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濤和楊遠在蹲守,張平在蹲守,韓渝一樣在蹲守!


    戰線拉的很長,南到濘波,東麵到東啟,西麵至皋如與興泰交界處,參與水上嚴打的民警協警全在蹲守。


    早上七點半,韓向檸給小涵涵喂完奶,剛整理好製服走出宿舍,陳子坤的愛人孟花蕾就迎上來問:“檸檸,你家鹹魚昨晚沒迴來?”


    “沒有。”


    “我家子坤也沒迴來,他已經四天沒著家了,唿他也不迴。”


    韓向檸低聲問:“嫂子,家裏有事?”


    孟花蕾連忙道:“沒事,我就是問問。”


    韓向檸迴頭看看身後,笑道:“全國嚴打,公安又是主力,正是他們最忙的時候。不光白龍港派出所,其他派出所也一樣。我們還算好的,鹹魚的大師兄家才慘呢,雙警家庭,兩個人忙得團團轉,孩子都沒人帶,隻能寄住在鄰居家。”


    “張蘭不是會計,她也忙?”


    “陵海公安局多少民警,幾乎每個派出所都有民警出差,隻要出差就要申領車旅費,那麽多經費要經她手,她肯定忙。聽說有些民警在外麵錢花完了迴不來,她還要趕緊去郵局匯款。”


    韓向檸一邊陪著孟花蕾往外走,一邊接著道:“而且犯罪分子不隻是男的,一樣有女的。她們局裏女民警又少,隻要抓到女犯罪分子,都要喊她去幫著搜身,甚至喊她去幫著看。”


    “她還要幫著看人!”


    “女犯罪分子要廁所怎麽辦,不能沒人盯著。”


    之前隻知道公安辛苦,沒想到竟辛苦成這樣。


    孟花蕾禁不住問:“檸檸,這次嚴打,要打到什麽時候?”


    “不知道,不過看這架勢估計要持續到下半年。“


    “你小叔子呢,他是不是要等到嚴打結束再走?”


    “你是說小魚?”


    “嗯。”


    “他是帶學員來實習的,學校九月一號開學,開學前他肯定要迴去。”


    孟花蕾的店離候船室不遠。


    韓向檸坐月子時天天加營養,不是喝這個湯就是喝那個湯,比懷孕前胖了二十斤!


    她不想變成大胖子,產假結束之後一直堅持步行去躉船上班,陪著孟花蕾剛走到候船室門口,就見韓寧帶著一個警校學員在盤查身份證。


    “沒帶易燃易爆品吧?”


    “沒有,袋子裏就一個打水用的油漆桶和幹活的工具。”


    “打開看看。”


    “這麽麻煩?”


    “客輪還沒靠港呢,不會耽誤你的功夫。”


    “好吧。”


    以前在碼頭執勤,隻有看到形跡可疑的旅客才會檢查。


    現在嚴打,隻要看見男旅客都要上去檢查。


    韓寧確認旅客的蛇皮袋裏確實沒危險品和違禁品,把身份證和船票交還給旅客,隨即迴頭笑問道:“檸檸,涵涵呢?”


    “剛吃飽睡著了,等她醒了媽再帶她過去。”


    “我把三批旅客送上船也過去。”


    “姐,你眼圈都黑了,昨晚又熬夜了?”


    “十二點半睡的,算不上熬夜。”


    韓寧話音剛落,小學員就忍不住問:“韓大,我們魚老師呢?”


    小魚居然成了老師!


    韓向檸覺得很搞笑,煞有介事地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得問韓姐。”


    “韓姐,我們魚老師到底去哪兒了?”


    “不該問的別問,有兩個人進了售票室,趕緊去看看。”


    “是!”一臉稚氣的學員真有點害怕韓寧,急忙跑向售票室。


    姐姐姐夫現在獨當一麵,白龍港客運碼頭幾乎成了她們的“夫妻店”,韓向檸忍不住笑了。


    雖然港巡三大隊“天高皇帝遠”,但作為主持工作的副大隊長不能遲到。


    她哼唱著今年最流行,不管走到哪都能聽到的《心太軟》,步行了十幾分鍾來到躉船上,赫然發現孟花蕾心心念念的陳子坤已經迴來了,正灰頭土臉的一邊吃老錢幫著做的早飯,一邊跟老賈說工作。


    “那邊的河道狹窄,也沒什麽船,我們不敢在水上跟,隻能在岸上盯,岸上的路不是不好走,而是根本沒路,摩托車沒法兒,隻能在河堤上跑……”


    韓向檸終於知道陳子坤為何搞得如此狼狽了,禁不住笑問道:“陳教,你們盯了那麽多天,有沒有盯出點什麽?”


    老板娘是“水上嚴打指揮部”的接線員,好多線索都是先經她手的。


    陳子坤沒什麽好隱瞞的,抬頭笑道:“如果沒盯出頭緒我也不會趕迴來。”


    “那個陸中華的油是從哪兒來的?”


    “他自己生產的。”


    “他自己生產的!”


