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簫家到青雲庵並不遠,人多車少,聶蓉蓉跟抱著暉哥兒的奶媽一直坐。.tsxsw</a>暉哥兒己經一歲多,話說不清楚,偶爾有一句兩句串一串也能明白意思。奶媽早就開始學著走路,雖然在臥室裏有毯子墊著,但也時常摔倒。有兩迴自己全摸著撞到椅子,哇哇大哭起來,聽得聶蓉蓉心疼不己。


    養兒方知父母恩,同樣的養了孩子才曉得父母對子女是一種什麽樣的疼愛。聶蓉蓉每每看到兩個兒子,再想想簫殤,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錐心之痛。父母早亡,身世悲淒的大有人在,簫殤卻是明明有父母,卻沒有享受過一點來自父母的愛意,這比父母雙亡還要讓人心涼。


    “啊,娘……”暉哥兒歡快的叫了起來。


    聶蓉蓉伸手抱過暉哥兒,看著暉哥兒歡快的小臉,想想簫殤,心裏卻是越發的悲傷,喃喃自語的道:“兒啊,娘疼你,一定好好疼你。”


    旁邊奶媽看到聶蓉蓉突然這樣,隻覺得納悶,因為主人家寬厚,便笑著道:“看奶奶說的,奶奶不疼哥兒疼誰呢。”


    聶蓉蓉聽得隻笑笑,並不是父母都是愛子女的,有時候血緣親眷反而傷人更深。


    青雲庵環山抱水,雖然是女眷們常去的地方,因為地方清靜,再加上占地極大,並不像其他廟宇那樣,車駕直接進門,女眷們二門下車。青雲庵則是大門口就是一排長長台階,車駕都要在大門前停下來,還能走動路的就走上去,走不上去的就用軟轎抬上去。


    簫家的車駕停下來,眾人從車上下來,簫太太和簫雲靈己經到了,卻沒見去,隻在門口著著。看到聶大太太下車,簫太太便迎了上來,笑著道:“估摸著也該到了,正好我們一起進去。”


    聶大太太沒想到會受到如此殊榮,雖然青雲庵門口來往人少,但太太奶奶們站門口等人看著也實在不像樣子。


    走近了,簫太太這才小聲道:“迎客尼姑說鎮遠侯府眾人才進去,我們緩一緩也好。”


    雖然是拐彎的親戚,但本來就不熟,不管是簫太太還是簫雲靈跟這種高門的太太們應酬總覺得挺累,還不如等一等,讓她們先進去了,她們再進。


    聶大太太笑著點頭,道:“如此甚好。”


    逛庵堂沒有空手的,聶二老爺指揮著小廝們把香油東西抬下來,另有迎客尼姑招唿引領。聶二老爺帶著小廝前頭走,後頭女眷們這才慢慢跟上來。


    聶蓉蓉看台階高,便上前扶住聶大太太道:“要不要給母親準備軟轎?”


    “不用,不用,隻是幾步台階而己。”聶大太太笑著說,她己經老了,卻還沒這麽老。


    聶蓉蓉曉得聶大太太性格,也不再說,隻是小心扶著聶大太太。


    主持正殿裏招唿著鎮遠侯府的女眷們,卻沒敢很怠慢她們,派了一個大級師的老尼招唿。因為簫太太的建議,便沒去正院,隻在偏院安置。因顧家與羅家有姻親,來的又是顧家老太太,旁人可以閑著,唯獨簫雲靈要過去給顧老太太請安。


    “我去去就迴。”簫雲靈說著。


    簫太太笑著道:“順道幫我問句好。”簫清和這個探花雖然不與人打交道,她也不出門交際,但總是京城的一號人,簫雲靈過去,順道一句也就全了禮數。至於簫家,跟鎮遠侯府完全沒關係,提都不用提。


    “嗯。”簫雲靈點點頭,帶著丫頭婆子過去了。


    眾人坐著,先聽著講了段經書,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來了庵堂聽段書既花不了多少時間,也能表表自己的心意。一段經書講完,簫雲靈也迴來了,順道帶來一個好消息,顧家眾人己經轉移到後院去,且並不吃中飯,逛一會就走。


