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地附近是安置群眾的地方,帳篷、窩棚搭的密密麻麻,像個巨大的難民營。


    小魚趕迴駐地連纜繩都顧不上係,就拿起軍旗爬上大堤,衝進燈火通明的搜救指揮部帳篷。


    “馬哥,你這個連長怎麽當的,連軍旗都能搞丟,要不是我順路搶迴來了,你怎麽跟鹹魚幹交代!”


    “等等,什麽軍旗?”馬金濤一臉茫然。


    “榮譽稱號的軍旗,紅色尖刀連的旗子。”小魚展開紅旗,請剛走進來的戴參謀幫著拉住一角。


    馬金濤愣了愣,迴頭問:“陳指,怎麽迴事?”


    把軍旗搞丟了可不是小事,並且丟的是榮譽稱號旗。


    陳有仁顧不上再吃飯,放下飯盒和快子,迎上來看看小魚和戴參謀展開的旗子,喃喃地說:“這不像我們的軍旗,我們的軍旗比這麵新,也比這一麵大點。”


    小魚急了:“老陳,你仔細看看,這明明是我們的軍旗,上麵寫著紅色尖刀連呢!”


    “軍旗是我帶出來的,我怎麽可能看錯。”


    “那我們的軍旗呢?”


    “你等等。”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陳有仁越想越奇怪,掀開帳篷跑了出去。


    戴參謀一樣被搞得一頭霧水,好奇地問:“魚隊,這麵軍旗是哪兒來的?”


    小魚可以肯定是陳有仁看錯了,氣唿唿地說:“不知道誰帶出去忘了帶迴來,插在一個部隊的帳篷邊上。那個部隊不講理,可能他們沒榮譽稱號想要一個,非說我們的軍旗是他們的,非說他們是紅色尖刀連,還仗著人多要跟我動手!”


    “動手了嗎?”


    “沒有,他們在岸上,我在衝鋒舟上。他們人多,我們人少,雙拳難敵四手,我見勢不妙就趕緊跑。馬哥,戴參謀,他們離我們不算遠,等會兒我們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敢不敢動手!”


    馬金濤哭笑不得地問:“去打架?”


    小魚恨恨地說:“剛才他們真要動手,不信你們可以問小顧。我是公安,我不可能真跟他們打架,但話要跟他們說清楚。”


    “說什麽?”


    “他們說我和小顧是小偷,說我和小顧偷他們軍旗。還說他們是紅色尖刀連,我們才是紅色尖刀連,他們怎麽可能是?這件事必須要說清楚,要讓他們道歉!”


    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馬金濤正不知道說點什麽,陳有仁扛著一麵軍旗迴來了,苦笑道:“小魚,可能真有兩個紅色尖刀連,你看看,這是我們的軍旗,我們的軍旗壓根兒就沒帶出去過,一直插在後勤帳篷門口。”


    “啊……”


    “不信你自己看,我們的軍旗是新做的,你帶迴來的這麵一看就知道做了好長時間。”


    “這麽說我……我真搶了他們的軍旗?”小魚看著兩麵紅色尖刀連的軍旗傻眼了。


    】


    戴參謀放下軍旗笑道:“難怪人家把你當小偷,也難怪人家要打你呢。換作我,我一樣要揍你。”


    “可他們怎麽可能是紅色尖刀連,夏團長說過,紅色尖刀連隻有一個,不可能有第二個!”


    “怎麽就不可能,尖刀連、英雄連、攻堅連、突擊連多著呢。”


    “帶紅色兩個字的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讓你出去搜救群眾,你居然搶迴來一麵軍旗。


    馬金濤覺得很搞笑,問道:“現在怎麽辦,這麵軍旗是留下來算繳獲,還是給人家送迴去?”


    “怎麽能還迴去,紅色尖刀連隻能有一個,這個榮譽稱號是我們花了五萬塊錢買的!就這麽還迴去,我們的錢不就白花了!”


    “花錢買的?”戴參謀驚詫地問。


    陳有仁被問的很尷尬,急忙道:“別信小魚的,紅色尖刀連這個榮譽稱號是我們繼承的,我們陵海預備役營的前身就是紅色尖刀連和攻堅英雄營。”


    戴參謀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提醒道:“各位,人家的榮譽稱號旗子丟了肯定會出來找。如果找不迴去,人家的連長、指揮員估計就幹到頭了!”


    小魚不管那麽多,把兩麵紅旗都收了起來:“要紅旗我可以送十麵給他們,紅色尖刀連的旗子不能給!”


    “魚隊,這不是一件小事,也不能意氣用事,要不趕緊向許教匯報。”


    “行。”


    ……


    許明遠趕到指揮部帳篷,搞清楚來龍去脈,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小魚,你剛才說那個部隊離我們這兒不遠?”


    “嗯,也就四五裏路。”


    “他們知道你的身份嗎?”


