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香不知道唐淺淺在想什麽,欣然之餘,道,“禍水東移,太子妃這一招妙極了!”


    唐淺淺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和本宮無關!膛”


    桃香一愣,“那是……”誰?


    後麵的話,桃香沒說,也沒有猜測,隻是小心的瞧著唐淺淺,“……奴婢以為這傳言對太子妃很好!”


    唐淺淺點頭,若有所指,“不止是對我……鐮”


    桃香一怔,也終於明了。


    看了眼桃香的神情,唐淺淺知道她明白了,當即拍了拍桃香,語重心長,“所以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啊……就算是機關算盡,也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被人家給利用了,最後還幫了人家一把!”


    這番傳言自然是針對著她來的,後來卻是被有心人給輾轉成了另樣,字句都是在為她造勢,而這樣還不算完,最後竟然牽扯到了朝堂上。


    而她之所以說“無恥”,是因為這傳言過了幾日,竟還沒有再度倒戈。


    也就是說正義果真戰勝了邪惡!而究其緣由,還不是盧相的對頭不止一個?


    這些人果然都變得聰明了,都開始靠著言論發計了。


    據她知道的某些大臣的某些前塵往事,這顯然已經指向了某人。


    所謂忠心啊……


    兵不血刃,也不過如此!!


    ————————————————————


    兩日後。


    一個折子出現在政務殿的桌上。


    折子的內容初看似乎和先前那些說朝中重臣更要忠心之類的話並沒有什麽不一樣,可後來話音一轉,竟轉到忠心是否堅定的問題,說不論成王敗寇,成者,自是大成。可若是因為見到主子失勢,就轉頭投靠他人的臣子,雖可謂是名言厲害,知曉進退,可到底在眾人口中也難免稱之為非君子所為,所以便是為臣,也最好不要重用。自然,若是那臣子別有高超,重用也無妨,可若是有違法度,或牽扯國之社稷,便還是要帝王三思。


    皇帝召了稟奏這個折子的臣子來說這件事情,這個臣子倒是坦白,直接就說了他折子裏所指的就是那位閑職在家的盧相。


    盧相,在皇帝登基之前,是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兄弟永王的肱骨之臣,後來在奪位之爭中,太子應著勢繼位,而盧相及時的奉上了永王麾下潛藏的銀兩寶玉上百萬。本著想要更多的臣子歸附,一心想要朝中短時間馬上安寧的想法,再加上盧相本來就是有些本事,繼位之後的皇帝重用了他,而後十幾年,盧相和唐相便一同在朝中為臣。


    憑著皇帝的平衡製約之力,兩廂的勢力各有升降。而現在,兩邊都在降低的時候,這位臣子的所奏便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於是,皇帝怒,就把那位上折子的臣子打了二十廷杖,並貶斥了那位臣子,永不得敘用。


    ………………


    不同於政務殿的低沉,議政殿此刻卻是有些興致盎然的激烈。


    司徒空臉上的欣然一望即知,“皇上看似偏寵了他,而實際上卻是給他更多了樹敵,再加上原唐相下眾人,想必他很快便有舉動……”屆時,也就是他無法翻身的時候了。


    案幾之後,南耀羽點頭,清冷的麵上已有喜色溢出,桌上的手緊緊的握到一起,眼中亮芒閃過,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父皇也隻能這般才能壓製一二,不過,也隻是平白的拖了些時候而已……”


    ——這次,看他怎麽躲!


    ………………


    盧尚書府。


    緊閉的大門,早已經謝絕所有貴客。


    正是舊時王謝堂前燕,幾若蕭條。


    書房之內,


    詭異寂靜。


    陡然,“啪——”一聲,盧尚書從座位上站起來。


    陰沉的窗頁之下,往日雍容的麵容上幾多滄桑,眼底狠炙一閃而過。


    “父親!息怒!”盧占清躬身在側。


    盧尚書冷然,眼底的濁色更顯鮮明。“豎子逼為父到這個程度,為父還能如何不怒?”


    “……”


    盧占清打了個激靈,父親竟然都把某位給罵成了“豎子”,可見父親是氣的不輕。


    “兒子以為皇上還是偏向父親的……”盧占清訥訥。


    “笑話!”不等盧占清說完,盧尚書已經憤憤然,“當年為父先投皇上,此次若是皇上不明言一二,豈不是傷了我等一眾臣子的心?隻是即便如此,也不過是稍稍拖延幾日而已……”


    “那怎麽辦?”盧占清也察覺到了緊張。“……或者去找妹妹?”


