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青草遠走,王冬生氣得一腳把屋裏的板凳踢了老遠,心煩意亂得很。


    晌午覺過後,這幾個年輕的姑娘拿著板凳、端著笸籮陸陸續續地來到桂紅家門口,桂紅家門口的大梧桐樹下又熱鬧起來。


    王冬生在家裏,什麽事也不願意做,感覺象丟了魂一樣。


    他突然聽見外麵有年輕姑娘的說笑聲,知道她們又來了,就裝模作樣的走到門口,向桂紅家方向看了看,沒有看到青草。


    王冬生提了一桶水來到門口,把幹活穿得髒衣服放在臉盆裏,倒上水,找來一塊胰子,蹲下,使勁地搓洗著衣服。不時地向大梧桐樹下張望著,仍然沒有看到青草。


    洗完後,王冬生找到一塊繩子係在家門口的榆樹上,把衣服搭曬上,青草還是沒來。


    王冬生失望極了,他進屋,隨手翻了翻炕邊的《水滸傳》,覺得沒什麽意思,隨即扔在一邊。《水滸傳》他已看了多遍,喜歡品味一百單八將逼上梁山的人生故事。此時,他覺得所謂的人生就是逼出來的現實,有些事情人們無法左右,也無從選擇。就象他和青草的愛情結局,冥冥之中他感覺到,不是自由選擇的結果,而是被逼的結果。


    失戀的滋味是那樣的難受,它會蠶食一個人精神。在這種蠶食麵前,人無非是兩種選擇,一種是自我滅亡,從此一蹶不振,一種是走向新生,從此發奮圖強。王冬生覺得自己正在走向滅亡。他忽然覺得自己很享受那種自我滅亡的感覺,那種沉論的、麻木的感覺,象吸食大煙一樣讓人的心有一種飽和感,在這種狀態下,世事一切紛擾都可以不去想也不必要想。


    可王冬生必竟是有文化的人,還有一絲理性的光在他頭頂閃耀著,他有一絲清醒的意識:盡管很享受這種沉論,他最終還會選擇振作,選擇絕不放棄。


    想到這,他又心有不甘起來。他想起了桂紅說的話,事兒不挑不明。是的,他決定去找青草問個明白,坦露自己的心裏話,也弄明白青草真實的意圖,青草如果願意跟自己好,他將加倍地付出自己的真心,跟青草一起去扛後麵所有的問題。如果青草真不喜歡自己了,願意跟著牛二,他絕不會象個癩蛤蟆一樣再去為難青草,盡管這是一個令人肝腸寸斷的決擇。


    傍晚時分,青草一家吃完了飯,鳳蘭嬸子借著太陽的餘暉在門口纏線,春田李喜在幫忙纏著,他們拿了一捆線坐在東炕上,春田用手撐著線,李喜一邊纏著,一邊跟春田說著話。


    青草正在堂屋裏收拾鍋碗,突然聽到門口傳來王冬生的聲音:“嬸子,青草在家嗎?”


    青草一聽,緊張地趕緊跑到門口,不冷不淡地說:“你怎麽來了?”


    王冬生看了鳳蘭嬸子一眼,接著對青草說:“我找你有點事,你出來一下。”


    這時候,鳳蘭嬸子警惕地站起來,打量著王冬生,問道:“你找青草什麽事?”


    “我找青草打聽點事,青草,你出來一下。”王冬生麵無表情地說道。


    炕上的李喜聽見有人找青草,立即下炕,來到門口,見是王冬生,笑著打了聲招唿。


    鳳蘭嬸子說:“有什麽事就在這裏,這裏也沒有外人。”


    王冬生看著青草:“青草,你出來一下。”


    說完,王冬生轉身就走,青草也跟了出去。鳳蘭嬸子見媳婦在場,沒好意思攔。


    他們倆來到青草家房後,在一棵榆樹下站定,突然,青草感覺到胳膊上被什麽蜇了一下,立刻刺疼得叫了一聲,王冬生一看,是個蜇人的毛毛蟲掉在了青草的胳膊上,他趕緊把毛毛蟲捏走,心疼地看了青草胳膊的紅腫部位,青草在不住地揉搓著,王冬生剛想給揉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麽,接著把手放下,說道:“這榆樹上有蟲子,我們還是到那棵梧桐樹下去。”


    青草看了看冬生那小心嗬護自己的樣子,是那樣的熟悉和溫暖,不禁心頭一熱。


    他倆來到了大梧桐樹下,王冬生鎮了鎮,平靜地對青草說:“青草,看著我的眼睛。”


    青草抬頭看了看冬生,冬生正溫情脈脈地看著青草,眼圈已經發紅,嘴角微動,那張俊朗的臉已消瘦憔悴許多。


    青草感覺自己快融化了,不好意思地又低下頭。


    冬生接著說:““青草,這幾天,我心裏很難受,因為你。那天你拒絕我,我沒有生氣,你做得對。”


    冬生長歎了一口氣,剛想把在王文慶家裏受到的委屈、桂紅的話以及想念青草的心情訴說一遍,突然,他看見青草變得神情不寧起來,王冬生往旁邊一看,鳳蘭嬸子正撇拉著腿打這邊走過來,看著他們倆,眼睛裏射來冷冷的光。


    青草趕緊說:“就這樣,我要迴去了。”說完,就跑了。


    鳳蘭嬸子冷冷地掃了王冬生一眼,沒有吱聲,扭頭就走。


    王冬生看著青草和她媽走了,悵然所失地站在梧桐樹下。


    青草迴到家,鳳蘭嬸子也緊跟著迴去了。


    一進屋,鳳蘭嬸子就責問青草:“王冬生找你幹什麽?”


    青草說:“不是說過了嗎,找我打聽點事。”


    “什麽事兒,當個我們麵兒還不能說。”鳳蘭嬸子繼續追問。


    李喜在一旁看到這樣的情形,趕緊說:“媽,年輕人之間誰還沒有點事兒,別問了。”


    鳳蘭嬸子一聽李喜這話,很不中聽。覺得李喜最近說話處處跟自己做對,氣話脫口而出:“當媽的問自己的閨女還有錯嗎?!你跟著攙乎什麽?!”


    李喜一聽,肺都氣炸了,唔唔地哭起來。春田見狀,趕緊把李喜兒拉在一邊,說:‘媽,你快消消氣,你整天哪來得那麽大的氣性啊。”


    鳳蘭嬸子瞪了春田一眼,說:“你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春田一聽,氣唿唿地把西屋門關上,沒再吱聲。


    鳳蘭嬸子進了西屋,看見青草,氣都不打一出來,說:“我跟你說青草,以後別跟那個王冬生瞎??,哼,一個讓我省心得都沒有。”接著又嘮嘮叨叨地說個沒完。


    家裏的紛爭、媽媽的嘮叨對青草來說,好象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與己無關,她的心還沉浸在王冬生的世界裏。


    青草的內心展現出近幾天少有的悅愉,委屈的心慢慢地舒展開。她能感受到王冬生對她的柔情,感受到了王冬生細膩的心。她憑著女人特有的敏感,能感覺到王冬生的心是真誠的,不是在玩弄她。無須王冬生再度表白,青草似乎已經原諒了王冬生。


    這一夜,青草睡得很香甜。她夢到和冬生一起去趕海,青草被巨浪卷進了海裏,王冬生一把救起了青草,把青草背迴了家,這個家不是青草現在的家,朦朦朧朧的,好象是王冬生的家。在王冬生家裏,王冬生緊緊地抱住了嚇破了膽的青草……


    作者題外話:敬請繼續關注青草的命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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