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濱江上了三年中專,學校就在長江邊。


    每到節假日不是去姐姐家,就是跟同學們一起逛街,韓渝對濱江尤其濱江港太熟悉了,來濱江就跟迴家一樣。


    以前不止一次從濱江港公安局門口路過,隻是從來沒進過這棟看上去很不起眼的蘇式筒子樓。


    門廳在中間,門口掛著交通部公安局濱江港分局的牌子。


    大廳很小,裏麵是樓道和一條東西走廊。


    大廳東邊是值班室,朝大廳方向有窗戶,有什麽事可以在大廳裏問值班民警。


    走廊兩側都是辦公室,最裏麵是會議室和洗手間。


    二樓的布局也差不多,感覺像是進了衛生院。


    從釘在辦公室外麵的門牌上看,濱江港公安局雖不大,包括局長政委在內隻有三十幾個民警,但內設的科室卻不少。


    有政治處、辦公室、治安科、政保科、刑偵科、財務科、消防科、檔案室……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而且級別很高。


    在陵海隻有楊局和丁教有資格穿“馬褲尼”,但在這棟樓裏進進出出的好像有一大半穿“馬褲尼”!


    科級幹部在這兒不是領導,股級……這兒好像不設正股副股。


    刑偵科很小,隻有一間辦公室。


    人很少,包括科長副科長在內隻有三個偵查員。


    沒有法醫,也沒有指紋、痕檢等技術民警,難怪發生大案都由濱江市局的港區分局負責偵破。


    值得一提的是,港區內的人口管理,也就是戶籍,一樣歸濱江市局的港區分局管。


    黃江生隻是個治安積極分子,不是民警,沒資格進來。


    張所簡單介紹了下,蔣科長就笑道:“你就是小鹹魚啊,我跟你徐所是好朋友!”


    “蔣科,你認識我們徐所?”


    “很早就認識了,他喝酒很厲害。”


    張所笑道:“蔣科,徐所說等不忙了他就來找你喝酒。”


    “喝不過他,不過他真要是來我也不會怕。到時候請韋局來陪他,韋局的酒量也可以。”


    “早上徐所跟我說了,等來了濱江不但要找你,也要找韋局。”


    “在濱江他就我們這幾個老朋友,不找我們找誰。”


    蔣科長當過兵,徐三野雖然沒當過兵,但就喜歡跟當過兵的人玩。


    張所對徐三野跟蔣科長的關係不錯並不意外,抬起胳膊指指碼頭方向:“說起來鹹魚不是外人,他姐夫在碼頭做機修班長,姐姐在海員俱樂部上班。”


    “是嗎,鹹魚,你怎麽不早說!”


    “我忘了。”


    “你這孩子……這麽你說到這兒,就跟到了家一樣。”


    正說著,一個白白淨淨看上去很文氣的年輕人敲開了門,肩上還挎著一個裝照相機的包。


    “小肖,進來,就等你。”


    蔣科長站起身,一邊招唿年輕人坐,一邊笑道:“鹹魚,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港務局宣傳處的肖幹事,不但筆杆子厲害,一年不知道發表多少篇文章,而且懂攝影,會照相。”


    “肖幹事好。”韓渝急忙起身敬禮。


    肖幹事一頭霧水,不知道刑偵科找個半大點的孩子來做什麽。


    蔣科長微笑著介紹道:“小肖,這是鹹魚,既是我們港務局的親屬,也是陵海公安局的民警。”


    張所憋著笑補充道:“應該是陵海公安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民警!”


    “你好你好,歡迎歡迎。”


    “都是自己人,用不著這麽客氣。張所,人都齊了,你通報情況、布置任務吧。”


    “蔣科,你來吧。”


    “你最熟悉情況,再說這個案子本來就以你們為主,我們刑偵科這邊也好,鹹魚那邊也罷,都是配合你們。”


    “行,我先說。”


    張所簡明扼要的介紹了下案情,喝了一小口茶,總結道:“各位,想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必須掌握確鑿證據,也就是要搞清楚嫌疑人是怎麽換取外匯券的,又是怎麽倒賣外匯券的。


    換句話說,就是發現他們找外籍海員兌換外匯券,我們也不能動手抓。要放長線釣大魚,看看他們兌換到外匯券之後去哪兒,把外匯券賣都高價倒賣給了誰。”


    蔣科沉吟道:“這麽說可能要去東海。”


    張所微微點點頭:“到時候可能要分成兩組,一組在家調查取證,一組跟著嫌疑人去東海。但調查取證涉及到外國海員,去東海也離不開東海同行協助,所以我四天前就向陳局匯報了。”


    外國海員也是外賓,找外賓調查取證不是一件小事。


    蔣科低聲問:“陳局怎麽說。”


    “陳局讓我們放開手腳查,調查取證這一塊,他會幫我們跟邊檢溝通協調。至於請求東海同行協助,局裏一樣會幫我們協調,必要時他會親自過去。”


    “太好了,那我們先分組。”


    “還有件事。”


    “什麽事?”


