那幾個夥計幫忙，把你送到了監天司門口。</p>
然後讓值守的捕快把你搬到這兒。</p>
我就把你拖到了床上呢~☆”</p>
“謝謝。”</p>
“嘻嘻，我可以為公子做任何事情呢。”</p>
“……是嘛。”</p>
姬軒默然。</p>
雖然隻過去了那麽幾天。</p>
不過這句話他卻從雪兒的嘴裏聽過不下百遍。</p>
她在這幾天裏為姬軒端茶倒水、各種雜活的確是什麽都做了。</p>
“那幫我去倒杯水。”</p>
“好！”</p>
小姑娘起身離去，少頃便將一杯茶水端了過來。</p>
“公子，水來——”</p>
她話還沒說到一半，盯著姬軒，愣了片刻。</p>
再看姬軒也趁著這個當口坐了起來。</p>
手裏正捧著一根玉簪，這玉簪上頭纏著一朵紫色的小花，看上去有雞蛋大小。</p>
“關於白天的時候和你說的……那個，我……”</p>
姬軒雙眸微閉。</p>
深吸一口氣。</p>
隨即輕輕吐出，聲音略有些顫抖、滯澀。</p>
低著頭。</p>
“對不起，若是當初冒犯了你，還請你原諒。</p>
這是我為你挑的……那個……</p>
請你收下。”</p>
“噗嗤。</p>
公子原來還在想著白天的事情呐。</p>
還以為您支開我是為了做什麽，原來隻是這般。”</p>
小姑娘頓時樂了。</p>
臉上笑容綻開。</p>
若非手裏還端著茶水，恐怕是得笑得更歡。</p>
“原本我就沒放在心上，因為我早就知</p>
道公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p>
嗯……</p>
不過既然公子這麽有誠意，那我就收下啦~☆”</p>
小姑娘一隻手接過那玉簪。</p>
隨後轉身道。</p>
“這杯茶水涼了，我去給公子重新倒一杯。”</p>
“唉？”</p>
“不過公子的賠禮居然不是自己，可真是……讓我失望呢~☆”</p>
這一句落下，當即讓姬軒一頭栽倒在床上。</p>
不多時，雪兒又端著一碗水送了過來。</p>
此時，她頭上已經戴上了那根玉簪。</p>
“公子，覺得我好看嗎？”</p>
“好，好看。”</p>
“那……這碗水我就先放這兒了。”</p>
之後的展開倒是讓姬軒覺得有些詫異。</p>
這小姑娘什麽時候居然轉性了，原本可是要他推搡著才肯離開自己的房間，乖乖去睡覺。</p>
今天居然是自己走出了房門。</p>
甚至臨走前還叫他好好休息？</p>
“莫不是喝醉了？”</p>
姬軒茫然地看著已經閉合的門扉。</p>
又一次閉上了眼。</p>
……</p>
“傻子、笨蛋、白癡……</p>
這簪子明明都是十多年前的款式了，怎麽還有人會買這個送姑娘的。</p>
也虧你送得出手。”</p>
背靠著門扉。</p>
雪兒取下了那根玉簪，放在掌心小心地用手指摩擦著。</p>
淺月下的眼眸中，神色變得少許柔和。</p>
原本笑盈盈的臉上，此刻竟有些清冷。</p>
“不過……</p>
還算湊合。</p>
這次就放過你啦~☆</p>
下次……可就沒那麽簡單了呢，這次算你有心了。”</p>
可呢喃之後，又有些悵然地迴轉過頭，那雙眼睛仿佛能透過門扉，看見更深處的光景。</p>
玉簪也被她緊緊地攥著。</p>
“不過你真的……有心嗎？”</p>
……</p>
豎日。</p>
姬軒能感覺到監天司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走在廊道上也沒看見什麽人。</p>
臨近門口，卻見到了一個熟人。</p>
把值守的顧虎拉來一番詢問。</p>
剛揪住他的時候，那小子眼見姬軒，甚至想要跑走。</p>
卻被姬軒一把揪住衣領。</p>
便聽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一陣胡言亂語，手舞足蹈地要掙脫姬軒的束縛。</p>
“出大事了，咱們……咱們……</p>
總之就是出大事了！</p>
現在陳捕頭、路捕頭帶著他們的人出去了，咱們監天司裏小半的人都走了，那個……”</p>
“顧虎，你先冷靜一下。”</p>
“不、不是，是那個……有屍體……”</p>
“顧虎！”</p>
姬軒大喝一聲。</p>
手中玉劍旋即出鞘，頓時，四方天地都為之一滯，一股陰冷的殺意籠罩下來。</p>
