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咱們談談正事吧。”離筱忍坐到床鋪,盤起腿。


    “嗯?”君陌離耳根的燥熱還沒退下,腦子還有些懵懵的。


    離筱忍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君陌離聽話地坐下去,但她的手還放在那沒收迴,君陌離恰好就坐在上麵。


    離筱忍一愣,紅著臉猛地抽迴自己的手,這會輪到她感到臉皮燥熱了,但從來臉皮厚的離筱忍到沒有臉紅,就不好意思地別開眼。


    君陌離似笑非笑地將身子靠過去,離筱忍下意識把身子往旁邊倒去。


    離筱忍結結巴巴:“皇、皇叔,你幹啥哈?”


    “嗯……筱兒方才摸到什麽了?”


    “呃……皇叔你放心,我什麽都沒摸到,真的,我把手收得賊快了!”


    皇叔蹙眉,一副苦惱狀,“可為何本王覺得似有人捏了本王一下?”


    “……”離筱忍咽了咽口水,“沒有的事!”


    “筱兒不是說不是你,你怎這般肯定沒有?你能比本王還知道?”


    “因為、因為不是我摸的,所以肯定就沒有!”


    君陌離低笑,身體靠得她更近一點,氣息相互交融,“筱兒,當真不想摸?本王不介意的。”


    離筱忍咽了下口水,隻管往旁邊退,一個不穩摔下來,所幸手肘撐住了,她望著君陌離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皇叔,你這樣邀請人摸你屁股,是因為長的好看啊,還是因為手感好?”


    “唔……”君陌離還當真做出思考狀,“隔著一條褲子,筱兒不是隻能摸出手感?”


    離筱忍嘴角抽了抽,皇叔,問你話你還真答啊?你就不能轉一下話題嗎?


    君陌離說到這,頓了頓,有神的雙瞳突然攫住離筱忍的小臉,“筱兒在暗示本王,你想看?”


    離筱忍一噎!臥槽,歪得有些徹底!


    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了!一點都不想!”


    皇叔,你腦洞有些大了!


    “皇叔皇叔,咱們現在要去哪啊?真出天耀嗎?出了往哪走呀,我們家說了,在其他國家沒熟人!”


    離筱忍絲毫不懷疑,如果她再慢些,某位皇叔就會直截了當來一句:本王現在就脫了褲子給你摸!


    看著她手足無措的窘迫模樣,君陌離眼底笑意漸濃,也不逗她了,輕笑幾聲後,將身子坐直。


    “筱兒想去哪?”


    “問題不是我想去哪,而是咱們能去哪吧?”


    “你想去哪,本王便帶你去哪,如何?”


    離筱忍:“……”


    假的,絕對是假的!


    “我就想留在天耀呢?”


    “唔……”君陌離蹙起眉想了想,“實在想的話,可以考慮。”


    “皇叔!”


    “筱兒想繼續留在京城的話,本王亦可以盡量。”


    “君陌離!”


    君陌離忍不住低笑出聲,手掌貼上離筱忍的腦袋,“要去西圩,你可會陪同?”


    離筱忍一怔,“西圩?”


    她腦子裏一下子就冒出了那個魂淡國師,還有那操這一口難聽的聲音,並且比她陰陽怪氣的時候還陰陽怪氣。


    三個字,不喜歡!


    她很明顯地表現了出來,皺了皺鼻子,小臉寫上大大的“不高興”三字,“皇叔,非得去哪嗎?”


    君陌離聲音又沉又穩,“嗯,有些事情要去解決。”


    “什麽事情?”


    “到時你便知道了。”


    看他收斂起調笑的表情,離筱忍明白,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離筱忍也沒多問。


    其實離筱忍還想知道一下君非戟的情況,那人離得遠,那家夥究竟傷勢怎樣,她看不太清楚,隻見那廝玄青色的衣袍染紅了一大片。


    但現下皇叔情緒不高,雖不知為何,但她總覺得現在的情況問不太合適。


    張嘴好幾次了,離筱忍最後還是把話給咽了迴去。


    君陌離忽然喊了一聲:“筱兒。”


    “啊?”


    “你便不好奇,為何非劭如此固執地要對付本王嗎?從他未登基前,從他父皇未登基前,都想著要對付本王。”


    “這個可以問嗎?”離筱忍當然好奇啊,隻是覺得這貌似是皇家秘史,她一個外人不大好去打聽。


    “因為本王手上我有一樣東西,他們都忌憚。”


    離筱忍瞟了皇叔一眼,小心翼翼發問:“呃,是什麽東西,也可以問嗎?”


    君陌離抿了抿唇,沒吭聲。


    離筱忍以為這是不能說的,也沒吭聲。


    半響,皇叔低沉的嗓音低低傳來,“曆代皇帝都執有的玉佩。”


    “啊?”離筱忍沒聽懂。


    “皇帝除了有玉璽外,還一樣必須擁有,便是本王手中的玉佩,持玉佩者,如見皇帝,而坐上皇位的人,必須有皇帝玉璽與玉佩,否則,便很有可能被人拉下皇位。


    從非劭父皇開始,他們就隻有玉璽,那玉佩,一直在本王手中,不過,本王從未亮出來過,大臣們並不知曉。”


    “呃,為什麽?皇叔都說過不想做皇帝了,那你何不把東西給他們呢?這樣不樂得清閑嗎?”