    “如果嫌疑人今天過來,那就意味著他們知道外輪靠港的時間。大家說說,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蔣科砰一聲拍了下桌子:“有內鬼,他們在濱江有同夥!”


    老劉托著下巴,沉吟道:“知道船期的不隻是我們港務局,航政(港監)、邊檢(出入境邊防檢查站)、海關、檢疫和船代都知道。”


    幾個月前的濱江航政處、現在的濱江市港航監督局人員不多,並且主要是在江上執法,泄密的可能性不大。


    邊檢屬於公安現役,管理那麽嚴,同樣不太可能泄密。


    海關對普通老百姓而言太遙遠,消息一樣不太可能是從海關那邊走露的。


    相比人員很少的兩家船代公司,消息從港務局走漏的可能性更大。


    因為隻要有外輪靠港,港口都要做引航、係泊、迴收垃圾、裝卸貨物、加油、加水等各種準備,不誇張地說連碼頭的清潔工都知道。


    張所沉默了片刻,抬頭道:“這件事將來肯定是要追查的,當務之急是辨認嫌疑人,再搞清楚嫌疑人是怎麽從外國海員手裏兌換到外匯券的。


    蔣科,我打算讓老劉、鹹魚一組,先想辦法找到並鎖定嫌疑人。讓肖幹事跟周科、小柳一組。”


    蔣科長正準備開口,肖幹事就小心翼翼地說:“張所,蔣科,我是搞宣傳的,不會破案。”


    “不是讓你破案,是請你幫著拍照片。”


    “拍什麽照片。”


    “拍嫌疑人找外國海員兌換外匯券的照片,如果沒照片我們就不好去找外國海員調查取證。所以你的工作很重要,不但要拍好,而且不能讓嫌疑人察覺。”


    張所緊盯著他,很認真很嚴肅。


    蔣科長微笑著補充道:“你那個照相機的鏡頭不是很長、能拍很遠麽,離遠點拍,我們會幫你創造拍攝條件。”


    “怎麽創造?”


    “老周早上借了一輛‘兔兒頭’,你可以坐在‘兔兒頭’上,離遠點,悄悄拍。”


    蔣科長笑了笑,又指指科裏最年輕的偵查員:“小柳把勞動服務公司的伏爾加也借來了,到時候看情況,你可以坐‘兔兒頭’,也可以坐伏爾加。”


    肖幹事沒想到被叫過來是做這個的,不禁笑道:“好的,我試試。”


    張所補充道:“考慮到接下來可能要一直盯到東海,老劉、鹹魚帶著治安積極分子辨認嫌疑人的時候,我們可以在暗中偵查,但不能在嫌疑人麵前露臉,不然在後續行動時嫌疑人會起疑心。”


    蔣科迴頭笑道:“鹹魚,第一炮能不能打響,全靠你們了。”


    “蔣科放心,我們會堅決完成任務。”


    “好。”


    張所抬起胳膊看看手表,起身道:“蔣科,外國海員最快也要到傍晚才能上岸,但嫌疑人可能已經來了。要不我們抓緊時間準備,該換便服的趕緊去換便服,十分鍾後分頭行動?”


    “行,我們今天先兵分三路。老劉、鹹魚,你們先帶著治安積極分子在附近轉轉,看能不能碰著那兩個嫌疑人。”


    “是!”


    “老黃、小柳,你倆和肖幹事也出去轉轉,但要跟老劉、鹹魚保持距離。”


    “好的,我們知道。”


    “張所,我們先一起去客運碼頭,跟魏所打個招唿,請他們幫我們留意。然後再去趟港區分局,嫌疑人的體貌特征那麽明顯,請港區分局幫我們查查附近的旅館旅社,說不定嫌疑人已經來了,已經住下了。”


    ……


    ps:“兔兒頭”是一種機動三輪,用摩托車改裝的,在那會兒相當於出租車。也有用柴油機作為動力的,主要是拉貨。


    在南方也有叫“摩的”、叫“三卡兒”的,在北方叫“三蹦子”,在大徽京的叫法最具特色,叫“馬自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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