那顧虎麵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p>
當時就癱坐在地上。</p>
胯間似乎都濕了一些。</p>
再看姬軒已經收起了玉劍，淡淡地說道。</p>
“我之前在書中看到，當人在生死之際，會瞬間冷靜下來。</p>
如何？</p>
現在冷靜下來了嗎？”</p>
“我……我好像看到了一條河……看到了我爺爺在喊我過去……”</p>
“唉……”</p>
“姬主簿，我……沒死吧？</p>
你沒……沒殺了我？”</p>
顧虎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發現腦袋還在上頭。</p>
雖然仍舊是哭喪著個臉，不過好歹看上去是冷靜了下來。</p>
“我殺你作甚？”</p>
“我……我前天跟著去穀子墳，看有沒有哪家的墳地遷走了，還有沒有剩下什麽……”</p>
“你跟著誰去的？”</p>
顧虎的嘴巴當即緊緊地抿在一起。</p>
茫然地看著姬軒。</p>
“顧虎？”</p>
“今個早上，死了個人。</p>
屍體一大早搬來了，那簡直是……開膛破肚，連皮囊都不帶完整的。</p>
可恐怖了！</p>
為了這件事情，監天司的兩個捕頭都出動了。</p>
小半的捕快也都被帶走。</p>
這種事情在我們豐和縣可是頭一遭！”</p>
“是嘛。”姬軒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那剛才為什麽要跑？”</p>
“我……我以為您要來追我呢。”</p>
“哦，這倒是不假。</p>
我的確是要追你。</p>
怎麽，值守的人隻有你一個？其他人都過去了嗎。”</p>
“可不是……”</p>
“再多叫幾個人吧，就憑你……不見得能守得住監天司的大門。</p>
而且這段時間不最好不要一個人呆著。”</p>
頓了頓。</p>
姬軒又意味深長地道。</p>
“也不要跟著去什麽不幹淨的地方。”</p>
“好嘞，謝謝姬主簿！”</p>
“穀子墳一行，可有什麽收獲？”</p>
顧虎剛咧開的嘴角，瞬間就垮了下去。</p>
……</p>
殺人案。</p>
那和姬軒沒什麽關係。</p>
也不是屍毒的線索，所以他也沒有深入。</p>
接下來他需要去李家舊宅看看，在李有才死後，李家舊宅的所有權暫時歸於監天司。</p>
這是姬軒私底下與高不咎討論的結果。</p>
李有才修煉的鬼化法門的來源，需要在那座宅邸中尋找線索。</p>
而且那座宅邸曾經是王家的宅子。</p>
他希望能從中得到什麽線索。</p>
“嘶——</p>
這不應該是夏天嘛。</p>
怎麽這裏那麽冷，而且靈氣的流向也不對嘛。</p>
公子~我們來這裏做什麽？</p>
莫非，是覺得這兒有情調~☆”</p>
雪兒在離開監天司一段距離後，便顯現了身形，跟在姬軒身後。</p>
他們正兩隻腳踏在李家宅邸中。</p>
背後的墨色大門已經關上。</p>
小姑娘挽著姬軒的手。</p>
斜靠著，發絲之間偶有異香傳來，那根簪子正插在她的發間。</p>
“來這裏，是為了辦正事，你既然是從燕寧來的，應該也知道我在燕寧做過的事情。</p>
燕貴妃被害，雖說未危及性命，但我終究是鑄下大錯。</p>
他讓我追查屍毒的蹤跡，徹底剿滅其源頭。</p>
而這裏，就是我所找到的線索之一。”</p>
姬軒解釋道。</p>
他對於雪兒能發現這裏的異常感到驚訝。</p>
畢竟以這小姑娘現在所展露出來的修為，是遠遠達不到能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靈氣變化的程度的。</p>
有那麽一個可能就是，雪兒的修為在他之上，並且隱藏了自己的修為。</p>
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p>
畢竟姬軒曾經給她全身上下都檢查過了一遍。</p>
此處天地靈氣匱乏，比之宅邸之外乃是天壤之別。</p>
若說豐和縣的靈氣可以比作小溪流水，那麽這裏，便是一缸的死水。</p>
待在這種地方，姬軒甚至覺得自己唿吸都會覺得難受。</p>
“這裏原本有一處聚靈陣，是此地原主人違規搭建的。</p>
我本以為監天司接手了這裏後會毀去此地的聚靈陣。</p>
