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光珠映照出來的光線稍稍地閃爍了一下。</p>
似乎是其中供給的靈氣有些波動。</p>
那個老先生攤了攤手。</p>
眉頭一挑，道。</p>
“這個故事倒是有意思。</p>
不過和那些錢契有什麽關係嗎？”</p>
“當然有關係。</p>
翠霽齋完了，因為劉文廣被司幽看重，要讓他離開豐和縣去別處深造。</p>
這對於翠霽齋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p>
沒了劉文廣的陰陽術，便不能再種植靈草了，原本就隻有微薄盈利的小店，也就隻能關門大吉。</p>
這在府衙文案裏頭都有記載。</p>
在劉文廣離開後三個月，翠霽齋關門大吉，鋪子門麵賣了，裏頭什麽都麽就剩下，根據府衙的記載，鋪子賣了三萬錢，裏頭東西折合總五萬。</p>
所以有意思的地方就來了。</p>
這是五萬錢的錢契，在豐和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p>
隻是那周元還沒來得及去花這筆錢，就被周元父親扣下。</p>
當然。</p>
這隻是我個人的猜測。</p>
你也完全可以反駁我。”</p>
但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一雙眼睛陰厲地盯著姬軒。</p>
雙手已經藏在了袖子裏，交叉在身前。</p>
“因為這件事情讓周元心情很不爽，所以他隨後在花樓醉酒，在沒有付定錢的情況下與花樓裏的姑娘情熱，然後……被人趕了出來，暴打了一頓。</p>
這也在府衙文書裏記載。</p>
因為隻是尋常的普通人之間滋事，所以並沒有上報監天司。</p>
更有意思的在後麵。</p>
那件事情後七日。</p>
周元成親了。”</p>
明明是新斟的茶水，裏頭的熱氣卻好似逃竄一般四散開，不知不覺，四周的溫度降低了一些。</p>
迴光珠的光線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灰霧。</p>
老先生的雙手下意識地顫抖了一瞬。</p>
“他娶的人叫薑翠。</p>
沒錯，就是劉文廣的妻子，當時薑翠已經有了身孕，坐上花轎的時候甚至還挺著個肚子。</p>
三個月的時間。</p>
將自己友人的妻子抱上了自己的床，甚至過了不到一天，薑翠流產……”</p>
“夠了！”</p>
“嗬。</p>
有句俗話說的好，朋友妻什麽來著？不客——”</p>
“我說夠了！</p>
姬軒，你說這些到底想幹什麽。</p>
關於那錢契，確實是我從周元那邊扣下來，那孩子年輕的時候不學無術，花錢沒個底，怎麽可能交給他！</p>
至於錢是不是賣了鋪子得來的，這和你們監天司也沒有任何關係！</p>
既然府衙沒有找——”</p>
“當然有關係啊，劉文廣。</p>
我話還沒說完呢，慢慢聽，一個字也不要落下。”</p>
眼看著對方的反應，姬軒心中暗暗點頭，他知道，一切都如他所料。</p>
對方的心，已經開始亂了。</p>
“離開豐和縣三年，劉文廣幡然醒悟。</p>
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塊修煉的材料，而且家裏頭還有妻子兒女，你也不願就此舍棄他們。</p>
所以三年之後他毅然歸鄉。</p>
見到了人間煉獄。</p>
關於劉文廣的行蹤其實在府衙裏邊是有出入的。</p>
因為事實上府衙文書記載，劉文廣離開豐和縣後不知所蹤，到今天之前他都沒有出現過，一直都是失蹤人口。</p>
但那天夜裏，我卻分明從他口中聽到了他已經迴來過一次的事實。</p>
他失蹤了二十二年。</p>
但他在十九年前就應該在豐和縣，那麽這十九年間他又身在何方呢？</p>
對。</p>
他或許會在其他地方，靈王朝那麽大，總能有他的藏身之處。</p>
這一點我自然考慮到了。</p>
