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遠博還未入座便注意到了孟聽雨。


    他在論壇上見過這位學妹院花的照片,卻沒想到,真人比照片更耐看。他曾經無聊跟朋友也去過電影學院,走在校園的路上,幾乎每一百米就能看到一個美女,一個個嬌俏明麗,令人目不轉睛。


    也許是同校濾鏡,在王遠博看來,或許在五官上,孟聽雨沒有娛樂圈預備役的電影學院校花那樣精致,可這一身書卷氣質,白淨的麵龐、清麗標致的眉眼,令整個包廂都變得明亮起來。


    盛韜重重地咳了一聲,目光帶著警告。


    王遠博這才迴過神來,難免尷尬,但他最會活躍氣氛,此刻也自嘲道:“誰叫我們係陽盛陰衰,這冷不丁一進門見到三個美女我就看呆了,見諒見諒,小的實在沒見過世麵。”


    孟聽雨已經恢複尋常神情。


    和另外兩個女生一塊兒笑了起來。


    實際上她遠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這樣淡定,腦海裏仿佛經曆了一場狂風暴雨。


    身為徐朝宗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前世王遠博跟她打交道的次數也不少,三人都是校友,比起徐朝宗的其他友人,她跟王遠博的關係更好一些。王遠博是徐朝宗的室友,但在大學期間,兩人並不熟絡,還是彼此進入社會後在工作上有了交集才成為好友。


    她跟徐朝宗在一起十八年,早就將他的人際關係網摸得一清二楚,可她確定,她從來沒聽說過有盛韜這個人!


    徐朝宗沒有提起過,她也沒見過,甚至畢業後,在王遠博的婚禮上,她見過另外兩個室友……那也根本沒有盛韜啊。


    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迴事?


    如果她知道盛韜可能是徐朝宗的室友,那她肯定不會跟他開始這段感情。


    此時此刻,孟聽雨反而自我安慰:或許……這是蝴蝶效應?或許,徐朝宗在別的寢室呢?


    “殷明從網吧那邊過來,說馬上就到了。”王遠博瞥了一眼手機短信,“韜哥,你把地址給徐朝宗沒有?都快六點了,得,你再給他打個電話,說不定這會兒堵在路上。”


    孟聽雨:“……”


    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


    聽到殷明這個名字時,她就有了不祥的預感。


    這是怎樣的孽緣,她明明已經想避開徐朝宗,這段時間都不往姑姑家跑,好不容易展開新生活找了新男人,卻被告知,準男友和前夫是室友關係。明明包廂暖氣很足,熱得人臉上都在發燙,可她後背一涼冒出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我給他打個電話。”盛韜拿出手機,撥通了徐朝宗的號碼,還特意開了免提。


    嘟嘟嘟——


    “喂。”


    這一聲,就是投擲於孟聽雨心湖的一顆石頭。


    她的眼睫微微一顫,隨即低頭,不讓任何人察覺到她此刻的真實情緒。


    盛韜語氣輕快,“到哪了?”


    那頭的男聲略顯低沉,“十分鍾。”


    “好,你直接上二樓包廂!”


    十分鍾。


    十分鍾後是兵荒馬亂嗎?


    孟聽雨性格如此,曾經高三的班主任就曾經誇讚過她,臨危不亂,越是大場麵越沉得住氣,所以高考時心態平穩輕鬆,最後超常發揮。真的到了這一刻,她反而異常平靜。


    十分鍾夠她找個理由落荒而逃。


    她也完全可以驕縱地跟盛韜一刀兩斷。可是,有必要嗎?


    徐朝宗已經不是她的誰了,在重生前他們倆在法律上都沒有任何關係。她憑什麽在遇到他時要這樣膽戰心驚?他現在是誰,隻是陌生人而已,充其量以後會多一個身份——男朋友的室友。


    是的,在今天之前,她如果知道徐朝宗是盛韜的室友,那她絕對不會跟盛韜開始。


    然而現在知道了,她也不會因為這一層除她以外無人知曉的關係,而拒絕盛韜。


    難道以後她做什麽都要繞開徐朝宗嗎?


    她現在要感到慶幸,慶幸先到包廂的人是王遠博,她有足夠的時間平靜自我,順便將亂了的思緒重新整理好,再麵對徐朝宗時,她會天衣無縫的扮演好一個陌生人該有的戲份。


    孟聽雨不慌了,也不亂了,伸出手,平穩地給自己的杯中倒了一點熱茶,繼續笑著聽他們聊天。


    “剛跟誰打電話呢?”說話的人是攝影社團的學姐,眼裏有躍躍欲試的光,“聲音很好聽呢,咬字清晰,完全可以去當cv了呢。”


    王遠博嘖了聲,掐著手指數,“人家也就說了四個字吧,一個喂,然後十分鍾,你就判定咬字清晰了?”


    學姐笑,“四個字就夠了。繼續說,是不是室友?”