    “不知道,我沒告訴他們。”


    “不知道是吧,不過很快就會知道了。”許明遠摸摸嘴角,沉吟道:“這一帶就我們有衝鋒舟和玻璃鋼艇,也隻有我們用衝鋒舟拖帶玻璃鋼艇救援,人家隻要打聽打聽就能找過來。”


    小魚滴咕道:“找過來怎麽了,我們還會怕他們?”


    “這不是怕不怕的事,如果鬧起來無論對他們還是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可他們也叫紅色尖刀連!”


    “我知道。”


    許明遠拍拍他胳膊,很認真很嚴肅地說:“當務之急是怎麽解決你搶人家軍旗的問題,我們是來抗洪搶險救援的,不是來鬧事的,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激化矛盾,隻能化解矛盾。”


    不愧是做過刑警大隊長的人,考慮問題很全麵。


    馬金濤、陳有仁和郭維濤深以為然,來自127團水上搜救分隊的副連長楊懷遠也認為有道理,不禁點點頭。


    許明遠見小魚欲言又止,接著道:“至於誰才是紅色尖刀連,不是我們這些人能說清楚的。金濤,你趕緊打電話向指揮部匯報。”


    “哦,我這就打!”


    “戴參謀,請你出來一下。”


    “是!”


    ……


    與此同時,韓渝正在連夜指揮加固一段臨水側沒有江灘的大堤。


    沒江灘也就罷了,連堤坡都被洪水衝刷淘空殆盡。


    如果再出現洪峰,很可能會被衝垮。


    如果水位迴落的太快,一樣可能會發生坍塌。


    更讓人頭疼的是,出現險情的堤段太長,足有一點六公裏!


    應急搶險突擊隊隻剩下了不到一千噸石料,拋投下去不頂事。直接拋投沙袋護堤一樣不現實,因為所需的沙袋數量對應急搶險分隊而言堪稱天文數字。


    說起來巧了,負責支援這一帶搶險的依然是之前打過交道的野戰軍。


    軍首長、鍾副市長、萬工和老王同誌都來了,擠在001的指揮艙裏,看著徐工剛用水下測繪係統勘測出的水下地勢圖愁眉不展。


    首長抱著雙臂問:“徐工,你是專家,你說現在怎麽辦?”


    “拋石護坡是最好的解決辦法,現在的問題是去哪兒找那麽多石料。”


    “你是長江防總的防汛專家,你可以幫著向上級請示匯報!”


    “孟軍長,說了您可能不信,國家防總想盡辦法才從上遊調來9900噸石料,並且這9900噸石料都是用於支援漢武的。國家防總一時半會兒都籌集不到那麽多石料,更別說我們長江防總了。”


    洪峰到了漢武那邊,受鄱陽湖洪水頂托影響,漢武現在的防汛形勢比荊江這邊更嚴峻。


    就在昨天下午五點左右,漢武市江岸區丹水池段長江幹堤發生重大險情。


    一個退休職工發現大堤後麵出現管湧,不是小“趵突泉”,而是一個大窟窿,正在瘋狂往堤內湧水。


    老職工奮不顧身跳進去探摸,發現底下竟有一個直徑0.8米的大漏洞!


    他趕緊爬上來讓附近的市民去報告,等漢武市防辦接到匯報時,那一段大堤的堤身突然下挫,情況萬分危急,一旦潰決,將危及漢武市的安全。


    防汛指揮部門當即組織1700多名部隊官兵和幹部群眾全力搶險,用44床棉被包著沙袋堵住了漏點,並緊急修築了一道擋水圍堰,控製住了險情,保住了漢武市。


    據說漢武市長親自找到那位退休職工,給那位老同誌記功,親手把兩萬元獎金交給那位老同誌。


    人家救了漢武,別說獎勵兩萬,就是獎勵二十萬都是應該的。


    總之,漢武那邊現在比荊江這邊更需要石料。


    眼前的險情不是靠官兵們奮不顧身就可以搶護下來的,孟軍長從未像現在這般覺得有勁兒沒處使,迴頭道:“鹹魚,你是應急搶險隊長,你參加過很多次抗洪,你經驗最豐富,趕緊想個辦法!”


    老王同誌現在也牛大了。


    天天跟著鍾副市長檢查或指揮搶險,不隻是見著了將軍,還能跟將軍談笑風生。


    等沉副市長迴來之後,他甚至要請沉副市長代表陵海市委市政府來慰問將軍麾下的部隊。


    也正因為老王同誌的介紹,將軍現在也是一口一個“鹹魚”。


    “一點六公裏,太長了!”


    “這不是廢話麽,不長也不會叫險情,更不會大晚上把你請過來。”


    “首長,你讓我再想想。”


    “快點想。”


    在重大險情麵前,上下級關係已經不是很重要了。


    鍾副市長緊鎖著眉頭問:“能不能多沉幾條船,把船沉下去護坡?”


    首長眼前一亮,敲著指揮台道:“鹹魚,我看鍾市長這個辦法可行。你們有那麽多駁船,駁船都挺長的,一條連著一條,不夠再想辦法再找十幾二十條,一起砸個洞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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