    盧尚書沉吟,


    稍許,歎了口氣,“如今也隻有看她還有沒有什麽良策了……”


    言罷,盧尚書的眼中狠光閃過。


    若是不成,他也隻好孤注一擲——


    ………………


    太子妃宮中。


    同樣清靜的清風齋內。


    案幾之上,筆墨盈盈。


    麵上有些蒼白的盧湛箐袖下筆走遊龍。


    一個大大的“靜”字呈現紙上。


    隻是最後一筆或是太過用力,筆墨之中,竟是一筆滑到了宣紙之下。


    墨色暈染。


    盧湛箐盯著那劃入紙下的那一筆,眼底浮動幽深光澤。


    倏的,盧湛箐袖口一掃,墨筆扔到了一邊。


    正落在硯台上。


    隨後,盧湛箐轉身離去。


    而就在她的身形隱入屏風之後,但聽著隱隱的破碎聲響,再看,卻是那個硯台處已經裂開了一道縫隙。


    汩汩墨色流下,微泄到地。


    ………………


    京畿之地。


    郊外的巡營之中,軍士的嘶吼聲轟然入耳。


    軍營主帥帳內,一身戎裝的南耀澤風塵俊美,英挺非常。


    此刻,桌案上空無一物。


    隻是他腳下燃起的火盆裏似乎有灰燼散盡。


    稍許,一將領掀開軍帳走進,拱手一喝,


    “大皇子殿下!!”


    南耀澤起身,麵帶寒光,乍然間,冷然四溢,“嚴守兵營,不得有人私出,但有壞軍紀者,殺無赦!”


    “是!”


    將領領命離去。


    南耀澤轉目,隔著軍帳窗口看向外麵訓練的一眾士兵。


    眼底冷光轉閃,嘴角緊緊的抿成一道直線。


    遙遠的天空中,邊際之顛,一陣烏黑的陰雲漸漸靠攏而來。


    風雨,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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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府。


    太子妃寢宮。


    夜色籠罩時。


    安寧平和。


    軟塌之側,明火照耀,唐淺淺瞅著自己今兒用了一個時辰繡的繡工,暗自讚歎。


    一個小孩兒的肚兜竟是區區這麽短的時候就讓她連做工帶繡製完成了。


    而且看著上麵的繡製紋路,就算是比不上某位爺身上的四爪龍袍來的鮮明,也相差無幾。


    雖不過荷葉碧綠連天,卻也是繡製的栩栩如生。


    ……看來,先前自己當真是失憶了。


    隻是如今,已經完全恢複記憶的她,不就是個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的?


    唐淺淺歎息,一手又拂過那個小小肚兜上的紋路。


    當初她苦練四技,為的就是能在賞花大會上一舉奪魁,而後報仇有望。可後來她發現唐嫣然冒充她和那個人親近的時候,再加上那位唐夫人和唐相說了些什麽,她還是放棄了那個機會。


    那個太子並不心悅她,若是她真的真的奪魁,又有澤哥哥在,說不定反而會弄巧


    成拙。


    她也曾心想著讓那個太子知道他認錯了人,隻是沒想到唐嫣然竟然慫恿了賜婚,無奈,她也隻有兵行險招。


    幸好,如今一切塵埃落定。


    她的繡工也終於可以一展才華。


    就在唐淺淺舉著自己費勁了心思才弄出來的繡工的時候,突的,手裏一空,那個小肚兜竟轉而落到了旁人的手裏。


    唐淺淺忙抬頭,某位爺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她身側。


    低眉間,正是細細的打量著她今兒的成功之作。


    “如何?”唐淺淺眼中一閃,站起來問。


    南耀羽的眸底閃了閃,似有了悟,又有些厭色掠過,隨後抬眸看向她,眼中已經是清華風月,“來日淺淺也給本宮繡一個?”也就是讚賞了。


    唐淺淺自是知道自己的手藝拿得出手,她眨了眨眼,靠近南耀羽,“……也是這個?”


    某位爺手裏拿著的明明就是某肚兜一個!


    南耀羽臉上的笑意不變,隻是挑了下眉,“若是淺淺願意,也無妨……”


    南耀羽靠近了她,口中的菊香噴薄到她小巧的耳朵上,激的她身上一陣柔軟,“正好,本宮看個清楚……”


    唐淺淺麵上一紅。


    他是說給她穿戴的?