    她就說,怎麽君非劭會一直覺得明明人前溫文爾雅的柔弱皇叔,會有謀反的心思,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君陌離搖頭,“不能給他們。”


    離筱忍眨巴眨巴眼睛,“為啥?”


    君陌離神色繃緊,“這是母親留給本王唯一的遺物。”


    離筱忍噤聲。


    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君陌離神色不太好,離筱忍乖乖閉上嘴巴,沒去打擾他。


    一條手臂忽然伸了過來,攬住她的肩膀,將她往懷裏啦。


    離筱忍喚了聲,“皇叔?”


    “嗯。”君陌離應道,“今晚,讓本王摟著睡,可行?”


    離筱忍抬眼看去,皇叔神情似有些不大對勁,反正睡也睡在一起過了,她也不扭扭捏捏。


    “好。”


    君陌離將臉埋到離筱忍發間,然後抱著她一同倒在床鋪上,搖曳的燭光,在下一瞬熄滅。


    夜,是那麽的寂靜。


    皇宮的夜,也是那樣寂靜,隻是今晚的夜,比較冷。


    君非劭走到君非戟小時候居住的宮殿,抬眼望去,如今這裏豎起白條,冷清又悲戚。


    他負手邁步走進去,正殿上擺放有一個上等檀香木製成的,未合蓋的棺材。


    君非劭一直走到棺材邊上,低眸,凝視那張熟悉的麵容,君非劭負在身後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那個一直以為戰功赫赫,殺伐果斷,冷肅張狂,有勇有謀的男人,現如今甘願安安靜靜地屈身棲息在這樣一木小棺材裏。


    戰神勤王,多麽委屈啊!


    他就該是馳騁沙場,所向披靡的存在!


    周圍守夜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出。


    君非劭神情微動,麵上的表情很淡,看不出他是怎樣的情緒,他手掌緊緊握著依稀可見暴露的青筋。


    “非戟,朕來看你了。”


    你,想見到朕嗎?


    君非劭抬手,想摸上君非戟的臉,可最終還是放下了。


    他不敢。


    他怕非戟不喜歡。


    對啊,怎麽會喜歡呢?


    他騙了他,讓非戟以為他會放了離府一家,會饒君陌離一命,可其實,他並不會放過,除了離筱忍和離雨泠,其他的一條命都不能留下。


    非戟最後知道了,但是他沒有怪他,而是還把他敬為兄長,用自己的命,來換取他的命,補償對離筱忍犯下的錯誤。


    可是非戟,你問過朕,朕需要你的出手嗎?你問過筱筱,需要你的補償嗎?


    你為何,總是那樣自以為是……


    你為何,總是那樣固執……


    你為何,總是那樣替朕著想……


    你為何,總是那樣重感情……


    你為何,要離開朕?


    君非劭閉目,掩去眼底的悲戚,作為帝王,不能將感情輕易泄露,哪怕是至親去世,都不能。


    他長歎一聲,好,朕答應。


    你想給她補償,好,朕答應你,不再派人去追筱筱,也不去追君陌離,你要好好的,不要再任性了。


    有小太監匆匆跑來,這是君非劭的貼身內侍。


    君非劭不悅有人打擾他,眼神冰冷,太監哆嗦了下,忙跪了下來。


    “奴、奴才有急事要報!”


    “什麽事?”


    “是、是關於無雙王的。”


    君非劭閉了閉眼,揮手稟退其他人,麵對著君非戟,說:“稟告吧。”


    “方才暗衛遣奴才將無雙王飛鴿傳信拿進來。”小太監恭恭敬敬遞上傳信。


    君非劭接過,打開一看,卻是輕笑一聲。


    君非劭將信捏在手心,緊緊的。


    “非戟,你的麵子,倒是比朕還大,你如願了,記住的,你要好好的,去到哪,都別忘記朕,也別再想今日這樣任性了。”


    太監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幹巴巴地跪著。


    君非劭沉默地站著,許久後才轉過身子,擦著太監的肩頭走過,留下一句話。


    “遣人帶話給百裏長薌,讓她來送勤王最後一程。”


    百裏長薌來到後,看到從來冷冽狂傲的男人,如今安安靜靜地躺在棺材裏,她掩住自己的嘴,哭著撲了上去。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不過一晚的時間,為何再見到他時,居然是生離死別!


    為什麽——


    百裏長薌哭著嘶吼,雙眼充血,麵目猙獰,她猛地將自己的額頭撞向棺材木!


    王爺,妾身不會讓你一個人走在路上那麽孤獨的。


    妾身這就來陪你!


    宮殿,亂成了一片。


    宮裏宮外,兩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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