不過還是高估了他們。”</p>
姬軒抬手在虛空中畫出一道符文。</p>
便見頭頂之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微的靈氣化作的細線。</p>
這些細線逐漸勾勒出殘缺的一幅陣圖。</p>
待姬軒手落下，那些陣圖便散去，消弭於無形。</p>
“聚靈陣是前段時間剛剛毀掉的。</p>
並且還是被過度使用導致其內部靈氣枯竭，無法維持陣法。</p>
在那之前……</p>
監天司的人應該沒有一個看出來陣法所在何處。”</p>
真是一群飯桶。</p>
姬軒心中暗罵，他能發現四周修士探查的痕跡。</p>
顯然，這些人探查得還不夠徹底。</p>
意識便開始有些渾噩起來。</p>
他的酒量其實還可以。</p>
隻是劣酒上頭，又吃了點東西後，便昏沉地倒了下去。</p>
酒館裏的喧囂也逐漸疏遠。</p>
“唉，這人呐，總是喜歡做一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p>
人常說喝酒誤事，明明之前就有一次前車之鑒。</p>
可還是不記疼。</p>
公子～讓我說你什麽好呢？”</p>
小姑娘側耳在姬軒鬢角邊上呢喃一句。</p>
隻是姬軒此時早已聽不見什麽聲音了。</p>
最後還是高不咎站起身，向幾位捕頭說了點勉勵的話。</p>
他們便領著各自家眷離開。</p>
這一席盡了，賓主散去。</p>
高不咎與雪兒說了幾句，讓她照顧著姬軒，也離開了。</p>
姬軒被酒館小廝背到了角落裏，送上了一碗醒酒湯，可小姑娘托著碗在他唇邊塞了好一會兒，都沒能找到一處可以送湯進去的缺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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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巴可閉得嚴實得很。</p>
還怎麽叫都叫不醒，眼看著四下無人，酒館的幾個小廝已經開始收拾準備打烊，小姑娘忽然將視線落在了手裏的瓷碗上。</p>
看著裏邊盛著的琥珀色湯水，映照出四角迴光珠的泱泱白光。</p>
她麵色微微泛紅。</p>
眼中閃過一絲掙紮之色。</p>
深吸一口氣，直接悶了這碗湯，把姬軒的腦袋擰正，然後把臉湊了上去。</p>
……</p>
當姬軒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p>
隱約間他記得自己的確是走出了酒館。</p>
可迴去的路很長。</p>
長得不論他怎麽走都走不完，那段記憶又特別地模糊，讓姬軒一度覺得是在夢中。</p>
側過臉。</p>
昏黃的燭光下，見到的是一張稚嫩、精致的少女的臉。</p>
她正半靠在撐著帷帳的木杆子邊上，合著眼睛。</p>
青絲垂落，遮住了半邊眼眉。</p>
原本姬軒以為她是睡著了，可當他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少女幾乎是瞬間坐得端正。</p>
“呀，公子已經醒啦？”</p>
“唔……你帶我迴來的？”</p>
小姑娘眯縫著眼睛，沉默了片刻後。</p>
搖了搖頭。</p>
“是請了酒館裏的那幾個夥計幫忙，把你送到了監天司門口。</p>
然後讓值守的捕快把你搬到這兒。</p>
我就把你拖到了床上呢~☆”</p>
“謝謝。”</p>
“嘻嘻，我可以為公子做任何事情呢。”</p>
“……是嘛。”</p>
姬軒默然。</p>
雖然隻過去了那麽幾天。</p>
不過這句話他卻從雪兒的嘴裏聽過不下百遍。</p>
她在這幾天裏為姬軒端茶倒水、各種雜活的確是什麽都做了。</p>
“那幫我去倒杯水。”</p>
“好！”</p>
小姑娘起身離去，少頃便將一杯茶水端了過來。</p>
“公子，水來——”</p>
她話還沒說到一半，盯著姬軒，愣了片刻。</p>
再看姬軒也趁著這個當口坐了起來。</p>
手裏正捧著一根玉簪，這玉簪上頭纏著一朵紫色的小花，看上去有雞蛋大小。</p>
“關於白天的時候和你說的……那個，我……”</p>