    “確切地說應該是他自己加工提純的。”


    陳子坤笑了笑,接著道:“之前我們隻知道他在江上兜售低價油,不知道他有個弟弟叫陸中軍,專門在江上收購汙油。昨天我們跟著陸中華,一路跟到他們兄弟倆設在一個廢棄小學裏的加工窩點。


    臭氣熏天,汙水橫流,他們把從江上收的油汙水,經過簡單的分離、沉澱和提純,兌入柴油甚至煤油當作0號柴油賣。生怕貪便宜的船主發現油品顏色不對,所以他們用的油管都是顏色很深的那種。”


    老賈沒想到陳子坤那一組盯了近一個月,竟盯出這麽個結果,下意識問:“韓大,迴收廢油提純的油能用嗎?”


    “當然不能用,雜質很多,長期使用不但會危害船舶主機輔機,也會造成環境汙染。”


    “算不算違法犯罪?”


    “肯定違法了,像這種廢油迴收加工窩點肯定沒手續,至於涉不涉嫌犯罪我就不知道了。”


    陳子坤對這方麵也不是很懂,正想說等會兒打電話問問法製支隊,韓渝和小龔匆匆趕迴來了。


    “魚支……”


    “張平那邊有情況,趙國富動了,五分鍾前開著他那條改裝的小油船順流而下往瀏河方向去了。”


    韓渝顧不上跟學姐打招唿,敲敲值班室門:“範隊長,朱叔,趕緊備車,爭取十五分鍾後啟航。賈叔,通知我姐,讓她安排兩個學員過來。”


    韓向檸正準備開口,韓渝又迴頭道:“小龔,趕緊去槍庫拿武器。”


    “是!”


    “魚支,趙國富是從哪兒出發的?”


    “從熟州水域的一個小碼頭。”


    陳子坤追問道:“他已經出發五六分鍾了,我們還要繞一大圈,能追上嗎?”


    韓渝轉身看了看正欲言又止的學姐,篤定地說:“他應該不敢在給光天化日之下卸油,監守自盜的船員一樣不敢在大白天把油賣給他,我懷疑他很可能會去吳淞口,等把船開到那兒天也黑了,正好可以交易。”


    “會不會是走私油?”


    “現在誰也說不準,但走私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生怕搭檔擔心,韓渝想想又笑道:“張平和楊遠已經跟上去了,他們雖然是條舊船,但趙國富的那條船航速也不快。”


    “去吳淞口,要不要先跟東海分局打個招唿?”


    “江上跟岸上不一樣,再說東海分局主要負責客運碼頭和客輪上的治安,就算跟他們打招唿,他們也幫不上忙。”


    “那要不要先聯係下東海水上公安分局?”


    “沒必要,東海水上分局要管轄的水域那麽多,可總共就那麽幾條執法艇,我們就不給人家添亂了。”


    “行,我上去換衣裳。”


    “陳哥,你就不用去了。”


    “陸中華那邊的情況基本搞清楚了,他就是個迴收、提純、販賣偽劣柴油的,提純加工廢油的窩點也已經找到了,隨時可以收網,不怕他們跑,我今天沒什麽事。”


    韓渝拍拍他胳膊,笑道:“昨天下午不是發現一條沒到報廢期卻被賣給船廠拆解的船麽,檸檸昨天幫我們聯係過浙海、建福那邊的港監和海監部門,今天應該會有反饋。賈叔要統攬全局,一個人忙不過來。你今天既然不忙,就查查那條船究竟怎麽迴事。”


    “行。”


    “檸檸,我上001了。”


    “去吧,小心點。”


    八點十七分,001在範隊長的操作下緩緩駛離老古董。


    臨時被叫來參加行動的學員小李和小陳激動不已,穿著救生背心跟送行的老賈、陳子坤和韓向檸揮手道別。


    韓渝用高頻電台聯係了下張平,確認張平那邊沒跟鬥,放下通話器走出指揮艙。


    小李不止一次聽說“魚老師”說過韓渝,急忙敬禮:“韓支好!”


    “在船上不用敬禮。”


    韓渝一邊檢查他們的救生衣有沒有係好,一邊笑問道:“以前有沒有上過船?”


    “報告韓支,我坐過客輪。”


    “你呢?”


    “我是第一次上船。”


    吳淞口那邊風高浪大,001又是一條小拖輪,穩定性遠不如客輪。


    韓渝突然有些後悔帶他倆上船,看他們這麽激動,送他們上岸又不合適,甚至都沒時間迴去拿糞桶,隻能意味深長地說:“作為長航公安係統的預備警察,不上船可不行。我相信今天的行動,會給你們留下終生難忘的迴憶。”


    “謝謝韓支給我們這個機會。”


    “韓支,給我們布置任務吧,看我們的表現,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你們隻有一個任務,就是呆在指揮艙哪兒都不許去。”


    “韓支,這算什麽任務?”小陳苦著臉問。


    “哪來這麽多問題,你們魚老師沒教過你們要服從命令聽指揮?”


    韓渝反問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差點忘了提醒你們,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都要注意環境衛生。”


    小陳哭笑不得地問:“注意環境衛生?”


    “嗯,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韓渝見小龔站在機艙門口笑而不語,喊道:“我們是去抓捕的,不是執行救援任務的。小龔,幫他倆係上安全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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