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下了兩天雨,天一放晴,濱江預備役團、陵海預備役營、濱江開發區預備役營和“攻堅英雄營”、“紅色尖刀連”的旗幟,就在長江三河段江堤內側泥濘的田地裏迎風招展。


    小魚一馬當先,操作插有紅旗的挖機,從沿江公路這一側開始往江堤方向作業。


    今天的工作依然是修路,田地裏已經放好了線。


    等小魚清理掉作業區域的淤泥,利用挖機履帶反複碾壓,用挖鬥背麵反複拍,平整壓實出來一段路基,夏團長、焦政委就帶領團機關的參謀幹事和張二小、小薑、吳恆等“專職”預任軍官”,以及王鐵軍、嚴華棟等“專職”預編戰士一擁而上。


    二十幾個官兵全靠人力把運輸班從開發區拆遷工地拉來的建築垃圾和三河街道提供的碎石子卸下車。


    緊接著,路橋公司派來的推土機上。


    把眾人卸下的建築垃圾從馬路邊推到小魚平整壓實好的路基上,先盡可能推平,再用推土機的履帶反複碾壓。


    等推土機碾壓的差不多了,小魚把挖機開迴來,用抓鬥把剛卸下的碎石子盡可能均勻的灑在路麵上。


    夏團長、焦政委等現役軍官和張二小、吳恆等“老板軍官”今天都成了輔助施工人員,剛休息了一會兒繼續幹活,用鐵鍬、釘耙等最原始的工具把小魚拉平過的碎石子進行最後的平整。


    經過一上午的辛勤勞動,一段約五米寬、二十米長的簡易砂石路就出現在眼前。


    盡管離江堤還有一段距離,光靠這兩台施工機械和這三十幾號人想把路修到江堤至少需要三天,但大家夥依然極具成就感。


    “同誌們辛苦了,先休息一會兒,那邊有幹淨水,趕緊去洗個手,飯馬上送過來!”


    “團長,省領導到底來不來?”


    “你問這些做什麽,我們是來抗洪的。上級在與不在,來與不來,我們都要一個樣!”


    “團長,我隻是好奇。”


    “這有什麽可好奇的。”


    夏團長瞪了問省領導究竟來不來檢查的少校一眼,轉身看向可能是全濱江預備役團年齡最小的預編戰士,笑問道:“小張,累不累?”


    冬冬顧不上再研究挖掘機,急忙迴頭道:“不是很累。”


    “手有沒有磨出泡?”


    “沒有。”


    “摘下手套,讓我看看。”


    冬冬摘下手套,讓夏團長和焦政委看了看,一臉不好意思地說:“真沒起泡,隻是……隻是有點疼。”


    眼前這孩子今年才十六歲,剛參加完中考,據說考得不錯,並且再有兩年就會變成真正的東海人,放暑假明明可以跟別的孩子一樣玩,卻被他爸他媽送過來“參軍入伍”,甚至要跟大人一樣參加勞動。


    早上見他對開挖掘機感興趣,本打算讓他跟小魚學著開挖掘機的,結果他居然說隻能在業餘時間跟“小魚舅舅”學開挖掘機,不然他爸他媽和他鹹魚舅舅就要讓他迴去。


    總之,他家裏人就是讓他來吃苦的!


    什麽樣的家庭能教出什麽樣的孩子。


    夏團長感慨萬千,不禁笑道:“你爸你媽也真是的,你才十六歲就讓你幹這麽重的活兒。”


    】


    冬冬正不知道怎麽解釋,小魚就走過來笑道:“十六歲幹活兒很正常,我和他舅舅十六歲都已經參加工作了。再說今天的活兒又不重,幹一會兒休息一會兒,跟玩兒似的。”


    幹一會兒歇一會兒!


    跟玩兒似的!


    你究竟是在說冬冬還是在說我們?


    夏團長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焦政委聽小魚這麽一說,不敢再揉老腰了。


    團機關的參謀幹事平時很少進行軍事訓練,隻是走走隊列,今天上午的勞動對他們而言真算得上高強度,一個個腰酸背痛,同樣被小魚搞得很鬱悶。


    楊建波、趙江見團長、政委一臉尷尬,急忙借口看看飯有沒有送到,跑到馬路上朝營區方向張望。


    張二小等“老板軍官”早習慣了小魚的毒舌,裝作沒聽見,跟他保持距離。


    小魚不知道剛打擊了包括團長、政委在內的一片人,摟著冬冬的肩膀,眉飛色舞地說:“我和你舅舅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們什麽活兒都幹。不光要幹活,也要軍事訓練。早上天沒亮就要全副武裝,沿著江堤跑五公裏。”


    冬冬很喜歡跟小魚叔叔一起玩,因為在很小的時候就跟小魚舅舅有共同語言,抬頭笑道:“我知道,我見過。”


    “想起來了,你小時候去過我們所裏。”


    小魚鬆開胳膊,想想又笑道:“你爸那會兒去幫我們修船,都是早上帶你去白龍港,下午收工就帶你迴市區,晚上的事你不知道。”


    冬冬好奇地問:“小魚舅舅,你和我舅晚上也要訓練?”