    “是——”王遠博拉長音調,“不過你別想了,我們宿管阿姨都知道,徐朝宗對女生沒興趣。”


    學姐:“怎麽可能啊?”


    另一個女生是他們的同學,更為了解情況,“老王說的是真的,我們班裏流傳這樣一句話,追豬追狗都不追徐朝宗。”


    學姐被逗笑,“為什麽這麽說,他很難追嗎?”


    “何止是難追。那簡直就是不可能攻克的難題,我們班女生都說,真要有那樣的毅力,去幹點別的事不好嗎?有那個時間跟心思,哪怕去打遊戲最後都能成為大神吧?從時間跟成本上來說,不劃算。”女生勸著,“我先問你,你買彩票嗎?”


    學姐搖頭,“不買,我知道我沒那運氣中五百萬。”


    說著說著,學姐恍然大悟,“我懂了。”


    女生哈哈大笑,“就是這個道理,我們都已經看開,不會花錢買彩票,也不會花時間跟精力在不可能的人身上。”


    孟聽雨聽到這樣的話倒覺得新鮮。


    徐朝宗有認識的異性合作夥伴,但沒有異性朋友。


    等她跟王遠博熟起來後,王遠博也算是邁入了成熟男人的隊伍中,自然不會跟她聊徐朝宗的這些事。


    學姐摸了下巴,“不過,如果他不是不婚族,那他最後肯定會跟誰戀愛結婚。”


    女生極快地迴複,“不是我。”


    王遠博瞥向學姐,“也不會是你。”


    孟聽雨:“……”


    她有些微的別扭尷尬。


    不過很快地調整好了心態,也跟她們一樣開始好奇,這輩子徐朝宗會跟誰在一起呢?


    ——得了!


    她不應該對這種事好奇。


    盛韜很照顧孟聽雨,又是給她倒水,又是給她剝橘子,體貼地說:“這橘子特別甜,我剛揣口袋裏都焐熱了。”


    他的手指都帶了些橘子的清香。


    孟聽雨嘴角帶笑接過他遞過來的橘子。


    確實很甜。


    ……


    徐朝宗第一百次沉思:他是不是該把手裏的這束玫瑰花給扔掉。


    從車上下來到百味軒,這短短的幾百米距離,他已經吸引了起碼五個路過行人的注意。


    如果是以前的徐朝宗,他不僅不會答應幫盛韜取花,更不會參加盛韜的生日聚會。他很厭倦跟一些人打交道,譬如同學,譬如室友。他心裏對此有所統計,至今為止,他的小學同學裏,沒有任何一個人他還保持著來往,初中同學幾乎也沒有,高中同學也隻有那麽兩個人在好友列表裏偶爾會聊天。


    既然未來他不會跟這些人有生活以及工作上的交集,他又何必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吃一頓沒有任何意義的晚餐呢?


    隻能說,從三十七歲迴到十九歲的徐朝宗,人情世故方麵也圓滑了許多。


    不然他根本就不可能來盛韜的生日聚會。


    剛到百味軒門口,就跟室友殷明碰上了,殷明是遊戲迷,沒課的時候都泡在網吧,這會兒耷拉著腦袋打著哈欠,“我今天幫派還有活動,哎,希望今天能早點結束吧。”


    徐朝宗沒接這個話題。


    兩人進了餐廳,在服務員的帶領之下上了二樓。


    今天哪哪都熱鬧,二樓的廊道稍顯狹窄,徐朝宗退後半步,有喝多了的人撞了上來,還好他有意識的護住了手裏的這捧花,但花上麵的小卡片被撞了出來。


    卡片是折疊起來的,跟這束雪山玫瑰顏色相配。


    徐朝宗對別人的事情向來是不感興趣,從拿到這束花到現在,他都沒有要看卡片上內容的打算。


    隻是在撿起卡片時,視線不經意地從上麵輕輕掃過,便是猛地一怔。


    卡片上寫著——


    【聽雨,玫瑰似你。】


    聽雨?


    一瞬間,徐朝宗都沒意識到,他的唿吸都變得異常緩慢。


    殷明沒注意到徐朝宗的神情,他走在前麵,直接伸手不客氣的拉開了包廂拉門。


    百味軒算是這附近口碑較好的餐廳之一,每逢雙休日,總是生意爆滿。盛韜當時訂這家時,也隻有這最小的包廂還空著,好在他也隻請了幾個人。包廂小,也就意味著隻要站在門口,對裏麵一覽無遺。


    徐朝宗微妙地皺眉,看向了包廂裏,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盛韜旁的孟聽雨。


    孟聽雨跟盛韜挨得很近,不知道盛韜剛才說了什麽話,她粲然一笑,很開心的樣子。


    而盛韜見她散落在胸前的頭發上沾了一點毛絨,他伸手很親密的幫她摘下。


    察覺到了這邊的視線,她意有所感,抬起頭,正好跟徐朝宗視線相撞。


    她看他的眼神,跟看殷明時是一樣的。


    很陌生的打量。


    頓時,徐朝宗唿吸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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