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時間看著大家對於院長的照顧,看著阿詩為院長的憂心忡忡,宋子衿像是在感知一場人生哲學。他仿佛看見了自己生活之中所缺失的是什麽,而他所不懂得那部分,似乎正在慢慢蘇醒。


    對於阿詩的情感他不知道有沒有發生變化,隻是在兩人共同照顧院長的夜晚,若是看見阿詩身上的被子滑落,想要走過去給她蓋好,卻在他的步伐剛剛接觸到床邊時,便看見了阿詩那驚恐而又警惕的目光,心像是被針刺過那般。


    他想要走進阿詩,得到的卻是她的戒備森嚴。可她在麵對楚辭時,卻是將自己的世界全部敞開,那是一種嘲諷。嘲諷他親手扔掉了那把可以打開阿詩世界大門的鑰匙,像是在說你不在乎,自會有人懂她的珍貴。


    讓宋子衿觸動最大的莫過於阿詩對於院長的照顧,隻要她到醫院,與院長有關的一切事宜都必是親自動手,小心翼翼地關照著一切,喂進院長嘴裏的飯菜,總是溫度適宜,鹹度軟糯適中,而所有的菜肴都是她親自到外麵幹淨的飯店打包好了來,若是自己得空,也會自己做好了從家裏帶來。


    還會給她按摩,會給她擦洗,甚至還會時不時的給她讀上一小段的故事,所有的照顧都似將院長當成了自己的母親。她會每日跟醫生溝通院長的病情,若有事不能到醫院來,總是會電話聯係醫生,詢問今日院長的情況。會每日提醒護工,各種注意事項,不勝厭煩。


    他知道,她並不是不忙。有好幾次在醫院,她的電話總是一次次的響起,每次接通都會盡可能迅速的結束通話,等得空了再給對方迴複過去細聊。似乎,她有許多的精力,來為生活之中的各種事情操心忙碌,而每件都能達到讓人無比滿意的程度。


    他的情感就在阿詩日常的一舉一動之中悄然發生了改變,他將阿詩對於院長的那份關愛,假想的放進自己的生活之中。他發現,生活所欠缺他的一切都得到了彌補與滿足。


    他需要這束光,來安撫他未來之中可能所要麵對的每種挫折與傷害。這刻,他才承認,自己是一位缺乏母愛卻又極度需要母愛關照的孩子。他將這樣的一份渴望,安插在了阿詩的身上,又一次將它錯誤的解讀為了愛情。


    阿詩交完院長這段時間的所有費用,走進醫院的辦公室,詢問院長何時才能轉到普通病房?


    醫生道:“目前的情況不好說。”


    在昨日,阿詩甚至讓徐瑜兮聯係了桂城較為出名的心髒專科醫生來給院長仔細看過,得到的結論也所差無幾。今日再問,無非是一種僥幸心理。


    離開醫生辦公室的腳步拖著沉重,她緩慢的走到重症監護室外麵,看著仍舊未有任何好轉的院長,在心底又一次堅固了分別的牆。


    “我買了點吃的。”宋子衿將自己從醫院食堂買來的飯菜遞給阿詩。


    從早上喝過一杯牛奶之後,忙了一整天,阿詩未在進過食,也確實是餓的。她從宋子衿的手中接過,便坐到旁邊的位置上吃了進來。


    不好吃。或許是年少吃過太多難以下咽的飯菜,到了成年之後倒變得矯情挑剔了起來。


    她吃的很慢,又時不時抬頭看下牆上的時間。


    宋子衿知道,她是在等楚辭。


    “其實,在我看來楚辭不像是會照顧人的人。”他知道楚辭去療養院看望阿詩的父母。


    阿詩挑著飯吃,消磨著等待的時間,不理會宋子衿自以為是的了解。


    在他人看來,阿詩對於宋子衿,是真的有點冷漠的近乎於厭惡了。前往醫院來看望院長的其他幾位,都覺得宋子衿又何必如此不討好,非要用自己的一腔熱情去感化阿詩的無情?畢竟,在他人看來,他的條件是較之於優越之上的優秀。可這事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大家也隻是在心裏想想,不作口頭言說。


    阿詩不答話,宋子衿也不好再開口。兩人就這麽坐在走廊的休息區,有人從他們身邊路過,總是仍不免看上一眼,是不友好的沉默氛圍。


    當楚辭疲倦的身影出現在走廊盡頭時,阿詩的臉上才有了笑容,雖然不深,卻是專屬於楚辭的那份光影。她將還剩三分之二的盒飯蓋好,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朝著楚辭而去:“是不是一路超速趕迴來的?”


    楚辭笑笑:“還好。”


    楚辭詢問了下她院長的情況,問她是否還有事?


    “沒有了。”


    “晚上想吃什麽?”


    “想喝粥。”


    “迴去給你做。”m.Ъimilou


    簡單的話語,卻是宋子衿不懂得那份溫馨日常。他與楚辭的不同在於,在對於阿詩的情感裏麵,他將自己放在了想要被照顧的一方,而楚辭卻與之相反。他看著兩人攜手離去的身影,那是原本屬於自己的彩虹被人摘了去的心慌與想要爭奪。


    *


    院長的情況是穩定的,一來多天都未有任何好轉的跡象,所有的生命體征都靠各類儀器維持著。某日,宋子衿說:“阿詩,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院長挺不過這次了。”


    “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與其看著院長這般痛苦的活著,不如放棄。”


    阿詩看著他,目光從之前的冷變成了陰,就像他原本待在一間四麵透風的房屋裏麵,突然之間被人推進了一處充滿了各種怪鬼的洞穴,他隨時都提心吊膽著自己的安危。


    阿詩將目光投放到其他幾人身上:“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嗎?”


    幾人沉默。雖說院長的治療費用阿詩未曾有過想要向他們討要的想法,可心底總歸是不能平靜的,帶了幾分無能為力的自責與愧疚。


    “那你們自己去給醫生說。”說完,阿詩頭也不迴的離開了醫院。


    沒人去找醫生,也沒人在放棄治療的同意書上簽字。他們想要結束這樣一場不知道盡頭的守護,可又缺乏了斬斷時間鏈的勇氣。


    阿詩的內心並不平靜,她深知大家的心底的那份無奈,也深知所有的治療也不過隻是在拖延院長的死亡時間。可她就是有這樣的一份私心,不管是對母親,還是對院長,她需要她們陪在她的身邊。


    活著是很累的,故而她不想要獨立前行,不想要體驗福貴用生命的時光去親手將親人一一埋葬的心碎與孤寂。


    可她也知道,自己這份想法始終是異想天開。他們終將是要先她而去的,她隻是自私的想要將這場分別放緩。然而,所有人的話語都在提醒她,該將這場放緩的分別迎上舞台了,給與院長離開這個人世最後的那份體麵。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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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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