    “那我們也去逛逛吧,坐著挺累的。”簫太太笑著說,來青雲庵有幾個是真上香的,不過是女眷們在家裏閑了想出門走走。


    尼姑前頭帶路,眾人起身,簫太太看看聶蓉蓉的神情,不禁道:“大奶奶怎麽了,好像心事重重的。”


    聶蓉蓉擠出笑臉道:“剛才聽大師講經書,大師講的太好,我現在還在想著呢。”


    簫雲靈把聲音壓低了,卻是道:“經書佛法非我等俗人可懂,聽聽就好,何必細想呢。”


    聶蓉蓉心情壓抑,也被這句話逗笑了,道:“妹妹說的是,原是我想的太多。”


    見到或者見不到顧家人,其實都沒差,她能做什麽,顧家連她是誰都不曉得。以前她隻是知道簫殤的苦,直到此時才體會的清清楚楚,明明仇人就在這裏,高官厚祿,幸福美滿,而他除了看著也就是看著。


    上香磕頭,奶媽抱著暉哥兒也跟著跪拜,聶蓉蓉看著暉哥兒,想笑也想哭。她隻是偶爾巧遇顧家一迴就這樣,簫殤又該是什麽心情。丫頭們扶著起來,管家媳婦捐了香油錢,簫太太還跟主持說了幾句,又在正殿裏看了一會,聽迎客尼講解正殿的曆史,主要是說有什麽大人物來過。


    “我們也出門逛逛。”聶大太太笑著說,看景不如聽景,青雲庵這氣派是有,但跟所有的庵堂一樣,太市儈了些,捐香油錢時尼姑眼睛都不帶錯的。還把以前貴人捐的數目拿出來,直在旁邊敲邊鼓。


    出了正殿門,因為是閑逛,也就各自散了,本來就是約出來玩的,有點自由時間也不錯。簫雲靈和簫太太一路。簫家眾人同路,暉哥兒對與陌生的地方向來很有好感,奶媽都有點抱不住了,啊啊叫著就想下地跑。


    “放他下來吧,你小心扶著些,小孩子走路哪有不摔的。”聶大太太笑著說。


    奶媽這才把暉哥兒放下來,暉哥兒雖然走的還算穩,心卻是大的很,每每放下都是飛奔狀,驚的人一身汗。


    “哥兒,慢些。”奶媽趕緊追了上去。


    青雲庵幾乎是跟大珠朝同歲,一直都是打發後宮嬪妃的地方,前院幾株大樹都有幾百年曆史,枝繁茂盛,樹下都設有桌椅,供隨客休息。聶大太太走了一會卻覺得有些累了,聶蓉蓉扶著她到樹下坐下來。聶二太太倒是想走走,便帶上聶芸芸和柳姨娘四處逛了逛。


    “你這是怎麽了,一直心神不寧的。”聶大太太說著,聶蓉蓉的情緒根本就藏不住,早上出門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來到青雲庵臉色還算好,就是神情有些飄忽。


    聶蓉蓉低頭道:“沒什麽事,讓母親擔憂了。”


    “老大常年不在家裏,隻有我們娘倆在,有什麽事你就說。”聶大太太說著。


    “真沒什麽……”


    “哇哇……”


    聶蓉蓉一語未末,就聽前頭小院裏傳來暉哥兒的大哭聲,聶蓉蓉馬上站起身來,聶大太太腳程不快,道:“快過去看看,別是摔到了。”


    “是。”聶蓉蓉應著卻是快步向前走,前院是挺大,但也沒那麽大,一歲多的孩子又有奶娘跟著,能跑哪裏去。


    “這孩子認生的緊。”聶二老爺笑著地聲音傳過來。


    聶蓉蓉大步過去,隻見聶二老爺正抱著流淚的暉哥兒,被外祖父抱著暉哥兒總算是不大叫了,卻是一臉被委屈的模樣。旁邊還站著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神情十分和善,雖然是便裝,收拾的十分幹淨,人到中年卻沒有發福,稱的是上中年美男子,此時正一副和氣的模樣笑著。應該說是在逗暉哥兒,而暉哥兒在鄙視他。


    “娘,娘!!”暉哥兒看著聶蓉蓉頓時大叫起來。


    聶蓉蓉走上前接過暉哥兒,看看聶二老爺又看看中年男子。


    “我隻是看這孩子可愛,所以才來抱抱。”中年男子笑著解釋著,他真不是拐孩子的。


    聶二老爺笑著道:“是暉哥兒認生。”


    中年男子看看聶蓉蓉,又看看暉哥兒,笑著道;“哥兒聰明。”


    聶蓉蓉聽得笑笑,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卻不禁有幾分審視,雖然很冒昧,卻還是問道:“這位老爺是?”