    “三個一百,一個不能少,少做一個都別想睡覺。”


    “什麽三個一百?”


    “一百個引體向上,一百個俯臥撐,一百個仰臥起坐。”


    “我舅也要做三個一百?”


    “嗯,不過他剛開始不行,要做好長時間,後來慢慢就習慣了。”


    “你現在還能做那麽多嗎?”


    “當然能做,我是警校的警體教官,我要是做不了那麽多怎麽教學員!”


    論體能和軍事素質,團裏的現役軍官由於機關幹部當久了,有一個算一個都不如小魚,甚至不如鹹魚。


    你自己都不行,怎麽帶兵?


    夏團長正想著今後要加強體能和軍事訓練,對講機裏突然傳來韓向檸的聲音:“夏團長夏團長,我韓向檸啊,收到請迴答。”


    “收到收到,請講。”


    “省領導沒上岸,在江上巡視了下就走了。”


    “這會兒到了哪兒?”


    “鹹魚說他們已進入東啟水域,省領導會在東啟港上岸,換乘汽車迴濱江。”


    “不來就不來吧,我們幹我們的。”


    ……


    好多地方發大水,長江上遊已經出現了洪峰!


    這半個多月,隻要打開電視,就能看到各地發生洪澇災害,解放軍和民兵預備役官兵參加搶險救災的新聞。


    濱江位於長江尾,江麵很寬,再往東就是大海。


    就算長江幹堤沒有全麵整修,無論上遊發多大的洪水也沒什麽好擔心的。真正擔心的是內澇,是台風和海潮。


    事實上濱江各區縣現在的防汛重點並非長江堤防,而是前段時間連續降雨造成的內澇,由於排水來不及,許多地勢較低的地方被淹了,上上下下都在忙著排澇,沿江的水利排澇閘口24小時不間斷往江裏排水。


    可現在上級重視長江防汛,省領導要來檢查濱江的長江堤防,你必須要讓上級看到濱江對上級要求沒有不當事。


    再加上好多部隊都參加了防汛,濱江預備役團不能沒一點作為。


    現役部隊可以請戰,新聞裏不是說這個部隊“聞汛而動”,就是說那個部隊“聞汛而戰”,預備役部隊在這方麵就比較尷尬了。


    你既沒兵也沒經費,如果跟現役部隊一樣請戰,那就是康他人之慨!


    領導說不定會認為你為了幹出點成績,甚至為了立功受獎,讓人家出人出力甚至出錢……


    總之,團裏在請不請戰、出不出戰這件事上,很尷尬,很糾結。


    韓渝見團長、政委總是打電話旁敲側擊的問這問那,很清楚團裏想有所作為但又開不了口。


    見省領導要來檢查,自己要再次執行水上警衛任務。


    再想到葛局不止一次吐槽市裏之前隻知道修路修堤,卻不知道在沿江公路與容易發生險情的江堤之間修條路。害得他每次巡查都要走爛泥路,並且真要是發生險情,搶險所需的機械設備和物資也很難送上江堤。


    韓渝幹脆來了個順水推舟,以濱江預備役團副參謀長的身份向沉副市長請戰,召集閑著沒什麽事的預任軍官和預編戰士,利用現有裝備,組建一支防汛小分隊,修幾條通往江堤險段的砂石路。


    沉副市長既是地方領導也是濱江預備役團的副政委兼陵海預備役營的第一書記,考慮到預備役部隊確實需要搞出點動靜,不但一口答應了,而且讓管委會安排修路所需的砂石料。


    組織現有人員,利用現有裝備。


    不會影響“主力部隊”的正常工作,一樣不會影響港務局、陵大汽渡、中遠造船廠和陵海路橋公司等單位的正常生產經營,秦副市長對此也很支持,幫著跟媒體打招唿。


    雖然出動的兵不多,但至少可以露個臉。


    夏團長和焦政委很高興,於是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午飯準時送來了。


    今天的夥食不錯,兩葷一素,有紅燒肉、有雞腿,包括上午喝的礦泉水在內,都是開發區的一個“老板軍官”讚助的。


    吃飽喝足,繼續幹活。


    幹到下午三點半左右,濱江電視台、濱江廣播電台和濱江日報的記者到了,夏團長放下鐵鍬接受采訪,抑揚頓挫地介紹濱江預備役團參加防汛的情況.


    記者都是“無冕之王”,見參加防汛的官兵不是很多,問了好幾個比較尖銳的問題。


    夏團長早有準備,迴答的鏗鏘有力:“今天參加防汛的官兵是不多,主要是因為我們團的兩個主力營是市委、市政府和軍分區指定的防汛搶險戰略總預備隊。需要24小時待命,直接接受市委市政府和軍分區指揮,隻有發生大險情才能投入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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