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老葛晚上沒少喝,韓渝隻能幫他開車,送他和師娘、小思琪迴香港工業園。


    人喝多了就想睡覺,老葛靠在車窗邊,嗬欠連天地問:“鹹魚,明遠今晚怎麽沒來。”


    “他去江城開會了。”


    “他挺忙的。”


    “他是副關長兼緝私局長,當然忙。”韓渝想想又笑道:“比我忙多了。”


    老葛感歎道:“你們師兄弟都穿上了白襯衫,都是高級警官。你師父要是能看到這一天,一定很高興。”


    韓渝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往下接,心想師娘正坐在車上呢,我師父要是沒英年早逝,這一切就跟你沒任何關係,甚至都不會有小思琪。


    好在事情過去這麽多年,時間是最好的撫慰劑,師娘並沒有因此被勾起傷心的迴憶,摟著小思琪埋怨道:“困了就睡,睡不著可以說點別的。”


    老葛意識到不應該哪壺不開提哪壺提哪壺,連忙換了個話題:“這個月把我忙得團團轉,不是去這兒開會,就是去那兒開會。不但自個兒要去,還要幫他們請香港老板去。”


    “開什麽會?”韓渝好奇地問。


    “今年是香港迴歸十周年啊,國家領d人都去香港慶祝了,從鄉鎮到省裏都要慶祝。全濱江數我們園區香港老板最多,大橋產業園要請香港老板去開座談會,長州請香港老板去慶祝,濱江同樣如此,還讓我們推舉個代表去省裏開會。”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香港都已經迴歸十周年了。”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香港迴歸時我正好退居二線,那會兒還想著香港迴歸了,等有時間一定要辦個港澳通行證去香港走走看看。沒想到後來居然稀裏糊塗的給香港老板打工,一年要去好幾次香港,還不用自個兒掏錢買機票。”


    老葛喝高了要麽唿唿大睡,要麽話特別多。並且思維非常之跳躍,想到什麽說什麽。韓渝正想著他又開始顯擺,老葛話鋒一轉,聊起近期的新聞。


    “以前一進入夏天,總是擔心刮台風。今年不錯,既沒刮台風也沒下暴雨,我們濱江可以說風調雨順。”老葛搖下車窗,掏出香煙點上,吞雲吐霧地說:“東山省領導的日子不好過,這個月他們那兒總出事。”


    韓渝這段時間忙著組織船員培訓,事實上就算不是特別忙也不太關注新聞,下意識問:“葛叔,東山省出什麽事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平時不怎麽看電視。每天一下班就要去大橋工地陪檸檸,陪她一起跟菡菡視頻,盯著菡菡做作業。”


    “這個月9號,濟楠發生汽車炸彈爆炸案,在鬧市區爆炸的,司機被炸得粉身碎骨。案子已經破了,據說主謀是個領導幹部,行政級別很高。給他提供炸彈的是個公安,並且行政級別也不低。”


    “真的?”


    “你是公安局長啊,怎麽連這麽大事都不知道!”


    老葛彈彈煙灰,說道:“濟楠是省會城市,市民人心惶惶,都以為是恐怖襲擊。發生這麽惡劣的爆炸案,當地政府要向市民通報情況,不然怎麽安撫人心?通報時給出的定性裏有三個‘最’。”


    蓄意爆炸案可以說是所有刑事案件中性質最惡劣的案件。


    濱江當年也發生過,市領導當時都嚇壞了,省裏乃至公安部都很重視,最後是“老帥”和“韓打擊”一起破獲的,現在的市局刑偵支隊重案大隊長“程瘋子”就是在偵破那起爆炸案時負傷的。


    爆炸案已經很駭人聽聞,主謀和從犯都是幹部更駭人聽聞……


    韓渝倒吸了口涼氣,驚問道:“哪三個最?”


    “建國58年來性質最惡劣,影響最壞,蓄意爆炸殺人涉嫌官員級別最高。”老葛頓了頓,接著道:“這事還沒完,一個化工廠又發生爆炸事故,死了九個人。”


    如果這兩件事發生在濱江,陳書記肯定會抓狂。


    韓渝正暗暗心驚,老葛又說道:“我們濱江風調雨順,濟楠跟我們濱江不一樣,濟楠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前幾天又遭受特大暴雨襲擊,造成三十多人死亡,一百多人受傷。”


    師娘最煩老葛這樣,吐槽道:“你一個退休的人,關心那麽多國家大事做什麽?就算沒退休,這些事也輪不著你關心。”


    “你懂什麽呀,我是退休了,但我依然是黨員。”老葛扔掉煙頭,指指韓渝:“我是退休了,但鹹魚和明遠都在領導崗位上,浩然也剛提了正科。他們平時那麽忙,沒時間看電視看報紙,我是幫他們關注時政新聞的。”


    “師娘,葛叔是關心我們。”


