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福利院之後,宋子衿的步伐越來越急促,他似乎感覺到13歲的宋子衿正在他身後,一路追隨,想要拉住他的雙腳,好好的問一問:“為什麽不願意帶他走?”


    帶走?


    他要如何將他帶走?


    他想要的是,將這樣的宋子衿徹底推出自己的記憶。可心底對於施詩的負罪感,隨著年歲的拉長,日日強壓在他的心底。就如同烏鴉喝水那般,每日往裏麵放進一粒小石子,日積月累,一點點侵蝕著如今的宋子衿。


    於他來說,往昔的宋子衿就如同白色襯衣上那滴洗不掉的汙澤,刺眼著他如今的生活裏麵的每份榮耀。


    他迴答他:“那你為什麽不願放過我?”


    一高一矮的身影,是自信與懦弱的截然相反,他們落在時光裏麵影影倬倬的身影,那是他們對於彼此的不願放過。


    鑒於施詩上次對於大家的特別交代,麵對宋子衿後麵的來訪,療養院的工作人員都會表現出或多或少為難之色。他們無法理解施詩對於這樣一位先生的冷漠,可也不敢不謹記施詩的叮囑。自然,宋子衿在第二來來到療養院時,隻是站在遠處看了看施婷與阿光。


    可自從這幾周楚辭頻繁的在療養院出現之後,工作人員似乎懂得了她拒絕宋子衿走進自己生活的原因。當然,他們所猜想的原因僅僅是她出於愛情裏麵的那份對於楚辭感情的顧及與在乎。


    今日陽光很好,宋子衿到的時候,楚辭正陪著二老在廊下曬太陽,桌上擺放著小吃與一壺剛剛沏好的茶。楚辭與施婷淺淺的聊著,看著在他們麵前趴在小桌上,胡亂作畫的阿光,像極了溫馨和睦的一家人。


    有日,施婷對付院說過這樣一句話:“楚辭很像阿詩的哥哥。”


    這份像,不是容貌身形上的相似,而是那份從容沉著的性格。他總是以年少老成的性格,來排解父母的苦楚,寬慰他們的辛酸,也會以孩子的童真去逗笑施詩的童年。


    自從哥哥去世之後,他們雖說從不口言想念,可施詩感覺的他們對於哥哥的思念是如影隨形的。亦如,每年春節,隻要施婷精神不錯,總會讓她在桌上多擺上一副碗筷。


    甚至,有次她精神恍惚之時,不認得施詩,卻深深的念起了哥哥。她看著施詩離去的身影,出聲喚到:“小姐,下次你再來看我的時候。能否給我買上一盒山楂糕?”


    她害怕施詩不認識,還繪聲繪色的給她描述山楂糕長什麽樣?是用什麽做的?她還幾次伸手想要從自己的衣服口袋裏麵掏錢來給施詩,和顏悅色的笑著:“小姐,我這會沒有帶錢。你下次給我帶來時,我再給你好不好?”


    施詩哭著點頭。


    她知道,哥哥生前最愛吃的便是這個,他似乎鍾愛由山楂做成的所有東西。


    阿光不會寫字,他的所有下筆都帶著鬼畫桃符的感覺。然而,他又極其喜歡寫寫畫畫,恍若是在彌補自己的某種遺憾。


    施婷的茶涼了,楚辭又給她續了一杯,又將一杯溫熱的茶端給阿光:“伯父,你先喝點茶。”


    阿光道了一聲謝謝,接過喝完,又繼續自娛自樂。


    “阿詩應該快到了吧?”


    “嗯。剛才打電話還有半個多小時就到了。”


    徐瑜兮知道施詩迴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療養院看望父母,今日一早便等候在機場,接上了她,就往療養院而來。


    兩月未見,見麵便以擁抱訴說掛念,隨後給她與陸懷瑾道了喜,調侃道:“陸總,往後你可要好好對待徐兮。”


    陸懷瑾鄭重的迴應:“會的。”


    *


    宋子衿站在邊上,看著三人之間的愜意時光,頓生出了某種假想。


    他想:“如果當年,自己沒有丟棄施詩,如今坐在兩人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就是他?”