姬軒雙眸微閉。</p>
深吸一口氣。</p>
隨即輕輕吐出，聲音略有些顫抖、滯澀。</p>
低著頭。</p>
“對不起，若是當初冒犯了你，還請你原諒。</p>
這是我為你挑的……那個……</p>
請你收下。”</p>
“噗嗤。</p>
公子原來還在想著白天的事情呐。</p>
還以為您支開我是為了做什麽，原來隻是這般。”</p>
小姑娘頓時樂了。</p>
臉上笑容綻開。</p>
若非手裏還端著茶水，恐怕是得笑得更歡。</p>
“原本我就沒放在心上，因為我早就知</p>
道公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p>
嗯……</p>
不過既然公子這麽有誠意，那我就收下啦~☆”</p>
小姑娘一隻手接過那玉簪。</p>
隨後轉身道。</p>
“這杯茶水涼了，我去給公子重新倒一杯。”</p>
“唉？”</p>
“不過公子的賠禮居然不是自己，可真是……讓我失望呢~☆”</p>
這一句落下，當即讓姬軒一頭栽倒在床上。</p>
不多時，雪兒又端著一碗水送了過來。</p>
此時，她頭上已經戴上了那根玉簪。</p>
“公子，覺得我好看嗎？”</p>
“好，好看。”</p>
“那……這碗水我就先放這兒了。”</p>
之後的展開倒是讓姬軒覺得有些詫異。</p>
這小姑娘什麽時候居然轉性了，原本可是要他推搡著才肯離開自己的房間，乖乖去睡覺。</p>
今天居然是自己走出了房門。</p>
甚至臨走前還叫他好好休息？</p>
“莫不是喝醉了？”</p>
姬軒茫然地看著已經閉合的門扉。</p>
又一次閉上了眼。</p>
……</p>
“傻子、笨蛋、白癡……</p>
這簪子明明都是十多年前的款式了，怎麽還有人會買這個送姑娘的。</p>
也虧你送得出手。”</p>
背靠著門扉。</p>
雪兒取下了那根玉簪，放在掌心小心地用手指摩擦著。</p>
淺月下的眼眸中，神色變得少許柔和。</p>
原本笑盈盈的臉上，此刻竟有些清冷。</p>
“不過……</p>
還算湊合。</p>
這次就放過你啦~☆</p>
下次……可就沒那麽簡單了呢，這次算你有心了。”</p>
可呢喃之後，又有些悵然地迴轉過頭，那雙眼睛仿佛能透過門扉，看見更深處的光景。</p>
玉簪也被她緊緊地攥著。</p>
“不過你真的……有心嗎？”</p>
……</p>
豎日。</p>
姬軒能感覺到監天司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了起來，走在廊道上也沒看見什麽人。</p>
臨近門口，卻見到了一個熟人。</p>
把值守的顧虎拉來一番詢問。</p>
剛揪住他的時候，那小子眼見姬軒，甚至想要跑走。</p>
卻被姬軒一把揪住衣領。</p>
便聽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一陣胡言亂語，手舞足蹈地要掙脫姬軒的束縛。</p>
“出大事了，咱們……咱們……</p>
總之就是出大事了！</p>
現在陳捕頭、路捕頭帶著他們的人出去了，咱們監天司裏小半的人都走了，那個……”</p>
“顧虎，你先冷靜一下。”</p>
“不、不是，是那個……有屍體……”</p>
“顧虎！”</p>
姬軒大喝一聲。</p>
手中玉劍旋即出鞘，頓時，四方天地都為之一滯，一股陰冷的殺意籠罩下來。</p>
那顧虎麵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p>
當時就癱坐在地上。</p>
胯間似乎都濕了一些。</p>
再看姬軒已經收起了玉劍，淡淡地說道。</p>
“我之前在書中看到，當人在生死之際，會瞬間冷靜下來。</p>
如何？</p>
現在冷靜下來了嗎？”</p>
“我……我好像看到了一條河……看到了我爺爺在喊我過去……”</p>
“唉……”</p>
“姬主簿，我……沒死吧？</p>
你沒……沒殺了我？”</p>
顧虎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發現腦袋還在上頭。</p>
雖然仍舊是哭喪著個臉，不過好歹看上去是冷靜了下來。</p>
“我殺你作甚？”</p>
