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媚是很美的,她的美透著一股空靈,恍若她真的就如時下所流行的那些漫畫女主那般,隻需微微一笑,便能俘獲塵世間的種種。縱觀娛樂圈,至今還找不出有超越尹媚美貌的女子。阿詩覺得,若是尹媚還在,當真是風華絕代。


    阿詩特意將自己的課調到了下午。翌日起的很早,想要親手準備一點祭拜尹媚的東西,楚辭卻讓她不要忙了。


    阿詩問他:“伯母生前喜歡吃什麽?喜歡什麽花?”


    楚辭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讓自己的思緒沉浸到過往之中,想要去為阿詩的問題尋找那份準確的答案。他一個畫麵一個畫麵的走過,看見的是尹媚喝醉的場景,或者是她在鏡頭之下的笑靨如花,而她留給他的屬於他的片段是那般的稀有。


    有關阿詩問題的答案,他得到的全是空白。


    他忽然意識到,他有一對不合格的父母,而他們也有一個不合格的兒子。不然,他不會隻懂得去舔舐自己的傷痛,而忘記了要去察覺尹媚的病態,杜絕她的輕生念頭。


    他感覺不到痛了,更多的是那份時過境遷的悔。他在心底快速的假設,假設自己心思如同阿詩那般細膩,及早發現尹媚的精神萎靡,是不是也可以讓她擁有被治愈的機會?重拾她生命之中的那份絢爛?


    隨後,他又否定自己的假設。當年,他隻是一位孩子,常年缺乏關愛。他所感受到的全是責怪與漠然,又怎會懂得要如何去關愛在乎他人?


    “怎麽了?”阿詩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楚辭笑容淒涼:“我不知道她愛吃什麽,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花。”


    阿詩笑容暖心:“沒關係。我相信隻要你買的,伯母都喜歡。”


    如此簡短的一句話,將他笑容中的淒涼慢慢溫熱。


    尹媚的墓地是很偏的,當年不管是楚耀還是尹家人都不願掏錢為尹媚舉行葬禮。雙方陷入了對於財產的爭奪之中,他陷在失去母親的悲傷之中,耳邊充斥著的全都是大家對於財產如何劃分的唇槍舌戰。他想要有人來抱抱自己,寬慰他失去母親的心,可惜無人聽見了他的訴求。


    迴來之後,曾幾次想過要給尹媚遷墓地。他總覺得她獨自一人待在這般荒涼的地方會孤寂。然而,每次總是會心底的某種情愫所阻隔。


    不是因為錢財,也不是挑選不出更好的地段。尹媚生前享受過太多的圍繞與奉承,被這些話語一次次的迷了心竅。他想,就這般讓她待在這個遙遠的地方,冷靜而理性的走進來生,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重蹈這一世的悲劇?


    楚辭從未對人提起過自己的外婆一家,他甚至都不知道兩位老人似乎還在世,也不知道當年那位混賬的舅舅境況是如何的?自從幾人在母親的葬禮上見過之後,便沒有再見過了。外公外婆應是不在世了,不然尹華也斷不可能不會向他提及。至於舅舅,那是尹華唯恐避之不及的。


    或許在尹華失敗的婚姻當中,舅舅要承擔起很大的一部分責任。若不是他無節製的向尹華索取,或許也不會造就吳斌後來的無所事事,更不會釀出當下的無可挽迴。


    親人這一詞,若釋放出來的不是溫情與關愛,不過是一條自己斬不斷而又極力想要甩掉的毒蛇。一旦脫離關係,誰又願意再去觸碰?


    阿詩買了幾束康乃馨,就根據自己印象之中尹媚的形象挑選了幾支白色馬蹄蓮。車子一直朝著郊區往前開去,到了地方,阿詩才真的是覺得荒涼淒清之地。心中不禁對尹媚生起了濃濃的憐憫,生前那般的風光無限,死後卻被家人遺棄在了如此之地。


    這塊墓地隻是零散的埋葬了一些人,看守陵園的工作人員或許是懶惰,小路被兩邊延伸出來的雜草所覆,雜亂纏繞,像是要擋了這人間的祭拜之路,刻意為他們阻絕這一城惑人的喧囂之聲。