可直到我發現了錢契上的某種東西，讓我把之前的假設徹底推翻。</p>
劉文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監天司查案</p>
有一門特殊的法術，可以分辨物體上的痕跡。</p>
多虧了陳捕頭。</p>
我們才發現了錢契上殘留的血跡。</p>
那血跡屬於兩個人，你猜猜看是哪兩個？</p>
哦，對了。</p>
十九年前周元的父親被人打傷過，雖然沒人在場，不過據看到的人說，那個老頭看上去傷得很嚴重。</p>
可奇怪的是……他沒有去醫館，迴了家躺了幾天就自行痊愈了。</p>
你說他是被誰打傷的？”</p>
一旁的陳捕頭微笑著點頭。</p>
臉上滿是光彩。</p>
再看那老先生。</p>
卻是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待姬軒話還未說出口，先一步歎了口氣。</p>
隨即緩緩垂下了頭顱。</p>
“我原本隻想親口問一聲為什麽，隻想知道翠是否真的已經對我失望。</p>
如果她真的認為我不配做人夫，不配做人父。</p>
那也隻是我咎由自取。</p>
嗬嗬……</p>
學了一輩子陰陽術。</p>
以為可以從此以後過上好日子……沒想到……</p>
沒想到啊。</p>
居然落得這般田地。”</p>
老先生——不。</p>
現在應該叫他劉文廣。</p>
他仿佛是卸下了什麽似的，目中徒然變得清明。</p>
也在這一瞬間，他身上的氣息發生了某種變化，姬軒眼中，劉文廣身周開始出現一些特殊的靈氣。</p>
在這時候，他居然突破了！</p>
此人原本竟然已經到了練氣十二重的修為，現在更是突破了練氣境界，達到了下一個層次。</p>
踏出了下一步的劉文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p>
臉上流露出幾分喜悅與苦澀。</p>
再見那幾個原本圍聚在四周的捕快，卻是瞬間臉上變了顏色。</p>
陳捕頭也是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這種突破的征兆他是再清楚不過了。</p>
練氣之後的境界，名曰：觀山。</p>
這需要心境上的突破，並非單純地吐納修煉便可達到那個境界，有太多的修士一輩子都卡在那一道關口，至死都未能堪破。</p>
但所有人都沒有動彈，因為他們眼前的姬軒姬主簿還是正襟危坐。</p>
未曾顯露出分毫的慌張。</p>
“沒想到……我居然在這時候還能突破這道桎梏。</p>
真是……</p>
來得太晚了，實在是……太晚了。”</p>
“確實是晚了一些。</p>
你若是能在舍棄自己原本的身體之前突破，倒還真的有機會從我的手裏逃出去。</p>
可現在的你。</p>
以鬼嬰的力量強行凝聚出足以脫離肉軀而不消亡的元神，寄宿在這具被你煉製成傀儡的身體裏。</p>
僅僅是心境方麵的突破想要逃走——辦不到。”</p>
姬軒適時插了一嘴。</p>
打斷了劉文廣的幻想。</p>
讓其臉上欣慰的表情不由得一滯。</p>
隨即對方更是大笑起來。</p>
“沒錯……你說得沒錯。</p>
姬軒。</p>
我很佩服你，當初我以鬼嬰的力量在那裏設置了足以斬殺練氣巔峰的陣法。</p>
卻被你一劍破之。</p>
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的真實修為應當不僅僅是練氣，那時候的我要向從你手中逃走，隻能憑借運氣——不得不說，那時我的運氣還算不錯。”</p>
劉文廣自嘲地笑了笑。</p>
但姬軒卻不以為意。</p>
這的確算是運氣，當初但凡姬軒不是鬼師，絕對會以全力將劉文廣留在那裏。</p>
</p>
那一棍子，絕對能要了他的命。</p>
“使用鬼嬰的力量遁走，掙脫肉軀的束縛。</p>
這也是陰陽術？”</p>
“不錯。”</p>