    其實,他無法分清自己對於施詩的感情,到底是出於愧疚的多?還是對於愛慕的多?他與施詩多年未見,此次迴來雖說大部分原因在於施詩,可她所表現出來的種種,都給與他從未有過的陌生感。


    他記憶之中的施詩,對於宋子衿似乎有釋放不完的美好笑容。想到此處,他覺得自己是愛慕施詩的多,隻要她還願意如同曾經那般對他友好的微笑。


    他抬腳朝著三人走去,路過的工作人員想要提醒,卻被他略帶不悅的目光所製止。


    楚辭是三人當中最先看見宋子衿的,他未曾起身相迎,出於某種禮貌,或者是顧忌二老在場,也未將自己心中對於他的不喜明目張膽的表露出來。


    施婷對於宋子衿的印象有些淡忘了。隨著年齡的增加,這些新植入的記憶,總是會不那麽牢靠。亦如楚辭,若不是每次付院再三給她迴憶,或者施詩在電話之中說明,她也很難將他深刻的刻在腦中。


    他自覺的走過去,在二人中間坐下,熟絡的開口:“伯母,看你今日狀態不錯。”


    施婷淡淡的笑了笑,算是迴應了宋子衿的話語。


    宋子衿見自己無法與施婷搭話,便將目標投向楚辭:“楚律,來看伯父伯母,是否經過阿詩允許?”


    “我覺得這句話,應該是我問宋先生才對。”


    “楚律,我與阿詩是多年的朋友。”這話,在告知楚辭,他與施詩相識多年,交情不淺,來此看望二老,自然不需要過問施詩。


    楚辭將剝好的開心果先給阿光拿了一些,又給施婷拿了一些:“宋先生,我記得阿詩說過讓你不要再來打擾伯父伯母。”


    宋子衿言語有種反客為主的姿態:“阿詩這話讓楚律見笑了。我與阿詩之間不過隻是暫時發生了一點矛盾,她的氣話,自然不能當真。”


    對於兩人的話,施婷是半知半解的。而阿光的心思全然都不在他們這邊。


    “看來是我低估了宋先生。”他微微提高了音量,帶著清晰明朗的譏諷。


    這話,惹怒了宋子衿,確切地說不是言語惹怒了他,而是那輕飄飄的語氣點燃了他心底那份被栽種多年的尊嚴。


    他的這份尊嚴不同於楚辭,楚辭多年來對於自身的看重如同一曲清水,他不會因為一團泥漿的混入,便開始汙濁自身的清冽,動搖對於自己那份自信。不管外界如何變化,世人如何評價,外人如何對待,他隻會按照自己所遵循的原則勇往向前的流去,匯入更為寬闊的地界,又一次強大自身。


    而宋子衿對於自身尊嚴的維護恍如在身體的每處角落都插上了刺,別人無意之中的言語或者行為,都能在無形之中讓他對自己生出猜疑,對他人生出惱怒。他用手中的刺刺向那些傷害了他的人,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忘記了在報複他人的同時,也會傷了自己。


    尤其是在這些年,他所麵對的,所聽到的都是他人對於自己的褒獎與恭維。可此時,卻被一位與自己旗鼓相當的人如此藐視,自然讓他生出了不悅。


    因此,他的話題直接脫了軌:“楚先生身為律師,日常跟警察打交道的地方應該很多吧?”


    他故意加重了警察兩個字的讀音。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係的生滅,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駁流光。仰望星空,總有種結局已注定的傷感,千百年後你我在哪裏?家國,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塵埃。星空一瞬,人間千年。蟲鳴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樣在爭渡。深空盡頭到底有什麽?愛閱小說app


    列車遠去,在與鐵軌的震動聲中帶起大片枯黃的落葉,也帶起秋的蕭瑟。


    王煊注視,直至列車漸消失,他才收迴目光,又送走了幾位同學。


    自此一別,將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後才能再相見,甚至有些人再無重逢期。


    周圍,有人還在緩慢地揮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著,頗為傷感。


    大學四年,一起走過,積澱下的情誼總有些難以割舍。


    落日餘暉斜照飄落的黃葉,光影斑駁,交織出幾許歲月流逝之感。


    陣陣猶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動聲在他身邊響起,強烈的光芒開始迅速的升騰,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襯在他背後。唐三瞬間目光如電,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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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轟”的一聲巨響從天堂花上爆發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直衝雲霄。


    不遠處的天狐大妖皇隻覺得一股驚天意誌爆發,整個地獄花園都劇烈的顫抖起來,花朵開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氣運,似乎都在朝著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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