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的房間整潔如昔。炕上、書桌桌麵上,幹幹淨淨地沒有放一點雜物。書架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禾禾平時看的書,在一排書的一端青草發現了禾禾的日記本,日記本的旁邊,還放著一個粉色的米奇,規規正正的,足可見,禾禾在放時的那份虔誠。


    青草渾身都在顫抖,她哆哆嗦嗦地把日記本打開,但是手好象已經不聽使喚了,怎麽也不能精準地翻開那新寫的一頁。李喜見狀,忙把本子拿了過來,翻開,上麵寫著的一句話,把大夥都嚇壞了。


    日記本寫著:“不用找我,我去深刻地發現社會去了。”


    青草一看,哇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喊:“禾禾……我的好孩子,你才是個十歲的孩子啊……”


    勝花大媽把青草摟在懷裏,焦慮地看著王大虎。


    王大虎知道,找人不能蠻找,他努力地鎮定,走到人群中,問道:“大夥兒上午誰看到禾禾了?”


    這時,有幾個看到禾禾的村民一齊湧了過來,向王大虎說著見到禾禾的情景,最有價值的線索,就是早晨有人看到禾禾上了縣城的客車,當時,看到的人還以為禾禾到縣城去找冬生呢。


    王大虎立即決定到縣城找人。


    王澤平接著把大夥兒組織起來,立即到縣城找人。重點是汽車站、遊戲廳、旅館這些地方。這樣的事兒,大夥兒是一唿百應,新大集團的技術人員也派來了一輛貨車前來支援,李喜、春田和一些熱情的村民都跳上了大貨車。(.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車剛啟動,冬生的車就疾速地開到了家門口,他看到家門口圍著這麽多人,知道事情壞了,心裏是極度慌恐,他慌不擇路地衝進了家裏。


    青草看見冬生迴來了,哭得更厲害了。


    冬生哆嗦著手,看完了禾禾的留言,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他二話沒說,從家裏翻找出一張禾禾的照片,拿著禾禾的日記本,就往外跑,青草也跟著跑了出去。


    “我馬上打電話報警,雙管齊下,我們在家裏守著電話,有什麽事趕快告訴我們。”王大虎從屋裏喊了一聲。


    整個縣城都布下了找禾禾的天羅地網。


    冬生、青草和警察在汽車站找到了今天早上的客車司機,他看了看禾禾照片,確認禾禾早上確實坐上了他開的那趟客車,到汽車站以後就下車了,因為是平常的工作日,一個小孩子,背著個書包,漫無目的走著,當時他還特別留意了一下。他能肯定的是,當時禾禾沒有轉坐別的車離開縣城,他是親眼目睹了禾禾出了汽車站的大門的。


    汽車站的工作人員承諾,他們會留意禾禾,一旦發現她的影子,會在第一時間告知警察。


    巴掌大的縣城,似乎已經被翻了個遍,遊戲廳、歌廳、旅館、公園裏所有能找得地方都找到了,但是仍不見禾禾的影子,青草哭得嗓子都喑啞了。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華燈初上,冬生一邊攙扶著青草,一邊沿街焦慮地找著,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拖得很長,有點淒苦相守的味道。


    冬生努力地迴味著禾禾的留言,“我要深刻地去發現社會。”什麽意思?她會在哪裏?


    想到這裏,冬生翻開了禾禾的日記本,這是禾禾的私密空間,冬生和青草從來都不去看。冬生看了看禾禾昨天的日記,上麵連寫了半篇“為什麽”,後麵綴上了這樣一段話:“學習有什麽用?!學習不好的人,人家爸爸沒有找小老婆,我學習好,我爸爸卻給我找了個小老婆當後媽。如果有可能,我就要把世界上全部的小老婆都殺死!!


    冬生心如刀絞,接著又翻開了前天的日記,隻見上麵寫著:“縣城的新房子在河邊,那個河邊很美,建了個大廣場,廣場上有許多小石椅,上麵坐著很多談戀愛的人,還有女的坐在男人的腿上,爸爸一定是在那裏認識他的小老婆的。”


    冬生看完,突然意識到了什麽,發瘋地拉著青草來到了新海河邊的廣場上,天氣轉熱了,廣場上人很多,歡快的音樂四起,一些上了年齡的婦女穿著鮮豔的衣服在熱情地跳著扇子舞。這樣歌舞升平的世界不屬於冬生和青草,兩人有被世界拋棄的感覺。


    兩人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冬生和青草失望了。


    “禾禾,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活了。”青草哭著說道。


    “放心,禾禾不是有事的,我們一定能找到。”冬生安慰著青草。


    冬生給家裏打電話,王大虎接的,聲音極度悲愴,他有氣無力地告訴冬生其他的人也沒有消息。


    兩人似乎沒有氣力了,但是都不敢有絲毫的停歇,在微微的夜色中,兩人狂奔著,就像奔向世界的末日。在冬生心裏,他整個的人生都是失敗的。他想起了丈母娘的一句話:“人拚死拚活的,都是為了孩子。”這句話曾經讓冬生理解得很物質,現在冬生終於深深地體會到了它全部的真諦,做父母的固然要為孩子創造好的生活條件,但是更重要的是要用健康的家庭關係引領她一步一步健康成長,直至把孩子健康地交給社會。教育孩子的失敗就是一個人最徹底的失敗。在這一點上,冬生體會到丈母娘的偉大起來,她柔弱,也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是她能以守寡之身,在她的能力範圍內,堅韌地把對孩子的愛和教育之心,發揮到極致。絕不像路佳的父母,都把孩子當成了再婚的累贅。


    冬生疑惑,為什麽這個時候,竟然突然想到自己的丈母娘?他的心飄過一絲不詳的感覺。但這個想法,僅僅是一閃而過,他的腦子又被禾禾塞滿了。


    此時此刻,沒有人理會這對男女肉身被割的痛苦,隻有河堤上的楊柳在和風中無力地垂著,像是在低聲的嗚咽。不遠處就是新海花園別墅小區,這裏有他們曾經規劃中的新家,此時卻亮起了並不屬於他們的光,冷冷的、拒人千裏之外的光。光影下,一個叫路佳的女人的嫉妒心卻在前所未有地膨脹著,她很委屈,今天是她的新婚,她的老公卻和她的前妻在一起,她知道冬生對她隻是一種無奈的接受,她唯一的籌碼就是肚子裏的孩子,她知道隻要她的孩子生下來,一切都會時來運轉,她相信她有駕馭男人的能力。


    冬生和青草疾步奔跑在廣場各個角落裏,都沒有見到禾禾的影子。青草狠不能一頭紮在新海河裏,冬生怕青草有什麽不測,緊緊地拉住青草。


    “我們怎麽辦啊?”青草流著眼淚無助地看著冬生。


    “再找。”冬生心疼地看了看青草,青草已是一種重心抽掉的感覺,恍恍惚惚地。


    冬生拉著青草往廣場外跑去。四周歡快的音樂聲使兩人心煩意亂,似乎裏麵還夾雜著一個很不和諧的童聲,那童聲帶著幾許惆悵、幾分迷亂――


    “晚霞中的紅蜻蜓,


    請你告訴我,


    童年時代遇到你,


    那是哪一天?


    拿起小籃來到山上,


    來到桑田裏,


    采到桑果放進小籃,


    難到是夢影?


    一聽這熟悉的歌,青草一激靈,對冬生說道:“是禾禾!絕對是禾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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