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在同事眼中,阿詩的家庭情況都是隱秘的。闊別一周,她帶著一身倦容出現在辦公室裏,大家都看著她消瘦的身形,言語關心。不知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竟然讓阿詩以往留在大家印象之中的美好被蹂躪了。就如同那顆一直閃耀在銀河之中的恆星,被人拔掉了光源的開關,它暗了下去。


    阿詩原本恬靜的笑容變成了為了應付的應付,無形之中還夾雜了些許的苦澀成分。尤教授看著她憔悴的模樣,讓她迴家休息。反正這也鄰近放暑假,沒有多少事情了。


    阿詩搖搖頭:“我沒事。”


    我沒事!


    我很好!


    這六個字,幾乎成為了她這些天來的口頭禪。麵對所有人的關心,她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強調,不知是為了讓他人相信?還是為了讓自己相信?


    尤教授將一套試卷遞給她,甚至還提醒了她教室的方位。


    阿詩接過,有些恍惚,離開辦公室的身影,就似那月黑風高的夜晚,被習習涼風所搖曳的鬼魅姿態。她甚至忘記將自己進來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帶走。


    到了教室,阿詩將試卷遞給第一排的同學,讓他們往後傳去,沒有如同其他老師那般強調考場紀律,就這麽在講台上坐下,那不是安靜,那似剛剛經曆過一場慘絕人寰的淒嗆。


    同學傳著試卷的同時,都忍不住打量著阿詩。


    在阿詩所教過的學生當中,那是一種言語無法描述出來的韻味。就如同那道雨過天晴之後,乍現在天邊的彩虹,不管身處何種境地之下,她似乎都能散發出屬於自己的那份奪目。


    今日的阿詩,盡管大家都無比確認她真真切切的坐在那裏,卻給人無法抓住的遙遠之感。她似乎在飄離這個世界,飄離周圍的一切。


    大家寫字的莎莎聲響傳來,阿詩仍舊無動於衷的坐著。她的視線就似閃光燈,無法完整的聚焦某處,所有的影像都被無限的擴大,再擴大,變成了一張無限撐開的網,洶湧地朝她而來。:筆瞇樓


    她從未有在學生麵前或者不熟之人麵前如此失控的情況,甚至她自己都不曾察覺。隻是,當眼角的淚水滑落,由熱變涼,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常。


    她低下頭,輕輕拭掉眼角的淚水,迴籠了視線,看了一眼認真答題的學生。起身走到窗前,注視著外麵,這座自己來來去去多年的校園,模樣仍舊如初,植物總是綠了又黃,黃了又綠,學生也是走了一撥,即將迎來一撥。這是生命的輪迴,也是成長的更迭,而以往聰慧又豁然的自己,在當下卻解不開父母離世的結。


    她的腦中,不停地翻滾著有關父母的各種片段,這是不受控的。她手中的線軸被無形的手強硬的抽走,父母變成了她再也拉不迴來的風箏。然而,在她的記憶之中,風箏明明都還漂浮在空中。


    她隻能,望著,念著,卻握不住了。


    叮鈴鈴的聲響傳來,剪斷了阿詩記憶的繩索。帶著不多的理性,微調了自己的情緒,走迴講台,從同學手中收好試卷,沒有任何話語,沉默的離開了教室。


    同學們麵麵相覷,這樣的阿詩老師太過反常。


    最多的猜想便是:“阿詩老師,是不是與男朋友出現了情感危機?例如第三者之類。”


    阿詩的步伐很慢,像是在丈量,丈量這個世界的每分每毫,經過她身邊的人,都覺得她似乎隨時都會停下來。


    停下來......


    永久地停下來......


    教學樓到辦公室日常隻需要耗時幾分鍾的路程,這次阿詩卻走了十多分鍾。直到尤教授看見了她的身影,站在辦公室門口喚她:“阿詩,楚律一直在打電話給你。”


    阿詩沒有多麽急迫,隻是微微加快了步伐。走過去,將試卷遞給尤教授,又接過手機,站在門口外麵的花壇邊,解釋:“剛才在監考。”


    她確定自己聽見了楚辭原本緊張的神情,在瞬間放鬆的唿吸之聲。


    “沒什麽事。我隻是想要聽聽你的聲音。”


    “嗯。”


    “阿詩,我三點左右去接你。”


    “嗯。”語氣,仍舊不鹹不淡。


    *


    尤教授與學生的想法一致,加上楚辭一上午一直在撥打阿詩的電話,她認為是兩人之間出現了情感危機,加上這又是阿詩所陷入的第一段戀情,有了問題,失魂落魄自是正常。


    當楚辭三點左右到達辦公室門口時,阿詩還在考場沒有迴來。她趁此詢問楚辭:“楚律,你和阿詩怎麽了?”


    楚辭有些不好答,隻是禮貌一笑:“沒事。”


    “我看阿詩很不好。”


    他謝過尤教授的關心,轉了話題:“阿詩在哪裏監考?”


    “就在對麵的教學樓405。”


    “謝謝。”避免待下去被尤教授追問,他離開了辦公室,往教學樓而去。走到405的外麵,看見坐在最後一排角落空位上的阿詩,她變成了考生試卷上麵的那含義難解的文言文賞析段落,她似乎一目了然,可你總會掙紮糾結在某個詞語片段裏麵。


    有同學開著小差,時不時迴頭看一看阿詩老師,卻捕捉到了站在門口楚辭的身影。上午的推測似乎在悄無聲息之中被解了。


    坐在阿詩斜前方的同學,小聲地喚她:“阿詩老師,阿詩老師。”


    兩次之後,阿詩才有了迴應:“怎麽了?”


    同學用手中的筆指了指後門方位:“你男朋友來了。”


    阿詩看了一眼,讓同學好好答題,自己從位置上起身,走到教室門口:“我還有會。”


    “我不急。”


    “你先去辦公室等我。”


    楚辭表情無奈,那是在說自己被尤教授追問一事。


    阿詩應是懂了:“那你先去車裏,我結束了直接過來。”


    為了不打擾學生考試,楚辭點點頭:“好。”


    *


    徐母讓傭人將廚房做好的吃食用保鮮盒裝好,自己上樓換衣服,待在再下來,提著東西準備離家時,卻看見徐弘年從書房出來:“我跟你一起去。”


    司機將兩人送到九鷺灣楚辭的房屋門前,他們敲了敲門,沒人應聲。徐母掏出手機給阿詩打過電話,得知兩人還在迴來的路上。


    阿詩給徐母報了房門的密碼,打開了房門,兩人先行進屋等著。


    徐母整理著自己從家中帶來的食物,徐弘年環視著屋裏的一切,又推開了客廳的落地窗,看著這幅小小的田園風光,不禁感歎:“看這樣子,便知道是阿詩打理的。”


    徐母聽見這話,手裏還拿著東西,就這樣走了過來,泥土裏麵鑽出來了嫩綠的青菜,花骨朵也綻開了花瓣。她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又迴到了廚房,總會時不時地抬起手肘,落在眼角處。


    徐母掛了電話之後,楚辭便加快了車速,想著讓兩位長輩等著不好,加上他也期望於他們的到來能開解下阿詩的心情。從阿詩目前的狀況來看,至少他與他們在她的心中是不一樣的定位。


    他尊重阿詩的一切感情,即便此時的她無法排解心底對他的怨念與遷怒。他隻是希望,她不要像這般將自己困守,不要讓所有出口的話語都變成了生活裏麵的那份應付。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情深歸你你歸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靡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靡羋並收藏情深歸你你歸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