“說說看吧，十九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p>
姬軒眯起眼，看向這個已經老態龍鍾，此時毫無鬥誌的老人。</p>
這不是他的身體，但現在卻是他的</p>
囚籠。</p>
一隻手在雪兒的零食袋裏又繼續摸索了一陣，突然姬軒眉頭微微一皺。</p>
仿佛是見了鬼一般。</p>
姬軒從幽深的口袋裏拔出一隻尚且溫熱的雞腿。</p>
迴頭再看那小姑娘卻是一臉天真地看著自己。</p>
眼眸中似乎正渴望著什麽。</p>
……</p>
“十九年前，我從外邊迴了豐和縣。</p>
發現翠霽齋已經關了門。</p>
變成了個米鋪子。</p>
我其實早就料到會變成這樣，沒有了陰陽術的支撐，翠霽齋根本無法供應靈草。</p>
關門是遲早的事情。</p>
但在我臨走前，是留給薑翠很多錢的。</p>
想著就算是沒了我，她也能生活下去一段時間。</p>
足夠等到我迴來。</p>
可是……</p>
我沒在家裏見到薑翠，卻在周元家門口，看見了……</p>
她也看見了我。</p>
隻是那模樣，就像是從來都不認識我一樣。</p>
不論我怎麽哀求，她都……都不認識我，甚至叫不上我的名字……</p>
原本我以為她是在生氣。</p>
直到……我看見她……被周元那個崽種抱在懷裏！”</p>
藏在袖子裏的手緊握成拳，發出一陣咯吱的響聲。</p>
藏在陰影裏的那雙眼睛，滿是憤恨與絕望。</p>
“她嫁人了，嫁給了周元，那個混賬小子！</p>
我就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p>
當初合夥的時候他就經常出言不遜，薑翠明明一點也不喜歡他！</p>
可是……”</p>
……</p>
妻子跟著自己過去的朋友跑了。</p>
孩子也沒了。</p>
十九年前的劉文廣徹底被絕望吞噬。</p>
他飽嚐了妻離子散的痛苦。</p>
陷入了瘋狂的他使用陰陽術，在稻草坑挖出了自己的孩子。</p>
又以賭局誘使周元父親來到他的麵前，他知道周元父親嗜賭如命，這種人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對任何人都格外吝嗇，卻對自己慷慨。</p>
果不其然。</p>
周元父親出現了，甚至都沒有認出離開三年的劉文廣。</p>
那一天。</p>
劉文廣把周元的父親魂魄打散了。</p>
殷紅的血，從老邁的身軀緩緩淌下，浸潤了那張五萬錢的錢契。</p>
周元的父親被做成了一具人偶。</p>
他要周元付出代價。</p>
哪怕那個代價需要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化作極惡的鬼物。</p>
然後機會來了。</p>
就在今年，薑翠懷孕了。</p>
劉文廣知道，他可以開始行動了。</p>
……</p>
“說完了？”</p>
姬軒把隻剩下骨頭的雞腿往桌上一放。</p>
再要往零食袋裏取東西的時候，卻發現小姑娘已經搶先一步，將桌上的零食袋一把奪了迴去。</p>
正憤憤地盯著他。</p>
這般護食的模樣倒是有些……</p>
他隨即搖了搖頭，將玉劍橫在桌前。</p>
劉文廣現在算不得活人，但若是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死人。</p>
這種名為奪舍的方式，其實是將死人強行續了一段命。</p>
好在姬軒雖說不能傷了他性命，把他打個半死還是做得到的。</p>
“那就收工吧。</p>
陳捕頭，你們可以去抓人了。</p>
放心。</p>
如果出現什麽意外的話，有我在。”</p>
“好嘞。”陳捕頭更是春風得意地揚起臉，朝著那幾個小捕快揮手，“都給我去把人綁了，收隊收隊！明個請你們去翠香樓喝花酒去，哈哈哈。”</p>
“老實點兒！”</p>
“不許動！”</p>
便有幾個小捕快上前，將劉文廣五花大綁。</p>
對方也沒有什麽抵抗。</p>
應當是心灰意冷。</p>
似乎是其中供給的靈氣有些波動。</p>