    楚辭走在前麵,邊走邊用腳踢走路上的雜草,以便阿詩下腳。


    今年因為陪著阿詩去了療養院,未來祭拜,故而墓前清冷,而周圍其他的墓碑前還殘留著親人祭拜後被雨水打焉了的花朵。


    阿詩將鮮花放在墓前,按照禮節祭拜過後,看著碑上尹媚清冷的笑容。就如同蒙拉麗莎的畫像,不管你從何種角度看過去,都無法窺見她淒慘而落寞的一生。你所看見的隻是她在熒幕上給大家所呈現出來的高雅與知性之美。


    阿詩握著楚辭冰涼的手:“你跟伯母長得很像。”


    像在了哪裏?


    阿詩在心底去細細臨摹尹媚的容貌,想要去貼合楚辭的容顏,可發現無一處可以完美的疊合在一起。可當她的目光落在尹媚的眉宇之間,又落在楚辭的眉宇之間,才察覺出他們相似之處在與神韻。


    楚辭或許是尹媚與楚耀的婚姻締造出來的最完美也是唯一的那份作品。他將楚耀身上的那份男性之美與屬於尹媚的那份女性優雅在他的身上很好的融會貫通,將他自小所沾染上的家庭悲哀很好的掩蓋在了舉手投足的矜貴風雅之中。


    “可是她卻說我跟他很像。”有許多次,尹媚都不願看見他。而他總是能在尹媚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讀取到一份不應該加持在他身上的怒火。


    尹媚對楚辭隻能是怒,無法上升到恨。雖然,她放棄了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卻也沒有讓自己像其他母親那般對孩子行使虐待。可是她不曾注意到,她的冷淡也在無形之中坐實了傷害之實。


    她愛楚辭,卻因為更恨楚耀,讓她無法牽手楚辭,享受屬於母子之間的那份溫馨相伴。而她始終陷在家庭與楚耀的雙重傷害之中,未能走出來,親手葬送了自己。


    楚辭已經記不得自己多久不曾開口喚他爸爸,而對於尹媚,若不是萬不得已也斷不會啟口媽媽兩個字。每個孩子在來到塵世,大人最先教會他們所念叨的字眼,卻成為了他這些年最難以啟齒的詞語。


    都說逝者已逝,有關的所有怨念都會隨著你再也無法得見她而變成真切的懷念。可是楚辭未能將尹媚所留在自己的心底的印象拚湊出歡樂來。


    這些年來,扣響他夢境最多的便是尹媚當著他的麵,拿起鋒利的水果刀,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地劃去。她看著靠著牆壁膽顫的楚辭笑。


    笑容是能將一位孩子驚嚇的手足無措的陰森。


    她的身體在浴缸之中漸漸滑落,浴室在十歲的楚辭眼中,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尹媚以緩慢的姿態沉入深海底部。他雙手緊緊地撐著牆,每抬起一步,落下一步都近乎在與深海泥沼做對抗。他想要去客廳打電話,報警或者叫來救護車,挽救尹媚。


    “別去。”尹媚堅定而虛弱的聲音傳來。她對楚辭招手,臉上的笑容從先前的陰森轉為蠱惑孩子的柔軟:“你過來。”


    楚辭緩慢的移動自己的步伐,看著她鮮血從他的手腕不斷溢出,他一雙小小的手將傷口緊緊地按住,阻止著它們的血腥味帶走尹媚。


    然而,尹媚的話語卻讓他在瞬間臉色蒼白,雙手失去了力度:“記住,我是被你爸爸殺死的。你是他的兒子,這一生都因為他的行為愧疚悔恨。”


    尹媚生出過與施婷同樣的想法,帶著楚辭一塊去了。可是,她的想法與施婷不同。施婷是擔心自己走了,阿詩被人欺負,而她的想法是要讓楚耀悔恨終生。


    可惜,她也認知到了楚耀的那份薄情。將楚辭留下,子恨父,或許多少還會讓楚耀在荒唐塵世的生活時,想起自己來,在午夜夢迴給與他一份驚厥。


    尹媚牢牢地抓住楚辭的手,防止他去求救。她就這麽帶著笑的,在楚辭的關注之下離開了人世,給他造成了這生都難以忘懷的創傷。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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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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