    韓渝知道老葛說得是心裏話,他對自己和大師兄、浩然哥是真關心,甚至把三個晚輩當成了他政治生命的延續。


    現在槍支彈藥管理那麽嚴格,居然還發生汽車炸彈爆炸案,這給韓渝敲了個警鍾,不由想起水上突擊隊今年招的那個排爆專家,暗暗打定主意等有機會一定要跟簡局好好匯報下,要給排爆專家大顯身手的機會,至少要先解決與排爆相關的裝備。


    眼前看似天下太平,采購排爆裝備似乎沒必要。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遇上需要排爆的警情,如果沒有排爆尤其排爆所需的防護裝備,那就是把人家的生命當兒戲。


    把老葛送到香港工業園,老葛讓他開車迴長江大橋工地,明天一早再讓公司的司機去把車開迴來。


    韓向檸是坐張蘭姐的車迴大橋工地的。


    韓渝趕到大躉船宿舍,韓向檸剛批改完菡菡今天的作業,正準備去水房洗澡。


    “檸檸,菡菡今天的作業做得怎麽樣?”


    “比前幾天有進步,但還是做錯了好幾道題。”


    “慢慢來,別急。”


    “我知道。”韓向檸端著裝有洗漱用品的臉盆走到門邊,停住腳步迴頭道:“你的換洗衣裳在床頭,我先去洗,我洗好了你再去洗。”


    “好的。”


    韓渝剛目送走學姐,手機突然響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原來是有好幾個月沒聯係的俞司令這麽晚了居然打來電話。


    夏天躉船上很熱,宿舍不開空調沒法兒呆。


    韓渝連忙帶上門,摁下通話鍵把手機舉到耳邊:“俞司令好,俞司令,這麽晚了你還沒休息?”


    “剛開完會。”俞司令員笑道:“有件事白天太忙搞忘了,這會兒才想起來給你打電話。”


    “什麽事?”


    “你不是要調到東海來工作嘛,警備區的楊副司令說你在預備役部隊的軍籍也要轉過來。東海雖然組建了預備役部隊,並且規模不小,部隊建設搞得也不錯。但東海預備役部隊的主要任務是防空,你調過去做預備役高炮師的副師長不合適。而且高炮師有好多副師長和副政委,你過去也隻能掛個名。”


    韓渝下意識問:“然後呢?”


    俞司令員笑道:“這幾年部隊一直在改革,馮部長當年幫著預編的四個運輸團剛縮編成了兩個,從今年開始正式劃歸我們東海艦隊領導。以前你在濱江工作沒辦法,現在要調到東海來工作,完全可以發揮所長,幫我們好好帶這兩個團。”


    “俞司令,你是說讓我做海軍預任軍官?”


    “你本來就是,現在隻是歸隊。”


    “確定了?”


    “確定了!”俞司令員哈哈笑道:“運輸團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兩個預編單位一個是中遠一個是中海,你跟這兩個單位本來就很熟,等調到東海來之後又具有海事和公安雙重身份,你跟這兩個單位打交道比我們方便,連說話都比我們好使,畢竟你是管他們的。”


    兩個國企再牛也是企業,隻要從事航運就歸海事管。並且正如俞司令員所說,海事公安局長在某種意義上真具有海事和公安的雙重身份。


    韓渝反應過來,禁不住笑問道:“職務呢?”


    “現在上級對編製卡得很死,對預備役部隊也一樣。現階段隻有兩個預備役運輸團,沒有預備役師的番號。你調過來之後直接對我們基地司令部負責,以正師職海軍預備役軍官的身份開展工作。”


    “給我升官了?”


    “東海這邊好多單位的副處級幹部都能做預備役部隊的副師長、副政委,給你這個實權正處提正師不算誇張。再就是那兩個單位級別高,不給你晉職晉銜不利於接下來開展工作。”俞司令員想想又笑道:“用艦隊首長的話說,我們也隻能給你晉職晉銜。別的不是給不了,而且完全沒有。”


    調到東海之後少不了跟中遠和中海這兩個大單位打交道,順便以海軍預備役軍官的身份作為軍地之間的“橋梁”幫著溝通協調算不上不務正業。


    韓渝一口答應道:“感謝艦隊首長信任。”


    “先別急著謝,”俞司令員笑道:“還有件事,再過幾天就是八一建軍節。你抓緊時間安排下分局的工作,28號下午5點前來基地報到,29號跟基地的其他同誌一起去bj。”


    “去bj做什麽?”


    “8月1號,中y軍w要舉行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80周年暨全軍英雄模範代表大會。據說7月30號晚上,還要在人民大會堂舉行慶祝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80周年文藝晚會。”


    “我又不是英模,我去做什麽?”


    “你是抗洪模範,怎麽就不是英模?”俞司令員反問了一句,很認真很嚴肅地說:“而且,你要代表我們海軍預備役部隊。現役部隊的模範有很多,預備役部隊的模範很少,你不去誰去?”


    海軍跟陸軍不一樣,本就沒幾支預備部隊。


    韓渝反應過來,不禁笑道:“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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