那個老先生攤了攤手。</p>
眉頭一挑，道。</p>
“這個故事倒是有意思。</p>
不過和那些錢契有什麽關係嗎？”</p>
“當然有關係。</p>
翠霽齋完了，因為劉文廣被司幽看重，要讓他離開豐和縣去別處深造。</p>
這對於翠霽齋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p>
沒了劉文廣的陰陽術，便不能再種植靈草了，原本就隻有微薄盈利的小店，也就隻能關門大吉。</p>
這在府衙文案裏頭都有記載。</p>
在劉文廣離開後三個月，翠霽齋關門大吉，鋪子門麵賣了，裏頭什麽都麽就剩下，根據府衙的記載，鋪子賣了三萬錢，裏頭東西折合總五萬。</p>
所以有意思的地方就來了。</p>
這是五萬錢的錢契，在豐和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p>
隻是那周元還沒來得及去花這筆錢，就被周元父親扣下。</p>
當然。</p>
這隻是我個人的猜測。</p>
你也完全可以反駁我。”</p>
但對方並沒有任何反應，隻是一雙眼睛陰厲地盯著姬軒。</p>
雙手已經藏在了袖子裏，交叉在身前。</p>
“因為這件事情讓周元心情很不爽，所以他隨後在花樓醉酒，在沒有付定錢的情況下與花樓裏的姑娘情熱，然後……被人趕了出來，暴打了一頓。</p>
這也在府衙文書裏記載。</p>
因為隻是尋常的普通人之間滋事，所以並沒有上報監天司。</p>
更有意思的在後麵。</p>
那件事情後七日。</p>
周元成親了。”</p>
明明是新斟的茶水，裏頭的熱氣卻好似逃竄一般四散開，不知不覺，四周的溫度降低了一些。</p>
迴光珠的光線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灰霧。</p>
老先生的雙手下意識地顫抖了一瞬。</p>
“他娶的人叫薑翠。</p>
沒錯，就是劉文廣的妻子，當時薑翠已經有了身孕，坐上花轎的時候甚至還挺著個肚子。</p>
三個月的時間。</p>
將自己友人的妻子抱上了自己的床，甚至過了不到一天，薑翠流產……”</p>
“夠了！”</p>
“嗬。</p>
有句俗話說的好，朋友妻什麽來著？不客——”</p>
“我說夠了！</p>
姬軒，你說這些到底想幹什麽。</p>
關於那錢契，確實是我從周元那邊扣下來，那孩子年輕的時候不學無術，花錢沒個底，怎麽可能交給他！</p>
至於錢是不是賣了鋪子得來的，這和你們監天司也沒有任何關係！</p>
既然府衙沒有找——”</p>
“當然有關係啊，劉文廣。</p>
我話還沒說完呢，慢慢聽，一個字也不要落下。”</p>
眼看著對方的反應，姬軒心中暗暗點頭，他知道，一切都如他所料。</p>
對方的心，已經開始亂了。</p>
“離開豐和縣三年，劉文廣幡然醒悟。</p>
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塊修煉的材料，而且家裏頭還有妻子兒女，你也不願就此舍棄他們。</p>
所以三年之後他毅然歸鄉。</p>
見到了人間煉獄。</p>
關於劉文廣的行蹤其實在府衙裏邊是有出入的。</p>
因為事實上府衙文書記載，劉文廣離開豐和縣後不知所蹤，到今天之前他都沒有出現過，一直都是失蹤人口。</p>
但那天夜裏，我卻分明從他口中聽到了他已經迴來過一次的事實。</p>
他失蹤了二十二年。</p>
但他在十九年前就應該在豐和縣，那麽這十九年間他又身在何方呢？</p>
對。</p>
他或許會在其他地方，靈王朝那麽大，總能有他的藏身之處。</p>
這一點我自然考慮到了。</p>
可直到我發現了錢契上的某種東西，讓我把之前的假設徹底推翻。</p>
劉文廣，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監天司查案</p>
有一門特殊的法術，可以分辨物體上的痕跡。</p>
多虧了陳捕頭。</p>