“我……我前天跟著去穀子墳，看有沒有哪家的墳地遷走了，還有沒有剩下什麽……”</p>
“你跟著誰去的？”</p>
顧虎的嘴巴當即緊緊地抿在一起。</p>
茫然地看著姬軒。</p>
“顧虎？”</p>
“今個早上，死了個人。</p>
屍體一大早搬來了，那簡直是……開膛破肚，連皮囊都不帶完整的。</p>
可恐怖了！</p>
為了這件事情，監天司的兩個捕頭都出動了。</p>
小半的捕快也都被帶走。</p>
這種事情在我們豐和縣可是頭一遭！”</p>
“是嘛。”姬軒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那剛才為什麽要跑？”</p>
“我……我以為您要來追我呢。”</p>
“哦，這倒是不假。</p>
我的確是要追你。</p>
怎麽，值守的人隻有你一個？其他人都過去了嗎。”</p>
“可不是……”</p>
“再多叫幾個人吧，就憑你……不見得能守得住監天司的大門。</p>
而且這段時間不最好不要一個人呆著。”</p>
頓了頓。</p>
姬軒又意味深長地道。</p>
“也不要跟著去什麽不幹淨的地方。”</p>
“好嘞，謝謝姬主簿！”</p>
“穀子墳一行，可有什麽收獲？”</p>
顧虎剛咧開的嘴角，瞬間就垮了下去。</p>
……</p>
殺人案。</p>
那和姬軒沒什麽關係。</p>
也不是屍毒的線索，所以他也沒有深入。</p>
接下來他需要去李家舊宅看看，在李有才死後，李家舊宅的所有權暫時歸於監天司。</p>
這是姬軒私底下與高不咎討論的結果。</p>
李有才修煉的鬼化法門的來源，需要在那座宅邸中尋找線索。</p>
而且那座宅邸曾經是王家的宅子。</p>
他希望能從中得到什麽線索。</p>
“嘶——</p>
這不應該是夏天嘛。</p>
怎麽這裏那麽冷，而且靈氣的流向也不對嘛。</p>
公子~我們來這裏做什麽？</p>
莫非，是覺得這兒有情調~☆”</p>
雪兒在離開監天司一段距離後，便顯現了身形，跟在姬軒身後。</p>
他們正兩隻腳踏在李家宅邸中。</p>
背後的墨色大門已經關上。</p>
小姑娘挽著姬軒的手。</p>
斜靠著，發絲之間偶有異香傳來，那根簪子正插在她的發間。</p>
“來這裏，是為了辦正事，你既然是從燕寧來的，應該也知道我在燕寧做過的事情。</p>
燕貴妃被害，雖說未危及性命，但我終究是鑄下大錯。</p>
他讓我追查屍毒的蹤跡，徹底剿滅其源頭。</p>
而這裏，就是我所找到的線索之一。”</p>
姬軒解釋道。</p>
他對於雪兒能發現這裏的異常感到驚訝。</p>
畢竟以這小姑娘現在所展露出來的修為，是遠遠達不到能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靈氣變化的程度的。</p>
有那麽一個可能就是，雪兒的修為在他之上，並且隱藏了自己的修為。</p>
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p>
畢竟姬軒曾經給她全身上下都檢查過了一遍。</p>
此處天地靈氣匱乏，比之宅邸之外乃是天壤之別。</p>
若說豐和縣的靈氣可以比作小溪流水，那麽這裏，便是一缸的死水。</p>
待在這種地方，姬軒甚至覺得自己唿吸都會覺得難受。</p>
“這裏原本有一處聚靈陣，是此地原主人違規搭建的。</p>
我本以為監天司接手了這裏後會毀去此地的聚靈陣。</p>
不過還是高估了他們。”</p>
姬軒抬手在虛空中畫出一道符文。</p>
便見頭頂之上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微的靈氣化作的細線。</p>
這些細線逐漸勾勒出殘缺的一幅陣圖。</p>
待姬軒手落下，那些陣圖便散去，消弭於無形。</p>
“聚靈陣是前段時間剛剛毀掉的。</p>
並且還是被過度使用導致其內部靈氣枯竭，無法維持陣法。</p>
在那之前……</p>
監天司的人應該沒有一個看出來陣法所在何處。”</p>
真是一群飯桶。</p>
姬軒心中暗罵，他能發現四周修士探查的痕跡。</p>
顯然，這些人探查得還不夠徹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