    ——這個色痞。


    唐淺淺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把他手裏的肚兜拿了去,迴身去放到屏風後麵桌子裏的小抽屜裏,小心保管。


    最後的縫製還沒有完成,絕不能半途而廢。


    南耀羽看著唐淺淺的身影隱到屏風之後,抬手招唿過來身後的桐梓,“告訴福安齋的那個,若是想要本宮再度寵幸,就把當日的碧葉圖給本宮再繡一迴!”


    “是!”


    桐梓應聲退下。


    這時候,唐淺淺也轉身過來,瞧著某位爺神情淡若的端著茶水喝茶的舉動,眼底微微一閃。


    剛才他對桐梓說的話,她自是聽到了。


    想當年,她繡製的一副荷葉碧天圖,莫名其妙的沒有了,後來在那位爺的寢宮裏竟然發現了,隻是上麵明赫赫的繡著嫣然的名號。


    “我隻是想要給福兒繡個肚兜,絕沒有別的意思!”唐淺淺覺得還是有必要重申下自己的無辜。


    就算是她有心想要繡這個圖案又怎麽樣?話說正版憑什麽被盜版逼得要藏匿行藏。


    南耀羽淡淡的掃了她一眼,“本宮知道……”


    唐淺淺暗暗吐了吐舌頭,她自稱“我”,人家說“本宮”,儼然就是不太喜歡她的自稱,隻是她覺得舒服,也就是隨性而為了。可今兒顯然人家更有些不悅。


    看到桃紅就要過來奉上糕點,唐淺淺接過來,順勢的坐到了南耀羽身側,


    “太子今兒心情不錯呢……”唐淺淺仔細端詳著,似乎真的從某位爺的臉上看出了什麽。


    隻是略顯得諂媚的語氣讓南耀羽的眼底微動,南耀羽放下手裏的茶盞,衝著她伸出手。


    唐淺淺臉上喜色微動,她握住。


    南耀羽稍稍用力,就把她搬到了自己身上。


    動作之迅捷,好像如今已經大腹便便的她還是曾經那般輕盈。


    “淺淺是怎麽看出來的?”南耀羽問,


    唐淺淺一本正經,“殿下天庭飽滿,眉眼精神龍馬,唇角雖淡,可喜色已然溢出,顯然是不小的欣然之事!”


    “哦~!”南耀羽點頭,“沒想到淺淺倒是有相人之術,隻是不知道淺淺可知道是何欣事?”


    唐淺淺眨眨眼,“這個……學術甚淺,未能猜測到什麽。”


    “真的?”南耀羽似笑非笑,


    “……”


    唐淺淺扯了扯嘴角。


    都是聰明人,若是她再裝作不懂,貌似也有些對不住人家的維護之意了!


    沒聽到唐淺淺的迴答,南耀羽也沒有逼他。隻是拿起唐淺淺剛放到桌上的糕點,放到嘴邊,輕咬了口。


    姿態之榮華淡雅,倒是讓唐淺淺險些看直了眼睛。


    “淺淺身邊的人這幾日如此忙碌,想來街頭巷尾的傳言也都盡數知悉了……”南耀羽像是隨口一說,唐淺淺卻是沒辦法淡定了。


    唐淺淺嘻嘻一笑,反手摟住南耀羽的脖子,幾乎整個人都要擠到他的懷裏去。


    “是啊,人家正是因為知道了,所以才能靜下心來縫製肚兜呢……”


    “太子不知道,妾身若是心有不安,總也是做不好一件事呢……”


    唐淺淺之大言不慚,還有猶如孩童般的舉動,便是南耀羽也沒辦法撐著麵孔,悶笑了聲,扳過唐淺淺的下巴,讓她不得不麵對自己,“你這個狡詐的小女子——”


    說著,重重的一口咬上去。


    唐淺淺嬌唿了聲,卻是輕啟雙唇迎上,任他在自己的唇齒間恣意嬉戲。


    隻是當情動微時,身上隻越來越熱,耳邊男子的氣息也越來越粗重。


    衣衫窸窣之間,兩人停了下來。


    就在四片唇瓣分開之時,一道銀絲順而綿延。


    唐淺淺雙眼迷離,燭光下,隻覺得眼前的男子傾城魅惑。


    世上好男兒或數之不盡,可他卻是她心中獨有的那一枝。


    懷裏女子的麵頰漲紅,惹人垂涎的紅暈順著她的麵頰脖頸,直直的蔓延到她的衣襟之下,南耀羽的眸色幽深,低啞道。


    “前朝的事情自有本宮處置,隻是府宅之內,若有什麽添置的,你便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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