我們才發現了錢契上殘留的血跡。</p>
那血跡屬於兩個人，你猜猜看是哪兩個？</p>
哦，對了。</p>
十九年前周元的父親被人打傷過，雖然沒人在場，不過據看到的人說，那個老頭看上去傷得很嚴重。</p>
可奇怪的是……他沒有去醫館，迴了家躺了幾天就自行痊愈了。</p>
你說他是被誰打傷的？”</p>
一旁的陳捕頭微笑著點頭。</p>
臉上滿是光彩。</p>
再看那老先生。</p>
卻是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待姬軒話還未說出口，先一步歎了口氣。</p>
隨即緩緩垂下了頭顱。</p>
“我原本隻想親口問一聲為什麽，隻想知道翠是否真的已經對我失望。</p>
如果她真的認為我不配做人夫，不配做人父。</p>
那也隻是我咎由自取。</p>
嗬嗬……</p>
學了一輩子陰陽術。</p>
以為可以從此以後過上好日子……沒想到……</p>
沒想到啊。</p>
居然落得這般田地。”</p>
老先生——不。</p>
現在應該叫他劉文廣。</p>
他仿佛是卸下了什麽似的，目中徒然變得清明。</p>
也在這一瞬間，他身上的氣息發生了某種變化，姬軒眼中，劉文廣身周開始出現一些特殊的靈氣。</p>
在這時候，他居然突破了！</p>
此人原本竟然已經到了練氣十二重的修為，現在更是突破了練氣境界，達到了下一個層次。</p>
踏出了下一步的劉文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p>
臉上流露出幾分喜悅與苦澀。</p>
再見那幾個原本圍聚在四周的捕快，卻是瞬間臉上變了顏色。</p>
陳捕頭也是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這種突破的征兆他是再清楚不過了。</p>
練氣之後的境界，名曰：觀山。</p>
這需要心境上的突破，並非單純地吐納修煉便可達到那個境界，有太多的修士一輩子都卡在那一道關口，至死都未能堪破。</p>
但所有人都沒有動彈，因為他們眼前的姬軒姬主簿還是正襟危坐。</p>
未曾顯露出分毫的慌張。</p>
“沒想到……我居然在這時候還能突破這道桎梏。</p>
真是……</p>
來得太晚了，實在是……太晚了。”</p>
“確實是晚了一些。</p>
你若是能在舍棄自己原本的身體之前突破，倒還真的有機會從我的手裏逃出去。</p>
可現在的你。</p>
以鬼嬰的力量強行凝聚出足以脫離肉軀而不消亡的元神，寄宿在這具被你煉製成傀儡的身體裏。</p>
僅僅是心境方麵的突破想要逃走——辦不到。”</p>
姬軒適時插了一嘴。</p>
打斷了劉文廣的幻想。</p>
讓其臉上欣慰的表情不由得一滯。</p>
隨即對方更是大笑起來。</p>
“沒錯……你說得沒錯。</p>
姬軒。</p>
我很佩服你，當初我以鬼嬰的力量在那裏設置了足以斬殺練氣巔峰的陣法。</p>
卻被你一劍破之。</p>
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的真實修為應當不僅僅是練氣，那時候的我要向從你手中逃走，隻能憑借運氣——不得不說，那時我的運氣還算不錯。”</p>
劉文廣自嘲地笑了笑。</p>
但姬軒卻不以為意。</p>
這的確算是運氣，當初但凡姬軒不是鬼師，絕對會以全力將劉文廣留在那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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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棍子，絕對能要了他的命。</p>
“使用鬼嬰的力量遁走，掙脫肉軀的束縛。</p>
這也是陰陽術？”</p>
“不錯。”</p>