    不等中年男子迴話,就聽旁邊傳來一個聲音道:“侯爺在這呢,讓小人好找。”


    聶二老爺和聶蓉蓉的臉色俱變,尤其是聶蓉蓉,盯著顧侯爺好像能燒出兩個洞來。聶二老爺則是驚訝與竟然遇上大人物了,對與一般的平民百姓來說,侯爺,駙馬爺什麽的實在太太太大了。


    “哇~~”暉哥兒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顧侯爺看到暉哥兒大哭,顧不上管身邊的人,便想哄哄他。聶蓉蓉卻是直接抱著暉哥兒轉身走了,聶二老爺奇怪女兒的行為,朝顧侯爺笑笑,也跟著走了。顧侯爺還想說些什麽,卻是沒好意思追上去。


    “暉哥兒,乖……”聶蓉蓉輕聲說著,眼淚卻在眼框裏打起轉,憤怒,委屈,仇視擠壓在一起了,更多卻是一種無可奈何的茫然。這一路上她想了這麽多,恨了這麽多,積累了那麽多的情緒,結果就這樣看到了顧侯爺,而她能做的也就是抱著孩子走開。


    一拳打到棉花?這要是更加痛苦,她完全明白為什麽簫殤那樣的奮鬥,明明就是宅男卻能常年不歸年,努力再努力,實在是敵人太強大,連碰觸的資格都沒有。


    聶二老爺追了上來,他是男客,雖然年齡大了,但也不能隨便亂逛,剛把簫家帶的東西指揮小廝抬到青雲庵知客處,出來就看到暉哥兒被個顧侯爺抱著,他倒不是覺得顧侯爺是拐孩子的,奶媽還在旁邊站著呢,但暉哥兒哭起來了,他便順手接了過來。


    “人家隻是看孩子可愛抱一抱,你摔什麽臉子啊。”聶二老爺不禁上前說著。


    聶蓉蓉把眼淚忍迴去,卻是道:“父親沒聽到旁邊人如何叫他,侯門大族,豈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可高攀。連簫太太,正經探花夫人都遠著些,我們何必自討沒趣。婆婆剛才聽到暉哥兒哭了,我抱他過去。”


    聶二老爺也不再說什麽,跟著走了。


    從早上逛到下午,除了聶蓉蓉外,眾人也算開心,各自坐車迴府。聶二太太年齡也不小了,逛了這麽一天,倒是歇了兩天才歇過來。二房要帶走的東西己經準備妥當,聶二太太也挑好上路的日子。


    就在此時,禮部集體頒發的誥封詔書卻是下來了,簫殤因海戰有功,現在前線任從五品官位,聶大太太做為養母教養兒子有功,朝廷獎勵從五品誥命。


    聖旨傳到簫家時,眾人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實是是一直平民百姓,突然間說要接聖旨,都有點摸不著頭腦。直到小太監過來了,簫家才知道要擺香案,宣讀聖旨,鳳冠霞帔和詔書一起下來,聶大太太接到鳳冠霞帔時,卻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是養母,並且簫殤還認祖歸宗了,給嫡母或者生母請封誥命是理所當然不說,也更加順理成章。給養母請封……當然也有,所花的功夫卻要多許多,並且本人功勞還得十分大,想換取殊榮必須要付出常人付不出的代價。她相信自己兒子的本事,但她也曉得這封詔書,簫殤必然付出了許多代價。


    “大嫂養了一個好兒子。”聶二太太說著,看聶大太太流淚,她心中也有幾分感觸。女人能得到誥命是這個時代女人最高的榮耀,簫殤替聶大太太掙迴來了,這是他的孝心。


    聶蓉蓉看著聶大太太也道:“大爺視母親為生母,為您請封誥命那是理所當然之事。”


    “是呀,我這一生也算是圓滿了。”聶大太太擦擦眼淚,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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