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知火勢已非人力所能控,李東陽和謝慎還是指揮書吏們汲水救火,並將文淵閣失火的事情第一時間命人稟報天子。更新最快


    至於救火,現在也隻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火勢才小了下來。這倒不是救火取得了成效,而是能燒的東西已經燒的差不多了。


    文淵閣本就是木質建築,這次失火端是被燒的七零八落。


    看到眼前滿目瘡痍,灰燼翻飛的場景,謝慎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西涯公,您覺不覺得此次失火十分反常?”


    稍稍從震驚的心情中平複下來,謝慎便輕聲道。


    李東陽麵色凝重,良久才是長歎一聲道:“老夫更希望這次大火是天災而不是**。不過若真的是**”


    李東陽聲調陡然升高道:“老夫也不會懼怕,定要揪出那個暗中下黑手的人。”


    謝慎讚許道:“西涯公能這麽想某便放心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都趕到一起了,不尋常呐。”


    李東陽苦笑道:“四明你的意思是,這是某人甩臉子給內閣看了?”


    謝慎憤慨道:“若僅是甩臉子倒也罷了,怕隻怕這人是衝著某來的。”


    李東陽怔了一怔,旋即道:“江彬?”


    謝慎點了點頭:“除了他某想不出還有誰會做這種事情。不過是不是他具體來操縱的某也不清楚。”


    縱火焚燒文淵閣,這可是重罪。


    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會做這種以身試險的事情。不過江彬的心智不正常,換句話說他是一個瘋狂的賭徒。


    賭徒的心態就是不放過任何一個獲利的機會。


    對於江彬來說,內閣是他獲利的最大阻力。要想讓天子徹底站在他那一邊,內閣中的幾顆釘子便必須拔除。


    江彬是天子近臣,完全有動機也有能力縱火文淵閣,以達到壓製內閣的作用。


    隻要內閣自身應顧不暇,江彬便可以得到更好的發展。


    一旦他徹底獲取了天子的信任,那便可以放開手腳,再也不用擔心文官們聒噪了。


    好毒辣的心思啊!


    李東陽心有戚戚然,想不到閣臣對江彬恩重如山,江彬反過來倒是咬了閣臣一口。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四明打算怎麽做?”


    雖然縱火基本已經可以斷定和江彬有關,但畢竟手中沒有證據,等於是吃了個啞巴虧。


    不管內閣現在動與不動都處於絕對的被動,動了反而更容易被人攻訐。


    謝慎微微一笑道:“某自有妙計。西涯公便看著這江彬入甕吧。”


    正德皇帝得知文淵閣失火的事情,直是驚訝不已。


    雖然他搬出了紫禁城,但那裏畢竟是宮禁所在,出現失火這種大事他這個主人如何能不憂心。


    憂心之餘,天子還關切的詢問了幾位大學士的安危。得知幾位閣臣都無虞後才稍稍心安。


    不過在近臣江彬陰陽怪氣的“提醒”下,正德皇帝漸漸覺得哪裏不對。


    這次失火為何隻有文淵閣,而其他殿宇未受影響?


    便在正德皇帝感到疑惑不解時,一封都察院河南道監察禦史杜讕上的奏疏讓皇帝恍然大悟。


    杜讕在奏疏中直言文淵閣失火是因為上天降罪於內閣,是內閣中有人失德惹惱了上天。


    正德皇帝從小就受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教育,對上天自然十分崇敬。作為天子讓老天爺高興自然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若是上天降下異兆便表示他老人家不高興了。


    這種情況下,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都得虔誠的向老天爺悔罪。


    老天爺降下烈火,燃毀了文淵閣,難道真的是因為內閣大學士失德所致?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正德皇帝立刻命禦用監太監張永著人喚來了內閣四位閣臣,連打醬油的焦芳也跟著來了。


    天子主動召見閣臣,這在搬到豹房之後還是頭一次。


    謝遷和焦芳一頭霧水,李東陽和謝慎卻是早有準備。


    四人麵見天子後,被正德皇帝賜座。


    這是對閣臣的禮遇,一般外臣根本無法享受。


    “朕聽說文淵閣失火,諸位卿家怎麽看?”


    正德皇帝掃了一眼四名內閣輔臣,最終目光落在了首輔李東陽的身上。


    李東陽上前一步道:“迴稟陛下,依臣之見此乃天降異兆,乃是閣臣中有不稱職的人,上天降下災禍以警示。”


    此話一出不光是正德皇帝,便是侍候在正德皇帝身邊的江彬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李老頭這是怎麽個意思,竟然主動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本能的趨於自保,李東陽的反應太過反常,反常到江彬不敢相信。


    至於另外兩位大學士謝遷和焦芳亦是驚詫不已。


    首輔這是什麽意思,想要撇清自己把責任推到其他閣臣身上,死道友不死貧道嗎?


    唯獨謝慎鎮定自若,胸有成竹一般。


    所有人都等著李東陽的下文,李東陽卻是默然不語。


    正德皇帝按捺不住性子,咳嗽了一聲道:“李閣老說的這內閣有人不稱職,指的是哪位?”


    李東陽搖了搖頭道:“此乃天機,臣也不知。不過上天既然降下了異兆,便表明確實有奸佞在朝中為惡。”


    正德差點背過氣去。這不跟什麽都沒說一樣嗎?


    李首輔也太會模糊其詞了吧?


    內閣大學士一共隻有四位,如果是內閣中有人屍位素餐,那也隻能是這四位其一。


    會是誰呢?


    李東陽?如果是他,他肯定就不這麽說了。


    謝遷?這位錚錚鐵骨,似乎也不太像。


    至於謝慎嘛是天子的老師,天子最為信任更不可能。


    那麽便隻剩下焦芳了。


    作為入閣時間最短的一名閣臣,焦芳甚至都沒有被加封大學士的名號,隻是被允準入閣參與政務。


    這有點像是職場實習生,隻有加封大學士名號才算轉正。


    見天子朝他看來,焦芳打了個寒顫。


    “焦卿,你怎麽看?”


    “陛陛下,臣以為事情並非如李閣老所言,本次文淵閣失火更可能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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