“說說看吧，十九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p>
姬軒眯起眼，看向這個已經老態龍鍾，此時毫無鬥誌的老人。</p>
這不是他的身體，但現在卻是他的</p>
囚籠。</p>
一隻手在雪兒的零食袋裏又繼續摸索了一陣，突然姬軒眉頭微微一皺。</p>
仿佛是見了鬼一般。</p>
姬軒從幽深的口袋裏拔出一隻尚且溫熱的雞腿。</p>
迴頭再看那小姑娘卻是一臉天真地看著自己。</p>
眼眸中似乎正渴望著什麽。</p>
……</p>
“十九年前，我從外邊迴了豐和縣。</p>
發現翠霽齋已經關了門。</p>
變成了個米鋪子。</p>
我其實早就料到會變成這樣，沒有了陰陽術的支撐，翠霽齋根本無法供應靈草。</p>
關門是遲早的事情。</p>
但在我臨走前，是留給薑翠很多錢的。</p>
想著就算是沒了我，她也能生活下去一段時間。</p>
足夠等到我迴來。</p>
可是……</p>
我沒在家裏見到薑翠，卻在周元家門口，看見了……</p>
她也看見了我。</p>
隻是那模樣，就像是從來都不認識我一樣。</p>
不論我怎麽哀求，她都……都不認識我，甚至叫不上我的名字……</p>
原本我以為她是在生氣。</p>
直到……我看見她……被周元那個崽種抱在懷裏！”</p>
藏在袖子裏的手緊握成拳，發出一陣咯吱的響聲。</p>
藏在陰影裏的那雙眼睛，滿是憤恨與絕望。</p>
“她嫁人了，嫁給了周元，那個混賬小子！</p>
我就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p>
當初合夥的時候他就經常出言不遜，薑翠明明一點也不喜歡他！</p>
可是……”</p>
……</p>
妻子跟著自己過去的朋友跑了。</p>
孩子也沒了。</p>
十九年前的劉文廣徹底被絕望吞噬。</p>
他飽嚐了妻離子散的痛苦。</p>
陷入了瘋狂的他使用陰陽術，在稻草坑挖出了自己的孩子。</p>
又以賭局誘使周元父親來到他的麵前，他知道周元父親嗜賭如命，這種人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對任何人都格外吝嗇，卻對自己慷慨。</p>
果不其然。</p>
周元父親出現了，甚至都沒有認出離開三年的劉文廣。</p>
那一天。</p>
劉文廣把周元的父親魂魄打散了。</p>
殷紅的血，從老邁的身軀緩緩淌下，浸潤了那張五萬錢的錢契。</p>
周元的父親被做成了一具人偶。</p>
他要周元付出代價。</p>
哪怕那個代價需要讓自己的親生骨肉化作極惡的鬼物。</p>
然後機會來了。</p>
就在今年，薑翠懷孕了。</p>
劉文廣知道，他可以開始行動了。</p>
……</p>
“說完了？”</p>
姬軒把隻剩下骨頭的雞腿往桌上一放。</p>
再要往零食袋裏取東西的時候，卻發現小姑娘已經搶先一步，將桌上的零食袋一把奪了迴去。</p>
正憤憤地盯著他。</p>
這般護食的模樣倒是有些……</p>
他隨即搖了搖頭，將玉劍橫在桌前。</p>
劉文廣現在算不得活人，但若是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是死人。</p>
這種名為奪舍的方式，其實是將死人強行續了一段命。</p>
好在姬軒雖說不能傷了他性命，把他打個半死還是做得到的。</p>
“那就收工吧。</p>
陳捕頭，你們可以去抓人了。</p>
放心。</p>
如果出現什麽意外的話，有我在。”</p>
“好嘞。”陳捕頭更是春風得意地揚起臉，朝著那幾個小捕快揮手，“都給我去把人綁了，收隊收隊！明個請你們去翠香樓喝花酒去，哈哈哈。”</p>
“老實點兒！”</p>
“不許動！”</p>
便有幾個小捕快上前，將劉文廣五花大綁。</p>
對方也沒有什麽抵抗。</p>
應當是心灰意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